“公主不必多礼。”
龙天晴撇嘴,眼珠子灵动一转,脆生生笑道:“嫂嫂叫我晴儿便可。”
小五掩嘴轻笑。
龙天晴面露苦色,可怜兮兮地摇晃着小五的手臂:“嫂嫂帮帮晴儿,连父皇都同意了,但太后与六哥却不准晴儿一同出行围猎。”
原来这丫头闷闷不乐的原因在此,可是求她,她毫无把握啊!她一个身怀六甲、行走几步都无比疲累的孕妇能做什么?龙天睿执意要带她一同前去,她知道他是不放心将她留在王府。
“我尽量试试,若是不得你愿,晴儿,你也不许恼羞成怒,把错处归咎在我身上哦。”小五轻嗤。
龙天晴闻言一愣,转眼又佯怒道:“好哇,嫂嫂你是拿我开涮是吧?”
“岂敢,岂敢。”两人对视,然后大笑。
“皇祖母,晴儿她性子活泼,您将她锁在宫里,不是要将她憋坏吗?”
太后闻言一乐,掩嘴轻笑,小五乘胜追击:“皇祖母,有小五看着,晴儿不会闹出大乱子的,您看她可怜巴巴的模样,皇祖母就许了她吧!”
晴儿跟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猛然点头。
太后笑道:“画丫头都帮你求情了,哀家便不唱这个黑脸吧。”
晴儿抚掌乐不可支,靠进太后怀里:“太后放心,晴儿一定乖乖听话,不给太后惹麻烦。”
小五闻言也跟着微笑。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幸福易得
第三十八章 幸福易得
回府时,她紧握他的手,他将她的手放在掌心,头顶暖阳,笑问春风。
“晴儿那个丫头真可喜,嗯,皇宫里竟还能存在那样单纯活泼的人,实在难得。”小五叹息。
权欲至上、钩心斗角的皇宫,晴儿正如身处淤泥中的清莲,纯净童真,白璧无瑕,身为公主她是悲哀,能养成这样的性子却是荣幸。
“你似乎很喜欢那个丫头?”他问道。
“嗯,大概无人会不喜欢吧?”她反问。
“晴儿单纯活泼,可她终究是公主,避免不了将来的命运,你难受也没用。皇家公主从古至今都是皇权上的一颗棋子,安顺兴邦。”
他说得十分无奈,小五也懂那是既定的事实,只是心里难免落寞,她真心希望这个丫头能一生幸福。
“龙天睿,若有那天,请你许她一世安好。”
龙天睿的黑眸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一瞬而逝,他将她搂进怀里,轻声道:“我也喜欢那个丫头,你放心吧。”
闻言,小五唇畔绽放如花般的笑靥,眉眼弯弯,明媚动人。
龙天睿凝视着她的笑颜,不由得心神一荡,为何这个女人一颦一笑都牵动他的心神,费解却甘之如饴。
傍晚时分,龙天睿陪她用完膳食,连日来皆是如此,自怀孕起,小五胃口不开,吃什么吐什么,龙天睿担忧,负责监督她的饮食,她也就被逼无奈,强吞入腹。龙天睿很是心疼,跟个孩子似的怒目圆瞪她怀中的宝贝。
“小五,今晚你先睡,不必等我。”他温柔地拥着她,在她耳畔轻声开口,下颚顶在她的发间,闻着她芬芳的幽香。
“好。”她乖巧地点头赞同。
龙天睿闻言微愣,他扳回她的小脸,似乎有些气恼:“你就不问问我去何处?”
小五觉得好笑,略微沉吟:“你去哪儿?”
龙天睿莫名觉着懊恼不已:“现在想知道?晚了。”
小五闻言一愣,继而大笑。
她拉近他的脸,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唇瓣贴上他性感的薄唇,试图娴熟地吻住他,却被那人反客为主,辗转深情,缠绵不舍……“I love you.”
她被吻得气喘吁吁,他眷恋地放开她的唇,深深地凝望着她。
“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嗯,你走吧。”
龙天睿瞪大一双眸子,狠狠地盯着小五,他仿佛觉得自己被她利用完了,然后被她弃之不顾。这个女人,着实可恶!
“司徒画,你胆子不小,居然敢撵本王走?”
“王爷说笑了,妾身胆子不大。”幸灾乐祸地瞅了瞅龙天睿吃瘪的模样,喜不自胜,她敛眸提醒,“王爷,天晚了。”
“嗯,早点儿休息,夜里凉记得盖好被子。”
“嗯。”
她目送他离开的颀长身影,掌心温热,指尖泛凉。
她不由苦笑:龙天睿,今晚你打算陪她一夜是吗?
