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到让人惊慌。
卧室门外一阵接一阵锯木头的声音传来,混杂一声比一声高亢的猫叫——梦里连续不断的滋滋声,大约也是从这里来。
这样惨烈的猫叫也没有把她喊醒,她前几天偷偷从沈城那里拿来的安.定片果然货真价实。
只是……
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为什么会梦到沈城?
关于梦的解释,心理学上一般分为三种说法,一是生理学的观点,人的神经在熟睡时仍保持着一定的自主性,而人的认知结构试图分析这些杂乱无章的活动,因此形成梦。
二是认知的观点,在睡眠中,大脑仍然对我们脑海中的知识储备进行分析和检索,其中一部分从潜意识进入意识,就形成了梦。
三是最为人熟知的弗洛伊德的解释——人的梦是对潜意识的符号化反应。那些无法说出口欲望,那些违背道德的潜在的幻想,那些不能为世所容的渴慕……乱.伦,憎恶,与谋杀,都通过梦的形式释放出来,以此防止人陷入癫狂。
但无论哪种解释,都体现了她潜意识里对沈城抱有的敌意……难道是因为他打超级玛丽通关比她快?
外面的猫叫声越来越灿烈了,而锯木头的声响更是一刻没停过。
李文森坐在床沿寻找拖鞋,一只找到了,一只没找到,就这样光着一只脚,”嘭”得一声打开了卧室门:
“我说你们能不能安静一……哦,天哪。”
她又“嘭”得一声把卧室门关上,隔了三秒才再度打开,难以置信地望着餐桌上那一条黑乎乎的东西:
“……你把法老王请到我们家来做客了吗?”
“哦,文森特,不要犯下这么明显的错误。”
乔伊正把从木乃伊身上锯下来的腿放到一边,之前李文森梦里锯木头的声音就从这里来:
“它或许是来做客的,但它一定不是法老王。”
“那可未必,深蓝色在古埃及象征天空和权利,那个英年早逝的十八王朝法老图坦卡蒙手上就戴着一颗蓝水晶戒指。”
李文森穿过一片狼藉的,仿佛被轰炸过一般的客厅,又解开缠在列奥纳多尾巴上乱成一团的电话线,这才走到他身边。
她盯着那具焦炭一般的身躯:
“你从哪儿把它弄来的?”
“两个叙利亚人走.私给我的。”
乔伊手中的精致电锯,配上他精致而略显苍白的脸,无端地多出了一种汉尼拔的气质:
“七万美金。”
“……你真有钱。”
李文森咽了一口口水
“而你的室友不幸是一个穷人,请你可怜一下她的早餐……把它的手臂拿到离我的咖啡远一点的地方?我觉得它的戒指就要落到我的土豆泥里了。”
“七万美金买不到法老,这只是一具普通的干尸。”
“可是它的戒指……”
“噢,不要把中国的颜色观念强加到埃及上去。”
乔伊语气里透着他一贯的不耐,即便他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深蓝色并不是被垄断的颜色,和中国的黄.色截然不同。这具木乃伊脖子上的项链,明显是用石英砂做的胎,而法老的陪葬至少是金——好一点的是金和银的混合,因为埃及的银矿比金矿更为稀有。法老也不会用这种玻璃状的碱性釉料,在古埃及,即便是普通的贵族也会为自己的项链镶上半宝石……哦,文森特,你在干什么?”
“显然不是在做关于埃及陪葬风俗的笔记。”
李文森从沙发的夹缝里抽出一张纸,又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在纸上飞快地写起来:
“只是做个小小的记录罢了。”
她踮起脚尖,把这张薄薄的纸用磁性吸铁固定在对她而言过高的白板上,上面写着
——2016年1月18日,乔伊摧毁客厅一次。
然后她回过头,对乔伊眨眨眼:
“这样就记下来了,在今天日落之前,请一定记得亲力亲为地把客厅修复到原貌。”
她着重强调了“亲力亲为”几个字。
乔伊:“……你以前并没有立这样的家规。”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立了。”
李文森把咖啡和土豆泥都倒进垃圾桶,重新倒上一杯:
“一切是先都有其开始,才有其后的循环和轮回。”
“你不能这么干。”
乔伊手上的微型骨锯还在阳光下滋滋地旋转着:
“这样是在剥夺伽利雷工作的权力,它会失业的。”
伽利雷一大早就被乔伊强制关掉了总电源,此刻只能靠着内置电池倾听着他们的对话,却一句都插不上。
“你居然觉得你的做家务能力强到能使伽利雷失业?”
