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夏要一个人回去么?”媚儿虽然年少单纯,却不笨,不然当日初见她时她也不会将那追雯夏的人骗得团团转。媚儿看到了那辆被砸的不成样子的马车,又见雯夏忽然半途跳下车来,也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事情,“不行,姐姐要媚儿送雯夏到家!弼哥哥也说过,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的!”
听媚儿一个未曾及笄的女孩儿说出这样的话来,雯夏心中大为感动。亲眼看到这样的状况,普通人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媚儿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愧是蔡文姬的女儿,如此勇气胸怀,便不是普通人所能具备的。
虽然媚儿如此说,雯夏还是不能拖着媚儿下水。来不及多解释,雯夏硬将媚儿推入车内,吩咐那赶车人道:“快将她送回去。”接着又转头向已经赶回自己身边保护的微生亦道:“你派两个人护送媚儿回去!”
微生亦此刻心中也有些为难,若是听从雯夏安排,派人护送媚儿,那么护着雯夏的人便少了,郡主这次出来带的人又不多,眼下这般危险处境,少一个人也许便是少了至关重要的一节。可若是违逆郡主命令,不派人,暂且不说这位郡主的命令能否违抗,那媚儿也不是普通人,其姐身份高贵,若是媚儿出了事,自己颈子上这颗头可也危险的紧。
微生亦这边想来想去,犹豫不决的当口,那边的雯夏早已经急地很了。媚儿自然不肯乖乖坐在车里,一个劲儿要往出走,而且这里可不是拉拉扯扯的好地方,牌匾落下来,砸烂了马车,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吸引来不少路人的眼光。
“微生亦!照我说的去做!”雯夏急了,张口厉声便喊,没想到她这一下还蛮管用,微生亦马上便照着她的吩咐,派了两个人一左一右护送着媚儿,驾着车绝尘而去。
看着媚儿离去,雯夏微微松了一口气,稍微整理一下衣服,迈步便这么坦然地向前走着。
“郡主,这样太危险了!”微生亦见状,一边指挥旁人将雯夏更加紧密地保护在正中,自己则跑到雯夏面前,阻拦道:“郡主,敌人在暗处时时刻刻注意着你,千万不可如此行动啊!”
微生亦比雯夏高,雯夏抬头盯着他,平静地道:“除了这个,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难道要我在这里做活靶子站着,然后你回府去搬救兵?恐怕你的救兵没搬来,我就先死了。”雯夏又向前走了两步,道:“你们看紧点,就算有人在暗处放冷箭,我也不信司马雯夏的命就这么容易丢掉的!”
一时间微生亦居然被雯夏的气势镇住了,眼睁睁看着她走出自己的保护范围,才想起自己的指责,急忙追上去寸步不离地保护着雯夏,同时也下令余人不要再远远跟着,而是围上来,尽量保护雯夏周全。
这一路,雯夏感觉是走了这辈子最远的路,每一步迈出,她都要提防着不知会从何处射出的暗箭,每前进一米,她便感到自己远离了平静的生活,距离未知的路途又近了一步。
实在不是雯夏胆子大,而是眼下的情景容不得她多做打算,如果不尽快离开,杀她的人一定会再来。雯夏敢如此冒险,也是因为自己重生之后,第六感强了很多,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下更是如此。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雯夏知道自己只能冒险。

第六十一章 外忧并内患
这一路的确是危险万分的,每一次风吹草动,每一次人声鸟鸣,雯夏都以为自己要死了。过度紧绷地神经让她无法忽略任何一点微笑地动静。可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又怎么能没有任何动静?
