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缘,不知雯夏能不能请二位同饮一杯呢?”雯夏退回案前跪坐好,又斟出两杯酒,微笑道:“就当是我的谢礼。”
“谢礼?”请阮籍喝酒,他自然不会拒绝,他一边反问着,一边已经将那杯竹叶青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谢你这些日子送给我的酒啊!”雯夏正欲为阮籍倒酒,苏曼已经抢先一步拿过了酒壶斟酒。
阮籍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美人真是聪明,只是不知是如何猜出的?”
雯夏淡淡一笑,道:“平白无故送来的美酒,父亲怎么会放心交到我手上?他自然会派人去调查个清楚彻底才放心的下。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阮籍兄要假手他人?”
阮籍好似没听到雯夏的问话一般,连连喝着酒,赞道:“原来这里还藏着这般好酒,可惜酒家却不肯拿来卖给我,只肯卖给如雯夏姑娘一般的美人啊!”
雯夏看出阮籍是故意转开话题,不回答她的问话,雯夏倒也不再追问,“此酒叫做竹叶青,说起来倒也有个有趣的故事,不如我们一边品酒,一边来听酒家来讲这个故事,如何?”
“好,好。”阮籍笑道:“既然没曲子听,听故事也是好的。”
“苏曼,请你把店家请上来。”雯夏低声吩咐道。
苏曼有些为难,犹豫着走到雯夏身畔弯腰伏在雯夏耳侧低声道:“郡主,天色已经不早了,若再不回去,只怕老爷派人来寻。”
“我知道,听完店家的故事我就走。”雯夏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家里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个好去处,能少待一分钟,雯夏绝对不愿意多待,能晚回去片刻,就绝对不早回去一秒。
酒肆的店家是个小老头,两撇稀疏的小胡子向上翘着,说话一激动的时候,小胡子也就随着一翘一翘,很是滑稽。
“店家,关于这酒的来历,还有个小故事吧?不妨讲来听听。”
“连这个小姐也知道。”那店家道:“这竹叶青是我远方的表兄偶尔酿出来的,酒味虽然香醇,却没多少人知道,连这名字也是上次有客人品尝过之后给取的。整个洛阳城中恐怕也只有小店藏着几坛,没想到小姐却知晓这酒,只是不知从何处得来?”
“这个,我也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只是不太清楚。”雯夏含含糊糊地答道,竹叶青在此刻也许是酒坊中偶尔酿造出的一种新酒,但是百年之后,却会成为一种名酒呢。
那店家坐了下来,雯夏便也给他递上一杯酒,店家谢过接下来,开口了。
“小人有个远方表兄,也是开酒坊的,祖传几代的老作坊。
有一次,小人的表兄吩咐两个小伙计备几坛新酒去拜会老友。他自己先走一步,让伙计们随后就来。
那天天气特别热,两个伙计抬着一坛酒,走着,走着,那汗水就从头发梢淌到脚趾尖了。伙计俩走得又热又渴,赶到正晌,恰巧来到一片竹林子边,一商量,决定先把担子放在竹林里凉快凉快,找个人家喝口水再说。两人放好酒坛子,前坡转,后坡找,找不到人家也找不到水,伙计俩回到竹林里,四只眼睛都落在酒坛子上,活计顺手从一株成竹上扯了两片大竹叶,捻了两个竹叶杯,你一杯、我一盅地喝起来了。
那两个伙计酒量也大,不知不觉就喝去了小半坛。消了暑,活计见剩下的半坛酒才犯了愁,没法子,挑起来又上路。走不多远,只见一丛翠绿翠绿的大青竹,竹丛旁边有几块大石头,石头缝里渗出一滴一滴的清水,滴滴落在石根底下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湾湾里。这伙计俩象遇到救命泉一样,赶紧把酒坛子放下,又摘了两片竹叶捻成杯,蹲在小水湾边,你一下,我一下,往坛子里加水。说也奇怪,别看这小水湾湾只有巴掌大,可是不管他俩怎么舀,湾里的水总不见少,不一会,就把坛子灌满了。
再说那酒送去了,小人的那表兄便拆开了请老友一起品尝,谁想不尝不知道,一尝,您猜怎么着?那酒味儿全变了,比原先好了何止一倍?小人表兄喝道高兴,他那老友更是喝的高兴,两人就着些乡野土味儿,将那一坛酒喝了个底朝天。
小人的表兄在回酒坊的路上一琢磨,知道那酒不对,同样的酒他尝过,不是那个味道,当即便问两个伙计。两个小伙计不敢隐瞒,便把酒坛里加泉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那一眼泉水的确是好水,好水出好酒,小人的表兄便又试着用那水酿了几坛酒送来小人店里。就是客官们喝的这些酒。”

第七十八章 明日无自由
阮籍一杯杯喝着竹叶青,笑道:“好酒,好酒,好故事。”
“你明知道这故事是假的,还说好?”雯夏嘻嘻一笑,转头对那店家道:“这故事听来很是有趣,若是真的,那眼泉水可真是神水,不过这世间恐怕还没有那样的水吧?”