李文森舔了一下勺子上残余的土豆泥:
“多么狂妄啊,男孩。”
乔伊:“……我快三十岁了。”
“二十七岁就算快三十岁的话,那我也算快三十岁了,男孩。”
李文森笑眯眯地看着他,漆黑的长发一如她的眼眸:
“我们不缺做家务的人,我只是觉得你缺乏必要的分担意识。身为你最好的朋友,为了使你今后可能到来的家庭生活不至于因为你不会做家务而分崩离析,我当然要竭尽所能地对你提供帮助。”
她幽幽举起手中半杯咖啡,隔空对乔伊碰了碰:
“致最光荣的劳动。”
……
乔伊对于事物的兴趣,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
一旦停下,就像壁炉里的炭火燃烧成了灰烬,此后,除非上帝重现奇迹,否则不会再燃起。
但在停下之前……
李文森蜷缩在沙发一角,膝盖上放着乔伊的Mac,正一百零一次与《超级玛丽》第五关较劲。
列奥纳多早已因为受不了之前的噪声,喵呜一声从窗口跳了下去。
……有没有猫是因主动跳楼而死的?
如果有,她可以带列奥纳多去它的坟前,切磋一下经验。
早晨那一具半完整的木乃伊,如今……已经不能称作是“一具”,它的手和脚七零八落地躺在她挑选的素色嵌花羊毛地毯上,连手指的每一个骨节都被拆解开来。
……她今天一定要逼乔伊亲自使用一次吸尘器。
乔伊此时正兴致勃勃地用他精致的银质小刀把木乃伊几乎灰化的肌肤一层层切割开来,好像在寻找什么,李文森一抬头,就看见,他正把木乃伊黑色沥青一般的内脏切成一片一片,像叠吐司一样叠在一边她吃剩的土豆泥盘子里。
李文森:“……”
愿古埃及的太阳神阿蒙-拉能好好安抚一下这位可怜的埃及男人的魂灵,否则,李文森觉得它会因为愤怒和仇恨而重返人间。
李文森垂下眼,继续打她的超级玛丽。
就在这时,乔伊忽然一跃而起,快步走到李文森面前,一把拿开她膝盖上的Mac,又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眼睛闪闪发亮:
“快起来,我们可以出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我
☆、chapter 12
“出发?去哪儿……”
李文森看着乔伊那双刚刚解剖过木乃伊、此刻正抓着她胳膊的双手,一时间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快把你的手从我衣服上拿开!你没看到你的手上还沾着公元前一千五百年的胃液吗?”
“胃液?”
乔伊皱起眉:
“不,这不是胃液,这也不是公元前一千五百年的木乃伊,从它脂肪层萎缩的情况上看来,这顶多是公元前……”
“……我现在不想听这一坨沾在我衣服上的黏糊糊的东西是公元前多少世纪的。”
李文森僵着身体:
“你这个蠢货,你给我闭嘴。”
生平第一次被人使用某个词称呼的乔伊:
“……蠢货?”
“难道还有别人?”
李文森一只脚穿着拖鞋就踩上了沙发,朝后躲开了乔伊双手的攻击,又随手抄起一本乔伊的伊斯兰古籍挡在身前:
“让你的手离我一米远……否则我们就同归于烬。”
“……如果不是考虑到我双手目前的卫生情况,刚刚我就会直接握住你的手,而不是你的手臂。”
乔伊扬了扬眉:
“你应当称赞我的善解人意,而不是这样毫无根据地称呼我是……”
“……蠢货?”
李文森又朝后走了一步,这次她直接站在了书桌上:
“抱歉,如果你刚刚握住的是我的手,那就不是一句'蠢货'能算清的了。”
“好吧。”
乔伊后退了一步,难得地妥协了:
“我不碰你,你快去换衣服,我们没有时间了。”
他抬起手臂,看了一眼他手上再低调也掩饰不住骚包气质的腕表:
“我们还有一个半小时,从山脚去机场出租车最快也要开一个小时,而我们从大门跑到山脚的平均时间是七分钟,从这里跑到研究所大门的平均时间是五分钟……这意味着你只有十八分钟洗漱,换衣服,以及收拾行李……”
“等等,你等等。”
李文森光脚站在书桌上,完全没反应过来:
“什么机场?我们为什么要去机场?我为什么要收拾行李?”
“为什么?”
乔伊一脸“你怎么会问这么一个蠢问题”的表情:
“当然是和我一起再去一趟埃及,你一星期前就已经答应我了,机票我昨天晚上就定好了。”
“……去埃及?”
