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纳谏,是有限度的,并非所有的逆耳之言都能听得进去。如仁宗对翰林侍读李时勉上疏言弊就惩治过,到临死还耿耿于怀,宣宗也同样对御史陈祚的上疏极为恼火。
仁、宣时期对科举取士法进行了改革。仁宗在位时,曾与朝臣讨论科举之弊。杨士奇建议,定会试分南北卷取士。原来由于文化水平高低不同,形成会试多取南士。改革后,分南卷和北卷,分配录取比例,从地域上加以平衡。仁宗未及实行而死去,宣宗即位后,就是按照这一改革办法按名额录取的。“如当取百人,则南六十,北四十”。“后复定南、北、中卷。北卷则北直隶、山东、河南、山西、陕西;中卷则四川、云南、贵州及凤阳、庐州二府,徐、滁、和三州;余皆南卷”。会试取士这一改革,使北方地主阶级知识分子“亦感奋兴起”,扩大了明王朝的统治基础,使得“南北人才,皆入彀矣”⑩。
周边形势的安定,也是所谓“仁宣之治”的重要标志之一。当时,明朝政府对北方蒙古族等少数民族的政策是“脱扰塞下,驱之而已”,戍边将“毋贪功”;东北地区,在奴儿干都司的管辖下,也比较安宁;西北卫所,顺利地对当地人民进行着管理;自永乐十一年(1413)在西南地区开设贵州布政司以来,进一步加强了对这一地区的治理。
仁、宣时期的政治与其他朝代相比是较清明的,出现了明朝前期封建经济的繁荣景象。但在这繁荣与安定的背后,也有潜在的社会危机,宣德以后,明王朝的统治已逐渐走向衰败的道路。
注释①《明史纪事本末》卷二八《仁宣致治》。
②《明史》卷一。九《宰辅年表序》。
③《明史》卷七二《职官志》。
④赵翼《廿二史札记》卷三三。
⑤《明通鉴》卷一八。
⑥《明通鉴》卷一九。
⑦⑧《明通鉴》卷二一。
⑨《纪录汇编》卷二三《古穰杂录摘抄》。
⑩《明史纪事本末》二八《仁宣致治》。

第二十五章

土木之变明英宗朱祁镇即位初年,蒙古瓦刺部逐渐强大。
初,蒙古族自元顺帝率蒙古贵族逃出大都(今北京)后,继续统治塞北地区,史称北元。洪武后期(14世纪末),蒙古族分裂为鞑靼、瓦刺及兀良哈三部。鞑靼为明朝对东蒙古的称谓,游牧于贝加尔湖以南,大漠以北,东至鄂嫩河、克鲁伦河流域,西至杭爱山、色楞格河上游,南及漠南地区。瓦刺为明朝对西蒙古的称谓,游牧于阿尔泰山至色楞格河下游的广阔草原之西北部一带。兀良哈乃古部名,明代聚居于漠北及辽东边外。
蒙古分裂后,东西蒙古互争雄长,征战不休,并不时出兵南下,骚扰明边。永乐初年,明成祖朱棣分别遣使与鞑靼、瓦刺“谕之通好”①。瓦刺首领马哈木、太平及把秃孛罗为借助明廷力量对付鞑靼,向明廷称臣纳贡,明成祖亦分别封之为王。经长期征战,鞑靼势力不断削弱,瓦刺逐渐强大。永乐十六年(1418),马哈木之子脱欢袭父爵为顺宁王。几年之间,脱欢攻破鞑靼,兼并其众,又统一内部,其势日张,雄视漠北。脱欢立成吉思汗后裔脱脱不花为可汗,自为太师(丞相),掌蒙古实权。正统四年(1439)脱欢死,其子也先继位后,不仅漠南诸部全被征服,且东胁朝鲜,西略哈密,环明之北边,尽为其所制。也先既强大,明边境从此多事。其后果以邀赏不遂,纠合诸部,大举攻明。