她鄙视自己:司徒画,你真没用,自己说了再也不做妒妇,如今你又吃起醋来!
他的身上沾满另外一个女人的清香,即使对着她,他也没换下衣袍。
从前,无论其他女人,他如何宠爱,却会因着她,干干净净地出现在她面前。
从前,他不会将她一个人放在银松楼,多日不闻不问。
从前,他不会连理由都不曾编造就留一个背影给她。
从前……
许许多多的从前,专属她的这个男人,终究侧目旁人。
“子修,你记得曾经答应过娉婷的事吗?”她埋在他胸前安静地听他的心跳声,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他很平静。
许久,他才开口:“娉婷,我们相识足有十年,无人能够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也许失去信心的人,再听到来自他人的鼓励时,难免激动,难免轻易相信。
半真半假,她亦是愿意相信的。
这个男人,她早就做了选择,深爱到无法自拔,深爱到眼里心里只存在他一人。
“子修,她有了你的孩子是不是?”
龙天睿身子一僵,他试图松开她,而她却紧攥着他的衣袍。
“娉婷,我承诺过的事决不食言,她很良善,将来,我希望你跟她和平共处。”
子修说起她的时候眸底很温柔,隐约略带宠溺的微莞。闻言,她身子不由轻颤,秋眸泛起薄雾,她怔怔望着他,他离她似乎越来越远,她再也跟不上他的步伐……“子修,若是她……”
方娉婷话还未说完,龙天睿便打断:“她不会。”
龙天睿,你真够狠的,居然在我面前这样维护另一个女人!纤纤玉手指尖泛起一层层寒意,紧握成拳,闭眼,又抬眸。
“子修,娉婷也想为你生一个孩子……”
龙天睿,是不是有了我们共同的孩子,你便会回心转意?我想赌,而我却没有把握你会赐给我这盘赌局。
意识逐渐淡漠,龙天睿黑眸升起寒雾:“娉婷,一定要如此吗?”
“子修,你真的变心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温情似水
第三十九章 温情似水
一觉醒来,小五睁眼望向床榻的一角,冰凉,毫无余温。
她苦笑不迭:习惯真是个不太好的毛病!她忽然发觉自己似乎比从前更在乎他了,如此到了不得不分离的那天,她又该怎么离开他呢?!宝宝还有不到四个月便出世了,那就意味着他们时间不多了。
“小五,加油!加油!加油!”
她握着小拳头对着铜镜里那个披头散发却眉眼如画的女人咬牙鼓劲。
心茗诧异,不过她也已经见怪不怪了,王妃这人擅长自得其乐,于是端着银盆,进了里屋。不多时,倩如手执杯盏进屋。
小五拉着倩如的手轻言道:“过几日,王爷便起程西林围猎,心茗是王爷挑去的人,我也只能听从,你便好好待在府里吧。”
倩如抬头,终于点点头,接受安排。小五转眸意味深长地浅笑。
西山围猎,皇帝或许只是想名正言顺地寻个理由将他的权力交给他的接班人。
龙天睿精骑射,实乃文武全才,若是有心也能成。
小五暗自为自己的男人感到得意。
龙天睿只带了正妃、侧妃两人一同前往。多日不见容瑾,她依旧浅笑嫣然,纯净得犹如仙子般不食人间烟火。眉如远黛,从容不迫,只可惜她爱上的是龙天睿这样的男人!
小五身着宫廷制衣间的浅蓝色衣裙,绣着大朵大朵的紫藤花,省去腰间系带的累赘,简单又不失雅致。
素颜未施粉黛,小巧精致的脸颊上泛红一片,妩媚动人。
龙天睿扶着小五臃肿的身子,一步一步朝着宫廷侍卫集聚的地方走去。小五拉了一把龙天睿的衣袖,轻声道:“你不要只顾着照看我,那位也是你的侧妃。”他当初娶她,不是因为她背后的靠山能使他进展更迅速顺利一些吗?如今全然不顾,容丞相必定揣恶,于他有害无利。
他抬眸瞪她,似乎在恼她多管闲事。
小五讪讪地浅笑,却是将手从他微热的掌心抽出来,拉着心茗、心岚跟他保持几寸距离,脸上依然浅笑。
容瑾埋首望着握在掌心那双她梦寐以求的男人的温暖有力的大手,不由恨意丛生。
司徒画,你可怜我吗?!总有一日,你必定比我凄惨十倍、百倍!