人声掩盖了危险的声音,还是有那暗中射出的小箭,当看到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箭头时,雯夏真以为自己这次要再回地府报道了。
还是微生亦,在关键时刻挺身挡在雯夏身前,那枚要命的短箭就刺在了微生亦的肩头。微生亦身体晃了两下,他却强制着又站稳。“喂,你——你没事吧?”雯夏有些内疚,这本来应该是自己承受的痛苦,却转嫁到了微生亦的头上。雯夏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人权早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她还没有混到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旁人就应该为了她而受苦的地步。雯夏迈前一步,想要看看微生亦的伤势,却被微生亦伸出胳膊拦住了,微生亦扭头冲着雯夏微微一笑,道:“郡主,我没事,这里危险,您赶紧回府。”
“我——”雯夏咬咬下唇,道:“你要跟着回来!”说罢,快步向着司马府方向前行。微生亦放缓了步子,踉踉跄跄跟在后面。
好在剩下的路程中雯夏再也没有遭到什么攻击,还算安全地进入了府门,苏曼便站在府门口,一见雯夏回来的这个架势,再看到微生亦抱着臂膀摔进了门,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命人关闭府门,扶伤者下去治疗,自己则亲自向前问候雯夏,检查雯夏是否受伤。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罢了。”雯夏挡开苏曼要进一步为自己检查的手,道:“去看看微生亦,那短箭说不定是有毒的,快给他治伤。”顿了顿,雯夏继续道:“还有我的车夫,他受伤了,派人接他回来,惊跑的马也要追回来,别伤了不相干的人。还有,派人到王弼哪里,告诉董媚和董夫人,说我已经回来了,再问问董夫人,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雯夏揉了揉太阳穴,又想了想,道:“好了,没事了,我要休息。”
没想从前那样一回府就沐浴更衣,这次雯夏径自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然后抱着被子发呆。到底是什么人,非要至她于死地而后快呢?难道她的存在就是别人必须扫清的障碍么?
“郡主?郡主?”
雯夏抬头,见是苏曼进来了,带着些不悦道:“奶妈,我不是说过,我没叫,不要别人进来的么?”
苏曼将手上端着的汤羹放在雯夏身侧,犹犹豫豫了半响。雯夏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不耐烦地道:“有话就说吧!”
苏曼又左右看了看,凑近了雯夏,低声道:“郡主下次若是非出府不可,最好不要让夫人知道啊!”
“什么?”雯夏猛然抬起头来,苏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说什么?”
“郡主,小声啊!”苏曼一脸紧张惶恐,道:“郡主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就算是舍了这条命,奴婢也一定护着郡主周全,只是,只是有些事情实在是奴婢力不能及的,郡主自己也要当心才是。”
雯夏撑着身体缓缓坐直,道:“你是说,要杀我的人,是夫人?”
苏曼大惊,上前一步便捂住了雯夏的嘴,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之分,趴在雯夏耳旁道:“郡主,这话可不能说出来啊!若是让旁人听了去,不仅奴婢没命了,郡主的日子也不好过。”
郡主郡主,原来她这个郡主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空架子而已,可以被自己的爹拿去做政治的筹码,也可能会被自己的后母暗中给杀掉。但是为什么?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威胁到了她,夫人为什么非要杀自己不可?
雯夏想不明白,她还有太多的事情不知道,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去慢慢得知这一切,看苏曼的样子,是无论如何不肯再多说了,又要向谁去打听着一切?而且,在得知真相以前,她是不是就要作为皇后进入皇宫之中,作为一只笼中鸟活着?“为什么夫人要杀我?”雯夏扒开了苏曼捂着自己的手,定定地看着苏曼,等她回答。
苏曼却再也不肯开口,向雯夏福了福身子,道个万安,静静退了出去。
雯夏也不再拦她,一个人靠了良久,起身对着门外道:“叫小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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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往事如烟云
雯夏自己是不能再出府了,可王弼的病她不能不闻不问,虽然明知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雯夏不能装作不知道。那个苍白瘦弱的少年病成那个样子,雯夏怎么能不管?她不能出去,只能派人替她去,雯夏想来想去,还是选了小艾,一来在这府中她也只熟悉小艾一个,而且小艾是个老实丫头,不会耍花样,雯夏也只有对她才稍稍放心些。
这真是多事之秋,每件事似乎都和雯夏过不去,就在雯夏认为自己已经够麻烦,心烦意乱跑去花园转圈的时候,她却看到一个差点就要忘掉的人——那个在她入府第一天便端了一碗奇怪药水给她喝的男子,那个自称是她哥哥的家伙。
雯夏看到那个男子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雯夏。他正依着亭旁的美人靠,望着园中深处,不过随着雯夏的走进,那男子听到了动静,将目光聚集在雯夏身上。“原来是雯夏妹妹啊!身体可大好了?”那男子笑着慢悠悠站起身来,却依旧是靠着亭柱,并没有向前迎接雯夏的意思。
雯夏自从与这男子相见之后变想要打听他究竟是何人,只是后来被别的事情耽搁,就渐渐忘记了,此刻一见面,马上便想起来。“哥哥也好久不见了啊!”雯夏不冷不热地开口道。
那男子悠然地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眉间带笑,道:“雯夏妹妹今日可曾遇到故人了?”
