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低柔的声音,带着幽微的祈求意味,因为造成的伤害太多,所以连弥补这样的字都不敢去提,但是还是奢望着能够走到她的身边去,是真的很爱很爱,爱入骨髓,无法承受失去的可能,才会这样的祈求,才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沉熏愣住良久,嘴角忽然慢慢的上扬,直到这一刻,她方才的确定,她的夫君,是真的回来了,慢慢的,嘴角的笑容如同烟花盛放。
沉熏慢慢摇了摇头。
阴夜辰身上的血液瞬间冻结。
紫微星变狼烟起 4
“夫君,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呀,没有离开,为什么说回来呢,你一直都在的。”沉熏轻笑出声。
夫君。
她叫他夫君。
阴夜辰冻住的血液渐渐融化,清浅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包容的力量,前一刻的蚀骨心痛,像是被打入永世不得超生的地狱,所以在听到这样的话语时,总觉得像是梦一样的不可信,也不敢走过去。
“娘子……”
尽管已经这样仰着头,但是还是压制不住眼底翻腾上涌的水雾,有什么东西越积越多,几乎就要满出来。
沉熏慢慢的低下头去,唇边泛开了一抹温柔的笑意,忽然呀的一声轻呼出声,阴夜辰心下一惊,忙两步走过去,在床边蹲下来:“娘子……怎么了?”
沉熏脸上的笑意泛开,眉儿眼尖尽是温软:“宝宝踢我。”
阴夜辰愣住,随即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来,对了,孩子,他们还有孩子,他几乎把那个小生命都忘了。
沉熏看得他的神情,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她的夫君呵,从来没有想过用孩子要挟她留下来,而是问她还要不要他,把选择权完全的交在她的手中,那些伤害并不是夫君有心的,而是受人利用,从一开始便不存在原不原谅的问题,他们之间的问题,只是无法面对,无法面对破碎掉的某些东西。
“我可以碰碰看吗?”过了一会儿,阴夜辰小心翼翼的问,
沉熏忍不住又叹息了一声:“你是孩子的父亲。”
阴夜辰傻傻的笑起来,小心的伸出手去,放在沉熏的小腹上,触碰到的那一刻,一种奇异的东西在体内绽放开来,孩子,那是他和她的孩子,血脉相容的结晶,他忍不住倾下身子,把耳朵贴在沉熏的小腹上,他仿佛听到了孩子心跳的声音,阴夜辰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傻气了:“我听见了,听见了宝宝的心跳。”
沉熏忍不住微笑开来。
这一刻,房中的气氛仿佛恢复了从前时候一样,温馨而甜美。
仿佛。
那些发生过的人和事,即使过去,都会在心里留下痕迹,更何况还没有过去,他们所能拥有的,也只是片刻的温暖而已,因为是片刻,所以更加的弥足珍贵。
窗外落雪轻轻,纷飞的大雪间,有什么事情悄然发生。
明日,便是腊八节了。
驸马雪澜抵京的日子。
第二日。
东阙门。
东阙门是京城的门户,所有人进出京城的必经之地,东阙街是整个京城最为热闹的一条街,被人称为不夜街,因为年关将近的缘故,这里更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这里,便是城防营把关最重要的地方。
其实所谓的城防营,主要负责的是外城的防卫工作,这也是皇帝敢把城防营交给阴夜冥的原因之一。整个京城,皇宫居中,由禁卫守护,禁卫是整个嘉明王朝战斗力和装备最强的军队,只听从皇帝一个人的指挥,皇帝外面,便是内城,内城一般是达官贵人所居,清王府和南王府便都是建在内城,内城由卫彦所带领的护城军守护,本来白倾天也是负责内城防卫的将领,被突然调任之后,护城军的军权便都落在了卫彦的手上。
最后,方才是外城,外城主要是商贾之人居住,守卫一向都是比较松懈的,由城防营来守护,如今皇帝交给阴夜冥来管理,谕令方才发出,城防营的五千守卫都觉得大难临头,他们不清楚皇帝和太子之间的矛盾,只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更何况是新上任的太子,铁定会大力整治城防营的军士,是以,这几日全体守卫全都非常自觉地尽忠职守,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三天过去了,太子却连到城防营的营部露面一次都不曾。
清晨。
城防营今日的当值守卫胡斌站在固定的岗位上,眼睛犀利地盯着进门的人群,一面有些奇怪对一旁比较年长的士兵道:“杨大哥,你觉不觉得今日进城的人比往日多了好多?”
