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沉离开的背影,青青擦掉了眼角的泪水,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为什么他看到尸体的时候,不但不害怕,反而透着不易察觉的兴奋?
青青悄悄地跟在陈沉的身后。陈沉骑得很慢,他兴奋地吹着口哨,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鬼祟的身影。
陈沉知道他驮着的那个人都干了什么,最近那些让人谈之色变的入室杀人案就是这个人做的,现在他终于可以和老板交代了。想到这儿,陈沉忽然想起了老夏给他的那一道许愿符,还真灵。
青青看着陈沉把尸体运进了一个仓库,她在门口听到陈沉在里面兴奋地说:“修罗,开饭喽!”
那是一种用语言很难形容的声音,就像是野兽肆意的咆哮。青青莫名地打了一个冷战。难道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大学生在这个仓库里养了一只熊?仓库像个铁桶一样严密,除了门就只有左边墙壁上有一个用来通风的窗户。青青在脚下垫了很多杂物,才勉强爬到了窗户的位置。
就像是门上的猫眼被人用手捂住了一样,青青什么都看不清。咆哮的声音停止了,突然一个血红的球状物出现在了青青面前。青青吓了一跳,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泛着诡异的光芒。球状物似乎在转动,在血红的表面上出现了一个褐色的黑洞。青青的腿开始微微地颤抖,脚下一滑,她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青青捂着嘴,怕自己喊出声音,她心有余悸地离开了这里,消失在浓稠的黑暗中。
青青皱着眉胡思乱想:刚才那个东西,怎么那么像一只眼球?
7
这是一个荒唐的故事,从一个荒唐的约定开始。
这天一大早,青青被短信的提示声吵醒了。她的账户里汇进了一笔钱,那是一串很长的数字,青青懒得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起身准备早餐。
阿威乖乖地坐在客厅里,今天对它来说也是很特别的一天。
青青打开了那个差点要了她的命的包裹,里面是一条漂亮的宠物绳,阿威似乎知道那是送给它的,兴奋地跑了过来。
青青把绳子套在了阿威的脖子上,笑着问:“喜欢吗?”
阿威吐着舌头,脸上若有若无地流露出了笑意。不过那诡异的表情很快就变成了痛苦的扭曲,阿威脖子上的绳子越来越紧,它突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渐渐地,它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很快就断气了。
青青累得满头大汗,抽出餐桌上的纸巾擦了擦,然后继续吃那刚吃了一半的早餐。
把时间拨回到一个星期之前。沈老板坐在宽大舒适的老板椅上,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窗俯瞰这个城市。本来是君临天下的姿势,他却愁眉不展。
轻柔的敲门声传来,沈老板的心咯噔一下,那声音就像敲在了他的心上。
青青是沈老板的秘书,一个倔强而又美丽的女孩。
“这是公司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青青耐心地讲解着报告上的每一条内容,却始终和这个年轻有为的老板保持着距离。
沈老板看着报表上那一大串数字,心却高兴不起来。面前这个女孩明明离自己这么近,却又遥不可及。他反复暗示着青青,如果答应做他的情人,那么她后半生就衣食无忧了。青青却拒绝得很干脆。
人就是这样,对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魂牵梦萦。沈老板习惯了凡事都用金钱衡量,不过当一件事情用钱无法解决的时候,这个除了钱一无所有的男人才真的开始感到绝望。最近这段时间,他的脑子里只想着青青。每一次她的样子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心都会纠结着。他开始恨自己,恨自己没办法打动青青。那一刻,他甚至想到了死亡,或许死亡才会让这个像莲花一样干净的女孩子认真地看自己一眼吧。
想到这儿,他拿起桌子上的摆件狠狠地扔了出去,那好像是件明朝的玉器,是沈老板在某个拍卖会上拍来的。
青青听到声音,急忙进来收拾那堆已经一钱不值的废品,她早就习惯了沈老板失控的情绪了。
青青记得这件玉器好像是一只说不出名字的小动物,突然,她轻声哭了。
沈老板一下就慌了,急忙走到青青面前,手足无措地说:“对……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的。”
“不是的,我想起了我的宠物,那一只养了好多年的小狗,前天死掉了……”青青哭着解释。
那一刻,沈老板的心都被她哭碎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算抛妻弃子,他也一定要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
“你别哭了,不如……我做你的宠物吧。”沈老板有些莫名的诧异,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么不成体统的话?
