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 绍从不会像有人一样把钱摔到你面前图你一句谢谢或是什么感激的眼神,他的给予无声无息,在你需要之前就已经放在了你伸手即可够到的地方——很多时候人们以 为馈赠的内容才是最重要的,但其实馈赠的方式也一样重要——就像他送过她很多礼物,其中不少都是十分贵重的,但他送得向来悄无声息,从来没有让她觉得自己 是个被人包养的情妇或是一条宠物狗——他让人觉得自己是被尊重而不是被施舍。
就像此时此刻,他很平常地笑了一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并没有强调这艘游艇的性能优点或是昂贵的价格,而是温和地问,“知道开游艇和开车的最大区别么?”
就像是给孩子买了个电动的遥控汽车,稀松平常地问她会不会操控一样。
既然他不需要她痛哭流涕地表示感激,她便也不去宣读那卑躬屈膝的感谢词,只微微一笑后回握住他放于自己肩膀上的手,随意答道,“比较安全么?游艇相撞的几率比较小?”
韩绍摇摇头,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容,“跟车不一样,游艇没有‘刹车’可踩,所以你必须对游艇的速度和方向有很稳定的把握,并随时对周围水流和风向的情况变化做出反应。”
其实游艇都买了,再花钱雇一个驾驶员并不是难事,但他却希望她能自己来学着开,因为‘开游艇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和坐游艇去想去的地方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所以那之后的几个月她便在他手把手的教导下学着如何驾驶一辆游艇,并成功地考出了游艇驾照。
的 确如他所说,能够开着游艇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是一件人生快事,于是乘游艇出海变成了他们的一项固定的娱乐项目,只不过由于韩绍身体的原因,长时间的吹风对他 而言有害无益,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呆在船舱之中——大概他早就想到这一点,船舱内部布置地极其舒适,不但供人休憩的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安置了按摩浴 缸。
只是语琪担心他的胃病又犯,每次出海都是隔上几十分钟就要下来一次,最后总是韩绍很无奈地将摊在膝头的厚书往旁边一放,握住她的手缓缓摩挲,“我没事,你这样战战兢兢的,怎么能静下心去欣赏美景?”
语琪默然,只在他身旁坐下,轻轻回握住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胃癌的并发症,无论夏季还是冬季,他的手摸上去总是冰冷的,像是血脉不畅。片刻之后,她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再美好的风景看久了也会腻烦,我只是想下来休息一会儿。”
韩绍自然是不信她这套说辞,却也不忍拆穿她,只无奈地抬手抚了抚她柔滑的黑发,声音温和低沉,“我希望你能好好享受这一切,而不是整日为我担惊受怕。”
沙发旁的落地灯将整个船舱都染成一片橘黄,他身上质地柔软的白色毛衣覆了一层蜜糖般的柔光,带着醺醺然的气息,语琪抬头看了着他清俊如昔的面容,缓缓地挪过去,将脸埋入他胸前。
如果是以前,她会为了博得他的好感说一些动听的情话,但是现在,无论是身份还是情境都有所不同——情人之间是该互道甜言蜜语,但是夫妻之间更应是心意相通,一个无言的拥抱便足以表达所有的心意。
纯 手工制成的羊绒毛衣蹭着脸颊,痒痒暖暖的触感,混合着从厚厚衣料下传来的安稳心跳,仿佛构成了一个小小的世界,她听到他略带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伴着胸 腔轻微的震动,带了几分无奈的意味,“陪我上去看看海吧。”顿了顿,他的声音中仿佛染着笑意,带着几分促狭的味道,“也省的你过一会儿便下来视察一番。”
相处了这些年,她很清楚他并不真是想去看海,而只是想让她安下心享受出游的乐趣,但就像他每次都不忍说穿自己真正的用意,她也永远不会戳穿他。
语琪低低嗯一声,从他怀里起身,先是去把他的米色长风衣拿了过来,又去倒了一杯红酒端给他,“上面风大,现在天气又冷,先喝上一杯暖暖身。”
韩绍此时正低头穿着风衣,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叹息道,“遵命,夫人。”
知道他是想缓和沉郁的气氛,她心中有些泛酸,但还是配合地笑了笑,抬手抚了抚他削瘦的面颊。
露天台上放置了两把铺着白色毛毯的座椅,正适合两人一起静静坐着赏景。
白色的游艇停在海面上轻轻摇晃,暖金色的阳光暧昧地在伸展开来的白矾边缘笼上一层蜜糖似的光晕,海水的颜色像是昂贵的蓝宝石一般,温柔而可爱。
他从来没有说过,但是她知道,他一直想要把能给得起的美好都给她,在还来得及的时候。
那是去年的礼物,他的手笔大得吓人,而今年,今年的礼物却是一本薄薄的英文书,装帧精美的书面上写着——THE?PRINCE.
