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泽,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的废话特别多?”
他诧异地挑了挑眉,“有么?可是我每天都是这样啊——”
“…”
见她不说话,他略带得意地道,“你看,仅仅三天没见我,你的忍耐能力就下降地这样快——”
语琪似笑非笑地抱着双臂看向他,以一种戚泽式的权威语气道,“不,以前你的啰嗦和废话并没有给人一种你在转移话题的感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说过我没有允许你学我说话…”
“你再不说我就走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此话一出,他立刻紧张了起来,甚至给人几分手足无措的感觉——这事发生在他身上实在是太罕见了,即使是语琪也不免诧异地挑了挑眉——他此时此刻的表现就像是在课堂上被点名逼着回答问题的小学生,还是那种被刻薄的老师刻意为难的小学生。
“呃…”他明显地踌躇着,似乎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但即使如此,他说出的话仍是带着满满的戚泽式傲慢,“我打算给你一个跟我和好的机会。”
语琪歪了歪头看着他,以一种满含提示性的语气道,“所以…你不是来为你上次的无礼行为道歉的?”
他皱起眉,沉默了片刻之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艰难地道,“好吧,如果这样会让你好过一些的话——我承认我当时的话可能会伤害你的感情。”就在语琪以为他突然性开窍了或者情商忽然猛增了一百时,他却又画蛇添足地加上了一句,“毕竟根据我这三天的严密分析来看,你那么喜欢我。”
“…什么?”
似乎是因为话题回到了他这几天的‘严密分析’上,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从他身上褪得干干净净,一瞬间戚泽仿佛又回到了常态——那种仿佛站在宣讲会的讲台上或者坐在学术讨论会首席位置的高高在上的权威气息又回到了他身上。
“这几天我仔细回想了我们认识以来你的种种行为,甚至包括你说过的话,你的肢体语言,你的表情等等,我得出了一个十分确切的结论——”
“结论就是我喜欢你?”语琪高高扬了扬眉,“还是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是的,考虑到以你的分析能力不可能清楚地了解到你是从哪些地方露出了马脚和端倪的,我会详细地给你解释一下我的思路。”他一脸‘你真走运’的神情,高傲而矜持地收了收下颌,“首先,我们从你第一次推开门时的一系列行为开始分析——”
“…“
79、攻略精神病反派【15】 ...
午后淡金色的阳光安静地在狭窄的过道之中翻涌搅动,年轻的黑发男人站在那里,脸上有一点儿高傲的神情,眉梢眼角都溶着些隐秘的得意,漆黑沉静的眼里有狡黠的意味,他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但是就是让人想起蜷在昂贵毛毯中的的猫,扬着下巴,骄傲地舔着爪子上的白色毛皮。
当他不说话时,哪怕脸上的表情再欠扁也足以让女孩子着迷,因他好运地生了一张天生讨女孩子喜欢的,安静而斯文的脸。
只是不幸的是语琪十分了解他,也了解他即将脱口而出的是什么话,所以她果断无比地收起怀中的病历,空出一只手不容拒绝地将他推回了病房,自己跟了进去,砰得一声关上了房门。
“我不是很懂得人们的表情代表什么,因为戚炘小时候从来都是低头抓着自己的衣角不说话,我不太看得到他的脸。”熟悉的男中音低沉而柔和地响起,第一句话竟然并非如她所想那般令人厌恶,似乎还带着些谦逊的意味在里面。
语琪有点儿不敢相信,甚至在她抬起头去看他的脸之前,心里甚至是不自觉地有些同情的。因为古怪的性格脾气,他似乎从小到大都并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唯一的参考对象就是自己的弟弟吧?所以其实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应该也不算他的错,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时候是不惹人喜欢的,他只是不知道人们通常都该如何做。
然而这种想法却在看到他的神情的瞬间却完全泯灭,戚泽还是那个戚泽,刻薄、无礼、高傲、十分讨人厌…
就在下一秒,他的话就印证了她此时的看法有多么正确。
“但是这并不是问题,撇去你的表情,分析你说过的话和你的行为一样也能得出这个结论。”他近乎得意地这么说,唇角自以为不会被发现地悄悄扬起,看上去欠扁又令人不悦,“刚才我们说到第一次见面对吧?即使我在分辨这种事上面不太在行,但是也能看得出,你那时是在没话找话,我说的对吧?”