“这有什么奇怪的?”年长的杨成夜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眼底隐隐的闪着某种期盼的光芒:“今日是腊八节,当然进城的人会很多,况且今日驸马会从东阙门进入,指不定有些人是故意从这里进进出出,只为了看一看我们嘉明王朝惊才绝艳的雪澜公子的身姿。”
雪澜虽然成为驸马,但是在民众的心里,更愿意称呼那个白衣胜雪的人为雪澜公子。
“杨大哥说的是你自己吧。”胡斌道。
杨成夜哈哈一笑,并不否认,他最为崇敬的便是雪澜公子,此生的志愿便是能够跟随雪澜公子鞍前马后,今日本来不该他当值,但是听说了雪澜公子今日抵达京城,从东阙门进入之后,立马换班过来。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惊呼:“雪澜公子来了。”
随即,原本拥挤的人群霎时间自动站到两旁,胡斌杨成夜连同其他的守城的军士霎时间忘了自己的工作,全都目光随即看向前方,正在等待盘查的一群商人借机悄然涌入。
不多时,便听得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白衣胜雪的雪澜公子打马而来,身后跟着几个侍从,门口的守卫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盯住马上的人影,温润如玉,脸上的神情宁静祥和,让人忍不住想要到他的身边去,跟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追随者。
雪澜到了东阙门门口的时候,忽然拉住缰绳,停下来。
众守卫愣住,不知道他是何意,终究是年长一些的杨成夜见过一些场面,见此情景,忙上前行礼道:“卑职见过驸马大人,不知驸马大人有何吩咐?”
紫微星变狼烟起 5
“吩咐不敢当,只是有几个问题想向众位了解一下。”雪澜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加上清润的声音,使得原本的温润如玉更加的淋漓尽致,一边说,他一边翻身下马,眼神不经意看了看身后。
“驸马大人有什么问题请说,卑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杨成夜只觉得血液往上涌,一股幸福感浓浓的涌上来,偶像,他居然可以跟自己的偶像面对面的交谈,不光是他,其他的城防营的军士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在许多下层军士的心中,雪澜是他们心中最为仰慕的人,近乎于神的存在,白衣之身,一柄雪魄剑仗剑凌云场,轻易的拿下武状元之位,成为驸马之后,能够在朝中担任要职,并不是因为驸马这个身份,而是凭借自己在军事上的才能,凭借战功获得的,相对于驸马大人这个称号,其实杨成夜如同民众一样,更愿意称呼其为雪澜公子,当然,只是心里想而已,该有的规矩,还是必须得遵守的。
东阙门的守卫中,只有胡斌还在分神注意着周围的动向,他眼尖地看见有许多的人因为守卫的失神而趁机涌进东阙门,心里觉得有些讶异,便伸手拉了拉杨成夜,正待开口,忽然觉察一道视线向他扫过来,非常冰冷的眼神,胡斌抬眼一看,却见雪澜公子正眼神清润地看着他,哪里有什么冰冷的目光。
雪澜眉宇间浮上淡淡的歉意,道:“雪澜并不是想要打探什么,只是想问一问城防营的军士们发了几件棉衣过冬,军被薄不薄?如若不能说便算了。”
胡斌一听,忙道:“驸马大人误会了,卑职并不是想要阻止,而是——”