是《君主论》,意大利政治家思想家马基雅维利的代表作,一直被奉为欧洲历代君主的案头之书,政治家的最高指南——他送这本书是什么意思?打算提高一下她的政治素养么?
语琪抱着那本书滚到他怀里,微笑着仰起脸看他,“国王陛下是想把您的王国传给我么?”
韩绍没有作声,只是笑了一下,揉了揉她柔软的黑发——虽然他眉角眼梢都是温和的笑意,但是漆黑的眼底却是不容错辨的认真意味,而上一次她见到他露出这种眼神还是在他的书房中,他检查完她的作业后告诫了她一番时。
她一怔,爬起身来迟疑地看向他。
见她似乎明白过来,他才淡淡开口,虽然脸上没什么笑容,但是声音却是极为温和耐心的,“如果你要这样说其实也没错,管理一个集团就如同治理一个国家,你总得学会这些。”
语琪本来只是想逗他一笑,却没想到一语成真——他话中的意思显而易见,他要把那个庞大如帝国的集团交给她打理。
见 她似乎有些踌躇,他抬手覆在她肩膀上,声音里有些纵容的意味,“放松些,我并不是要给你一个沉重的负担,我只是想让你有一个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顿了 顿,他笑了一下,“当然,如果你觉得处理这些琐事太烦,可以让专人替你打理,但是你总得知道他们是否在用心为你工作,是否把钱悄悄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他 在说这些的时候没有提到关于自己的半个字,似乎那时候他已经不在她身边——就像是交待后事一样的,充满了不详的意味。语琪的目光渐渐凝重了起来,她看着 他,慢慢地道,“那是你的事业,就算是交给专人打理,也是为你工作——如果你放不下你的王国,那么你得亲自管理它。”顿了顿,她软下语气和神色,捧住他的 脸颊,与他额头相贴,“我是你的妻子,我想要的是陪在你身边,而不是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数一叠又一叠的钞票——你明白么?”最后四个字低得近乎呢喃,与其 说那语气是疑问,不如说是乞求。
他知道她前面那句为何语气近乎严厉,后面那句话为何又近乎哀求,而就是因为知道得太过清楚,所以更觉得悲哀。
他 何尝不想跟她白头到老,但是命中注定他无此福分。每晚闭上双眼时,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再醒来,生命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沙粒,随时随地都可能漏完——而这代表 着他必须将以后几十年要为她做的事在几年甚至几个月内做完,换言之,他必须在生命的截止日期前安排好她后半生的一切。
可她却一直在拒绝他的安排,任性而坚定,但却让人无法生出半丝气来——因为两人都心知肚明,她只是一厢情愿地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他有所牵挂——似乎这样离别就永远不会到来一般。
叹了口气,他抬手搂住她,声音却是纵容的,“你若是实在不想学就算了。”
语琪闻言微微垂下眼睫,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软软地笑了开来,将话题转移开来,“今晚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他笑了一下,轻抚她的脸颊,“今天是你的生日,寿星最大,应该选你想吃的才对,喜欢吃什么让她们去做,嗯?”略停了一停,他声音温和地道,“既然礼物你不喜欢,那么带你再去挑一件想要的吧…这样,你的车也开了两年了,换辆新的怎么样?”