“我今天遇到很多故人,只是不知哥哥说得是哪一个?”雯夏正心烦,懒得再和人绕弯子,想什么就问什么。
“进父亲书房时遇到的那个故人,雯夏竟然一点都不记得么?”
雯夏怔了一下,那个人她怎么会忘记?虽然雯夏不认得那个人,但是一看到那个人,这具身体便会不由自主的作出反应,心痛地无法自持,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看到雯夏脸上表情变了,那男子笑了笑,道:“看来雯夏妹妹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啊!可惜伊人之心不在此,妹妹痴心错付了。”
“痴心错付?”雯夏走前一步,再走前一步,两步已经走到了那男子面前,额头都快要碰到那男子的鼻尖,“我很想知道,我是怎么痴心错付的?”
那男子似乎是被雯夏的反应吓到了,忙不迭后退一步拉开与她的距离,说起话来也不想刚才一样慢悠悠平淡淡的,而是带上一丝急躁:“你怎么痴心怎么迷恋怎么和他商量出逃私奔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到头来被人出卖了,就要把火气发到别人头上么?”
那个家伙果然是永嘉郡主的心上人!雯夏本想套那男子的话,没想到对方却全说了出来,都用不着她怎么套。大致便是如此了,至于细节,了解不了解也无所谓,一般这样的故事,都是大同小异的情节。高傲如永嘉郡主,却也倾心于一人,大概便是知道了自己要嫁入皇宫做皇后,才和这个人商讨着私奔,却没想到被这个人抛弃或者出卖了。雯夏在心里稍稍补充了一下情节,却没料到身体里的那种反应又来了,心痛伤感,失望到了极点的感觉,难道这便是永嘉郡主残存的情感么?
“但是郡主啊郡主,你就不能多告诉我一些事情么?”雯夏心底暗暗喊着,抬头瞥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强压下心中不快,微微笑了笑,道:“往事如烟,我已经忘记了。”嘴上这样说,心底的痛却更加厉害,牵扯着身体都直不起腰来。往事虽然过去,又岂能真的如烟云般消散不见,不留痕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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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美酒与共饮
“雯夏妹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那男子脸上挂着关切的表情,走进正弯腰抚摸着胸口的雯夏,很是关心的样子。
但是那男子的眼神却让雯夏感到不舒服,那眼神里绝对不是关心,恐怕是幸灾乐祸更多一些吧?“啪”一声,雯夏打落了那男子伸向自己的手,已经直起腰,道:“哥哥,夏儿没事,不用这般关心的,我还死不了!”说罢,径直向那男子身侧走了过去,昂首挺胸,就当那男子是空气一般。
那男子原地愣了一瞬,便在雯夏走过他身侧一瞬间,低低地道:“雯夏,你变得不一样了。”
“月亮都会阴晴圆缺,我怎么就不能变呢?”雯夏也低声答道,脚步却不曾停下,快步走过。
雯夏眼前有更麻烦的事情需要想办法应对,所以这些属于永嘉郡主的过往情感不能成为她生活的重心,雯夏自问没有能力同时处理好多件棘手的事情,更何况还涉及到感情,既然这样,就快刀斩乱麻,先撇开这些事情。若是以后安定下来,有机会再弄清楚。
对雯夏的保护更加周密了,连她每走一步,每停一下,都会有人如临大敌关注着她,就算是晚上睡觉,也会有五个会武功的女子陪同。雯夏实在受不了这种时时刻刻处在别人眼皮子地下的感觉,可是她的生命收到了威胁,司马炎不管雯夏的抗拒,硬是给她加强戒备到如此境地。
这些日子以来,恐怕唯一能让雯夏感觉稍微好一点的消息,便是小艾带回来的。王弼的病有了起色,正一日日好转,现在已经能坐起身子吃些东西了。
雯夏很想去看看王弼,但是她不能,她也不敢。雯夏快闷死了,保护她的人仅仅是保护而已,从不会主动同她说话,就算是说,也是雯夏问一句答一句,还十问九不知。
这一日午后雯夏无事可做,靠在亭下美人靠上,懒洋洋冲着三米外的瓶子投箭。投瓶这样的游戏雯夏已经玩儿了好多天,刚开始的新鲜感也早就没了影儿,再加上陪她玩儿游戏的人都让着她,无论雯夏投出多么烂的成绩,她都会毫无悬念地获胜。游戏玩儿的便是输赢间的患得患失,若是都知道结果了,还能有什么意思?