青青“扑哧”一笑,擦了擦眼泪,说:“好啊,如果你做我一个星期的宠物,那么我就考虑和你在一起。”
至少在那一刻,沈老板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他没有用一分钱,却买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至少在那一刻,青青是欣慰的,在大学里学到的东西直到这一刻才有了用武之地,她学的是心理专业。
在这一刻,你隐约想到了什么。阿威不是狗,我也从来没说他是狗,他只是青青的宠物,他姓沈。快递小哥临死前看到的就是戴着项圈、全身赤裸的沈老板。不是谁都有机会看到一位妇孺皆知的富豪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的。
8
当一个人被欲望扭曲的时候,心中的贪兽就会挣脱人性的牢笼。
青青开着车来到了陈沉住的仓库,不露痕迹地观察着,她想找到陈沉在这里饲养的那只熊。
“你怎么来了?”陈沉问。
“公司派我去出差,我来跟你道个别。”青青很失望,这间空旷的仓库里除了一只在打盹儿的小狗之外,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啊?要去多久啊?”陈沉问,语气中透着不舍。
“小傻瓜,我又不是不回来了。”青青像是在和情人调笑一样。
陈沉的心,痒成了一片。
“哦,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就在我的车里,你帮我拿一下。”青青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陈沉打开了汽车的后备厢,里面有一个袋子,陈沉随手就打开了。一具赤裸的尸体正蜷缩在里面,已经僵硬了。
陈沉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好几步。突然他眼前一黑,晕倒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手里拿着棒球棒的青青,在冲他甜甜地微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沉才悠悠地醒过来,他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青青把袋子里的尸体拖进了仓库里。
“你醒了?”青青微笑着说,就像是在和好朋友说话一样轻松。
“这个男人是谁?”陈沉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被这个女人算计了,想想还是挺丢脸的。
“他呀?是我的老板喽。”青青调皮地冲陈沉眨了眨眼。
陈沉瞪大了眼睛,说:“绑架他的人是你?”
青青捂着嘴,笑道:“你别乱说,我才没有绑架他,是他主动跟我走的。你知道现在这些有钱人有多变态吗?为了追求人家不是送房子就是送车子,烦死了。”
陈沉不想听她啰唆,用力地挣扎了两下,纹丝未动。他想到了修罗,修罗也正在看着他,陈沉用眼神示意,修罗打了一个哈欠,又睡了过去。
“我才不在乎这一点点钱呢,我要的是后半生的衣食无忧。我对阿威……哦,也就是我的老板说,只要他答应做我一个星期的宠物,我就同意和他交往。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男人啊,就是贱。”青青坐在陈沉面前的桌子上,讲着自己的计划,还时不时地用脚尖拨弄着陈沉的下巴。
陈沉厌恶地躲避着,说:“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的目的不就是赎金吗?”
青青笑得更开心了:“我不杀了他,怎么摆脱他呢?这个世界有了钱就拥有了一切,要是他知道我耍了他,他会放过我吗?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变态的人会用什么方法折磨你。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他。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
陈沉的表情渐渐地冷淡了下去,说:“你想做什么?”
青青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手机,说:“这是他的手机,我现在把手机开机,然后拨通一个电话,警察就会顺着信号找到这里,你说当他们看到阿威的尸体,他们会怎么对你?”
陈沉冷静地说:“你要陷害我?不如这样,你放了我,我帮你处理这具尸体,我们以后再也不见面了怎么样?”