摇了摇头,她的手臂移到他后脖颈,轻轻地环住,声音柔软而低缓,“留着明年送我好不好?”她的尾音拖得很长,软软绵绵,像是女孩对男人的撒娇,又带着小辈对长辈的依恋。
他搭在她腰上的手微微一滞,却还是顺着她答应了下来,温声道,“好,明年送你。”
——只是他和她都不能确定,是否还有那么一个明年。
二、段谨言番外
自从语琪默许他将张俊清理出公司之后,他似乎明白她并不在意自己使用一些手段,但是却又不敢确定,于是开始有意无意地试探。
首先是将自己的心腹明目张胆地安插在比较重要的职位上,后来慢慢地开始铲除异己,整个公司上下渐渐地变成他的王国——其实这些都是语琪意料之中的事情,童年境遇比较悲惨的人,要么变得自卑畏缩,要么变得野心勃勃。
段 谨言显然是后者,也具有后者的普遍心理——他们看似强大其实非常缺少安全感,在潜意识里认为只有得到人上之人的地位,无与伦比的权势才能保证自己不落回原 来受人欺凌的境况,而更甚者的野心来源于一种复仇心理,他们想看到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趴伏在自己面前哭泣祈求。
而幸运的是如今的段谨言舍弃了想向陆家人复仇的心理,他现在紧紧抓着公司大权不放大概只是怕一朝落回曾经的窘迫境遇。
清楚地明白这些,所以语琪从不阻止他,对他的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
而段谨言却不知道她的有意放水,常常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他想要争取足以保证自己地位的权势,却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丑恶阴暗的一面。
所以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他在公司中手段愈发狠绝,在她面前就表现得愈发温柔。而这些年来他的演技不断精进,即使是语琪也无法在他一脸柔和笑意中找到半丝不自然之处。
但是即使是近乎完美的演技也无法掩饰一切,长时期的思虑过度使得他日渐消瘦下去,以中医的角度来看,他本就体寒,却又心思过重,会使心血消耗地更快,容易导致睡眠不佳甚至失眠以及一系列如手脚发冷,面无血色,容易疲劳等症状。
虽然他在她面前将疲惫和失眠的症状掩饰得很好,但是日益的消瘦和比之以往更加冰冷的手却是无论如何也隐瞒不了的,而更明显的一点则是他眼下日益浓重的阴影。
在又一个辗转难眠的晚上,段谨言估计语琪已经入睡,才敢翻过身来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发呆,只是这一次他总觉得有些异样,像是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一样,他半信半疑地偏过头去,却看见本应熟睡的人正清醒无比地看着自己,带着了然的目光像是已经把自己看穿。
他一怔,却很快反应过来,如平常一般微笑了一下,柔和悦耳的声音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低低响起,“睡不着么?”
语琪简直要为他鼓掌叫好了,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甚至还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关心。但她却并不打算让他再次蒙混过关,早晚有一天他会因为把什么都憋在心中而心理扭曲的,而且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
她没有说话,而是抬手轻轻按了一下他眼底的阴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她指腹的温度印在自己略有些冰冷的皮肤上,微暖的触感显得格外清晰,他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却又笑得温暖和煦,若无其事地道,“怎么了?”
“这话应该由我问你。”语琪挑了挑眉,停在他眼下的手指往下滑去,探到他的被子里面,顺着手臂摸到了他的左手,轻轻握住,若有似无地叹息了一声,“眼睛似熊猫,手也冷得像是冰块。”
段谨言微微一愣,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被子中就拱进一个温暖的身体,像是一团火炉一般贴了上来,随之而来的是她含着调侃的声音——
“我的暖床功夫如何?”
他低下头,正迎上她笑意盈盈的视线,一怔之后低声道,“回去睡吧,我没事,你这样容易感冒。”说这话的时候他忘了加上那温润的笑意,却比往日多了几分真诚在里面。
语琪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挑了挑眉看着他,“如果是我感冒倒也不算什么,反正一个星期也就好得差不多了,换成某些人估计半个多月也好不了。”
她说的是上一次他不小心着凉感冒,反反复复地整整拖了三个多星期才痊愈,而这样明显的调侃他自然明白。作为一个男人,体质却比女人还弱,就算是段谨言也不由得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去。
语琪状若无意地道,“这样,明天我们找那几个老顽固吃顿饭。”顿了顿,她笑了笑,“也是时候该提点提点他们了。”
她的话题跳跃地太快,段谨言一时之间愣了一愣,“…什么?”