店家嘿嘿一笑,上唇两撇小胡子翘了翘,“被姑娘识破了。”
“是啊。”雯夏意味深长地转向向秀,道:“因为曾有人送了羼水的酒给我,再好的水,加到酒里,酒味总是会变淡的。”
向秀见雯夏望向自己,似有意躲避雯夏目光,忙将身前尚且未曾动过的酒杯拿起,几口喝了下去。竹叶青虽然入口绵软悠长,但是后劲儿却不小,向秀本就不擅饮酒,又是未曾吃东西先喝酒,喝的急了,片刻之间脸便红成一片。
雯夏见他那般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吩咐那店家煮些醒酒汤送来。
“美酒加上好的故事,再有美人在侧,乃是人生一大乐事,故事的真假又有什么要紧?”阮籍晃着手中酒杯,看着那碧色的液体沿着杯壁荡漾,凑上去闻了闻酒香,道:“美人真是好聪明,猜出那第一天的酒是这个家伙送的。美人不妨再猜一猜,其他几坛酒又是谁送去的?”
“难道不是阮籍兄和刘玲兄送的?”雯夏微微有些疑惑,“难道还有旁人?”
“美人既然能猜得出我和向秀。”阮籍喝罢杯中酒,接着道:“不妨猜一猜还会有谁。”
“原来你们联合起来考我来着。”雯夏无奈道:“我又不是酒鬼,怎么可能都猜得出来。向秀兄,还是你告诉我罢?”雯夏知道向秀虽然说话少,却不会说假话,索性来问他。
“这——”向秀脸上的酒色还未褪去,“本来是想要去探望郡主的,只是府门高第,郡主又是——又是身份紧要,却是不准我等闲人随随便便见的。”
雯夏自然知道这个“身份紧要”指什么,她即将成为未来皇后的消息居然已经满城皆知了?雯夏苦恼地摇了摇头,道:“多谢几位还惦记着雯夏,那时我实在是不知道,若得之,一定不顾一切冲出来。”
“哎——”阮籍叹息一声,遗憾地连连摇头,自言自语道:“美人啊美人,日后就算再见,也是一上一下,只能遥遥仰望之。当时我就和小康山涛他们两人商量,不如趁着现在还能近观之时再多见美人几面嘛!可惜那几个家伙就是不懂得美人之难得,都不肯去。却让我一个人去,空空跑了一趟。不过今日得见,也算是讨回了前日的亏欠嘛!”
阮籍从来都是半醉半醒的样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知说的是醉话还是真话。雯夏听得倒莫名感伤起来,高处不胜寒,深宫之中,她恐怕连今日这般檐下听雨,随性饮酒的自由都不会再有。雯夏想着想着就又愁了起来,至今她都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避免这样的事情,难道真的要顺其自然么?
“郡主,不早了,不能再耽搁了。”苏曼已经等不及了,眼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虽然明知会惹雯夏不高兴,她还是再度提醒着雯夏。
雯夏这次倒是没有再拖延,起身向二人告退,“今日本该尽心,实在是雯夏有事在身不能久留,告辞。”说罢匆匆离开。
阮籍依旧坐在那里喝他的酒,向秀起身回礼告别。
回去的时候雯夏坐着马车,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一直不停地下着,雨点落在车篷上,噼里啪啦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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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寒夜入雨中
乱的雨声,让雯夏心烦意乱,看什么都不顺眼。
“郡主,马上就回府了。”坐在雯夏身侧的苏曼大概是看出了雯夏的焦躁,下令要马车快些前行。
天色已暗,雯夏回到府中,却见有人一手打着一盏灯笼,一手撑着伞在她的房前徘徊。夏在众人陪同下慢慢走近,却有些意外地看到,那打了灯笼的人是桐叶。
“郡主,你可回来了。”桐叶微笑着,他细长的眉眼带着笑,再由他手中灯笼的光芒一照,倒有了些邪魅的美。
.|:他冷颜相待,疾言厉色,“你有事么?”