“郡主,府外有人非要见郡主,无论如何都赶不走。”苏曼道。
“非要见我不可?是谁?”
“便是郡主上次请他喝酒的那个,他自称刘玲。”
“他?”雯夏记得上回请这个家伙喝酒,是扮了男装去的,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啊,那这个家伙是怎么找上门来的?“请他进来。”雯夏正闷得很,能有个不同于此间的人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
苏曼犹豫着,为了郡主的安全考虑,最好是不要让她见任何外人,老爷也是这般吩咐的。可是近日见郡主烦闷之极,常常莫名其妙便摔东西,照着这个样子发展下去,下人们难免不会成为她发火的对象。如果郡主心情能稍微舒缓些,自然是好。可是这个刘玲,一个街边邋邋遢遢如叫花子一样的人物,可信么?将这样的人带到郡主面前,太过危险了!“郡主,这个人来路不明,实在不适合让他进来,若是郡主有什么话转告,奴婢可以代劳。”
又是这种限制她自由的话语,又是这种腔调。雯夏压抑着心头的无名怒火,道:“好吧,你去问问他有什么事情。”
苏曼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他说先前是郡主请他喝酒,眼下他得了美酒,来邀请郡主同饮。”
“哦?”雯夏呼地站起身来,道:“好吧,既然不许他进来,那我去大门口好了,这样我也不算出府,他也不算进府,这不就行了?”
苏曼看着雯夏走过去,拦也不合适不拦也不合适,就在她犹豫的当口,雯夏已经走出很远了,苏曼只能指挥着旁人紧随雯夏保护她周全。
刘玲这一次换了粗布麻衣,头发也重新打理过,虽然算不上奢华,但是总比他以往破衣烂衫衣不蔽体的好。
“先生有了美酒,还能记得我?”雯夏朗声笑着,对门外的刘玲道。
“当然当然,上次的竹叶青,当真是美味啊!”刘玲见雯夏不迈出门,便也不迈进,两个人就这么隔着门槛相互交谈起来。
这一次刘玲洗尽了身上泥污,露出本来面目,看惯了倒也不算太丑,双眼灵动,到有几分博学的意味,只是他身上消不掉的酒气,让靠近他的人一下子便明白这个家伙是个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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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可记昔日友
刘玲拿来的算不上什么名贵的好酒,甚至有些寡淡的感觉。雯夏看刘玲的样子,虽然是有模有样地坐着饮酒,但是却不像从前那样狂放不羁,似乎是有话要说。
雯夏此刻却是有些身不由己,现在她一举一动都脱不开旁人的视线,却没办法找个安静地方和刘玲说话。雯夏看着刘玲,微微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刘玲笑了笑,举起手中酒杯,道:“郡主可知此酒有什么名堂么?”
“哦?”雯夏测了侧头,道:“愿闻其详。”
“此酒乃夏季酿成,沉于地下三年,取出之时却会加入一种东西,郡主不妨猜猜,是什么?”刘玲故意买着关子,看着雯夏。
雯夏细细看着酒色,这个时代的酒都是黄酒,而自己手中这杯的酒色却不似黄酒。那酒色比黄酒更清一些,细细品尝起来,酒味也要淡一些,却另有些回味悠长的味道。喝了好几杯,却不怎么上头,也不觉的晕。“似乎——是香料?”雯夏琢磨着,猜测着,“或者是花瓣?”
