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竹林七贤里面的另一位又出现了!史书果然没有骗人,嵇康善于鼓琴,现下在竹林中弹琴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嵇康。
“雯夏姑娘,我们进去吧。”山涛对雯夏道。
雯夏点点头,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听到那曲子,她更想要见一见这位山涛口中如同仙人一般的人物究竟是何模样。
竹林疏落有致,林间一条小道曲曲折折,雯夏跟着山涛,顺着这林中小道走了进去。林间还有一条小溪,汇集在一处聚成一个小小的池塘,溪水又从池子的另一边流走,池子里的水便终年都是活水。池里的水清澈见底,能看到里面有几尾红色鲤鱼嬉戏其中,偶有竹叶飘落到池中,荡起几许涟漪。
池边静坐着抚琴人,那人背对着雯夏,手指放在身前琴上弹奏着。他身侧半躺着一名蓝衫的男子,剑眉星目,俊朗中透着沉稳,英气里带点沧桑,那蓝衫男子微闭着双眼,似乎已经沉醉在乐曲中。
阮籍走到他们身侧,也随随便便坐下,伸手将那蓝衫男子手中的酒瓶抓过来喝了一口,身子向后一仰,便躺倒在地上。山涛也不说话,寻了一处地方坐下,静静听着琴声。
雯夏也想学着山涛的样子,在池塘边上找了一处凸起的石头,正准备坐上去,便听得琴声戛然而止。弹琴的人没有回头,只低声道:“林中有生人?”
雯夏心知这生人指的便是自己,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嘿嘿,这次巨源兄过时不至,便是因为这位姑娘。”阮籍不待山涛答话,便大笑道:“嵇康,怎么忽然停了?我还没听够呢!”
“我从来不为不解风韵的俗人奏曲。”嵇康抱琴站起,他身上一袭淡青色的衣衫,上面星星点点都是墨迹,却让人不觉得凌乱,就好像那竹林的魂魄落在他的身上,化作了墨迹。嵇康缓缓转身,青袍博带广袖蹁跹,他的眸光平静似水,淡漠的仿佛天边的云,一支竹枝簪子松松挽住他的长发,几许发丝盘桓在眉间,落在肩头。雯夏觉得此刻立在她面前的人如虚如幻,仿佛不是尘世间人物。
嵇康的看了看山涛,目光又落在雯夏身上。雯夏觉得注视自己的那道目光透出一股厌恶蔑视,不再像先前那样淡漠平静的不带一丝波澜。
雯夏有些生气了,虽然她不是什么惊世才女,但是眼前这个家伙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啊?就好像她是什么惹人讨厌的东西一样。
“郡主怎么有空来我这个破竹林里?”嵇康又开口了,这一句倒是让雯夏半响没回过神来,“郡主”?嵇康叫她做郡主?难道这具身体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一名郡主么?“郡主大驾光临,在下诚惶诚恐。”嵇康虽然这样说,但是眼神中都是轻蔑。
雯夏虽然心中疑惑无以复加,但是此刻被人这般冷嘲热讽也动起气来,气鼓鼓的抬头瞪着嵇康。近距离的观察,雯夏才发现眼前这个惊世的才子才不过十六七岁模样,比山涛阮籍小着好多,只是他的仪容太过清雅高绝,让初见到他的人便倾倒于他的风姿,而注意不到他的年龄。
“我不是什么郡主,想必是先生认错人了。”雯夏平静的否定着。虽然她不明白郡主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身份,但是猜也能猜出七八分来,八成是什么王公大臣之女,比公主稍微差一个档次。
雯夏可不想当什么郡主,就算身份再尊贵,但是一定会失去自由,连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把握,也许最后还会为了什么家族利益而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这样的事情雯夏没少读过。反正现在也只有嵇康说她是郡主,山涛和阮籍并不认识她,只要抵死不认就好,这个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只要她坚持不认,嵇康也没证据。
至于自己到底是不是郡主,以后再寻找机会慢慢弄清楚,却不急在这一时,太急反而会坏事。“雯夏不过是山野之女,并非嵇康先生口中所言郡主。”
嵇康冷冷的扫了一眼雯夏,却不再坚持,抱着琴从雯夏身旁走了过去。
