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仿佛只发生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
身后传来摇下车窗的声响。
然后,她的后背,被一个冰冰凉凉的管状物抵住了。
☆、从天而降的英国政府{壹}
她站的位置,是一个小巷子通往大马路的弯形道,旁边一丛用灌木的枝条修剪出的街头花艺盆栽,正巧从侧面挡住了车窗。
虽然说是一个僻静的地方,但也不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来来往往。
可是他们仿佛,对这个巷子口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像是压根没看到,这里正发生着一场明目张胆,有恃无恐的劫持。
她甚至看到,有一个穿粉红色半身裙的女郎,波澜不惊边打着电话边从她身边经过。
而远处的老人也只是朝她淡淡地瞥了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和自己的老伴说说笑笑了。
她半秒犹豫都没有,迅速作出了反应。
——果断扔下手里的小玛德琳蛋糕盒,很挫地,慢慢地,举起手。
命和狂帅酷霸拽比,哪个重要?
路德维希表示,救自己的命,让别人狂帅酷霸拽去吧。
“聪明的姑娘,现在,不要转身,朝前走,你左边正开来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路德维希感到那柄枪依然抵在她背上。
说话人声音十分轻柔悠扬,好像他不是在说话,而是在轻轻哼唱歌剧一般。
路德维希乖乖地举着手,顺从地朝停在她左前方的黑色保时捷走去。
但是走了两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地“啊”了一声。
然后她仿佛是犹豫了一下,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终于有一方占了上风,于是她停下来,试探地,向后挪了半步。
背后人并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阻止,相反,来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不合常理地动作,像一只逗弄着老鼠的猫。
察觉到举动被默许,于是她又向后,慢慢地挪了一点点。
但是,比前一次的步子大了一点点。
就这样,她小步小步地,像试探猫的老鼠一样,往回走了大约三四步的样子。
就在车上的人好奇她要做什么的时候。
只见她慢慢,慢慢地蹲下身,一只手还举在头顶,以示顺从。
而另外一只手,动如脱兔地伸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起地上的小玛德琳蛋糕袋子,紧紧地用手臂圈住,笼进怀中。
——你知道,玛德琳蛋糕,有多么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吗?
她可是写出《追忆逝水年华》的普鲁斯特大人第一推荐的法国甜点!
身为普鲁斯特的死忠粉,坚决不能同意把玛德琳蛋糕随便扔在地上!
在从古到今都是黑暗料理NO.1的英国地界上,绝对不能容忍浪费美食。
而最重要的是——亲,你知道现在的朗姆酒有多贵吗?
那你知道,这种加了朗姆酒的蛋糕有多贵吗?
…………………………我的女主不可能这么小气的分界线…………………………………………………………
“……”这是车上黑色条纹西装皮鞋锃亮的来人。
“……”这是车上黑色条纹西装皮鞋锃亮的来人的严肃威武的手下们。
然后他们就看见,他们花了整整两个星期,增加了几乎一倍的工作量,还突破了许多足以致命的障碍才得以接近女人,像一只刚从洞穴里爬出来的兔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蛋糕,就像护着她的生命。
她乖乖巧巧地,自觉地,毫无反抗地……坐进他们为她准备的车里了。
……
“……”
两车黑衣人此刻的心情大概是这样的——
前两周那么紧张地筹备,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特么都是搞笑么……
——哥觉得自己特么完败给一个蛋糕了怎么破!
再也不想和吃货打交道了!
债见!
而两边屋顶上全身肌肉紧绷架着高枪狙击手们则比较淡定,他们只是默默收起枪,然后为自己的头儿点个蜡……
就在路德维希上车后,街头被关闭了十分钟的电子眼,重新亮了起来。
一度不见踪影的交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回到了岗位上,不经意地整理了一下袖口,遮住了藏在扣子上,隐蔽的麻醉枪。
不远处,那对遛狗的老人相视一笑,像一对真正的金婚老人那样,亲密地挽着手,听从隐形接收器里传来的指令,拐进了了另外一条小巷子里。
那是通过骨传声传递信息的声波翻译器,藏在他们花白的头发里,紧贴着头皮。
而方才路过的粉色女郎,镶嵌着铆钉的黑色哥特长指甲,轻轻地敲击在手机表面。
她微笑地对着手机另一头说:
“什么,你说保罗?……哦,不,他已经坐上车走了。”
……
另一头,两部车引擎发动,呼啸着从她身边经过,消失在道路尽头。
广场上的乐队,女主唱正唱着一首美国老民谣。
吉他,贝斯,手风琴。沙哑的爵士女声柔柔地拂过每一片泛青或者泛黄的树叶——
“……如果我可以把时光保存在一只瓶子里,
我想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保存每一件事,
直到永恒消逝……”
一上车,路德维希就被蒙起了眼睛。
但让她意外的是,蒙住她眼睛的不是什么臭袜子或者抹布,而是一条散发着馨香气息的眼罩。
真是跪了……哪个脑子正常的黑社会,会想到去给一条眼罩熏香啊……
一开始,路德维希还试图记住路径,但是鉴于她对伦敦完全不熟悉,而且司机明显故意放快放慢车速,甚至多次在直道上偏移车身来混淆她的判断。
所以,三分钟后,路德维希彻底失去了方向感。
其实我就是一个路痴……司机先生你不用这么辛苦的……
她不紧张,不恐惧,甚至不忐忑。
相反,她的嘴角还微微翘着,好奇这辆车会把她带到哪里去。
……她不害怕,一点都不。
因为在上个世界,她已经死了。
而这个世界,她死而复生。
车子在经历了一大串七拐八弯后,终于停在了一个地下室门口。
至于路德维希被蒙着眼睛,为什么还能知道这是地下室?