“小胡,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杨成夜方才见胡斌拉他,也以为是阻止他跟雪澜说话,以免透露什么信息,本来也是,城防营的将领并不是雪澜,有些事情是不能跟他说的,但是他却说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话,但是杨成夜自认为这位雪澜公子定然不是强人所难之人,肯定不会问道那一类的问题,是以对胡斌的动作心下本就不以为然,听得雪澜的这句话,更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想,人家哪里是想要打探什么,只是关心而已,感动的同时立马摔开胡斌的手,道:“所以脑袋不清楚,连看人也看不清楚,驸马大人这般风月霁光之人,且是那等会心怀叵测,想要借机打探什么?”义正言辞地说罢,重新看向雪澜,立马换成了另外一幅模样,刚直的一个军人,这会子却又几分傻乎乎的模样,乐呵呵道:“谢谢驸马大人的关心,俺们都是粗人,身体铁打的一样,怎么会怕这点冷呢。”
一激动,连方言都出来了,身后的一个守卫也忙点头应声道:“不冷不冷。”一边说,一边身子发颤,当然,不是冷,而是心情太过于激动的关系。
雪澜看着这几个一脸憨厚淳朴的守卫,幽蓝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的神色,温言道:“你们是庆西人。”
杨成夜慌不迭地点头,因为对方讲话的语气非常的温和,温和得让人感觉不到身份的差距,连敬称都忘了,道:“我们这个小分队的人都是来自庆西。”一边对雪澜的崇拜又加深了几分,大凡军人都有些粗枝大叶的,但是这位雪澜公子却只凭着他失言的一句方言就能够断定,真真是心细如发。
“呵呵,庆西是个好地方,雪澜年少之时,曾经游历到哪里过。”
此话一出,立在身后的军士也都是眼神一亮,说到家乡,思乡的情绪被牵起来,纷纷忘了身份,凑过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庆西的事情来,雪澜也游历过庆西,自然是对那里的风土人群很是了解,加上他本身向来给人亲和的感觉,不多时便跟这群人打成了一片,当然,忙聊天去了,守卫当然是城门也就忘了看上一眼了。
当然,这些人中,不包括胡斌。
东阙街会宾楼的二楼上。
阴夜冥看着东阙门那里的场景,眉宇间浮上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饶有兴致地倒了一杯茶,专心的品起茶来。
一旁的沈立寒却是半点也摸不着头脑,紧紧的皱着眉,道:“这个雪澜公子是疯了不成?明明都已经跟他说了是个圈套,他居然还这样做,自找死路不要紧,可别拉上我们呀,到时候被人逮住,皇上肯定说是他跟您联合想要造反。”沈立寒说罢,眉宇忽然一凝,不对呀,如若是这样的话,眼前的这个人怎么还会这般的优哉游哉。
“太子,你们这究竟出的是哪招?我可真是不明白了。”想了半天想不通,沈立寒干脆问,其实这不是因为他不够聪明,沈立寒善于处理的是政务,对于阴夜冥交代办的事情,都能够办得妥妥帖帖,而对于分析别人的心思,就不太在行了。
阴夜冥浅浅呷了一口,方才吐出两个人:“钓鱼。”
沈立寒更懵了。
阴夜冥没有再说下去,视线看着手中的茶盏,杯中茶成浅浅的碧色,颜色非常的漂亮,香味很淡很舒适,这茶是非常有名的天山名品,名叫妙曼,茶味清香,这种茶最为出名的并不是它的香味,而是茶叶,干的茶叶跟一般的茶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冲好茶以后,你就能明白了它为什么名叫妙曼,淡绿色的茶叶,舒展开来,沉在杯底,像是绽放在水中的一朵朵花一样,妙曼引人,跟干的茶叶宛如天壤之别。
就像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一样,表面上看到到的,不一定就是事物的本来面目,阴夜冥又呷了一口茶,溢出一句叹息:“这样的人,是合作者呢?还是对手?”