“…”语琪想告诉他那纯属是因为他太不善于与人交流了,但是指出这一点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她最终并没有作声。
“你当时对此的解释是这是护士的职责…不用挑眉你只需要相信我说的话就够了,我的记忆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他停了一下,用眼尾自上而下地扫了她一眼,语琪清楚地知道他是想以此来表达一种优越感,但是不幸的是他做得不大到位,看上去像是一个拙劣的媚眼。
语琪笑了一下,并不在意地道,“我挑眉并不是为了反驳你,我承认当时我说过这个…这种事情没有否认的价值,但同样的,这种事情其实也不值得你这样得意。”
“是这样,我提出这件事也不过是想指出你当时的口是心非…你又挑眉,我说了只需要相信我说的话就够了…我问你,如果仅仅是为了护士的指责,你为什么不去跟每个病人没话找话说?说了不要挑眉,你能够否认自己每天在我这里呆的时间最多么?一切看似奇怪的现象背后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我最近几天才想到一个…哦对了我还记得你有一次还跟我抱怨有的病人很缠人,完全忘记了你自己当初还说过和病人聊天是护士的职责…你看你根本无法反驳对不对,其实我一开始也觉得你挺奇怪,按我往常的经验来看,一般能不起嫉妒之心跟我交谈超过十句话以上的人只有寥寥几个,而看你的智商似乎也没有到达那个程度。”
他以一种讨论学术的权威语气来证明一个女孩子喜欢他,这实在是让人颇有些哭笑不得,尤其是最后一句,简直让人想照着他肚子上来一拳。
语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好吧,看起来似乎证据挺充分。”
其实他这么想倒也没有什么坏处,也省的她耗费精力再告白了。
“哦证据还不止这些,由以上那些只能看出你对我抱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好感。”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不知道是对于人情世故太不了解还是他本身性格太过自大,“而能证明你喜欢我的是另一桩事情…我记得一共有四次,轮到你在晚上当值的时候,你进来在我房间里转了几圈,其中有两次你过来十分多事地把我的被子往上拉——第一次我以为你是来安窃听器的,还费劲地找了半天…你笑什么,你害的我一整晚都失眠了。”
“那是因为你自己太多疑。”语琪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一点,“还有如果以后有谁在晚上帮你掖被子,你该说谢谢而不是将这种行为评价为多事。”
他不满地斜睨她一眼,“你说的这种规矩也适用于十分讨厌有东西压在脖子上的感觉的那些人么?”
“是的,也适用于你…还有这种感觉只有你有,下次你这么问的时候记得不要把别人扯进去。”
戚泽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难道他们不会觉得那就像是有人卡住他们的脖子么?”
语琪无奈地瞥他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蠢问题,“好吧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做多余的事了。”
“那么你承认自己喜欢我么?”
做了这么多任务,语琪却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恬不知耻地问自己这种问题,一瞬间她实在是不想回答他。
由于她的沉默不言,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寂静。
之前有提到过,戚泽在不说话时是最让人顺眼的,他不止有一张安静斯文的脸,还有一双长得很好的眼睛,细长而深邃,黑瞳的部分比平常人多了大约三分之一,显得格外沉黑的同时又让他看起来带些纯然的无辜。当他安静地盯着你看的时候,你便很难再对他生起气来。
语琪无奈地看了他一会儿,妥协地开了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这样有理有据地分析,并且一问再问,是因为你希望我承认自己喜欢你。”
戚泽丝毫没有多想,很天真地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语琪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缓缓勾起唇角,“那么我是否可以在此基础上这样推测——你的态度这样迫切的原因是…你也喜欢我…你也不要挑眉,先听我说——如果你讨厌我的话,你就不会希望我喜欢你了,因为没有谁会认为自己讨厌的人喜欢自己是一件好事。”
“如果这就是你的反击的话…那么这是一个很好的尝试。”他眯了眯眼睛,那种熟悉的戚泽式高傲又在他身上显露出来,“不过你在逻辑上的漏洞十分大,因为很可能有人会希望他讨厌的人喜欢自己,这样他就大可以去利用这份感情伤害对方。”
…精神病人果然思路广,而这种可能都被他想到,可见戚泽这个精神病人显然在思路广的同时心地也不怎么厚道。
他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一般得意地瞥她一眼,自顾自地转身到自己床上坐下,懒洋洋地往床头一靠,“不过你分析的也有些道理,比起其他的护士来,还是你喜欢我这件事让我比较能够接受——”他停了一停,十分不悦地一皱眉,“她们简直是无礼到了极点,我还记得有一个护士莫名其妙地就摸了我的头,太恶心了…谁知道她的手是不是刚帮上一个病人端过屎尿…说起这个,我忽然觉得你半夜偷偷摸摸把我的被子拉上来这种事情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好心帮他掖被子却被屡次当成驴肝肺的语琪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扯了扯嘴角,抬手按在他的头发上报复性地揉了一下。
戚泽顿时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跳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充满警惕地扬声道,“你干什么!”
语琪若无其事地微笑,一脸人畜无害的神情,“放心…我刚洗过手。”
“你洗过手所以就要来摸我么!这是什么逻辑!”
“你的逻辑啊,你不是说我喜欢你么。”她懒懒地笑,并不在意地道,“有什么问题么?”