潮湿的空气,比之前她站在大街上上时速度更快,更湿冷的风。
鞋子底下细碎并且略微粘稠的质感,那是腐质微生物日积月累的尸体和排泄物。
更重要的是,她听见了远处隐隐传来的下水道的水声。
如果她是在河流旁边,是听不到水流动时,这样细小空旷的回响的。
路德维希被客客气气地请下车,等待了一会儿,一个身材棒到爆表的西装男走过来,帅气地给了她一个公主抱。
……公主抱诶……
这可是公主抱啊啊啊!
突然赶脚好兴奋好羞涩怎么破!
路德维希被蒙着眼睛,感官更为敏锐,她一手扶在西装男的背上,感受着手下起伏的性.感人鱼线……
——她只想说,如果哥哥你下次还要绑架的话,带上我!
西装男带着她又弯弯曲曲地走了一路弯道,终于把她放了下来。
路德维希:诶?这就走完了?!
他的手指灵巧地解开了她眼睛上的黑布,路德维希闭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才慢慢睁开。
这是一间十分华丽的房间。
嗯……是一个,除了华丽之外,她实在找不出其他形容词的房间。
每一个角落都精雕细琢,每一个烛台上的花纹都精心搭配。
壁炉上方挂着一副巨大的画像,戴珍珠王冠的女王庄严地伸出带着白手套和戒指的手,接受一只梅花鹿的亲吻。
严谨的写实派画风,人物表情十分莫名其妙,一副明显罗马教廷壁画的既视感。
路德维希:……卧槽这么漂亮不可能是维多利亚!
英国女王要能得这么沉鱼落雁,当初还会差点追不到王夫罗伯特么?
这个画家是谁?眼睛果断长偏了!
……
好吧,我们的女主又没抓住重点……
我们的重点,此刻正站在这间华丽地的厅中央,站在巨大壁画前,背对着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只能从他的背影猜测出,他如果能够稍微瘦那么一点点,手感应该也是能比得上刚刚把她抱进来的那个西装男的~
好羞涩啊,捂脸~
“晚上好,路德维希小姐。”
他双手交叉在身前,脸上带着一抹矜持而又迷人的微笑,转过身来。
路德维希:卧槽!这个人和福尔摩斯先生好像!
男人五官依稀可以看出原本十分精致的底子,但由于微微发胖的缘故,使得这份美貌被掩盖在了尘埃之下。
但对于男人来说,容貌反而最不重要的东西,他只要站在那里,微微沉下嘴角,你就胆战心惊。
他朝呆愣的路德维希绅士地微微屈身。
然后,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国王那样,骄傲地,优雅地,在客人落座之前,就理所应当地坐下,在巨大沙发的中央。
路德维希:卧槽!这个人人的动作习惯也和福尔摩斯先生好像!
听他说话,正是路德维希被挟持时,听到的那个抑扬顿挫仿佛古典歌剧的声音。
他转动身体向沙发走去的时候,路德维希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哦,你注意到这把雨伞了吗?”他张开双手,向路德维希展示了一下手里的雨伞。
“你不必觉得受到了欺骗。”
他轻柔的语调滑丝一般地从他的嗓子里滑出来。
“我和你保证,路德维希小姐,整个英国无法再找到一把枪,其威力能媲美我手里的这把伞。”
……怪不得那些路人才对大马路上有人公然绑架毫无所觉。
因为抵着她的,是一把伪装成雨伞的手枪。
太过分了!这让手枪怎么想!
路德维希走到他对面,随意地坐了下来。
她像麦克罗夫特一样,背靠着柔软的沙发,交叠起双腿。
玫瑰色的,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而斑斑驳驳的脚趾甲,与整个房间的风格十分不搭。
我们的女主毫无愧色地放任双脚暴露在灯光之下,笑眯眯地说:
“So,您就是福尔摩斯先生的哥哥,福尔摩斯先生?”
