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姬一直淡定的脸上流露出无奈的表情,“这本是绝不外传的秘法,没想到居然流毒至此!”
“先生,有什么问题么?”雯夏又紧张起来。
蔡文姬摇头,叹道:“一朝入口,便是十年难断。雯夏,你知道我的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么?”
蔡文姬的医术从哪里学来,雯夏怎么会知道,她当然只有摇头,同时心中也疑惑为何在这个时候,蔡文姬要谈到这个问题。
“小的时候父亲有很多藏书,我从小便喜欢读书。医书也读,看得多了,倒是有些心得,偶尔遇上家里地下人生了小病,我倒也能治好。”
“嗯。”雯夏点头,蔡文姬的才名可不是从天而降的。她的才华也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积累中慢慢形成的。古人可不像现代人,有什么问题“百度一下”就都可以解决,古人地智慧全部都有用实实在在的竹简书册积累起来的,若想要掌握,也必须得穷年累月地阅读积累。
“后来。我被匈奴人带去了匈奴。”蔡文姬讲到这里的时候,抬起头望着窗外北方的天空。她地脸上既无悲伤也无愤怒,只有一种淡出了岁月超越了凡尘的宁静。
雯夏出言阻止,“文姬先生,不要再讲了。”国破家亡,作为战利品而被捆于马后掳掠到荒蛮之地。这样的回忆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轻松的。
“就快要说到重点了。”蔡文姬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眼光,对雯夏莞尔一笑,道:“路途之中我结识了一位名医,他年岁已高,再加上路途遥远艰难,跟不上队伍。我一直仰慕他的名望,见他病了,便尽力照顾他。他说自己不想走了。不想客死他乡。他看我是学医地奇材,便将一生心血所著的医书送了给我。
除了医书。他还口述给我一个秘方,那秘方颇具神效,甚至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只是那药一旦服用的时间长了,便再也无法戒除,若断了药。人活不过三月。必须一日日服下去,而药量也会逐渐增加。到最后。服药的人虽然藉由此药逃过一死,却终究会因为这药中的毒性而死。
当日传我秘方的人曾叮嘱过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此药。若非用不可,药量不得超过两服。”
蔡文姬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雯夏,叹道:“时日一长,无法可解。”
一时间雯夏地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因为找到了能配置出药丸的人而欢喜么?还是应该为自己早已经定下了结局地人生而悲哀?到底是谁,究竟出于何种目的要给永嘉用这样的药来为她治病?仅仅是因为出于要挽救她生命的目的,还是有什么其他地意图?
“也许给你用这种药地人,和我当初所面对的两难之境一样。终究是没有办法,只能如此。只是你地身子底子比弼儿好,却也不是非要用这种方法不可,却不知为何要用这种逼不得已的办法,看来还是庸医误人。只是这药方本是秘传,当日那老者传给我没多久,便仙去了,他言道此方代代都只是单传,从不曾有过第二个传人,却不知如何落入庸医手中,终究是害人了。”
王弼?雯夏听蔡文姬话中含义,难道王弼竟是与自己一般么?“文姬先生是说,王弼他也用过此药?”
蔡文姬摇头,叹道:“不仅仅是用过,只叹我还是学艺不精,当初弼儿被送来的时候,方止五岁,却已经病入膏肓。无奈之下我只好用了这方子,一连十余日,虽然保住了弼儿的命,却也没逃过那药方的害处。”
原来天下同她一样遭遇的,还有那个屋中的少年啊!起码这个世上总有人同她一样,虽然那个人对她颇有成见,总是冷漠如冰,但是有个病友,总比一个人强。
雯夏知道自己这个念头有些自私,但是想想屋内就有个同自己一样的家伙,感觉和方才就有些不同。
“文姬先生,我还能活多久?”