紫微星变狼烟起 6
下午。
卫府。
“回禀将军,南华门没有异常。”
“回禀将军,朱雀门没有异常。”
“回禀将军,西武门没有异常。”
“什么?”卫彦听得派出去的三个下属的回禀,脸上肌肉忍不住跳动了几下,怎么可能?雪澜想要带两万人马秘密进入京城,据他的推测,不可能从人进出最多的东阙门进入,至少,也会把两万人分成很多批进入,而且,从其他三个门进入的可能性最大,所以,卫彦派出了三个小队的人分别乔装去三处城门视察,只要发现一批人的踪迹,那么就能够跟踪找到整个部队的集合地。
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禀。
“不可能,除非他根本没有带兵前来。”卫彦眼眸微凝,难道这个人猜透了皇上的意思,但是没有带兵来便是违抗圣意,也是死路一条。
说起皇帝的这个计谋,卫彦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全身冷汗直流,那根本就是一记必死棋,口谕让雪澜秘密带两万人马进京,如若雪澜顺利带兵进入了京城,便是城防营的过错,或者,可以说是雪澜和城防营的人勾结起来,意图谋反,所谓的口谕,只要皇帝不承认,口谕一说便没有任何凭证,到时候,世人的眼中,便会看到两个谋逆之人的勾结。
如若雪澜没有完成任务,那么便是违抗了圣谕,皇帝便可以用这样的罪名处置雪澜,所以,不管雪澜如何动作,结局都只要一个字——死。
所不同的,便是前者可以有个身份比他尊贵的人陪着他一起死,后者只有他一个人死。
如今看来,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居多了。
“做好准备,去公主府。”卫彦沉声下令,话音刚落,只见卫府的管家飞奔而来:“将军,门外有个守卫有急事求见。”
卫彦眉头皱了皱,正待批评管家这等小事也要来通报,打发他走不就行了,忽然心里一跳,开口问:“是什么样的守卫?”
管家道:“看服装,应该是城防营的士兵。”
卫彦脸上一喜,制止了准备动作的下属,道:“快,请他进来。”
片刻。
“本将军知道了。”在听完胡斌的汇报之后,卫彦压制住脸上跳动的欢喜,沉声道:“如若是真的,你举报有功,本将军定然重重有赏。”
胡斌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又连忙掩饰住,诚恳道:“卑职只是尽忠职守而已,雪澜公子身为堂堂的驸马,岂会无故的来与卑职这等无名之人闲聊,必然是为了吸引卑职等人的注意力,让某些人能够趁机混进城中,可恨除了卑职,其它的人全都只觉得这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哪里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所在?”
“嗯,本将军看得出来,你是个机灵之人。”卫彦含笑称赞,正欲两句话把胡斌打发出去,却看得他眉宇间有几分踟蹰之色,仿佛欲言又止,卫彦是何等人,能够爬到大将军的位置,并且深得皇帝的信任和宠爱,只一眼,就明白了什么,因为对管家使了个眼色,一面对胡斌道:“你这样的机灵人,眼力定然不差,本将军请你共赏一样东西。”
话音落下,管家端着一个锦盒走进来。
胡斌心里一跳,觉得自己这一趟是来对了。
锦盒打开,是一对上等的羊脂玉雕成的骏马,做工精致绝伦,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卫彦看着胡斌脸上的神色,眼底划过一抹冷笑,脸上却是漾开了礼贤下士一样的笑容,语带深意道:“本将军一直想为这对白马找一个能够真正能够有眼光欣赏它们的人。”
胡斌完全的呆住,本来他只是有点瞎猫碰死耗子的心态来试一试,说不定能够讨好到这位炙手可热的大将军,没想到这位大将军会对他禀告的东西这么感兴趣,当下再也不隐瞒半点,道:“卑职看到异样,便留了个心眼,托故走开,偷偷跟了那些人去,发现那些人陆陆续续地往定安府去了。”
卫彦眼睛一亮,定安府是皇帝赏给在圣光八年的安南之战中立头等功的副帅周子澈的府邸,当日雪澜因为擅离职守,功过相抵,而这位副帅却是大受封赏,皇帝听闻周子澈喜欢武艺,便把有着一个非常宽阔可容数万人的校场的一处府邸交给了周子澈,这处府邸原是前朝将帅世家谢家的府邸,前朝灭亡,谢家也随之灭族,谢府便空置了下来。
皇帝赐名为定安府,意为定国安邦之意,而朝臣都知道,周子澈最为欣赏的人,便是雪澜,欣赏得简直想把自己的所以东西都分给雪澜一般,那么,雪澜把两万军士召集在定安府的校场,便是极有可能的。
“好,很好,非常好。”卫彦大笑出声,把锦盒递给胡斌,道:“本将军果然没有看走远,你是个机灵之人,也算是配得上这对宝马。”
胡斌欣喜万分,当即跪下身去:“多谢将军赏识。”
等胡斌欢天喜地地抱着锦盒走远,卫彦脸上的笑意完全的收敛起来,对身后的下属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下属领命而去,卫彦脸上泛起一抹冷笑,这人是机灵,但是太过机灵了,竟然能够凭着蛛丝马迹猜到些什么,这样的人,如若留下来,以后说不定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
很快,整个嘉明王朝两个身负权势之人都会陨落,而他们身上背负的权势,将由他来接收,只要完全的忠诚于皇上,那么,他就可以成为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卫彦转身对下属道:“去,集结所有的护城军,本将军等会儿有大事吩咐。”一边对管家道:“备轿,本将军要进宫请旨。”
紫微星变狼烟起 7
养心殿。
“定安府?”皇帝在听完卫彦的话语后,嘴角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这还真是天意,注定了谢家的人都逃不过朕的掌心。”
卫彦听得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能够讨得皇帝的欢心,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此刻他踌躇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正犹豫要不要开口间,皇帝已经问出口:“卫卿有何难言之隐?”