青青笑得花枝乱颤,她轻轻地抚摸着陈沉的脸说:“你真是傻得可爱,到现在了我还能放过你吗?哦,对了,你养的那只野兽在哪里?如果你被野兽吃掉了,那才是真的死无对证了。”
陈沉忽然很想笑,原来这个女人把修罗当成了野兽。
青青说:“没有野兽也没关系,我杀了你也一样。不过在这之前我先打一个电话。嘘……你别出声。”
说着青青用那只手机拨打了110。
“喂,老弟,是你吗?”电话那边居然传出了老三的声音。
陈沉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毕竟这里是老三的家,他淡淡地说:“三哥,你再不回来我就挂了。”
“老弟,这里太棒了,等你们放假的时候也一定要来这里度假,先不说了,我擦防晒油呢。”老三惬意地说。
青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生气地说:“你是谁?”
“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老弟,你在我那里都做了什么?”老三坏笑着说。
“这个女人想要我的命。”陈沉满不在乎地说。
“哦,是这样啊,修罗,开饭了!”老三的声音忽然变得很阴沉,透过电话清晰地传入了修罗的耳朵里。
修罗这才不情愿地伸了一个懒腰。
那是一种怎样的情形,青青没有办法形容。只是刚才那一只可爱的小狗瞬间变成了恶魔,这空旷的仓库也只是勉强容得下它,口水从它的獠牙间滴下,这种怪物似乎只会在神话小说里出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青青才想起来,那一次看到的巨大球状物就是它的眼睛啊。
这是陈沉第一次见到修罗吞噬活生生的人,不由得心惊胆战。难怪夏先生说,修罗处理的事情都不沾因果。
在修罗吞噬了那具腐朽的皮囊之前,先撕裂了那颗罪恶的灵魂。
9
夏先生收了卦摊,来到仓库外。
他叹了口气,听声音又有一条生命陨落了。他微微颤动着鼻翼,在他的脚下有一小撮纸张燃烧后的灰烬,奇怪的是,这几天的大风居然没有吹散这些灰烬。夏先生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灰烬收进了一个小口袋里,也许下一次谁需要许愿符的时候还用得到。
他把头转向了仓库,虽然他看不见,但是早已洞悉了一切。
夏先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却为每一个消逝的生命惋惜。无论这颗灵魂是无辜的,还是十恶不赦的。起风了,夏先生推了推墨镜,慢慢地消失在黑暗中。
其实啊,看不透的才是生活,看不破的才是生死。
第4章 吴常
命运像一条无聊的蛇,它咬住了自己的尾巴,于是在这个圆环里无所谓头和尾。
1
公寓里,氤氲的烟雾弥漫在昏黄的灯光下,让这个宽敞的空间变得有些迷离,圆桌边坐满了人,连夏先生也罕见地早早就到了。
陈沉咳嗽了两声,说:“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吴律师偷走了自己的‘钥匙’。”
每个人都知道今天来的目的,但是听到“钥匙”二字,每个人的脸上都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这间公寓里所有的人都和老板签订了契约,每个人交出身体的一部分作为抵押,换取让罪恶的灵魂得到救赎的机会,抵押的东西就是“钥匙”。
修罗对这凝重的气氛视而不见,它趴在老三的腿上呼呼大睡,老三一边抚摸着修罗的脊背,一边说:“这家伙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从老板手里偷东西?”
断爷轻轻抿了一口茶,笑着说:“当然是老板让他偷走的,笨!”
