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是爷的原配夫人?”逸蝶会意浅笑,“爷还没有原配夫人,而且夫人并不老,自然不能称为‘老夫人’了。我们都只是侧室,在宫里面,下人们平日里称我们是侧夫人,但在爷和夫人面前,我们只是妾…”
逸蝶和善的说着,仿佛她心里藏了很多话,想这一次说完似的,又或者她与我一见如故,有说不完的话。
边说边走,转眼已到了逸蝶的阁楼——逸香阁。
逸蝶带我看了房间,又安排了古巽与飞羽的住处,让人重新收拾布置一番,再让人为我准备晚膳和沐浴的热水。
这会儿得闲,逸蝶与我对坐软塌而聊。
“你不想知道我的身分吗?”我心奇,“你一直都没问我为何跟云楚来‘弑君宫’,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好奇?”要是我的话,我一定早问了。
逸蝶十分有涵养的轻笑:“爷的事,我们从来不敢过问,你的到来,既然爷不说,自有他的道理,我又何必问少夫人呢?传出去,别人只当我是爱嚼舌根的女人。”
呵呵,真不愧是古代有涵养的女人啊!就算心里好奇,也不问,还自有一套自我安慰的理论。
“不过,”逸蝶神秘一笑,“我猜少夫人是从醉城来的,却不是醉城人。”
“哦?”我惊讶,“不简单,你猜得挺对!怎么猜出来的?”
“从少夫人的着装啊,”逸蝶柔笑,“只有醉城人着装会如此宽大飘逸,且不讲究服色制度,不过少夫人的口音不像是醉城人。”她一提服色,我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一身青灰色的衣裳,联想到落日城百姓的服色,难怪逸蝶会刻意提到服色。
我释然一笑,“那么口音能听出来什么?你认为我是哪里人?”
逸蝶一本正经,“从口音听,少夫人该是南方人,或者是赤唐国人,又或者是红地人。不过赤唐国我没去过,红地的国家又太多,我也只到过南夷国,南夷国人的语言与众不同,少夫人不像是南夷国人。”
“是么?”我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故意说了几句粤语,“你现在认为我该是哪里人?”她不会以为我是外星人吧,不对,她应该不知道什么叫外星人。
逸蝶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仿佛过于惊讶,竟有些口吃起来,“少…夫人真…是南…夷国人?”
“什么?”我也吃了一惊。
“少夫人…刚刚说的…不就是南…夷国语?”
啊?南夷国人说粤语?打死我也想不到,我尴尬的笑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算了,让逸蝶保持在猜测的基础上吧,再深入下去,我就要暴露身份了。
我马上转变了话题,“你知不知道助妍山上的极品诛颜长在何处?”没想到我这句话一出,逸蝶好似更加震惊,支支吾吾,“少夫人…找极品诛颜?可此时并非诛颜的花期。”
[第四卷宿命:第六十四章颜娘]
我笑笑,“我找诛颜不是为了观赏。”而是要用它的根来入药救古痕与青冥。
“不为赏花,那少夫人寻极品诛颜作何?”逸蝶眨着眼,似乎很好奇。
我淡然一笑,“其实,我也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
“是啊,我听说“诛颜”遇到真正的红颜时,只要沾上红颜的血,花色便会由纯白色变为血红,继而盛开三月不败,而极品诛颜的叶子更是能够吸入红颜的血。”
逸蝶笑道:“‘诛颜’识红颜确有其事,我曾亲眼目睹过,但有关极品诛颜的事,却都只是传说,两百年来日月国内从未听闻有谁真正见过,或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极品诛颜…”
“只是传说?没有极品诛颜?”我皱眉,怎么会呢?古痕郑重其事四处搜寻的极品诛颜,怎可能只是个传说?我的心一下子跌入了冰窖,勉强露出一个掩饰心情的微笑,“我听说助妍山上有极品诛颜,难道不是?”
“助妍山上有极品诛颜?”逸蝶微诧,“我在这里住了近三年并未听说山上有极品诛颜,”她轻蹙秀眉,稍稍一顿,长叹一声,“也或许真有吧,可谁知道呢,自‘弑君宫’而上,便不难见到诛颜,兴许其中真有一两株极品诛颜也说不定。”
对。其中必定会有极品诛颜,一定会有,我安慰自己道。
我原本以为极品诛颜只是难觅,却没想到它当真如此极品,极品到日月国的人只是将它当作一种传奇在传述。
逸蝶继续说着,“这世上真正的绝色红颜已难寻觅,而极品诛颜又只有用这种红颜的血方能从普通诛颜中被识别出来,日月国有这么多诛颜,倘若其中真有极品诛颜,要想其被识别出来,那得要多少绝色红颜的血花多少年才能找到啊?”