也先每年冬遣人贡马于明。初,所遣使者不过50人,后贪朝廷厚赏,岁增至2000余人,并屡屡索要贵重难得之物。稍不遂,即制造事端,明廷所赐财物,不得不岁有所增。十四年(1449)二月,也先遣使2000余人进马,诈称3000人,司礼监②太监王振削减马价,并按实际人数给赏,也先大怒。七月,纠合各部,分兵四路,向辽东、宣府(今河北宣化)、大同(今属山西)、甘州(今甘肃张掖)发动进攻。也先亲率2万骑兵攻大同。“兵锋锐甚,塞外城堡,所至陷没”③。边报日至,明遣驸马都尉井源等四将各率兵万人御敌。井源等既行,王振贪图侥幸,冒领边功,为遂其私欲,不顾群臣反对,社稷安危,怂恿英宗御驾亲征。令下即行,事出仓促,举朝震骇。
时英宗方宠信王振。王振,蔚州(今河北蔚县。一说山西大同)人。明宣宗时自阉入内,侍皇太子朱祁镇读书于东宫。宣宗死,朱祁镇九岁即位,是为英宗。王振狡黠,得帝欢,命掌司礼监,备受宠信。英宗称之为“先生”而不直呼其名。一日。英宗大宴百官。按明制:“宦者虽宠,不得予王庭宴。”④英宗惧王振不悦,派人观察慰藉。王振正大怒,自比为周公,曰:“周公辅成王,我独不可一坐乎!”英宗当即命大开东华门中门,使王振赴宴。至则与会百官,皆望风拜谒,王振始悦。
正统七年(1442),张太后病逝,元老三杨⑤或死或贬,王振更加擅作威福,无所忌惮,竟盗走明太祖朱元璋所立禁内臣干预朝政所立之铁碑⑥。从此,大权独揽,广植私党,使其侄王山为锦衣卫指挥,王林为锦衣卫佥事,其党羽个个升官进禄,飞黄腾达。又排斥异己,陷害忠良,侍讲刘球在奏疏中语讽王振,即逮捕入狱,杀害于狱中。御史李铎路遇王振不跪,被谪戍铁岭。一次王振会议东阁,众公卿见王振到,皆俯首揖拜。唯大理寺少卿薛碹见王振不揖不拜,昂然挺立。王振怀恨在心,借故治其死罪,投入牢狱,最后虽未杀死,却被削职罢官。
王振大兴土木,“广置榻房、庄所、田园、马房,侵夺民利,不输国课”⑦。又役使军民广建府第于皇城之内,重堂深阁,宏丽不亚于皇宫。卖官鬻爵,收受贿赂,州官入朝,无厚礼相赠,便横加迫害。巡抚山西、河南兵部侍郎于谦,每次入京“未尝持一物交当路”,振“嗾言官劾之,罢为大理寺少卿”。家中金山银窟,财宝不计其数。后抄没其家时,有金银60余库,玉盘百面,珊瑚高达六、七尺者20余株,币帛珠宝无算……
王振如此专横奸险,英宗却不以为奸,反褒以为忠孝。正统十一年(1446),英宗赏给王振白金、彩币等物,并特赐敕一道,称王振“性资忠孝,度量弘深”,“夙夜在侧,寝食弗违,保护赞辅,克尽乃心,正言忠告,裨益实至”。足见其臣奸,其君昏。也先大军压境,岂有不败之理!