校场人头攒动,数以万计的侍卫精兵皆立于城楼之下,号角骤然吹响,震耳欲聋,千百匹骏马蓄势待发。就是见过些大场面的小五也难免心情澎湃,她激动地仰望龙天睿翻身上马那英姿勃发挺拔的身躯,心中一动。转头时,眸子对上容瑾复杂的神色,终究转身由着两个丫头扶她上了马车。
马车较之寻常乘坐的更为宽敞明亮,车内足以容纳十人左右,内里设置的暗格贴心地备好膳食、糕点、茶水等,应有尽有,应了那句“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
百无聊赖,小五掀起车帘,抬眸,便对上那人深沉无垠的眸光。
龙天齐。
她忽然想起那日,蓉儿的话。
“你知道我为何那么恨你吗?”她的声音稀薄得犹如冬日枝头停驻的冰霜,寒冷悲凉。
“因为齐王?”
她苦笑地摇头:“不全是,你知道吗?就因为我不小心弄脏他宝贝的,你的那张画像,他愤怒地推开我,然后我整整两月的孩儿就这样没了……”
她愤然地盯着她,锐利的眸光如刀子般伤人,逼近小五几步,又道:“我爱他,所以我只能恨你!”
这是什么谬论?!小五闻言觉得莫名其妙,可似乎又在情理之中,情有可原,可是这依旧不能成为肆意伤害他人的理由!
深爱着一个人,总是会为他寻找各种理由,女人的确很傻!
敛去心头复杂纷繁的感受,收回视线,她抬手缓缓放下车帘,微叹,然后闭眼假寐。
周车劳顿,马车行驶时间长,小五怀有身孕难免臀股摩擦得红肿生疼,皮肤本就娇弱得根本禁不起折腾,但她依旧耐着性子坚持到夜间驻扎。奴仆们忙着拾掇物件,护卫赶着搭建营帐。
心茗掀开车帘,小五正待下车时,那温暖如昔正是他的怀抱!
龙天睿将小五稳当地抱下马车,瞧着她一脸倦怠的模样,不由心疼,大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小脸,温声道:“明日起程时,我坐回马车,你便坐在我腿上。”
小五闻言,脸皮倏地通红,咬住贝齿,抡起小拳头挥向他。
“你不嫌臊得慌?!”
“六哥、六嫂,你们在说什么?”
转首一望,抬眼便是那么俏丽的身影。小五缓缓走近她,道:“寻常话罢了,晴儿今日倒是安分不少。”
龙天晴叉腰:“六哥,你不管管你媳妇啊?”
龙天睿抬眸,对晴儿的抱怨仿未所闻,拥紧自己媳妇,浅笑。小五越发得意。
“嘿,你们还真是妇唱夫随啊!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小五粲然一笑,纠正道:“错,我们心心相印,举案齐眉。”
龙天睿眸光一闪,笑意顿时扩大数倍,瞧着小五语笑嫣然的模样,心中一动。小五挠挠后脑勺,脸颊倏地红到耳根处。
天晴闻言捂嘴大笑,摆了摆手臂,吐出两个字:“真酸。”然后奔至别处。
“嗯?心心相印?嗯?举案齐眉?”他眯着眼眸,靠近小五嫣红的脸蛋,吐出灼热的气息。
“那个,那个,我饿了。”
龙天睿无奈地耸肩,拉着她走向营帐。
正文 第四十章 风起云涌
第四十章 风起云涌
酒足饭饱,又睡得安然,翌日起程时,小五精神好了许多,而龙天睿也依言被她当成人肉垫子。
待到了西林皇家御用的围猎场时,已是三日之后的事。
西林围场位于莫城偏南方向,三面环山,一处湖泊,围场较大,赛制便有些苛刻。
皇帝已经给出足够的诱惑,众位有心争储的皇子、王爷皆是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小五抬眸探向龙天睿,他的眉宇淡然,并无波动,目光直射远方。
营帐内,小五轻言道:“你可有十成把握?”她的眸光直视他的眼。
“肚子饿不饿?为了本王的孩子,你得多吃点儿。”
说的这叫什么话?小五恼羞成怒。
“我说你这人……”似乎想起什么来,这只狡猾的狐狸,她接着道,“想转移话题?没门。”说完她冷哼一声。最近被某人宠得太过,故而十分得意。
他摇头,扯唇轻笑,指尖拂过她的小巧秀鼻,还是不说话。
“嘿,你这人真沉得住气,龙天睿,你有把握吗?”