李文森扶住额头,竭力思索她有没有一时疏忽就答应了这么荒谬的要求:
“不,我绝对没有答应过你这种事。”
“你当然有。”
乔伊从茶几上抽出一张消毒湿巾,仔细地擦拭自己的双手:
“说起来还是你先提出来的,一星期前,也就是2016年1月11日,下午三点五十八分,你问我还记不记得卡奈克神庙方尖碑上的碑文,我说如果不记得可以再去,然后你喝了一口咖啡,说那个地方的确值得再去一次,之后我问你一星期后有没有空,而那时你正无聊到把自己倒挂在空中,告诉我你每一天都有空。”
李文森:“……抱歉,那个不叫无聊的倒挂,那个叫瑜伽。”
她想起来了,一星期前她正在准备她的博士论文,关于人类内心中各种意象的原型——为什么在全世界所有主流文化的神话体系里,人都从泥土来,为什么无论是埃及神话和中国神话里都出现了狮身人面的兽,甚至连西王母的传说,也不仅限于昆仑山脉那一个分支,印度神话和希腊神话里都出现了类似的形象。
她也不过就是那么一问……
“我不去。”
她决绝地说,从桌子上爬到了冰箱上,像列奥纳多那样蹲在了上面:
“你这是在断章取义。”
“……”
乔伊抱着手臂站在冰箱下,又看了看手表:
“你现在还有十三分钟。”
“我说了我不去。”
“我们这次去不是为了旅行,是为了研究,文森特,你知道我在今天那具木乃伊身上找到了什么吗?”
乔伊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小盒子,放在手上抛了抛:
“我一丝一丝纤维地分析了它萎缩的肌肉,虽然那些肌肉里面已经几乎不存在纤维,然后在它身上三处地方分离出了几根纸莎草的痕迹。这意味古代埃及人已经开始使用身体作为容器,他们把莎草纸藏在腹腔和皮肤下,传递密码和信息……”
他的神情就像一只找到鱼塘的猫:
“我现在手上的木乃伊不够,只有亲自去了埃及,才能找到他们把遇水就会被破坏的莎草纸完整藏进身体里的方法……这已经不是历史的发现,而是化学的再发现。”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研究这么无聊的课题?
李文森抱着冰箱上一盆从不开花的达拉斯红玫瑰:
“我在家里等着你,祝你一路顺风。”
“那么你会错过世界历史上一个重大的发现。”
乔伊大步走到她的钢琴边,拿起她的大衣,看到大衣上绣着的小朵白铃兰后,又皱起眉头把它扔到一边:
“如果密码运送方式被改写,那么卡迭石之战赫梯失败的原因就会被改写,拉美西斯时代,整个埃及的化学水平也会被改写……”
卡迭石之战是公元前一千多年的时候,赫梯和埃及争夺在叙利亚的霸权而发动的战争。
但是……
“啊,这真是震撼的发现,我的血液都沸腾了。”
李文森面无表情地说:
“所以你赶紧去改变世界,只要不耽误我打超级玛丽的时间,你下一秒变身蜘蛛侠都行。”
“……”
乔伊站在冰箱下,抱着手臂,抿了抿嘴唇。
三秒钟后,他有些艰难地说
“好吧。”
他像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定::
“如果你和我一起去埃及,我就……”
“你就什么?”
“我就如你所愿把房间整理干净。”
他顿了一下:
“亲力亲为。”
“真的?”
李文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比方才乔伊找到鱼塘时的眼神更亮: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洗窗帘抹地板擦桌子,还要洗掉你今天早上弄乱的那些碗。”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那是你一直是你对我做的事。”
乔伊朝她的卧室歪了歪头:
“快去换衣服,然后出发。”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乔。”
李文森从冰箱上麻利地爬下来:
“我找沈城预支的三个月的工资,现在还剩下七块五毛钱,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
乔伊顺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扔给她:
“用我的卡……你知道密码。”
“123654……你那也叫密码?”
三分钟后,两个人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李文森肩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包,里面只装着她的护照、身份证、七块五毛钱的现金,以及乔伊的卡。
乔伊手上空空如也。
“你的行李呢?”
“我没有行李。”
他顺手把放在玄关鞋柜上的护照和钱包扔进李文森怀里,随即大步朝外走去:
“你就是我的行李。”
李文森:“……”
……
直到他们走到CCNR的大门口前,李文森仍旧以为,她真的又会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因为乔伊给的莫名其妙的理由,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时间,开始一段莫名其妙,但一定惊心动魄的盗.墓之旅。
但还没等他们出CCRN的大门口,就看到门外有个穿着黑色西装,腰细腿长,面容清俊的年轻男人正在和西班牙籍守门人米歇尔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两人说的都是英语,但是显而易见,两人都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男人从玻璃大门看见李文森,立刻快步走到门前,站在距他们五米远的三层防爆玻璃外朝她挥手。
李文森拿出她第三极授权证明,又验证了指纹和虹膜,用西班牙语对米歇尔说:
“今天过得好吗?”