“是啊,只有他偷走了‘钥匙’,老板才有杀了他的理由。”老三轻声说道。
“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吴律师,大家谁有办法?”陈沉有些焦急地说。
“找老夏,让老夏给你算一卦。”老三满不在乎地说。
“我早就请夏先生帮忙了,可是连夏先生也算不出来,夏先生说吴律师是天底下最大的变数。”陈沉有些失望地说。
夏先生一直隐匿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幽幽地说:“这天道呀,和人道是连着的,虽然我算不出来,但是我估计吴律师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只能怪他自己太贪心。可是他死不了,这你我都清楚。不过老弟,这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少安毋躁。”
“靠,我知道了!”一直若有所思的断爷忽然大叫一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这突兀的惊叫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陈沉问:“断爷,您知道什么了?”
断爷松了松粉红的领带,说:“一定是那个杂碎出卖了我,把我的秘密透露给了李老板。”断爷越想越生气,不过很快他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地坐回到椅子上,说:“不行,就算找到他我也杀不了他。”
这是一个杀不死的人。断爷的话提醒了大家,于是大家都沉默了。
这一晚清净无风,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老人抬起头,看到公寓的灯还亮着,自言自语地说:“这么晚了大家还在工作,我很欣慰呀。”说着,老人扛起了一把铁锹,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老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自嘲地说:“嘿嘿,老喽,走不动了,就在这里吧。”说着老人就动手在地上挖了一个洞。洞不大,却很深。
挖完后,老人从洞里跳了出来,轻盈的动作根本看不出一丝老态。他把铁锹插在了地上,抬起了头,夜晚的天空像洗过一样,星光璀璨得一塌糊涂。他喃喃道:“这么美的夜空,真便宜那家伙了。”
老人背着手离开了,这次走得很慢,很慢。
2
夏天的风似乎想要把这个世界吹干一样,燥热得有些居心叵测。在这条盘山公路上,一辆汽车正有气无力地向上爬着。
吴常若有所思地握着方向盘,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徐丽却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四周的风景。
徐丽说:“亲爱的,出来玩就别再想工作了,这个世界总有打不完的官司,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
吴常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徐丽面对吴常的冷漠不以为然,她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影响她现在的愉快心情,她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神经大条的女人。
徐丽说:“亲爱的,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你看这里的风景多美啊!”
“不行。”吴常淡淡地说,语气却不容置疑。
徐丽问:“为什么不行?”
吴常轻轻地笑了笑:“因为山顶的景色更美!”
徐丽觉得吴常笑得很深邃。虽然他们结婚五年了,可是吴常有的时候就像一个谜一样。有时候这种神秘感让她着迷,有时却令她恐惧。
徐丽忽然想起来,这五年来吴常没有去过医院,这和体质没有关系。身体再好的人也不可能五年都没有发烧、感冒甚至是头疼过。
那次做晚饭的时候,吴常在切一根黄瓜,徐丽亲眼看见他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吴常却用一种徐丽从来没有见过的狡黠的眼神四下看了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切着那根黄瓜。徐丽不动声色地摆着碗筷,等到吃饭的时候她特别留意了吴常的手指,连伤疤都没有,更别说伤口了。徐丽只好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可是那个狡黠的眼神却一直缠绕在她的心上。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徐丽害怕的是吴常这五年来似乎没有改变什么,时间好像不会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刚结婚的时候两个人是郎才女貌,可是现在,每次和吴常逛街的时候她都暗暗地感到自卑,因为不明就里的人经常背地里说他们是姐弟恋。
吴常好像不会变老一样!想到这儿,徐丽打了一个冷战。就在这个时候,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徐丽强压住内心的焦躁说:“亲爱的,怎么了?”