这个问题从开始的时候雯夏便在问,环境不停地变化,条件也在变,但是关于她寿命的问题却依然悬而未决。
蔡文姬摇摇头,道:“这个药方我也没有琢磨透,更无法预料其中的变数。也许只是一年两年,也许会是十年八年,也会几十年之后才会显现。”
“那就好了,也许我真的会活到几十年之后,比健康人活的时间还长呢!”雯夏站起身来,对蔡文姬拱手施礼,道:“有劳文姬先生费心,替雯夏配药了。”反正蔡文姬也没说吃了这个该死的东西,就一定会在一两年之内死掉,人生嘛,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蔡文姬本以为雯夏听了这个消息,就算不会万念俱灰,也总会有些沮丧失落,没想到她知道事实后依然可以当作无事一般,这一点,倒是与那屋中的少年很是想像。蔡文姬回想起当年,自己向刚满十三岁的王弼道出实情后,他也是一笑置之。在如此年轻的时候,便可以对生死淡然处之,当真是难得。
蔡文姬却不知,雯夏是有生到死,又起死回生过一次的人,对于生死的看法自然和普通人不同。雯夏把这一生当作是额外的馈赠,她追求的并非只是生命的长度,她更看重的是生命的广度。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天地何为始
新的一年来了,虽然蔡文姬一家隐于山中,不问世事,但是新年的气息也吹到了这里。堆满屋子各处角落的书籍被重新整理过,窗纸也都换了新的。
雯夏用上了在大学里学过的图书分类办法,将竹简书册都按类区分,整理好码放在架子上。这件事情可耗费了雯夏不少的时间,那些书上的字都是繁体,有些还是小篆,让只认识简体字的雯夏很是头痛。而且那些书册中相当一部分都是竹简,又多又重。好在有微生亦跟着,还没等雯夏动手,所有的重活力气活,就都被他抢先做好。
虽然费心又费力,雯夏却乐在其中。有时候正在整理着,雯夏就会捧着一卷书细细读着,一看就是半天,都忘了手头要做的事情。开始的时候,雯夏遇到不认识的字和词,还有不明其意的句子,就会去问蔡文姬或者董祀,但是蔡文姬和董祀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时间给雯夏解答,遇上雯夏急着想要了解书中意义的时候,她便会去打扰一直坐在角落里读书的王弼。
“郡主怎么连这个字都不认识?”王弼总是会眯缝起眼睛打量着雯夏,再用那种带着嘲讽的口气为雯夏解答。
不过雯夏十几年的书也不是白读的,总归都是方块字,掌握了繁体字和简体字之间的异同,雯夏读起书来便轻松了许多,也不会有那么多字不认识而需要向人请教。
这第一层屏障跨了过去。接下来就是去理解那些简约到极致地句子中隐藏的复杂意义。随着雯夏问题的逐渐加深变难,王弼也不再常常用那种轻蔑嘲讽的口吻为她解答了。有时候为了一个句子一个词,两人会在一起嘀咕半天,连吃放都忘掉。当然,在对这些古文的理解上,雯夏是及不上王弼的,不过雯夏会用现代人的观念来理解一番。一会儿说这样不对。一会儿又说那样不对,甚至来指摘王弼地解答是错误地。
一旦遇上两人意见相左的时候,就免不了一番争执。两人各持己见不肯退步,连媚儿的劝解都不听,最后往往需要蔡文姬或是董祀来做和事老。
雯夏住了三个月,便也读了三个月。虽然远远及不上满腹诗书的水平,却也有了些进步,总可以在蔡文姬董祀等人谈论之时偶尔插一两句话,不至于言而无文了。
雯夏因为暂无去处,况且那药丸炼制也需历时三月方可成功,所以留在蔡文姬这里,同时也派苏曼和微生亦轮番出去,一面打听洛阳城中消息,一面找寻落脚之地。而在这三个月里,王弼也不像从前那样留一段时间便离开。他就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在此常住一般。
一座小屋多出了几个人,自然有些拥挤不堪。新年过后天气转暖,雯夏便要微生亦去附近的村寨找了些熟手的工人。又加盖了三间屋子,以应付眼下地情况。建屋的时候,雯夏忍不住便动手设计了几处,又要人用竹筒将水从远处引入屋内,让屋子在清雅的基础上。多了几分方便舒服。
因为雯夏银子给的大方。又有苏曼和微生亦日夜监工,虽然蔡文姬和董祀都是不喜嘈杂之人。好在也没闹了几日,那屋子便建好了。
除了王弼,别人都很喜欢雯夏的设计,屋子封顶之后,也小小庆祝一番。却只有王弼不动声色,依旧在他那个专属的角落里读书写字,外间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毫无关系。