他将她揽进怀里,在她头顶沉沉道:“我不打算赢,但也不想输,棒打出头鸟,你懂吗?”
这算什么破回答?模棱两可,避重就轻?这只狡猾奸诈的狐狸!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这个妖孽!”小五嗤笑道。
妖孽?她居然敢骂他妖孽?龙天睿紧皱眉宇,这个女人被他宠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三天不管教,她居然敢上房揭瓦?
帝王心术,根本不是她这个菜鸟级别的小人物能够预料的。也许她唯一知道的是:皇帝其实对龙天睿并非无心。某些时候,做某些事,其实是为了掩人耳目。
“龙天睿,这么多年来,你恨你父皇吗?”她将脑袋埋进他的胸前,手指抚摸着他腰间她手拙的锦囊,来回抚弄着上面的鬼画符。
恨吗?也许曾经有过,后来为了生存忘了恨,无爱亦无恨,除却龙天睿是皇帝龙允礼的第六个儿子外,他于他什么都不是。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小五转移话题:“要不,我讲个笑话给你听?”
龙天睿埋头,抚摸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点头,莞尔轻笑。
“三只老鼠相互吹牛,老鼠甲说:我一顿不吃老鼠药就光难受。老鼠乙说:我的腿一天不让老鼠夹子夹就光抽筋,躁得慌。老鼠丙听完扭头就走,另两只老鼠问它干吗去啊,老鼠丙说:我一天不找猫乐乐,就睡不着。”
“哈哈,笑死人了,喂,龙天睿你给点儿面子成吗?”
“我有笑。”
“……”
他那种微启薄唇也叫笑啊?笑点未免也太高了吧!哪跟她似的,一个笑话听了数十遍,下一次再听时,依旧笑得四仰八叉。
翌日,皇帝颁出赛制,围场密密麻麻地立着数人。
龙天睿一身黑衣骑装,迅速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他手持缰绳,眉如远山,淡漠地睥睨四方,自有一股威慑人心的气质,仿若天人般,他的黑眸转而落在她的身上,由淡渐浓……脸瞬间发烫嫣红,小五被那厮瞧得很不自在,偏过头,却与龙天问的眸光不期而遇,四目相交片刻,她埋下头,瞅着腰间镂刻精致的玉佩。
昨夜,他在她耳畔嘱咐她:“明日我不在,你自己小心,林中有猛兽出没,你别四处瞎走,懂吗?”
她点头,然后盈然浅笑。
“我吩咐过心茗、心岚贴身保护你,此次出府,并未多带暗卫,你自个儿小心,别让我分心。”他搂紧她,一遍遍嘱咐,小五眸底全是满满的笑意。
其实,跟这样一个男人恋爱,的确是件很幸福的事。
余生,于愿足矣。
越入山涧,虫鸣四起。
龙天睿抬眸,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地势。
三天为限,日落时分,众人齐齐回原地等待,猎物以数量来计算,数高者获胜。他不会赢,但决不会位于第三名,表现不是太差便好。
埋首时,腰间的锦囊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龙天睿执起锦囊递向鼻尖,嗅着它感受那个女人,那个让人不省心、时刻让他担心的女人!
“六弟,这锦囊款式新颖,不知出自哪位师傅之手?”龙天问骑马追上他,与他并肩而立,望着龙天睿认真的神色,他开口问道。
龙天睿失笑,师傅?如此拙劣的女红!客观来说,锦囊颜色选得确实不俗,形状也颇为精致,只是锦面上的字符龙飞凤舞,让人跌破眼球。
“二哥,哪是出自什么大师,嗯,无名小卒罢了!”说着,又想起那个别扭的女人,嗯,无名小卒,名不见经传。
龙天睿手放下时,龙天问眸色瞬间变了又变,然后恢复如昔,凝视远方,不再开口。
龙天睿却灵敏地捕捉到了龙天问怪异瞬变的眸光,他不动声色,眉宇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的王妃,看来你瞒了本王不少事呢!