语琪笑了一下,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个董事的名字,然后微微退开,更直接地道,“交待他们几句,以后他们就不会再跟你对着干了。”
段谨言反应过来,立刻下意识地又戴上了那副温润和煦的面具,微笑着用一种无比公正贤惠的正房谈起小妾时的姿态和语气表示那些董事也是为了公司好为了陆氏着想其实自己并不在意。
她听完他明显口是心非的一段话,也不作声,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片刻的沉默过后,语琪才缓缓开口,“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并不需要隐瞒什么。”
他默然了一会儿,不免开始猜测她是否早已知道一切,原本柔和的声音略带干涩,“语琪,你听我解释——”
她 按住了他的唇,轻轻嘘了一声,“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我说过,你是我丈夫,你不喜欢谁自然可以开除他,培植自己的势力也没什么不对 的。只是这几个董事都是元老级的人物,为了公司都耗尽了半生心血,动了他们难免会让人心寒,所以我更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顿了顿,她又说了自己手下几个 心腹名字,“还有这几个人你大可以放心用。”
段谨言似乎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含着警惕谨慎地道,“…他们都是你的人,所以我没有动过他们。”
他这话说得倒是真的,他的分寸向来把握得很好,对于她手下心腹都是绕道而行,只是他在这一点上却是谨慎太过。
语琪好笑,并不在意他此刻的过于谨慎,反正时间一长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话并非是试探。她只是阖上双眸道,“不用想太多,安心睡吧。”顿了顿,她略带不满地紧了紧抱住他腰的手臂,“再这样瘦下去,你的腰都快比我的细了。”
段谨言愣了愣,终是缓缓抬手回抱住她。
大约一刻钟后,语琪闭着眼睛道,“谨言?”
陷于思绪中的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她闻声道声果然,无奈地从他胸前抬起头来,“我说那些话是为了让你安心入睡,而不是让你更加难以入眠。”顿了顿,她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好好睡觉而不是想东想西?”
段谨言不知该怎样回答,只下意识地勾起一个温暖和煦的笑容。
“…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用笑。”语琪颇感无奈,“我是你的妻子,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样累的。”
但是长期养成的习惯,又怎么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他愣了一愣,却下意识地笑得愈发温和了。
“…”语琪不知该说什么,认输地爬起来,“算了,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75、新增番外【可买】 ...
【之前很多人说不记得容睿是谁,科普一下,就是第二个攻略的男公关男配。】
结婚之后,语琪越发觉得容睿的性格就像是猫,有的时候像是贵族一般高傲冷淡,却又会在寂寞的时候一直缠着你,总结性地概括一下,就是他不想理你的时候就躲得远远的,想你了就会跑到你跟前耳鬓厮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任性得从不愿委屈自己。
他有时候会在书房呆上一整天,从早到晚不跟任何人说话,但并不是因为生气了或者跟她闹矛盾了——最初语琪还会有些紧张,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或是怎样,还以送点心和水果的借口特意去过书房,但却发现他该微笑还是微笑,没有一星半点儿恼怒的迹象。
毕竟容睿的演技不差,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他装得好,把情绪都很好地掩藏起来了,但后来她发现不是这样——因为第二天他便一扫昨日懒于搭理她的状态,干什么都笑眯眯地凑在她身边——而最重要的是,他的神情语气都像是发自真心,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然。