三个月相处下来,王弼的孤僻性子,雯夏是早就习惯了,他会有这样的反应,雯夏倒也并不意外。
雯夏那给张宛讲了半截的故事,此番又给媚儿原原本本从头到尾讲了一番。讲故事讲到半截就走人是很不道德地一件事情,雯夏此举一面也是因为山中无事为了让媚儿开心,一面也是因为心中对张宛有些愧疚,以此稍作弥补。
媚儿虽然个头长了年岁长了,从前那种活泼好动的性子却一点没变。仍旧是一样地喜欢玩闹,冻土消退后春芽萌发,媚儿更是有了玩耍的地方。于是王弼也没办法守着他那个角落继续读书,媚儿总是觉得拉了雯夏一个一起玩闹还不够,总要将王弼也一起硬拖出来。
玩闹过后,三个人也不是全无事做。平时几人吃地谷物虽然可以买来,但是吃的蔬菜却需要自己种植。将前一年留下的蔬菜种子洒入土壤之中,过不了几日便有葱绿的嫩芽从土中冒出来,便需要有人按时浇水除草。
这些东西雯夏是第一次动手做,虽然在现代的时候她种过花,但那是在花盆里,和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当然,微生亦和苏曼是坚决不同意雯夏这样做地,雯夏一动手,只要他们看到了,就会跟在雯夏身后,抢着将要做地活儿都做完,雯夏最多也只能做做最轻松的事情。
雯夏对于洛阳城中动向地探查也从未停下来过。真是怪了,过了这么久,居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苏曼还化了妆找宫中的婢女下人打听过,都只得到消息,说贵妃身体不好,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一点消息。
郭太后是如何做的,居然能将一个大活人的消失隐藏地如此之好?这是雯夏想破头也想不出的。不过眼下这般倒是对她有利,起码她可以安安静静地生活,用不着担心有人寻过来。
雯夏和王弼整日里总在一起,不可能除了读书的时候在别的时间都互不搭理。渐渐地,两人之间谈论的话题从书册中慢慢拓展到了别的事情上,季节天气,水流风向,飞鸟游鱼,都进入了雯夏王弼还有媚儿的话题中。
虽然雯夏对于这些东西的了解程度也仅仅局限于常识,并没有深入,可这些常识也是经过了多少年人类智慧的积累而形成的。古人轻理而重文,对于自然事物的追本溯源和解释自然是远远不及雯夏所知,于是雯夏就可以在这些事情上一展身手,大肆进行科普教育。
当然,大多数时候,王弼都把雯夏说的话当作她信口雌黄,说她大话连篇。尤其是雯夏说地球是圆的,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时候,王弼更是连连摇头,说雯夏是“一派胡言”。
整个人类世界了解到这个问题,也是在历经几百年的争执之后,雯夏自然是不指望自己能当先驱,将这种理念的发源地从欧洲搬到中国,还让其提前好几百年。不过雯夏也有反驳王弼的办法,“周易不是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衍生万物么?,这个太极,它不就是圆的么?再说,神话里不是说,天地初始的时候,就像鸡蛋一样么?这鸡蛋,不也是圆的。所以嘛,我们脚下的大地,其实是圆的像这种争论,已经是每天都有。有时候雯夏找不出可以解释的理论,就会真的胡搅蛮缠,甚至是自己编一套半通不通的道理出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三月后第一个巳日为“上巳”,到这一天的时候,不管是官是民,都会去河边洗尘饮水,说这样可以去处疾病和灾祸。
当然,这一日还少不了祭祀祖先的活动,以感念先人,祈求先人保护。
除了临水洗浴的活动,这一天文人雅客们会临水摆上宴宾,饮酒作诗,兴尽方归。
不过这个临水赋诗的活动,却是很吸引年亲女子的目光。因为在这一日,那些年轻才俊都会出现在水边,这个时代男人的容貌是可以公开拿来讨论的,容貌对一个人的重要程度不亚于其他,有的人甚至因为天生一副好皮囊而交了好运的。
所以在这一日,那些少女少妇们,都会先等在河边,希望能看到那些美男子的影子,以求一睹在众人传说中如何俊美的人的真容。就算是看不到非常有名望的美男子,看到别个年亲俊美的男子,也算是不虚此行。
当然,众多美男子中,希望值最高的便是嵇康。被山中樵夫误认为是神仙下凡的嵇康,究竟是如何的风仪,几乎所有的人都想要见一见。正逢上巳节,趁着到水边踏青的功夫,女子都将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希望能一睹心中偶像的真容。