他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像是防备着什么卑鄙小人一般,“顾语琪,我警告你,你下次再不经允许碰我…我就把你从【可以忍受的好友列表】上剔除…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挑眉,也不要笑…我没有在开玩笑。”
语琪忍笑看着他,颇感兴趣地问,“那么你那个【可以忍受的好友列表】上一共有些谁啊?”
他沉默地看了她许久,像是认输般地别开脸去,“…就你一个。”
“…我实在是受宠若惊。”语琪尽了最大的努力才没有笑出声来,尽量平静地耐下心来问,“可你真的想要把唯一的一个成员从中剔除么?”
“你这是在威胁我?”戚泽不知道是被害妄想症又发作了还是自己脑补了什么,一瞬间眯起了眼睛,警惕万分地盯着她,“…我发现你越来越奸诈了…根据人类贪得无厌的行为规律来看,即使现在你只是用这个来威胁我,但是说不定…将来的哪一天你就会用更大的筹码来威胁我出卖自己的灵魂。”顿了顿,他神情古怪地加了一句,“说不定…还有身体。”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所以在你眼里…我不是个小人就是个色狼么?”
80、攻略精神病反派【16】
语琪当机立断地决定不再跟他胡扯,迅速恢复了冷静沉着的神情,声音低而清晰地开口道,“戚泽,我一直很尊重你,所以无论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曾真正生过你的气,哪怕是上次你对我说了那样的话…但是尊重是相互的,我希望你也能够尊重一下我…我不是你养的一条宠物狗,你一生气就可以让我滚,气消了招招手我就得颠颠地跑回来…如果你真的有诚意的话,最起码应该说一句抱歉吧?”
戚泽用那双黑得过分的眼睛谨慎地瞥了她一眼,像是大狗或是什么别的动物探察情况一般小心翼翼,或者用更形象一些的形容,他就像是一只在奶酪之前犹豫地抱着爪子的仓鼠——既想要得到那块美味的黄色小三角,又怕自己会落入一个陷阱或是别的什么。
——很明显,他想跟她和好,也想要安抚她的情绪,但是他在是否要放下面子道歉这事上迟疑了。
语琪看他这幅样子很想笑,也想伸出手摸摸他柔顺漆黑的头发,但此时此刻她却是收敛了神情,眼神认真而坚定,不露半分声色。
如果你想要一个人真诚地向你道歉,声色俱厉是没有用处的,冷言威胁更是讨不到好处,就算他最后迫于种种压力妥协了,对你必然是怨恨的,这样对谁都不好。真正正确的方法是让他真心地觉得愧疚,自觉地想要补偿你一些什么。而如何做到这一点,就看你的水平了。
当然,这同样也要建立在他对你是有感情的这一基础上,不然一切心机和城府都是白搭。而虽然戚泽这个人平时看起来高傲又难以讨好,但是他心不坏,所以语琪可以很确定,他应该是真心把自己当做朋友——有的人对周围的人充满防备难以接近,但是一旦你真正被他接受了,就是他把你当自己人看了,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你好的。
清楚地了解这一点,所以语琪装可怜装得胸有成竹。沉默了片刻之后,她看着他的眼睛,让自己的眼神带上些微的受伤,“在这里当护士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你应该知道…这不仅意味着要照顾患者的吃喝拉撒,填写病历分发药物干一系列琐碎而繁杂的事,甚至还要忍受一些患者发病时的打骂,我的每个同事几乎都受过伤,严重的有被一个耳光扇到耳膜穿孔,也有的背上被砸出四五厘米长的血口,每时每刻我们都要满怀警惕地提防——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跟你抱怨,戚泽,我只是想说明我的工作并不轻松,每天也并不清闲,有的时候回到家我甚至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但是我还是会每天尽量高效地完成我的工作,来这里找你聊天,或者跟你呆上一会儿…但是你看,我从来也没有把因为工作而起的烦躁带到你面前对不对,也没有跟你说过一句重话对不对,哪怕平时再忙能帮你的我也尽量去做是不是…我从来也没有对不起你——还有中秋节那天有医生约我下班后去吃饭我也拒绝了,不止是因为那天我要值班,还因为我想到你一个人在这里,而戚炘回家去了,只留下一盒月饼,我想我无论如何得陪陪你,但是你说什么,你让我滚,让我永远不要回来…戚泽,我是真的很难过。”
这一番唱作俱佳下来,语琪自己都要给自己感动了,甚至说到动情处气氛到了,眼睛里还会生出些水雾,只不过到底没有流眼泪,那样就太过了反而收不到应有的效果。
戚泽从出生以来,应该就是凭借着他那极高的智商四处拉仇恨树敌,大多时候只有他说别人听的份,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听别人一次性说那么长一段话…而难得的是,他脸上竟没有半丝不耐,那双黑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乖得不像话,更不像是那个刻薄高傲又坏脾气的戚泽。
“我没有让你滚…我从来没有说过那个字。”他的语速放得很缓,不像以往跟她科普一个学术常识时那机关枪一般的速率,于是原本的音色特质便显露了出来,沉沉朗朗的男中音,柔和低沉,竟使人生出一种此人很好相处的错觉。
相识这么久,他头一回这么耐心地跟她解释,虽然仍有把过错推到别人头上的嫌疑,“…是戚炘的错,他那天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他以前从不那样,应该是跟夏陌陌呆久了被带坏了…因为他我那天心情不好,所以…你知道的,我不是针对你,如果我真的不想看到你的话我不会每天跟你说那么多话,戚炘可以作证,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有这样过。”他一边说的时候,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漆黑的眼睛里带着罕见的不安,像是怕失去什么一样,“…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知道不被人尊重的感觉很不好…你知道,我不喜欢跟别人身体接触,但是…但是我跟你拥抱过——”
显然他不像语琪一样脸皮奇厚,在诉说这些的时候还有些放不下面子来,吞吞吐吐犹犹豫豫,毫无讨论学术时的傲气和流畅,却是满脸纠结格外的词不达意。
语琪跟他对视了片刻,轻声问,“你要说的就是这些么?”