米歇尔用口音浓重的英语回答道:
“今天还没有过去,小姐,上帝才知道它好还是不好。”
“……”
李文森笑了笑,玻璃门一层接一层的打开。
“嗨,刘,我们又见面了。”
她开心地朝正向她走来的英俊男人挥了挥手:
“你来找我的研究生做心理咨询吗?你又被你的女朋友甩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的刘易斯:“……”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上次就提醒过他了。”
乔伊站在她身边,抬起手腕,淡淡地说:
“如果你一定要和这个无关紧要的男人进行无关紧要的寒暄的话……还有五分钟。”
“……能见到您真是不容易,乔先生,您总是和李博士一同出现。”
刘易斯伸出手来,想要与乔伊握手。
但是下一秒,他又立刻把手收回去:
“抱歉,我忘了您不喜欢与人握手。”
他重新转向李文森说:
“我等您很久了,博士。”
乔伊盯着他的脸,有些高深莫测地扬了扬眉毛。
刘易斯:“但您的手机和电话座机一直打不通。我有一个紧急的案子需要你的协助,总警.监已经赶来现场……”
李文森凑到乔伊耳边:
“电话是你干的?”
“当然不是我。”
李文森想起早上缠在列奥纳多身上的乱七八糟的电话线,大概就是那个时候,电话线被扯掉了。
李文森:“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总是不称呼你博士?”
乔伊眯了眯眼:“注意到了……显而易见的敌意。”
刘易斯:“有一个老人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了离研究所山脚下不远的地方,目前我们有三方证词……”
李文森小声说:“对了,乔伊,你出门的时候有没有记得放猫粮?”
刘易斯:“……博士?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当然在听。”
李文森笑了笑:
“否则你以为我站在这里干什么,晒太阳吗?”
“……”
刘易斯站在太阳下,神情中没有表现出一点被忽视的不满,反而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是我语气不对,抱歉,博士,但今天早上刚有一个生命永远从世界上消失了,而且死相不怎么好看,你……”
“世界上每一秒钟都有6000多个生命从世界上永远消失,其中百分之八十的死相都不怎么好看。”
乔伊不耐烦地打断他,又看了看手表:
“文森特,你还有两分钟。”
“……”
李文森耸了耸肩,看上去一点都不想帮忙地说:
“抱歉,刘,我很想帮忙,但我要出远门,你可以去找我的研究生,名字叫……”
她眨了眨眼,转向乔伊:
“……我手下那个研究生叫什么来着?”
“……”
乔伊:“你什么时候收了研究生?”
“忘记了,但肯定是沈城硬塞给我的。”
李文森摆摆手,与刘易斯擦肩而过,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刘,回头找到我那个研究生的联系方式后发给你……拜拜。”
“不用找了。”
刘易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她从他身边走过去后,才突然说:
“你那个研究生姓英格拉姆,法国人,二十九岁,现在正在警.察局里坐着等候审讯。”
他静静地转身:
“而死者,是你们研究所的清洁工西布莉……”
“……”
李文森蓦然停住了脚步。
她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易斯:
“死者……你说谁?”
“你们研究所里的清洁工西布莉。”
年轻的警官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昨天晚上,她坐在她的公寓扶手椅里阅读时,一不小心,被烧成了灰烬……但更奇怪的是,只有她成了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一条评论提醒我了。
我们都是本着对神经病人的爱才聚集在了这里,但如果不爱神经病人的人,看这篇文是什么感觉?会觉得很神经病吗~
难道要收敛一点文风,稍微深沉一点么?(思考脸)
☆、chapter 13
李文森答应和乔伊一起去埃及的十分钟后,两人并肩走在研究所后面的山间小路上,警.官刘易斯走在前方带路,埃及计划搁浅。
李文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乔。”
“这很好理解。”
乔伊淡淡地说:
“因为我的行李背叛了她的主人,跟着另一个男人跑了,我需要想方设法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其实我可以把你的行李还给你……”
李文森瞥了一眼乔伊的脸色,明智地改了口风:
“算了还是我帮你留着吧。不过你能不能停止用这种'我的女朋友出轨了'的语气说话?”
“我不能。”
乔伊抬头望了望头顶上已经开始发芽的白花泡桐,语气有些萧索:
“我不能理解你居然为了一个愚蠢的案件就放弃和我一同去埃及的机会,更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现场……你明明只是一台不仅对谋杀极度厌恶还会晕血的测谎仪,却非要去做法医和警.察才做的工作,他们都死光了吗。”
“……”
李文森踩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
“机票退了?”
“当然没有。”
乔伊双手插在口袋里:
“鉴于这是你单方面毁约造成的损失,请记得在日落之前把机票钱还给我,顺便说一句我定的是头等舱,往返。而且除此以外,我们还需要签一份弥补性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