英宗在王振蛊惑与挟持下,决意亲征。大小群臣,伏阙恳留,悉被斥责。七月十七日,英宗命其弟邸王朱祁钰居守北京,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兵部尚书邝野(yě野)、户部尚书王佐、内阁学士曹鼐、张益等护驾从征。随征官员虽有数百人,然不使参与军政事务,一切行动悉由王振专断。行前既乏认真的战前准备,又无周密的军事部署,50万北伐大军在仓卒惊恐之中匆匆出发。大军出居庸关,过怀来,至宣府。连日风雨,人情汹汹,未至大同,军粮已不继,兵士死亡枕借,僵尸满路。瓦剌军为诱敌深入,退避塞外。
八月初一日,明军进抵大同。王振又欲进兵北行。其时前方全军覆没之报接踵而至。王振同党,镇守大同太监郭敬密告王振前线惨败情况,告以“势决不可行”,“若行,正中虏计”③。至晚,忽有黑云如伞罩营,雷雨大作,王振始惧。次日,下令班师,于惊慌失措中挥军急退。也先闻讯,立即率瓦刺军突入长城,跟踪追击。王振为炫耀乡里,不听大同总兵郭登坚请英宗速入紫荆关的建议,欲邀英宗至蔚州“驾幸其第”。行40里后,忽又恐几十万大军过境,损坏家中庄稼,又勒军向东,改令军队转道宣府。军士迂回奔走,耽误时日,十三日始至土木堡(今河北怀来东南),而瓦剌大队骑兵已渐逼近。当时日尚未晡,离怀来仅20里,诸将计议入怀来城据守,而王振以辎重千余辆未至,不肯听从,邝野上章请车驾疾驱入关,不报。邝垫又诣行殿力请,王振怒斥:“腐儒安知兵事!再妄言必死!”野曰:“我为社稷生灵,何得以死惧我!”王振愈怒,令左右拉下。王振下令就地宿营,遂陷入瓦刺军重围。
土木地势高,旁无水泉,堡南15里有小河,已被瓦刺军占领。十四日明军欲行,敌军已紧紧围困,不得动。人马不饮水已二日,掘井深二丈仍不见水,将士饥渴,疲惫不堪,十五日,也先遣使议和,英宗许之,瓦刺军佯退。王振立即下令移营就水。明军越壕堑而出,周旋之间,阵势大乱。南行未及三四里,瓦刺军乘机发动进攻,劲骑呼啸而至,奋长矛以击明军,明军争先奔逃,竟不能止。众裸袒相蹈而死,蔽野塞川。明军全线大溃。英宗突围不得出,下马盘膝坐地上,被瓦刺军俘虏北去。英国公张辅,尚书邝野、王佐、学士曹鼐、张益等数百人皆死。明朝50万大军伤亡过半。骡马20余万,并衣甲器械辎重,尽为也先所得。经此一役,明朝近百年积蓄起来的国力遭受严重削弱。
战乱中,王振被护卫将军樊忠以棰捶死,曰:“吾为天下诛此贼!”
注释①《明史》卷三二七《鞑靼传》。
②司礼监乃明朝24监中“最贵重者”。掌皇城中一应礼仪、刑名及管理当差、听事等杂役,并代皇帝管理内外章奏,代皇帝批答各类奏折。皇帝口述命令,则由司礼监秉笔太监以朱笔记录,然后交内阁撰拟诏谕颁发。
③④《明史纪事本末》卷三二《土木之变》。
⑤三杨:指杨士奇、杨荣、杨溥。宣宗崩,英宗幼年继位,元老三杨受命辅政。
⑥洪武年间,朱元璋鉴于前代宦官干政之失,置铁碑于宫门内。铁碑高3尺,上铸:“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
⑦⑧《明英宗实录》卷一八一。于谦守北京土木之败,使明朝的统治面临严重危机。幸有于谦等大臣力挽狂澜,北京保卫战获胜,使明朝渡过难关。
于谦,字廷益,钱塘(今浙江杭州)人。永乐十九年(1421),二十四岁时中进士,出任御史,巡按江西,平反冤狱数百起。宣德五年(1430),升任兵部右侍郎,巡抚山西、河南。兴修水利,整饬治安,赈济贫苦,锐意兴革,深得民心。在官九年,又升兵部左侍郎。巡抚山西、河南时,“每议事京师,空橐(tuó佗),以人”①,“未尝以一物交当路”②,以此得罪太监王振。一度下狱论死,获释后降大理寺少卿。后以山西、河南吏民伏阙上书,请求留任于谦,当地诸王亦请留,明廷方命于谦出任巡抚。