“…”戚泽别别扭扭地偏过脸去,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那你想要怎样…”
“…我不想要怎样…我只是想要你一句简简单单的道歉,这很过分么?”
见她说完便转身要走,他急了,脱口而出道,“等一下!”看她停下来,他才舒了口气,“…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很抱歉…”
语琪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勾起唇角笑了笑,“我接受你的道歉…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可以答应我么?”
几乎没有迟疑,他便点了点头,点完头后又迟疑了片刻,才略带怀疑地看向她,“是什么事?太过分的事情我是不会答应的…最多我同意让你亲我一下,不过要等到我睡着以后,千万不要让我知道——”
“…”语琪简直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很是无奈地看着他道,“不是这种事,我没有那么饥渴…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人要谋害你?你惹了什么事么?”
在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眼中一瞬间是闪过了一丝怀疑的,但还未等语琪开口解释,那丝怀疑就自己泯灭了——戚泽最终选择了相信她。
而在听完他的叙述之后,语琪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其实就妄想症而言,戚泽的这个妄想倒是有几分逻辑…至少他没有想象出外星人毁灭地球之类的不靠谱情节…但或许是他自己不太通人情世故的原因,其中的漏洞太过明显,跟合情合理相距甚远,怪不得戚炘并不相信真的有人想要害他。
简单点来概述一下,就是在他的妄想中,他们那个研究所正在进行的项目有了重大进展,如果这个研究成果公布,将足以震惊世界,在科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在他们的研究成果在即将发表的前夕,一个研究员被重金买通,将机密文件卖给了另一个研究所。
在毫不知情的他们还在进行最后测试的时候,那个研究所却抢先一步将买来的成果发布了,科学界被震惊了,鲜花、掌声、名誉、地位以及巨大的利益源源而来,却不是向着真正应得它们的人,而是向着那些不择手段的阴谋家。
而为了掩盖事实的真相,那些阴谋家们准备让真正的发现者们都变成无法开口的死人。
…这个故事就算是发表在故事会里也是三流档次的,其中的漏洞太多,不合理的情节更是数不胜数,语琪不想对其多作什么评论,只是点了点头。
而第二天,她靠着脑内的资料辗转多方得到了已经退休了的,据戚泽所言“幽默、风趣并且亲切,为人随和”的安德森教授的联系方式。
两天之后,她走进戚泽的病房,将手机递给他,“你的教授想要和你聊一下——”
戚泽半信半疑地接了过去,然后听到对方的声音后蓦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语琪——
她笑了一笑,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在这两天之中,语琪了解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而其中有一件她意料之中的事——研究所并没有什么重大的足以震惊世界的研究成果,那一切的阴谋都只是戚泽妄想症的产物。
只是这件事她不想由自己来告诉他,原因有很多种,一一赘述没有意义…总之她选择了最方便也最有效的一种,让戚泽最为信赖,也最有发言权的安德森教授来对戚泽宣布:那不是真的,那只是你的幻想,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说真的,这样很残忍——一个人坚信了数年的事情一朝被人推翻,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整个世界欺骗。
举个例子,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从小看到大的动画片哆啦A梦的结局是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精神病人大雄做的一场春秋大梦,从来没有过什么哆啦A梦,从来没有过那些奇异的冒险,都是假的…你会有什么感觉?
其实你并不是大雄,那只是你生活中很渺小的一部分,一个有没有都无关紧要的动画片,但是你还是会觉得震惊、不敢置信、茫然、悲伤——
而戚泽,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他的境遇就是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是假的的大雄,那么毫无疑问,他所受到的冲击只会是你的十倍乃至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