桐叶忽然靠近雯夏,在她耳旁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郡主若是想解心忧事,三更时分从后门出来。”说罢桐叶便迅速远离雯夏,高声道:“我见郡主迟迟不归,便来看一看。既然回来了,郡主便早些休息吧。”说罢,转身便走。他走的时候手中的灯笼一晃一晃,将他的身影也带着一晃一晃,在这个寒冷的雨夜看起来朦朦胧胧,都带上了三分鬼气。
“三更时分?”雯夏看到桐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渐渐密集的雨雾中时,才想起他刚才用梦魇般声音在自己耳旁说过的话,三更时分要自己出去,他要做什么?
.:;还是不赴约比较好。虽然明明知道此刻屋外正下着雨,但是桐叶说的话对夏却像是产生了魔力一般,让雯夏无法不赴约。雯夏先是找借口将苏曼和小艾都支出去,又用枕头被子堆叠成自己还在睡觉地样子,披上衣服便溜到了后门。夏做这一切的时候,藏在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一句话都不曾说,就好像并不存在一般,甚至是雯夏暗自呼唤她多次,想要听听她的意见。她也不曾出现。
三更时分,就算是司马府内,也会有很多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这后门便是其中之一。其实这后门是平日里下人门出入所用。仅仅只能供一人通过。因为开关门的时候没有声音,为了不打扰主人休息,下人有时会从这扇门悄悄出入。夏小心推开门,门外是一片黑漆漆。一点光都看不到。夏又有些惧怕,心中打了退堂鼓,想着再溜回去。就在这时,一只手臂伸了出来。将夏猛然拽出去。
..|“夏妹妹不是专程来见我么?”桐叶的声音传入耳际。湿热的空气喷在夏耳朵上。
.夏嘴巴上地手也松了些,但是却没有放下来。“雯夏妹妹如果这时候喊。桐叶的命就不保了,夏妹妹的命可比桐叶要紧的多。”
“唔——松开我!”此刻雯夏整个身体都被桐叶搂在怀里,桐叶身上虽然有着一股淡淡地的香味,一缕缕不绝地钻入雯夏鼻孔,让雯夏有些慌乱。
桐叶应声松开了雯夏,雯夏急退两步,与桐叶拉开些距离。
桐叶看到雯夏的反应,轻声笑道:“雯夏妹妹,离那么远,桐叶就得高声说话,万一被旁人听到了可怎么办?”
“你这么晚叫我出来,是为了什么事?”雯夏仍旧保持着与桐叶的距离,用淡漠地口气问道。
“因为雯夏妹妹心中所发愁的一件大事,我有办法让你不做皇后,你想听么?”桐叶缓缓后退了一步,将声音压地极低,“那个办法就是——”接下来便没了声音。
“是什么?”雯夏赶紧踏上一步,“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办法?”
雨夜没有月光,就算是两人相对站着,也看不清对方的容貌。雯夏只能看到桐叶一双眼睛在这黑暗中微微发出亮光,就像是黑暗中的两点微弱地火光,诱惑着人向前。
“就算已经这么晚,恐怕也会隔墙有耳,难道雯夏妹妹不介意旁人听了去么?”桐叶依然用极低的声音说着话,又后退了一步。雯夏为了听清桐叶的声音,不得不上前一步。踏上这两步,雯夏便走出了屋檐能遮盖地范围,还在下雨,雨水落在她身上,透过薄薄地衣服,将寒意直接带给了她。
“这里是雯夏妹妹地屋子外面,实在不安全,难道就要我在这里说么?我倒是没有什么介意的,就是不知雯夏妹妹介意不介意。”
.<|了,若是不听听桐叶的话便回去,雯夏实在是不甘心。“你要去哪里才肯说?”雯夏斜睨着桐叶,紧盯着那双在黑暗中微微闪光的眼睛,希望可以透过它看到主人内心的波动。
桐叶的双眼平静如水,却也深邃如水,雯夏觉得自己是望向一眼深深的潭水,看不到波澜,也看不到底。
“郡主,站在这里久了可是会被人发现的。”桐叶在催促着雯夏。
不管了!雯夏一狠心,跟着这个家伙走!雯夏知道自己想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困境,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定然会踏上司马炎给她圈定的那条路,雯夏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那样。既然桐叶说有办法,就算是冒险也必须要听一听。权衡利弊,此刻一时的冒险,总比日后做皇后强。况且夏觉得身在府中,桐叶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的。“去那里你才肯说?”