正统十三年,于谦被召人京,复任兵部左侍郎。翌年秋,瓦刺也先率军大举南下,王振挟英宗亲征。于谦与尚书邝壁极谏,英宗不听。及土木兵败,英宗被俘,京师大震。八月十八日。皇太后命廊王朱祁钰监国(朱祁钰系宣宗次子,英宗朱祁镇之异母弟。英宗即位时封成王。英宗出征乃命居守京师监国)。成王召集群臣商议战守之事。“群臣聚哭于朝”③,莫知所为。翰林侍讲徐理鼓吹天命,惑乱人心,曰:“验之星象,稽之历数,天命已去,惟南迁可以纾难。”④公开鼓吹逃跑。于谦严词斥责,曰:“言南迁者可斩也。京师天下根本,一动则大事去矣,独不见宋南一渡事乎?”⑤于谦力主抗战,得到吏部尚书王直、内阁学士陈循等爱国官员的支持。徐理不敢复言。郧王、皇太后采纳于谦建议,乃定据守北京之策,任命于谦为兵部尚书,部署保卫北京事宜。
于谦少年时即敬佩仰慕文天祥的气节。有僧奇之,曰:“他日救时宰相也。”于谦悬文天祥像于座位之侧,几十年如一日,并撰词赞扬:“呜呼文山!遭宋之季,殉国忘身,舍生取义。气吞寰宇,诚感天地。……宁正而毙,弗苟而全。……孤忠大节,万古攸传。我瞻遗像,清风凛然。”⑥又作《石灰吟》诗一首:“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青白在人间。”当时国君被俘,大军压境,人心震恐。于谦不愿明王朝重蹈南宋亡国之覆辙,毅然肩负起力撑危局的重任。
于谦自八月十八日受命,至十月初瓦刺军大举进犯,一月之间,断然采取一系列措施,整顿军备,改新内政,招募民兵,选拔文官武将,加强关隘防守……
其时,“京师劲甲精骑皆陷没,所余疲卒不及十万”⑦。于谦于受命第二日,即调南北两京、河南备操军、山东及南京沿海备倭军、江北及北京诸府运粮军以及宁阳侯陈懋所率浙军,急赴京师守卫。同日,接受应天巡抚周忱建议:通州“仓米数百万石,可充京军一岁饷,弃之可惜,不如令自取之”⑧。遂奏请王徵调顺天府大车500辆运通州仓粮进京,并令文武京官自九月至次年五月的饷粮,一律于通州取给,军人则预支半年。于是,各地军队陆续到京,军粮有备,京师人心渐趋安定。
诛杀王振余党、打击宦官气焰一事尤为大快人心。八月二十三日,成王登午门代理朝政。廷臣请族诛王振余党。右都御史陈镒奏言:“王振倾危社稷,构陷乘舆,请族诛以安人心。”群臣满怀悲愤,伏地痛哭。王振余党锦衣指挥马顺叱骂群臣、,更加激怒群臣。给事中王竑跃起,奋臂抓住马顺头发,呼曰:“若曹奸党,罪当诛,今尚敢尔!”且骂且咬其脸。群臣一哄而起,当场将马顺揍死。群臣怒揍王振亲信太监毛贵、王长随,一时“朝班大乱,卫卒声汹汹”,脚王惊恐不已,起身欲退,群臣不知所措,盖马顺等奸党被打死,罪有应得,而臣下动武于大殿之上,也绝非正常。于谦罢众直前,掖住王衣襟,请成王宣谕:“顺等罪当死,”揍死马顺等大臣皆“不论”。成王又令缚王振侄王山至刑场,凌迟处死。王振家族无少长皆斩。且查抄其家,得金银六十余库,玉盘百,珊瑚树高六七尺者二十余株,币帛珠宝无算。此事件起于仓卒之间,群情激昂,事态发展难以预料。于谦当机立断,处理得当,使形势迅速平定,于谦功不可没。当日,于谦步出左掖门时,吏部尚书王直执于谦手,不胜敬佩,曰:“国家正赖公耳。今日虽百王直何能为!”从此,上下更敬重于谦,于谦也毅然以社稷安危为己任。
九月一日,群臣奏请皇太后立成王为帝,以安人心。王不肯即位。于谦正色上言:“臣等诚忧国家,非为私计。如此始能制瓦刺之要索,放回英宗。”朱祁钰乃受命。六日即位,是为景帝,遥尊英宗朱祁镇为太上皇。
于谦整顿内政,加强战备,尽心竭力,为时仅一月有余,防御力量迅速增强,一改原来惊慌混乱局面,军民官员同仇敌忾、共赴国难。是时君臣也能同心协力。曾有人攻击“帝任谦太过”。太监兴安为之声辩曰:“为国分忧,如于公者宁有二人?”