卫彦顿了一顿,道:“如今鱼儿已经上钩,只是对方有两万军士,加上城防营五千人,而微臣手上的护城军只有八千人,如若对方真的临时起了反意……”说到这里,卫彦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语气一顿,道:“微臣糊涂了,调兵的虎符在皇上的手上,虎符一出,两万士兵必然就束手就擒了,需要防备的,就只有城防营的五千人。”
“虎符并不在朕的手上。”皇帝当然听出了卫彦的意思是想要请出虎符,方便镇压,视线看着卫彦,语气淡淡道:“朕派他去安南的时候,把能偶调动安南军的虎符交给了他。”
卫彦心里一惊,眉头忍不住跳了跳,没有虎符,那么如若雪澜被逼而反,依雪澜用兵之精,加上人数远远的高于护城军,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卫彦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不过一瞬,他随即想起眼前的这个皇帝绝对不会做出这等有可能让自己招致灭亡的事情,能有此举,定然还有后招,当下收敛心神道:“皇上圣明,定然已经安排好了万无一失的策略。”
皇帝对他的表现甚为满意,含笑点了点头,眸光却是微冷:“朕此次出手,当然是要把对朕有威胁的人一网打尽,既然是逆谋之罪,不妨让他自己坐实了再一网打尽,这样才干净。”皇帝话锋一转,忽然道:“今晚吴爱卿也该到达京城了,庆西的五万甲兵,朕看你那两万人如何抵挡?”
卫彦自己不是好人,但是听得皇帝这样的话语,心里还是升起了恐惧,两万军士,就这样沦为政治的牺牲品,这样的人,果然不能有丝毫的违逆,只能完全的服从。
卫彦俯首道:“皇上圣明,请您下旨让微臣捉拿逆贼。”
皇帝看得卫彦俯首帖耳的模样,点了点头,朱笔落下,一边道:“朕让古智跟你一块儿去,那老顽固在民间有几分厚望,让他亲眼见证雪澜和太子相‘勾结’和‘逆谋’,借他的口向天下人说明,就不会有人疑心朕了。
另一边。
公主府。
长公主阴夜姬亲自端了一个托盘走进来,看着雪澜,他正坐在锦凳上闭目养神,眉宇间有一丝淡淡的倦怠之色,阴夜姬从未见过他这般的模样,想来是一路上劳累过度,心里微微一疼,脸上漾开温柔的笑意,道:“驸马,先吃点东西,吃完了好好休息。”
雪澜睁开眼睛,看得眼前明艳动人的妻子,微微笑了一笑,视线瞥到托盘中的东西,原是腊八粥,尤冒着热气,腊八粥的香味随着热气腾起,在屋中弥漫开来。
“今天是腊八节。”是陈述的语气。
“嗯,所以要吃腊八粥。”阴夜姬把托盘放在锦桌上,一边道:“尝尝看味道怎么样?”眼底透着期许的神情。
“好!”雪澜含笑应声,拿起精致的瓷勺,舀起满满的一勺,就要往口中送去。
“等等——”阴夜姬忽然出声,雪澜诧异看向她,阴夜姬本是爽朗之人,唯独在自己的驸马面前总是无端的有丝紧张,因为心里太过于在意,看得他的视线,脸上不自觉微微一红,低头道:“刚煮好的,太烫了,当心别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