蔡文姬虽是隐居,却并非全然与外界无关,更不是深居深山不见客。三月未至,便有名帖送来这里。请蔡文姬和董祀去参加那些临水宴席。
若是俗人来求,蔡文姬自然一一回绝,她并非孤僻之人,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要不和她胃口地人,名头再响,她也不会理。但是阮籍山涛也送了名帖来。蔡文姬便不回绝。这山涛阮籍都是蔡文姬平素相交的好友。他们的宴席,蔡文姬不会不赴约。况且此刻他们所选的地点便在洛水之畔,距离蔡文姬安身之所可谓极近,就算不乘车,走过去也只需要一个时辰。
虽然时日渐近,相约来踏青之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蔡文姬这个平素安静清幽的住所,也免不了偶有外人相扰,少了往日几分清幽雅静。
雯夏生恐这些踏青者中有从洛阳来,认识她的故人,所以强抑着心中想要出去看看的念头,每日也和王弼一般,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扣那些古书上地生僻字词。
这样一来,反倒是冷落了媚儿。雯夏不肯出屋去,王弼更是难拖动,媚儿费了偌大地力气也没能拽得了两人。只能自己独个儿玩耍,临走时还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微生亦。我要你给我找的落脚处,找好了么?”雯夏偷偷将微生亦叫至一旁问他,总不能永远这般赖在蔡文姬这里,况且日子久了,总有诸多不便。别人的家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家好。眼看那药丸快要制成了。雯夏想着也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
“已有了些眉目。”微生亦答道。
雯夏虽然心中向往宁静逍遥地生活,但是考虑到自己身体的情况。是没法住在过于偏僻的地方。况且雯夏又受不了事事都需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生活,说白了,雯夏虽然羡慕隐士的生活态度和心境,却不想要他们那种需要自己耕种自己织布什么都自己做的日子。
好在雯夏有了不少的银子,要找一处既安静,又不会过于远离市镇,还可以随时买到东西的屋子,倒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提到离开,雯夏心里却总是会生出一股不舍来,究竟这不舍是对于蔡文姬董祀,还是对于媚儿,或者是对于王弼,雯夏分不出。总之就是有些舍不得,不愿意离开。
好在这件事情并不着急,药尚且没有最后制好,雯夏尽可以将这件事向后推一推,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再考虑。
因为怕被人认出来,雯夏不敢出门,但是听到屋外有人踏青游春时欢笑的声音,雯夏终是忍不住了。
雯夏跃跃欲试着想出去,便又用了从前用过地一招,改装换衣,穿了男子的衣服,将头发束起。这次有苏曼在身边,准备自然是比上次胡乱在脸上涂灰要好得多。将眉毛描粗些,便多了几分男子气概,少了几分女儿的柔弱。
看着铜镜中映出地那个模糊人影,雯夏还是没有什么信心。万一被人认出来,这一切不就都泡汤了?只是终究抵不过心痒难挠,还是想看看屋外的一片春光。
雯夏看着镜中的自己找寻破绽,蔡文姬已经不声不响走到了她身边,“雯夏,既然你都准备好了,就一起去吧,弼儿也一道去。”
“我不去我不去!”雯夏连连摇头,山涛阮籍,向秀吕安,那里面没有几个人是不认识她的,如果跟着蔡文姬一起赴会,还不是自己撞上枪口去?虽然那些人不一定会将她的行踪透露出去,但是知道地人多了,总是不妥。
蔡文姬看了看雯夏,笑着叹了口气,道:“好吧,不愿去我就不强求了,但是弼儿你总得同我一道去吧?”
蔡文姬地恳求,王弼是没法拒绝的。他有些舍不得地将手中地书册放下,站起身点了点头,道:“好。”
蔡文姬董祀这一对模范夫妻和王弼一起走了,媚儿却没跟着去。“不是喝酒就是赋诗,每年都一样,闷死啦!让弼哥哥去吧,媚儿要和雯夏一起玩儿!”媚儿早就忘了昨日雯夏不肯陪伴她,冷落她的事情,此刻她看到雯夏换了衣服,便宛如发现了什么新鲜好玩的宝贝一样,绕着雯夏转圈儿,“雯夏这个样子出去,那些眼巴巴等着的丫头一定都会冲过来看的!”
“好了媚儿,别打趣我了,你看看我这个样子,你还能认出我么?”