☆、从天而降的英国政府{貳}
“的确,从我们过分相似的面部特征上很容易发现这一点。”
他赞同地说:
“这令我十分苦恼——身为一位为政府效劳的官员,有一个喜欢不分场合入侵本国情报系统的弟弟,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
路德维希盯着杯子,心里觉得却十分荒谬。
全世界都热爱你的弟弟,人们在临死前,最惦记的事情之一,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有没有在跃下瀑布之后,死而复生。
而你身为他的哥哥,却用这么冷淡的口气谈论他过人的能力?
路德维希愤愤地想:
她如果有一个能随时随地入侵国家情报系统的弟弟,一定会把他当如来一样地塑成雕像,摆在客厅里,每天三柱高香的供着的!
麦克罗夫特挑了挑眉毛。
“但是我十分意外夏洛克告诉了你我的存在——他向来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不,我不是从你们的相貌上发现的,而是你们惊人相似的行事风格……”
路德维希摊开手,显得十分无奈:
“……我行我素,胆大妄为,每一个动作和每一句话都在向你们身边的人传递着“揍我”的信号——这样还辨认不出你们是兄弟,那真是太难了。”
路德维希在主人邀请之前就自顾自地从茶壶倒了热腾腾的一杯茶出来,一饮而尽。
麦克罗夫特微笑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只大型犬,享用着主人施舍的水。
等路德维希终于放下杯子,他才慢悠悠地说:
“你不害怕,我在茶里放了什么药物?”
“难道您在茶里放了什么药物?”
“当然不,路德维希小姐今晚可是我邀请来的客人。”
“您邀请客人的方式真特别……啊,我是说,从您邀请我的方式来看,您一定位高权重,要控制我,根本不需要这么低级的手段。”
路德维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鉴于他们车上一口水都没有给她喝,而她之前还喝了酒,现在嗓子实在干的厉害。
麦克罗夫特靠在椅背上,优雅地交叠起双腿。
这个动作也和夏洛克很像,不过夏洛克要随性得多,时常是这么优雅着优雅着,就把腿直接搁在沙发上了。
而且不脱鞋!
无论说了多少次都会忘记,就是不脱鞋!!
麦克罗夫特就像是把自己装进了套子里,他的每一秒钟都像是在聚光灯下演讲,一举一动,力臻完美。
“老实说,请路德维希小姐过来一趟很不容易,我半个月前就想邀请路德维希小姐了。”
他的手指在腿上有规律地敲击着:
“但是我那个任性的弟弟,为了阻止我们像这样惬意地喝喝茶,设置了一些十分有趣的小障碍,甚至为英联邦政府制造了不少麻烦……”
……
——我不在的这两天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找过你么?
——没有……而且恕我直言,你才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人。”
——看来我的小障碍奏效了。
……
路德维希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她与福尔摩斯先生的这段对话。
……囧
所以,自己是从一介贫民,突然和能麻烦到英联邦政府的事情挂钩了么?
妈妈,是母星突然想起来给她主角光环了吗?还是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抱歉,福尔摩斯先生,我不太能理解,我不过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室友罢了。”
路德维希眨了眨眼睛。
“而除此之外,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法国应考生,应该没有这个价值,让您非要这样把我绑过来……嗯……惬意地喝喝茶。”
“你的确没有这个价值。”
麦克罗夫特脸上挂着傲慢的微笑:
“恕我直言,在我的弟弟夏洛克对你感兴趣之前,你的价值并不比橱窗里摆放的人偶更高。”
路德维希:“……”
“它们至少还有观赏的价值。”
路德维希:“……”
麦克罗夫特端起面前的茶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碍眼。
“从这一方面看,你或许该好好感谢我的弟弟,夏洛克-福尔摩斯。”
路德维希简直想笑了:“是什么让你荒谬地觉得福尔摩斯先生对我感兴趣?——不,您错了,要论对他的吸引力,我恐怕还没有一具尸体大。”
“路德维希小姐,我想在这接近一个星期的交往中,你应该已经对夏洛克的性格有所了解。”
“确实有所了解,但也十分有限。”
“这么说吧,在你之前,还没有人能和他安全平静地住上三天。”
路德维希这次是真的笑了:
“这是在夸奖我成熟温柔优雅懂事么?谢谢,我也这么觉得——想想都觉得心酸呢,我要是不这么温柔懂事多好。”
麦克罗夫特没有理会她的讽刺:
“我听说他今天破案时带上你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显而易见,我没有被他带上,否则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夏洛克花上这么多的心思,只为了阻止我和她见面,伦敦东区的犯罪率因为他这一段时间的胡作非为而提高了八个点。”
麦克罗夫特的手交叠在膝盖上:“因此,我不得不重新估量你对夏洛克的影响力,路德维希小姐。”
……胡作非为也有可能是福尔摩斯先生的青春叛逆期来迟了好吧?