“小康,在你眼中我也成了不解风雅的俗人了?”阮籍喝的半醉半醒,并没有注意到嵇康和雯夏的对话,犹自说道:“怎么不见向秀?吕安兄,向秀在哪里?”阮籍这句话却是对着那蓝衫男子所言。
那蓝衫男子倚着胳膊撑起半个身子,道:“小康要锻铁,向秀在为他鼓风点火呢!想必现在火候也差不多了。”
锻铁?雯夏看着那个摇摇远去潇洒爽朗的背影,实在没法将这个人与铁匠的形象拉在一起。
“走吧走吧,一起去看看。”阮籍呵呵的笑着站了起来,那唤作吕安的蓝衫男子也站了起来,跟随着嵇康向竹林深处走去。
雯夏还呆呆站在池边,心中翻到着“郡主”两个字。虽然她刚才已经决定当郡主还不如当普通人,但若她这具身体原来真的是郡主,恐怕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第九章 云山万里重
“雯夏姑娘。”山涛起身走至雯夏身旁,似有话说。
雯夏扭头看着山涛,微微一笑,道:“若是山涛兄心中有什么疑惑,但问无妨。”
“这——”山涛微叹了一口气,道:“嵇康便是这个性子,并非有意与姑娘为难,姑娘莫要在意。”
“恐怕山涛兄心中所要说的并不是这句话。”雯夏盯着山涛的眼睛,从里面读出了明显的躲闪。“山涛兄,你救了雯夏的性命,我本不该再有任何事情瞒着你,想必你是想问我,嵇康口中所言郡主到底是怎么回事?”雯夏缓缓说着,看着山涛,道:“其实山涛兄心中存了这疑惑,无论雯夏说是与不是,不都是一样的么?”
山涛转过头,避开雯夏的眼神。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么?”雯夏转头看着天空中的浮云,无奈道:“不过如果让我选择,我是不会去做什么郡主的。”林中隐隐传来镔铁之声,雯夏转头对山涛笑道:“看来那位嵇康先生并不欢迎我在这里,雯夏这便要走了。”
“雯夏姑娘要去何处?”山涛急问道,话普一出口,便觉有些不妥。
“我不知道。”雯夏这句话的的确确是实话,她自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往何处去,但雯夏可不是个甘愿寄人篱下的人,在看到嵇康对她的那种厌恶疏远态度之后,她就算无处可去也不会再留下来受人白眼。
“那,雯夏姑娘可有亲眷,巨源可帮姑娘寻找。”山涛道。
“不必。”雯夏摇了摇头,道:“天下之大,自然有雯夏的归处,不劳山涛兄费心,雯夏多谢山涛兄这几日对雯夏的照顾,他日若是有缘,自当报之。”说罢,转身向着竹林外走去。
山涛看着雯夏孑然一身远去,心中有些无法言语的怅然,忍不住开口道:“雯夏姑娘且留步,若是姑娘一时没有去处,距此地百里之外洛水之上,有两位尊长,他们虽身处世外,但是颇为热心,姑娘身体不佳,不宜长途跋涉,不妨先去哪里,再作打算。”
雯夏停步回头,对山涛笑着点了点头,道:“多谢山涛兄,雯夏记住了。”
山涛向前迈了一步,又停了下来,道:“姑娘别忘了按时吃药。”
雯夏粲然一笑,道:“关乎自己身体性命的事情,雯夏不会忘记的。”
林间风动,竹枝相撞发出“哗哗”的响声,山涛抬起头,看到雯夏已经走远了,山涛又想起那日看到雯夏站在河边,明明看的那么真切,却又觉得飘渺的碰触不到,仿佛只是一个影子,飘渺而来飘渺而去,明明亲眼看到过,却觉得这个人仿佛只是一场梦,从来没有存在过。
第十章 偏爱凤求凰
山涛摇了摇头,这女子也不过便是他生命中一逝而过的流星,既然相遇,就注定会离去,自己何时又变得这般犹豫不决了?笑了笑,踏步向着嵇康锻铁之处走去,耳旁“叮叮当当”捶打铁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嵇康就算是在锻铁,也是节奏轻缓的,所以那决不是刺耳的声音,反倒像是击打编钟所发出的清越之声。
不会有多少人想得到,在这片清雅的竹林间居然还会有锻铁的地方。火星四溅,在翠竹的掩映下却是美丽的动人心魄,站在炉前的人袖子已经卷到了肘腕,手中拿着铁锤,一下一下敲击着镔铁块儿。炉火旁蹲着另外一个人,小心翼翼照看着炉火,鼓风让火焰更加旺些。
山涛走到阮籍身旁,弯腰拿起一瓶酒,仰头喝了一口,微叹:果然是好酒!香醇浓郁,非陈放十年以上,不会有如此醇厚之味。
炉火中赤红的火光烧得很烈,火星争先恐口飞溅而出,星星点点洒满了视野,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下,嵇康手中的铁器已经见了雏形。
阮籍晃了晃脑袋,舔舔嘴唇,向山涛身后看了一眼,才后知后觉的惊诧道:“咦?巨源兄,那美人呢?”