“不如——”桐叶故意拖慢了语速,缓缓道:“不如去鄙人的陋室,虽然简陋了些,却没有闲杂碍眼的人,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总是在雨中站着,雯夏觉得很冷,身体的温度被篡夺,雯夏忍不住有些颤抖。“好吧,快去!”夏虽然没去过,但是她听人说过,桐叶的屋子就在自己屋子之后,相距并不远。
第八十章 不恋倾天下
这个——就是你的屋子?”雯夏往四下看了看,桐叶不上一个下人屋子的水准,背阴的屋子一年四季不见阳光,屋角正在漏雨,床榻有半边都被打湿了。屋子里散发出一股霉味,就好像是已经有好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桐叶就住在这样的屋子里?雯夏有些不敢相信,这间屋子恐怕也是整个司马府中最破的屋子了。若不是亲眼所见,雯夏真不敢相信这样光鲜的府第里,也会有如同贫民窟一般的阴暗角落。照着桐叶那暧昧不明的身份,还有司马炎对他的爱宠,桐叶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待遇啊?
“雯夏妹妹,奇怪我为什么住在这里么?”桐叶将床铺不太湿的一面让给雯夏坐,自己坐在另一边,道:“这是我娘亲曾今住过的屋子,我娘亲也就是死在这屋子里的,别人都嫌这里太晦气了,不是有万不得已的事情,是不会有人来这儿的。”
._生他而死,桐叶便以这种方式来怀念自己的娘亲么?
“雯夏妹妹,你怎么不问我,我的办法是什么?”桐叶轻笑一声,开口道:“来这儿的目的不正是为此么?”
..都要被那双眼睛吸了进去。“好,你说,我听听你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这办法说起来不值一提,简单地很。只要换人。你就可以得偿所愿,不用去当皇后。”
“换人?怎么换人?”雯夏不明白,如果真的能换人,她还用得着如此痛苦纠结么?
“司马家自然是以雯夏妹妹为备选之人,但是曹家呢?”桐叶看着夏。
“曹家是皇族,他们不可能找出皇后的人选!”同族不婚,这是摆明的事情,桐叶难道是在耍着自己玩儿么?雯夏便欲起身,“如果这就是你的办法。不说也罢。”
桐叶见雯夏欲走,摇了摇头,轻笑道:“雯夏妹妹就是这么性急,你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夏又坐了下来,看着桐叶,等他继续说下去。
“司马一族自然是希望雯夏妹妹能做皇后的,大将军曹爽却是万万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夏妹妹想一想。是司马家的势力大,还是曹家的势力大?”
._.:些,再加上自己这些日子所见所闻。曹氏为皇族,曹爽又是大将军。手握重兵。而司马家多年经营根系强大。也握着相当大的权利。实在难分高下。“势均力敌。”
桐叶忽然笑了,“雯夏妹妹居然便真说了这样的话。这可不像是以前的你。”
“废话少说,你地办法呢?”雯夏不耐烦再和桐叶纠缠,她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若是再不赶紧回去,恐怕会被苏曼发觉,到时候又是免不了一场麻烦。
“大将军虽然不能将本家的女儿弄出来做皇后,却可以支持别人家的女儿。朝中这么多大臣,又不是只有司马家才有你这么一个正当年地女子?只要有人敢,有人肯,又有半数的老臣支持,别人就不好再说什么,那个时候你就算是相当皇后,也做不成了。只是不知雯夏妹妹舍得舍不得那种一朝飞上九重霄倾天下的感觉?是不是甘心不要这一切。”
“哼,你说我会不会舍不得?”雯夏扫了一眼桐叶,道:“你现在已经拖拖拉拉很久,还是没有说道正题上,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是,桐叶马上就说。”桐叶的唇带着一丝得意向上翘了翘,只是暗夜无光,烛光太暗,雯夏没有看到。
“光禄大夫张缉地女儿本来也在候选人之列,你只要让她代替你的位置,就可以了。”
“要代替?可是爹说过,朝中一大半的臣子早已经站在司马家这边,又怎么能让他们改变主意?”雯夏琢磨着,还是没弄明白应该如何做,夏终究是不擅长这些勾心斗角,利用政权中地一些微妙关系来打成自己地目地。