刘玲笑了笑,道:“郡主应该能想到的,郡主可记得昔日曾经将煮茶之法传授给一个人?”
“煮茶?”雯夏想来想去,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总共也才几个月,难道刘玲说得并不是自己,而是从前的永嘉郡主?真正的司马雯夏?
刘玲这一日却不像从前那样狂放恣意,这个人在需要的时候也会将自己伪装地像个样子,不过从那举止间微微的不协调,雯夏还是看出了他的拘谨。“郡主真的不记得了?”刘玲道:“只以清水煮茶,不放别的东西,这不是郡主传授给一名故人的么?”
“向——”雯夏一张嘴,差点便将向秀的名字喊了出来,好在紧要关头,雯夏想起了跟在自己身后身侧那群人,硬生生将“秀”字给憋了回去。
刘玲哈哈大笑,端着剩下的半坛子酒仰脖子就倒,半坛子酒一口气喝完,他哈哈大笑起来。这一下又恢复了刘玲原本的样子,恣意而为,狂放不羁。
“刘兄的意思,这酒是故人送给我的?”雯夏试探着问道。
刘玲却嘻嘻笑着,道:“这酒虽然是故人所赠,但确是赠给我的,并不是赠给郡主的。是我将这酒拿来与郡主共饮,以感谢昔日郡主请我喝酒的情谊。”说吧,刘玲站起身来将空了的酒坛子拎着,一步三摇晃晃悠悠地走着。
这酒到底是不是向秀送给刘玲的?刘玲没有直说,不过听他话中意思,应该如此。只是向秀不善饮酒,他怎么会有赠酒于人的习惯?而刘玲和向秀又怎么认识的?如果刘玲和向秀相识,那么他会不会也同时认识了阮籍和嵇康?
难道就在这段时间里,刘玲和阮籍嵇康向秀几个人相识了?竹林七贤中又齐了一个人?雯夏为自己没看到这种历史的时刻微微感到有些失落。
失落随即变成了失望,雯夏本还带着些许期待,能从刘玲这里多多少少得到些帮助,可以从司马府走出去。可没想到刘玲不过就是拿酒来请自己喝了两杯,随即潇洒而去。恐怕在他心里,这个世间凡人的烦恼情感是和他无关的,他唯一追求的只有自己的潇洒无拘无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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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行止须遵礼
如果自己能像他那般自由潇洒地活着,能像他那般完完全全掌控自己的生命该有多好?雯夏看着刘玲摇摇晃晃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间觉得这个邋邋遢遢其貌不扬的醉鬼才是活的最好的那个,在他的生命里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烦恼,什么遗憾了吧?雯夏有些羡慕刘玲了。
“郡主,您该回去了。”苏曼提醒着雯夏。
雯夏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府门口很久了,而刘玲已经走了很远。门外门内,不过是一步的距离,却是雯夏眼中最艰难的一步。就是这一步,卡死了她。出去,她有可能会死,不出去,她就失去了自由。生命和自由,不管哪一样雯夏都不像失去,那种为了自由不要命的做法,雯夏虽然敬仰,却绝对不会身体力行去模仿。没了生命,又怎么能体验到自由的快乐呢?
雯夏叹了口气,缓缓折身走回。
微生亦那日中的是毒箭,好在司马氏家中有解毒的高手,解了毒,那小小箭伤对于微生亦来说便不算什么,不过几日的功夫,他又出现在雯夏身旁。
“微生亦,你干嘛不要命的保护我?若是那毒箭没解,你现在可就没命了!”雯夏对于微生亦那日的举动,即感动同时又有些不解,这个人仅仅是愚忠而已,还是真的想要保护自己?
微生亦躬身答道:“保护郡主是奴才的职责,只要郡主安全了,奴才这条命又算的什么?”
“我实问你为什么保护我,不是来听你说这般套话的!”雯夏微微皱了皱眉,她最讨厌这一点,每个人和她说话都拿腔拿调,小心翼翼,在这个大院之中,没人能和她说说心里话。
微生亦身子一震,身子一矮跪倒,道:“奴才这条命是夫人救的,可是奴才却没本事保护夫人,所以奴才对自己说,就算搭上命,也要保护郡主安全,以报答夫人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