山涛淡淡一笑,举起手中的酒瓶,让从竹叶缝隙中落下的阳光照在瓶身上,瓶中美酒那琥珀的色泽便透过那如同白玉一般光洁的瓶身显现出来,“雯夏姑娘已经走了。”山涛说罢,将高举着的酒瓶缓缓倾倒,酒水如丝线一样落下,准确的灌入他的口中。
“走了?”阮籍不无遗憾道:“哎,有美酒但是没有美人,这酒也会少了三分味道。”说着连连叹气,显得甚是惋惜。
嵇康手中的铁器已然成型,往水中一浸,随着“咝啦咝啦”冒出的白色蒸汽,一柄长剑已经出现在嵇康手上。剑身流畅,寒气四射,的确是一把不错的剑,比起那些附庸风雅的少年人专门挂在腰间用来显摆的剑好的多了。嵇康用铁钳夹着那剑细细观赏,只要再加以磨砺,便是一把利器。
一直在为炉火鼓风添火的向秀站了起来,他身上白色的中衣已经汗湿,紧紧贴在身上,散乱的头发也湿漉漉的,汗水还一滴滴从发梢滴落下来。此刻他凑近嵇康,与他一同看着那柄凝结了两人心血的成果。“是把好剑。”
“的确是把好剑。”嵇康看上去很开心,唇角都向上弯了起来,他将那柄剑放在冶炼的炉边,伸手抓起大铁锤,高高扬起,用力落下。那柄好剑此刻已经断做两截,变成了废铁。嵇康一扬手将两截废铁扔进未熄的炉火之中,看都不再看一眼,转身离开了冶炼的炉子。
眼前一幕的确有些怪异,但是山涛阮籍还有吕安向秀已经见怪不怪了,嵇康好锻铁,他打造出来的兵器也都不错,但是从没有一件留下的,他每次打造以后便随手毁去。嵇康锻铁不过是兴之所至罢了,而这世间能配得上向秀鼓风,嵇康亲手锻造兵器的人恐怕还没有出生,所以自然要毁掉,免得落入凡夫俗子之手。
“小康,美人又被你赶跑了。”阮籍还在为此感叹:“美人啊!”
“美人?”嵇康斜睨了一眼阮籍,冷笑道:“永嘉郡主,司马雯夏,她连名字都不曾换过,还说我认错了?”
“永嘉郡主?”阮籍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就是上次非要让你弹奏凤求凰的司马雯夏?”
嵇康的脸阴了一阴,道:“不过是司马炎的女儿,却敢自封郡主,堪比皇室!”
“小康,你不是没弹么。哈哈,所以人家郡主才巴巴的赶来,为了听你一曲凤求凰?”阮籍醉眼迷离,抓着酒瓶的手也有些微颤,却依然笑的开怀。“小康,该不会是这位郡主看上了你吧?”
嵇康却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顺手从地上散乱放置的酒瓶堆里抓出两瓶,递给向秀一瓶,“我怎么会去弹奏那种庸俗的曲调?”