“雯夏妹妹不是与王弼有很深的交情么?”桐叶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不妨求助与他,如若他能将郡主心中所想转告给曹大将军,那郡主地目的就算达成了一大半。”
“你是说王弼?他和大将军相识?”雯夏还想再问明白些,桐叶却起身做送客装,“郡主,天冷雨寒,你该回去了。郡主,今天的你太不像你了,郡主怎么会结识了一个人,却连他的背景都不知道?”桐叶走到门口撑起了伞,“雨很大,就让桐叶送郡主一程。”
上的衣服刚才已经被打湿半边,紧贴着肌肤让她更觉得寒冷。雯夏想起自己上次淋雨生病的时候,更不敢冒雨而回,只能走进桐叶的伞下。
伞下总共就那么点空间,两个为了不被淋到,自然而然靠在了一起,桐叶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便又飘入雯夏鼻孔。
魏晋时期的男人是会用香料熏香衣服,并且涂脂抹粉的。本该女人做的事情,这个时期的男人们也乐此不疲。虽然明知这是社会风起,但夏还是很不习惯一个大男人整天往脸上擦上厚厚的脂粉,穿着香喷喷的衣服。此刻问道桐叶身上的香气,雯夏自然认为这也是桐叶往衣服上熏香的结果,只是这香气颇为清淡,到不像旁人那样浓烈熏人.
第八十一章 相信与欺骗
这样的雨夜与年轻的男子在一把伞下同行总是会产生息,如果这个男子还轻轻搂住了你的一侧肩膀,这样的处境就更让人感到难为情。
此刻雯夏就遇上了这样的尴尬,雨很大,伞又小,桐叶便很体贴地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将伞倾向她这一边。如果桐叶真是她的兄长,这个样子便很自然了。可是桐叶那暧昧不明的身份,让雯夏觉得这个样子实在是很别扭,她想躲开桐叶,却没处可躲。
好在这程路并不算长,走不多远便已到了。雯夏看到后门就在眼前,一如离开时那样静静敞开着,便想要紧跑两步,快些过去,却不防桐叶忽然拽着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拽到了一旁的假山之后。“不想死,就别出声!”桐叶压低了声音在雯夏耳旁警告着。碍事的伞已经被桐叶扔到了一边,两人藏身之处上面有一颗大树,但是树叶半落,不仅没为两人遮挡多少雨点,反倒是将细雨凝结成大颗的水滴,砸在身上更让人觉得冰冷。
在怀里,藏在山石堆砌出的假山后。雯夏想要从假山后探出头,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桐叶却将声音压地极低极低,在雯夏耳旁道:“雯夏,若是你不想死,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出声。”
..+|一个人影缓缓走进,从雯夏和桐叶藏身的假山前走过。那影子走到假山前时,夏认出了那张脸的主人——水锦。
只是她的衣服和白日里的华美完全不同,她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如果不是雯夏熟悉的那张脸,从她这个时候的样子根本认不出这个人便是司马炎的正室夫人。
水锦走出很远了,桐叶才松开了雯夏,轻舒了一口气,道:“还好没有被发现。”
“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干嘛怕她怕成这个样子?就算被发现了,她能怎么样?”这里是在司马府内啊!是什么事情要她堂堂一个郡主宛如做贼一般的躲藏?就算她半夜出来不妥,但是水锦半夜那个样子出来便妥当么?
桐叶嗤笑一声,道:“郡主,你觉得她半夜冒雨出来这很正常么?还是你已经忘记不久前生死一线的日子?如果她知道被你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算是有老爷护着,那些杀手说不定也会卷土重来的。”
“水锦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来?”雯夏追问着。
“我不知道。”桐叶说着,宛如变魔术一般迅速换上了那种关切的口气,“雯夏妹妹,快回去换衣服吧,你的衣服都湿透了,要记得喝点姜汤驱寒啊,你的身体一向不好,小心会生病的。”桐叶温柔的为雯夏将散落的一缕湿头发撩起来别再耳后,柔声道:“雯夏妹妹,快回去吧,外面可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