锐利的黑眸一闪,龙天睿从身后小厮手中取得箭柄,手执长弓,对准林中,噗一声,箭弹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灵狐栽倒落地,圆滚滚的肚皮儿顿时染红,吃痛地呜咽。他策马飞奔而去,弯身一勾,小东西落入手中,挣扎数下,气急败坏地扬起爪子对着龙天睿裸露的臂膀狠狠拉出一条血痕,龙天睿吃痛眯起眼眸冷冷盯着它,片刻,将小灵狐扔到小厮手里。
“王爷,哎呀,这小畜生刮伤您的手臂,伤口似乎很深,奴才帮你上药。”
龙天睿摆动手臂几下,摇头,拉回缰绳往另一个方向策马而去。
那小厮满脸褶,怨愤地盯着手中摇晃的白狐,恶狠狠道:“你这小畜生胆子不小,连王爷万金之躯都敢挠,真真是活腻了你。”他扔又扔不得,只得提着它跟上自家主子。
龙天睿睨了一眼受伤无精打采的小灵狐,皱起眉宇,沉声吩咐道:“闲时给它上点儿药,莫让它死了。”他放箭时留了力道,只觉小五必定会喜欢这种一身雪白又闹腾活泛的小畜生。
身后几个小厮挠挠头,觉得不可思议,回过神来时,龙天睿早已策马入了另一处山林。
日影西斜,月影高升,虫鸣蛙啼,鸟叫声四起,为幽静的山林添了一丝生机。小五在营帐中百无聊赖,习惯睡觉时身旁有人帮她盖被,如今身侧无人十分不惯。她吩咐侍奉的两个丫头早些回帐休息,起身披上外袍,双手护着腰身,吃力地走出营帐。
一路上,守夜的士兵对她恭敬地行礼,小五只淡笑回礼。
“靖王妃,随奴才走。”
小五闻声望去,此人正是服侍皇帝起居多年的太监总管崔德子,小五莞尔,随着他走。
“崔德子,你下次暖些酒菜来,靖王妃身子有孕,不宜太过辛辣,选些清淡点儿的饭菜。”皇帝面前摆着一盘棋,白子黑子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小五正要弯身行礼,皇帝抬眸,手一摆,示意不必多礼。
“丫头,陪朕下盘棋。”
小五不由一头黑线,除了五子棋,她还真不知别的棋局怎么下。这可如何是好?皇命难为,她面含难色,尴尬道:“父皇棋艺精湛,儿臣手拙岂敢献丑。”
龙允礼闻言,轻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和蔼可亲,较第一次见面时,那种灼热的眸光,小五自在许多。
“丫头莫不是不会下棋?”龙允礼眸含笑意,试探道。
小五只觉头皮发麻,吞了吞口水,埋头道:“父皇英明,莫要为难儿臣。”
龙允礼闻言诧异不止,直愣愣望着小五的眉眼,思绪仿佛回到多年前。久远的记忆中那个巧笑嫣然、面若桃花的女子,眸光如水,怯懦地说:“皇上莫要为难奴婢,奴婢愚钝真不会下棋。”
那时,他不得父王宠幸,无论想要得到什么,都必须付出比兄弟们多十倍百倍的力气。野心凌驾于情感之上,终究一世孤独。
小五周身很不自在,她总觉得皇帝能在她身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疑惑甚多,不得解。
“父皇。”小五轻唤一声,试图拉回皇帝的视线。
龙允礼眼眸一黯,一闪而逝,岁月沧桑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他丢下手中的白子,一掀衣袍站起身来,小五紧随其后。
“你认为朕的哪个儿子能赢?”他淡然地轻问。
小五只觉,跟皇帝对话简直是项巨大的工程,因为你料不到他究竟出自何意,伴君如伴虎,敷衍不得。她想:也许皇帝是想问她,谁能拿到执掌大权的虎符。
“儿臣不敢妄自揣度,父皇折煞儿臣了。”
龙允礼回眸深远地睨了小五一眼,这个女子果然步步为营,丝毫让人抓不到有机可乘的把柄。当初以为她是个闺阁小姐,有才有貌但不擅攻心,若是当初将她许配给了子辰,不知又将如何?太后的确慧眼如炬,到底还是他老了!心老了!
“但说无妨,朕不怪罪就是。”
小五敛敛眸,沉吟着如何将话说得圆满些,顿了顿开口道:“父皇心中有数,不论儿臣说什么,终归是题外话而已。”她还是猜不到皇帝究竟所思所想,为了龙天睿的前程,她终是妄言。
龙允礼手握成拳,又松开,深黄色衣袍在夜风中飘动,眸光闪了又闪,回复如初。
“朕给你的圣旨,于子修无用对吗?”
皇帝调转话题,小五足下一个踉跄,心跳漏了一拍,帝王心思难测啊!
“父皇,儿臣已然下定决心了,父皇不必担忧。”小五四两拨千斤,又将话锋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