而自从那次之后她便没有再在意过他突然性的疏远,这其实也并不算什么什么坏事——就算是最亲密的情侣也需要有自己的个人空间,如果真的一天二十四小时在一起反而会很容易腻烦对方。
而有的时候,当你专心致志在做一件事时,他却又会跑来打扰你——就像是猫会在主人认真地看报纸的时候猛地跳上来,大喇喇地卧在报纸上冲你喵喵叫。它将你要看的版面遮得严严实实,但你却还是对它生不起气来。
而容睿有时候就会给人这种感觉——当语琪心血来潮想亲手做个蛋糕蛋挞之类的点心时,往往就会忙碌个一上午,而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时不时地就要凑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从她的脖子后面一路吻到耳垂。
而一旦他这样做了,她便很难专心继续下去,然后每次忙了一上午的点心都半途而废,全数被扔进垃圾桶中——每当这时候容睿都会满脸真诚地表示歉意,还会一脸可惜地看着垃圾桶中的半成品,但往往表示完惋惜之后,他一转脸便又笑得毫无歉疚,就像是喜欢恶作剧的孩子,让人又爱又恨。
一而再,再而三,到最后语琪再也生不起做点心的兴趣了,只偶尔会在他将自己锁在书房里的时候抓紧时机做一次。
后来她找到了一种即使被他打断也不会出什么差错的消遣——养花,既不像养宠物那样耗费心神,也能在无事可做时打发时间——而最重要的是,无论是浇水还是剪枝,随时可以开始也随时可以结束。
而今日容睿似乎又在一早上便将自己锁在了书房中,语琪见状便用了一上午做了蛋挞出来,自己吃了一半,将另一半交给保姆,放在托盘里跟饭菜一起端上楼去。
百无聊赖之下,她拿过水壶开始浇花,没浇两盆保姆便下来了。
“怎么这么着急?”语琪随意地将水壶搁在一旁,将花盆轻轻转了个角度,让它能更好地晒到阳光,“饭送上去了?”
“是的,只是先生似乎身体有些不舒服。”
她并没有多惊讶,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这么多任务做下来,她现在已经习惯这些反派们跟强大的破坏力成反比的身体状况了——他们简直一个比一个身娇体弱,换上个古装就可以毫无压力地去扮演林妹妹。
但想归想,到底还是不能放着不管,就算任务已经完成,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也不是假的,就算没有爱情,亲情也是有的。
“你帮我浇下花,我上去看看。”吩咐完保姆之后,她便转身上了楼。
在书房前停下,她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容睿?”
片刻的寂静之后,里面传出他的声音,跟往日的低沉澄澈不同,带了丝含糊的沙哑,“陈妈送过饭了。”
语琪挑了挑眉,有些诧异他等同于拒绝开门的回答——以往无论如何,只要她来敲门,他是一定会开的,至于进去了之后是冷淡还是热情要看他心情。
但今天奇怪的是,他竟然连门都不愿给她开了。
如果没有保姆陈妈的那番话,她或许不会再坚持,但是在他似乎身体有恙的状况下,她却是不能理都不理转身就走的。
隔着一扇房门,她放缓了声音道,“我知道,但她说你似乎身体不舒服,是感冒了么?”其实如果要开门的话,她只要让陈妈把书房钥匙拿来就行了,但是夫妻之间基本的尊重是必需的,更何况她面对的是容睿这种表面上比谁都绅士有礼,实际上骨子里比谁都高傲要面子的人。
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容睿只得起身来开门。
由于角度是逆光的,所以语琪只能看到他高挑清瘦的身形斜斜地靠在门框上,波斯猫一样慵懒高傲的姿势。
结婚这么多年了,他已不再是二十出头的青年,却依旧将皮肤保养得很好,穿衣风格仍是当年的英伦风,格子衬衫黑长裤,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斯文而优雅。
语琪挑了挑眉,并不吃他这一套,自顾自地抬手,将他领口解开的两颗纽扣给系上,“身体不舒服还要耍帅,你也不看看你今年几岁。”
容睿低声笑了起来,双臂一伸就把她搂到了怀中,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笑意,“主人嫌弃我年老色衰了?”
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会跟她开这类玩笑,动不动就叫她主人陛下,但有的时候他又会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毫不客气地使唤她去端茶倒水,还取笑般得叫她‘小秦子’这种明显带着太监气息的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