媚儿摇摇头,将食指放在唇边,歪着头道:“如果不是娘告诉媚儿,媚儿一定认不出。”
“好,媚儿都认不出,别人一定更认不出。我们就当做个游戏,好不好?”雯夏捏捏媚儿嫩地宛如要滴出水来的脸蛋,道:“他们都走了,我们也一起去踏青,好不好?”
媚儿瞪大眼睛直点头,“好啊好啊!媚儿最喜欢和雯夏在一起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踏青二三月
出来踏青的女子,大都会穿上漂亮的衣服,再仔细化妆,让自己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年轻俊美的男子在踏青之时,也会修正仪容,如妇人一般施粉涂唇,以期让自己的容貌更漂亮。不过男人施粉抹脂还熏香这一点,让雯夏很是受不了。男人总要有几分男子气概的,却要学女子的样子去弄,让雯夏直觉地联想到一个词----人妖!
不过这样的习惯,倒是为雯夏扮男人提供了方便。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本就带着些雌雄不辨的美,再加上脂粉敷面,看上去就更难辨男女。所以雯夏虽然没法万万全全将自己脸上的女子痕迹遮掩掉,却也不大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雯夏和媚儿一路沿河走过来,被不少年轻的女子在一旁指指点点地看,更有几个胆子大的女孩子,冲雯夏跑过来,扔给她几个果子,还笑嘻嘻地看着她,没有果子可扔的女子,就会冲雯夏扔柳条树枝,这让雯夏好不尴尬。
好在此刻是春天,没有几种果子可以吃,如果是秋天万物成熟的时候,雯夏怀疑自己真的会被果子给砸死。
雯夏再向前走了一段路,才发觉但凡是容貌清俊的男子,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沾着树叶,手中也会拿着几颗小果子。N看到这些,雯夏方才的尴尬才算是消退了些,原来不光是她,只要是长了一副好皮囊的,都会被如此眷顾啊!
在走一阵,雯夏也有些受不了了。她只是想要看看外面的风景,和媚儿一起高高兴兴地玩儿,但是这种平时安静到鬼影都不见的地方,近几日怎么忽然就冒出这么多人来?
在这个时代做个男人,尤其是做个漂亮的男人。真不容易啊!
雯夏在后悔,为什么今日出来的时候,只为了图好看,没有再往脸上涂一层灰,把自己弄成个麻子脸,那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不得已,雯夏带着媚儿放弃了沿河走下去的计划。尽量避开人群往树林里走。
树林里果然清净了许多,看来大部分人都聚在河边而已,没有几个人愿意来这树叶刚刚萌发,还显得有些光秃秃的林子里。
媚儿倒很是一副兴高采烈地样子,遇到有年轻女子向雯夏抛树枝扔果子的时候。媚儿会比雯夏还激动,等到一转身,媚儿便将雯夏抱着的那些果子里颜色鲜艳又好看的抢了过去,咔嚓一口咬开,边吃边点头。道:“这个季节还能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真的很好吃呢!”
“那要不要我再出去走两圈,多捞些果子回来给你吃?”雯夏半是玩笑办事认真地对媚儿说道。
媚儿扬起头认真地想了想。道:“这样算是骗人,不好的,还是不要了。况且----”媚儿将手中拿着地果子晃了晃,道:“已经弄到这么多啦!”
“古灵精的小丫头,要不一会儿换你穿了男装出去试试?”雯夏倒是乐得交换,就怕媚儿那张脸实在太柔,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男子。
“媚儿才不要呢!”媚儿吐吐舌头,冲雯夏笑道:“雯夏这可是在骗人啊!媚儿才不要学。”
“小丫头你就没骗过人啊?我可是急着的。”雯夏想起第一次见媚儿。她就把个大男人骗得团团转,怎么这个时候反倒是教训起自己骗人来了?
“哼!”媚儿撅起了嘴,用带着几分不乐意的口气道:“那是为了帮雯夏的忙,媚儿才会骗人,雯夏只是为了好玩儿才骗人。不一样地!”
雯夏无奈地摊开手,道:“媚儿啊媚儿。我怎么会为了好玩就骗人呢?这真的是不得已啊!况且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嘛!我这不是马上就躲开了么?”
这边和媚儿说这话,雯夏的耳朵却捕捉到了另外的声音。那是地上积攒了一冬天,已经腐烂成碎屑的枯叶被人踩过地时发出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声响逐渐增大,似乎是冲着这边走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