与此同时,瓦刺军也正紧锣密鼓,作好了进犯北京的准备。正统十四年(1449)十月初一日,也先及脱脱不花率领瓦刺军、挟英宗大举南下,进逼大同,诡称“奉上皇还”。大同守将郭登遣人谢曰:“赖天地宗社之灵。国有君矣。”⑨也先知大同已有备,不敢攻,转而南进。初三日破紫荆关。也先挥军人关,直指北京城。
瓦刺军兵临城下,京师戒严。初五日,景帝诏诸王遣兵入卫。初八日,景帝命于谦提督各营兵马,将士皆受节制。是时朝野上下一片惊惶,人无固志,有言逃离北京,主张迁都南京者(徐理);有言挑筑京师外城城濠,主张紧闭九城门,坚壁以避贼锋者(总兵官石亨)。于谦力主出城抗敌,曰:“贼张甚矣,而又示之弱,是愈张也。”⑩于谦遣诸将分率22万军队列阵于九门之外:总兵官石亨阵于德胜门;都督陶瑾阵于安定门;广宁伯刘安阵于东直门;武进伯朱瑛阵于朝阳门;都督刘聚阵于西直门;副总兵顾兴祖阵于阜城门;都指挥李端阵于正阳门;都督刘德新阵於崇文门;都指挥杨节阵于宣武门。于谦本人驻营德胜门,加强主攻部队。部署既定,初九日,于谦传令九门:“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斩其将;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并身先士卒,披甲戴胄,巡视指挥,以激励将士。于是将士人人感奋,勇气百倍,准备迎战。
十月十一日,瓦刺军抵北京城下,列阵西直门外,置英宗于德胜门外空房内。也先因明军阵容严整,不敢贸然进攻,遣使让明廷派大臣前来迎接英宗。借议和以探明虚实。明景帝乃派通政使参议王复为右通政,中书舍人赵荣为太常少卿,带羊酒出城至也先营,也先令英宗带刀坐帐中。也先及伯颜帖木儿(也先弟)等皆全副武装,披甲胄,张弓矢,引王复、赵荣进见。也先不受羊酒,取看公文,并语于王复等:“尔小官,可令于谦、王直等来,并索取大量金帛财物。”景帝及部分廷臣欲议和,征询于谦。于谦斩钉截铁地回答:“今日止知有军旅,它非所敢闻。”在于谦坚持下,也先议和诡计未能得逞。
十三日,瓦刺军攻德胜门、西直门受挫后,翌日,转而攻彰义门。于谦命副总兵武兴、都督王敬、都指挥王勇率军往彰义门迎击。明军“俱以神铳列于前,弓矢短兵次之”,挫败瓦刺军前锋,然是时明军数百骑为争功,自后跃马冲击,阵营大乱。瓦刺军乘机反击,明军败退,武兴中流矢死。瓦刺军追到土城。土城附近居民纷纷“升屋号呼,投砖石击寇,哗声动天”,瓦刺军受阻,适王竑、毛福寿闻讯来援,瓦刺军遥见援军旗帜,仓皇退兵。
也先深入京畿,初以为明军不堪一击,北京旦夕可下。然经五天战斗,瓦刺军四面楚歌,连战皆败,士气低落;明军自迎战以来,军民一心,屡屡胜利,士气旺盛。也先又闻明朝各路援军将至,恐断其归路,遂于十五日夜拔营北遁。也先率瓦刺军挟英宗先退,于谦侦知英宗已走远,命石亨等发大炮轰其营,瓦刺军死者万余人。于谦率军乘胜追击,夺回瓦刺沿途掳掠的百姓及财物无数。十一月初八日,瓦剌军退出塞外,京师解除戒严。北京保卫战以明军大获全胜告终。明王朝转危为安。