第十一章 零落从此始
雯夏随意的走着,前面又出现了一个岔路口,雯夏看了一眼,选了一条看起来比较顺眼的。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走哪条道都是一样。雯夏掏出那块贴身的玉环,她想好了,等遇到什么当铺一类地方,先用这块玉换点钱。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钱就是人的胆儿,雯夏从来不怀疑这句话的合理性,她身上穿的还是那日自草丛中醒来之后的衣服,浑身上下除了这块看似价值不菲的玉也再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如果换不来钱,这块玉对雯夏来说和一块石头没什么不同。
走走停停,雯夏已经走出了竹林,偶尔也会遇到些路人了。她的身体还是虚弱的很,才这么一会儿,已经气喘吁吁迈步维艰。以后要到哪里去,雯夏还没有想好,她只想找个地方能安安稳稳生活便好。
捏了年手中那块暖玉,雯夏估摸着自己的愿望并不算很过分,有了钱再弄点小小的产业,就够她一个人花销了。生存下来慢慢了解这个世界的法则,然后买上一块地,盖一座屋子,屋后养鱼屋前种花,舒舒服服的过日子才好。
那些要称王做帝令天下臣服的念头,雯夏从来不曾有过,虽然那样是够风光,但想来背后也有着常人所不能了解的辛酸苦涩,而且那样的生活真的好么?雯夏从来不这么认为。高处不胜寒的道理,雯夏是知道的。
雯夏走的腰酸腿软,不得不停在路边稍事休息,同时在心中又把药的开销加在了日后生活预算之中。吃饭吃不穷吃药吃穷的可不算少,雯夏叹口气,看来还需要找个赚钱比较多的渠道才行。就算是潇洒自在的隐居生活,也得有钱做后盾,雯夏可不想像那些那些隐士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
休息了一会儿,雯夏继续向前走去,方才她向一名过路人打听过,前面会有一座市镇,有市镇自然会有当铺客栈。雯夏觉得自己都快要走不动了,巴不得赶紧找个有床的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再走一会儿,便看到人渐渐多了起来,街边熙熙攘攘也多了小贩。雯夏向路人打听当铺所在,却看到路人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姑娘,你问什么?”
雯夏满头黑线,该死的魏晋朝,难道这个时候还没有当铺的存在么?“就是,这附近有没有可以抵押自己的东西换银钱的地方?”雯夏换了个思路问道,也许在这个时代当铺还不叫当铺,有着其他什么名字。
没想到换来的依然是摇头,雯夏彻底抓狂了,刚才计划好的一切都泡汤了!没有当铺,玉环就不能变成钱,没钱还提什么以后,她雯夏现在就要当乞丐了!“怎么办怎么办?”雯夏焦虑地问自己,屋漏偏逢连夜雨,此刻肚子也不安分的发出“咕——”一声响,让雯夏更加难堪。
掂掂手里的玉环,虽然光滑玉润,但此刻在雯夏眼中远不如一个馒头来的亲切。一股香气飘入雯夏鼻孔,雯夏抽动了一下鼻子,顺着香味儿走了过去。看到香喷喷的馒头包子,雯夏再也顾不上其他,伸手将那玉环在老板面前晃了晃,道:“用这个,能换多少包子?”
那老板本是个小本经营的买卖人,本本分分做了大半辈子买卖了,也算见过些小小的市面。待看清雯夏手中这块玉时,吃了一惊,哪里有人用这种能换来良田百亩的宝贝换包子吃?再仔细一打量雯夏,虽然衣着普通,但是眉清目秀,又哪里是普通乡户人家女子的模样?
那老板生性胆小,最怕的就是惹事,见雯夏这般模样,陪着小心道:“姑娘,就算把我这铺子上所有的包子都给姑娘,也抵不了万分之一啊!姑娘还是别拿我寻开心了。”
“我没那你寻开心。”雯夏道:“如果包子不够,那你就找给我零钱好了,我等着,现在先给我拿两个包子来!”
那老板更是为难,这位姑娘在说笑不是?就算他倾家荡产了,也抵不上这块玉石。那老板其实本可以用很小的钱买下这块玉璧,可是他哪里敢?生怕招惹上天大的麻烦,自己连这一小块立足之地也没有了。看雯夏正笑吟吟的伸出手向他要包子,那老板急忙拿了几只刚出笼热腾腾的包子递给雯夏,道:“姑娘喜欢小店的包子尽管吃就是,可别再开这种玩笑了,小老儿老了,禁不起吓唬。”
“真的?”雯夏一乐,笑了出来,露出两颗白白的小虎牙,显得更加天真可爱。
那老板却愈加胆战心惊,不停四处张望着,正怕不知从哪里窜出一队官兵来就将自己捉了去。此刻天下正乱,谁都不知道厄运哪一天降临在自己头上,哪个人不是提心吊胆地活着,一时一刻也不敢出格半分,对于大户人家更是避之唯恐不及,又哪里敢去招惹?那老板既然已经认定雯夏是不知哪户人家的小姐,当然是打叠起一百二十分的小心。
雯夏正饿得狠了,抓起热腾腾的包子,也顾不上烫便往嘴里塞。养病那几天山涛给她吃的都是清淡的桑菊粥和药粥,虽然对于养病中的人是很好的,但是对于雯夏这种顿顿无肉不欢的家伙可着实是一种折磨了。那包子虽然说不上皮薄馅大,也算不上肉多,但是多多少少总也带了点肉星,已经足以让雯夏解馋。
吃完一抹嘴,雯夏又拿着那块玉在老板眼前晃:“找钱给我吧。”
“不不,姑娘但走便是,不用,不用付钱的。”那小店老板鼻头上已经渗出一层汗水,心中不祥之兆越来越是强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这,这该不会要硬扣给他个什么罪名,然后抓了他去坐牢吧?小店老板想起前段时间在自己这里吃饭的几个奇怪食客,更是惶惶然不知所措,这个,不会要杀头吧?那几个人可是奇怪的很啊!又是带刀又是佩剑,说到最后还把刀剑拔出来乱晃。
“那就多谢招待啦!”雯夏看那店主越发谨慎小心,心中也有些疑惑,但是想想吃了人家的霸王餐总是不好意思,急忙起身便欲离开。
那小店老板正愁请神容易送神难,听雯夏自己说要离开,更是巴不得的。
雯夏走出那小店,肚子饱了人的精神便振奋起来,迈步又向前走去。“郡主,小人来迟了,望郡主赎罪。”雯夏一愣,缓缓回头,身后跪着一名身穿玄黑色衣服的男子。
郡主?该死的,嵇康没看走眼,她还真的是郡主?