福尔摩斯先生一直不按常理出牌好吧?
和她有毛线关系啊!
掀桌!必须掀桌!
路德维希心里默默地为伦敦东区的人民点个蜡,无论内心有多少槽,她表面上,依然是柔柔弱弱地说:
“虽然我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缘故,但是您既然特地把我找来,应当不仅仅只是告诉我这些……”
“当然不仅如此,我有一件小小的事情需要请你帮忙。”
麦克罗夫特咏叹调一般的语气弄得路德维希全身发毛。
“而在此之前,你需要明白,我所说的‘小小的事情’,常常关乎英国政府,甚至整个英联邦的未来。”
路德维希:“……”
为什么她觉得麦哥哥其实是一个中二少年?
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夏洛克的能力,十分强大,他从小被寄予厚望,我们从整个欧洲寻找最德高望重的老师,教导他剑术,拳击,法律,政治,文学……以及其他种种,身为一个领导者所必须拥有的素质。”
路德维希:……文学?
“而他现在的状况,与我们一直以来的设想有了一些偏差,他太任性了,我无法坐视他这么随心所欲地发展下去,最终毁了他的天赋和他自己。”
“他虽然有一点任性,但本质是高尚的。”
路德维希忍不住反驳。
福尔摩斯先生也是她的偶像,听见别人这么评价他,心中难免不快。
“何况他现在正在协助苏格兰场破案,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
“他帮助苏格兰场破案,并非因为他对法律和人命具有责任感,他仅仅是对真相感兴趣,就把大把的时间花在凶杀案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我对此十分担忧,他明明可以有更大的成就。”
麦克罗夫特完全看不出担忧地说:
“而当他对你有兴趣时,他瘫痪了白汉金宫的信息系统足足五个小时……就在两天之前,幸好没有造成什么更大的失误,否则即便是我也难以交待。”
……
路德维希震惊地坐在沙发上,思考不能。
麦克罗夫特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却完全无法到达她的脑子。
她脑子里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卧槽,她这辈子竟然也有和白金汉宫挂钩的时候!
艾玛,突然觉得自己很高大上啊,好想和段安和还有她那些死党闺蜜们炫耀一下打滚~
……
“他这么做,可不是这段时间的第一次了,路德维希小姐,这也是我们到现在才见面的原因——我一直都忙于处理夏洛克毛茸茸的小任性。”
路德维希的大脑度过了震惊期,齿轮又开始咔咔地转动起来。
“医生诊断他有反社会型人格倾向——既无责任心,也缺乏感情。如果他真的与高功能反社会挂钩,那么对整个英国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路德维希的眉毛松开——她已经从方才的短路里跳了出来。
她困惑地看着麦克罗夫特一张一合的嘴——刚才大福尔摩斯先生在说什么?反社会?
……必须反社会好吗?如果福尔摩斯先生是一个充满爱和正义感的热血少年,《神探夏洛克》还有看点么?
“……他需要和人交往,这也是我一直坚持给他安排室友的原因。”
福尔摩斯先生寻找合租人果然是因为麦哥的压迫。
路德维希皱眉:“您想让我做什么?”
麦克罗夫特对她的识实务十分满意:“我恳切地希望,你能在与夏洛克同居时,随时向我汇报他的动态…当然,为感谢你对此做出的努力,我也会给予你相应的补偿。”
说完,麦克罗夫特坐在那里,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等待路德维希的回答。
路德维希笑了。
“补偿?”她说:“什么补偿?多少补偿?”
麦克罗夫特摊开手:“我所能承诺的,路德维希小姐,超过你的想象。”
“哦~”
路德维希拖着长音,她点点头:
“那我们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缔结合约?签合同吗?还是找律师做公证?”
麦克罗夫特测过脸,对着身后某一点,微微地勾起了嘴角。
随后他十分有风度地说:“女士优先——如果你需要这样才能安心的话,全凭你的喜好。”
路德维希一手撑着下巴,定定地看了麦克罗夫特半晌,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得肩膀不停地抖动。
她朝麦克罗夫特摇了摇食指,笑眯眯地说:
“不可以这样哦,福尔摩斯先生,把人当傻子耍可不好。”
☆、从天而降的英国政府{叁}
“路德维希小姐,我认为我已经表现了十足的诚意。”
“十足的诚意?那么,那些您压根没什么诚意的人该有多可怜啊。”
路德维希怜悯地摇摇头:
“我今年,十七岁,未成年——但以我父母常年不在身边的情况,我签订下的合同的确是有法律效率的。”
麦克罗夫特把手指放在脸颊边,中指正好落在嘴唇旁,这是他惯常用的倾听的姿势。
他很少使用到这个姿势,尤其当是对方还是一个十七岁的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