也先败退后,阴谋侥幸取胜,声言要送英宗回朝。明主和派大臣也意欲议和,主战派大臣则倾向于妥协。于谦力排众议,指出也先企图借此向明廷索取财物,并说:“社稷为重,君为轻。”同时派人申诫各边镇将帅,切勿中敌人诡计,严密防御。又选派将领,镇守边防重地。因此景泰元年(1405),也先多次出兵南扰均未能得逞。
也先本以为俘获英宗,奇货可居,可用以敲诈金银财物,也可用以威胁明廷退兵投降,不料在于谦主持下,边镇有“瓦刺奉驾(英宗)至,不得轻出”之制约,也先派使“保驾”议和时,大臣有“社稷为重,君为轻”之劝告,奇货已不成为奇,留住英宗,已无作用。景泰元年(1450)八月,瓦刺与明议和,放回英宗。
景泰八年(1457),英宗复辟,改号天顺,史称“夺门之变”。
于谦在土木之变以后,力撑危局,在北京保卫战中功绩最着。及英宗复辟,景泰八年(1457)正月,英宗以莫须有罪名将其斩。于谦遇害当日,“行路嗟叹”,“天下无不怨之”。查抄于谦家产时,“家无余资。独正宝缡钥甚固,后视,则上(景帝)赐蟒衣剑器也”。
于谦之婿朱骥将于谦灵柩归葬于故乡杭州西湖边。青山埋忠骨,长为人们凭吊。明末抗清志士张苍水,在其绝命书中高歌:“国破家亡欲何之,西子湖头有我师。日月双悬于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表达出对爱国志士于谦无限敬慕之意!
注释①《明史》卷一七○《于谦传》。
②《明史纪事本末》卷二九《王振用事》。
③《明英宗实录》卷一八一。
④刘定之《否泰录》。
⑤《明史》卷一七○《于谦传》。
⑥明叶盛《水东日记》。
⑦《明史》卷一七○《于谦传》
⑧⑨《明通鉴》卷二四。
⑩《明英宗实录》卷一八四。
《明史》卷一七○《于谦传》。
袁彬(北征事迹》。
《明通鉴》卷八四。
《明史》卷一七○《于谦传》。
曹石之乱英宗正统六年(1441)正月,任蒋贵为征蛮将军,太监曹吉祥监军,讨思任发。曹吉祥,栾州(今河北滦县)人,过去是王振门下,现为监军。这是内臣(宦官)掌兵权的开端。
正统十二年(1447)二月,任石亨为左参将,守万全(今河北宣化)。石亨,渭南(陕西渭南县)人,伯父石(125页),任宽河卫指挥佥事,无子,石亨继承伯父事业,做他的儿子。石亨擅长骑射,有胆略,臂力强,提大刀抡舞如飞。每从征,挺刀先登,辄立奇功,官至都指挥使。石亨之侄,石彪骁勇能挽强弓,善挥斧,因从石亨征讨有功,授大同卫镇抚。1447年石亨做都督佥事,石彪为指挥使,跟随石亨参谋。十四年(1449)八月,太后命成王总管国家大事,逮捕宣府总兵杨洪、万全、左参将石亨下锦衣狱。九月,郧王即皇帝位,将杨洪、石亨释放,命石亨总京营兵。十月也先侵犯京城,于谦、石亨分别在城北安营。也先纵骑兵剽掠,石亨击败也先,功为第一,也先连夜逃窜,石亨追击至清风店。也先十分畏瞑,即将逃出倒马关。石亨使部下传言,石将军没有赶至倒马关,追击的明兵是假冒石将军的名义。也先信以为真,回马迎战。石亨、石彪奋力合击,大败也先,这时也先才发现是中了流言之计。纷纷弃羊马辎重,从紫荆关夺路逃走。论功封石亨为武清伯,不久又提升为武清侯。石彪升为都督佥事,任大同左参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