第十二章 随行若如影
半响,雯夏扯动着有些僵硬的面部肌肉,道:“你认错人了。”说罢转身就跑,她才不要当什么郡主,当那个被关在金丝笼里的鸟儿,她只想逍逍遥遥过自己的日子,这个天下谁当家她不管,只要不干扰到她自己的生活就行。
“郡主。”雯夏眼前一黑,那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又跑到了她身前,阻住了她的去路。
雯夏只能止步,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连走路也很勉强,更别说跑,想溜掉大概是不可能的。“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郡主!”雯夏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
“郡主,就算小人认错了人,那块紫和暖玉小人却是认不错的。”那黑衣男子对雯夏毕恭毕敬,但就是不肯让开道路。
“这块玉么?你想要给你好了。”雯夏皱皱眉头,说实话她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块玉不知能换来多少银子呢!可摆脱眼前这个人是要紧,万一他再将同伴召来,想跑就更难了。
那黑衣男子到被雯夏这一举动吓坏了,“噗通”一声跪在雯夏面前,“小人怎敢收郡主的玉佩,只是大人下令,让小人等在此寻找郡主。”
“找我?”雯夏皱皱眉,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这不就是已经自承自己便是郡主么?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也不可能,硬赖看来是混不过去了,雯夏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那人喜道:“既然此刻找到郡主,小人便都将他们叫过来参见郡主。”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子,雯夏还没明白他要做什么,便听到“嘭”一声想,白日里天空中炸开一朵烟花。那烟花璀璨夺目,就算是在白天,也看的分外清晰。
“完了完了。”雯夏心中暗自叫苦,一个她都溜不掉,再来几个还不得将她围的水泄不通?
此刻那小店的老板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呆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笼罩在心头。
雯夏迈步便走,那黑衣男子当即起身相追,雯夏只当那人是空气,看着他拦在自己身前依旧照走不误,那黑衣男子果然不敢与雯夏相撞,侧开身体避开了雯夏,又紧紧跟随在雯夏身后。雯夏停,那黑衣男子也停,雯夏再走,他还跟着。
“本郡主要出恭,你也跟着么?”雯夏回头冲着那黑衣男子便喊,声音颇大,引的路人纷纷回首。
那黑衣男子愣了一下,这位郡主平时是蛮不讲理的,但是好像从来不曾这样口出粗俗之语,忽然这样说,到让人觉得有些突兀。
雯夏可不管说的话文雅不文雅,见那黑衣男子停顿了脚步,马上加快步子便走。回头偷偷一瞅,见那男子还站在当地犹豫着,心中窃喜,却不防迎面撞在一人身上。
“郡主若要方便,便让属下陪着去吧。”
雯夏抬头,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那女子容貌普通,只是身材颇高,比自己高出一头尚且不止,若要看清她的脸,非仰头不可。
第十三章 从容在一时
完了,援兵到了。雯夏心中绝望地呻吟了一声,控制着有些僵硬的面部肌肉,扯出一个微笑来:“我真的不是郡主,你们认错人了。”说罢低头就想从那身材颇高的女子身旁溜过去。
那女子伸手便抓住了雯夏,“郡主,从你生下来就是奴婢在照顾着,奴婢怎么会认错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