吴常说:“我有两件事情要和你说。”他的语气冷冷的。
徐丽皱起了眉,她想了想说:“我有点累了,有什么事等回到宾馆再说吧,我们应该洗个澡,然后美美地睡一觉。等着看明天的日出。”徐丽想要故作镇静,可语气中却透着掩藏不住的胆怯。
吴常点起了一根烟,悠悠地说:“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我们之间有一个人将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
徐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吴常笑着说:“还记得我们买的保险吗?不管我们谁出了意外,另外一个人都会获得一大笔赔偿金。你会在日出的时候把我从山上推下去,如果能死在这么诗意的时刻,也算值得了吧。”
冷汗顺着徐丽的额头流了下来,她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可是她不敢。谎言被戳穿后就只剩下了无言以对。
吴常依然不紧不慢地说:“你的计划有漏洞,这个地方其实你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可是这次你却像第一次来一样兴奋。”
吴常拿出一沓照片甩在了徐丽的面前,照片上,徐丽戴着墨镜鬼鬼祟祟地在山顶上观察着什么。
吴常说:“你在找最适合推我下去的位置。”
事实摆在了眼前,徐丽紧咬着嘴唇。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问:“你要告诉我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吴常说:“第二件事就是现在我们的位置足够高了,你觉不觉得这里的风景更美一点儿?”说着他把烟蒂扔到了车窗外。
没等徐丽回答,吴常就狠狠地踩下了油门。车像一头愤怒的豹子,咆哮着撞断了公路的护栏,冲下了山谷。
过了很久,在早就变形了的汽车里有了动静。
吴常悄悄地睁开眼睛,看着早已断了气的徐丽,他又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徐丽不知道,吴常之所以没有提前戳穿她的阴谋,是因为他也对那笔赔偿金很感兴趣。其实徐丽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吴常缓缓地拿出手机,按下了120……
3
风已经在窗外狠狠地咆哮了一个晚上,树枝打在玻璃上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吴常坐在椅子上静静盯着面前的手机。这个晚上没有月亮,这个房间也没有开灯,吴常喜欢这样的黑暗。躲在暗处的人,永远能提前洞悉暴露在明处的漏洞。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压过了外面的风声,在这个静谧的环境里显得格外诡异。
吴常没有迟疑,就好像他知道电话会打来一样,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吴常知道黑暗可以巧妙地掩盖住一切,包括他脸上正浮现出的一丝冷冷的笑意。
“吴……吴常吗?”电话那头是个女孩,声音透着慌乱与惊恐。
“是我。”吴常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
“刚才,我……我做了一个梦。”
“做梦有什么好奇怪的?”吴常轻笑着。
“你别打岔,你猜我梦见了什么?”电话那头显然有些紧张。
“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你杀了我!”电话那边压低了声音,似乎还心有余悸。
“你是不是吓傻了?”吴常的语气依旧平缓。
“也许吧。”电话那边似乎平静下来了,紧接着又问:“吴常,你会杀死我吗?”
“你别胡思乱想了,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不懂法律,我可清楚得很!”吴常皱着眉说。
“好吧吴律师,是我多虑了。你知道的,最近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
“嗯,我知道。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一点。”吴常眼中的笑意再次一闪而过。
“别忘了我们约定的时间。”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吴常回答得有点儿漫不经心。
一阵沉默后,好半天那边才说:“吴常,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吴常皱了皱眉说:“凌晨三点二十分。怎么了?”
“你怎么还不睡觉?”电话那边突然问。
吴常的心一抖,说:“是你的电话把我吵醒了。”
“我总有一种感觉,你好像从来都不睡觉!”那边幽幽地说着。
“人怎么能不睡觉呢?”吴常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那你睡觉的时候做梦吗?”那边似乎不甘心地问。
“废话!”吴常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你做梦的时候,会在梦里杀死我吗?”
吴常一愣,汗从他的额头上缓缓地流了下来。
片刻之后,那边挂掉了电话,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嘟嘟”的忙音在轻轻地附和着吴常心跳的节拍。
心跳的感觉真好,有节奏地跳动成了一个旋律,那是自由的声音——吴常拿回了自己的“钥匙”,打开了自由的门。
4
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的事,也没有完美的人,所以这个不完美的世界接受了不完美的我们。
姚瑶是一家公司的会计。这家公司属于李老板,李老板还有一个身份,这个城市里进行的所有肮脏的交易,有一半以上都是李老板一手操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