“可是既然有极品诛颜之说,那么定然曾有人见过,否则又何来传说呢?”我不死心。
“嗯,传说中的确有人见过极品诛颜。”逸蝶换了个更舒雅的坐姿,品了口茶,“这件事发生在两百多年前。那时,天下大乱,尚无当今格局…”这我知道,我在赤唐国的娘曾经说过,两百多年前,天下一统,只有一个叫做“福朝”的国家,但后来福朝皇帝荒淫无道,专宠一名叫做“颜妃”的祸国红颜,导致民怨四起,群雄并举,天下纷乱。
似乎,一个荒淫平庸的亡国君主总会与红颜祸水关联上,中国历史上有苏妲己之流,这里就有颜妃其人。
逸蝶平静道:“那时候,还没有日月国,也没有诛颜,但在这片土地上,出现了一位绝世红颜,后人称其为‘颜娘’或‘颜妃’,她是福朝最后一位皇帝最宠爱的妃子。颜娘的容颜与智慧堪与日月争辉夺光,令人炫目。福朝灭亡之后,颜娘在部众的护卫下回到了这里,但两年后,她住的庄园失火,她便在这场烧透天空的大火中丧生。
颜娘死后,在她葬身之处长出了许多奇特的草,第二年这些草竟开出了花,花色纯白,形如牡丹,一个偶然的机会,有人发现这些花沾了红颜之血后花色会变成血红,盛开三月不败,令人称奇,从而得名‘诛颜’。
后来传说有一名济世救人的名医红肜子听说此花后,慕名来寻,找到了几株从颜娘墓里长出来的诛颜带回家。红肜子家里有一个患了咯血怪疾的美貌夫人,其疾令名医红肜子也束手无策。一次夫人吐血之时,不小心将血溅洒到诛颜叶上,奇怪的是血竟然渗入了其中一株诛颜叶中,红肜子大惊之后尝试用这种诛颜入药,竟奇迹般的治好了他夫人的怪疾。自此之后,日月国便有了极品诛颜的传说。只是自那之后,却也再无人见过极品诛颜。”
“可是既然红肜子曾用极品诛颜救了自己的夫人,那么红家该有极品诛颜才是呀。”我燃起了一丝希望。
逸蝶浅笑,如柔风拂面,“红肜子只得了一株极品诛颜,且已以它的根入药,红家自然也就没有了极品诛颜。两百年来,红家人游走四方,所到之处访医寻药,从没有放弃过寻找极品诛颜,只是走遍了天下却也没能再寻到一株极品诛颜。”
“那么颜娘的墓呢?”我急问,“找到她的墓或许就能找到极品诛颜。”我却忘了,我能想到的事,红家人又岂会想不到呢?
果然,逸蝶道:“红家人重找过颜娘墓,只是时转星移,天灾人祸,连连战火,哪里还能找到原来的颜娘墓。天下初定之后,到如今已有两百余年,更无从找寻颜娘墓了。”
听着逸蝶的话,我开始感觉寒意入侵,就在这样一个夏日的夜晚。
两百年来无人再见过极品诛颜!一想到这,我顿觉不寒而栗。
希望,似乎正一点点消散于浩渺星空。
难怪云楚会答应给我十天时间寻找极品诛颜,十天!即使他给了我十年,又有何用?他早知道没人能找到极品诛颜。
对,他是给了我时间和机会,却,从没有打算给古痕时间和机会。可恶!可恨!可耻!
我不禁苦笑,这世上,可当真有过极品诛颜么?
逸蝶寻视着我,小心翼翼道:“少夫人询问极品诛颜恐怕不仅是为了好奇吧?”
我稍愣,心里知道逸蝶从我的伤怀表情看出了破绽,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
“为了入药?”逸蝶继续追问。
我继续点头,她见了突然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对身旁的侍女们道:“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在身边伺候了,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我登时傻住,逸蝶这是何意?只见她仔细关上了房门,才回过头对我低声道:“您是少城主夫人,对吧?”
我一惊,“你怎么知道?”
逸蝶不说话,只是沾了些茶水在茶几上写了一个字:红。
红?莫非她姓红?我以眼神询问,逸蝶含笑点点头。
“你是红家后人?”我惊问,难怪她知道红家与极品诛颜的典故。
逸蝶点头柔声道:“少夫人恐怕不知,远在醉城的红夫人也是红家后人,她是我的隔房堂姐。”
“红夫人是你堂姐?”我难掩诧异,不过回想一下,她们二人眉目间的确有些神似,难怪逸蝶初对我笑时,我会觉得那般熟悉,“你们两人一直有联系?”
逸蝶没有回答我,径直走到梳妆台拿出一个铜盒,从中取出一份短笺递给我,“这是堂姐三日前的传书,少夫人看看吧。”
我展开短笺,上面只有一句话,大致就是说我极可能到助妍山来寻极品诛颜,要逸蝶代为照顾。难怪逸蝶听我提起极品诛颜时,会感到震惊,她那时恐怕已断定我就是红夫人短笺上说的少夫人了。
“这份是两日前的传书。”逸蝶又递过来一份。
我一看,浑身一颤,立马紧张起来,上面说古痕已经启程赶来日月国寻我。
可他的身体怎么能吃得消车马劳顿之苦?
古痕,他始终还是放心不下我,即使他自己已病得憔悴虚弱,需要他人照顾;即使他从来没跟我说过甜言蜜语,也从没说过他爱我,可他始终用行动说明着一切。
他啊,是个太累的人,他的心里藏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初认识他时,他是冷漠不可一世的孤傲之王,可现在,在我的心里,他却只是一个太累的孤独之人。他的冷,他的不可一世都只是人前的面具而已。
我知道古痕的心里有一把锁,枷锁。他其实只是一个向往平淡生活的普通人,可他却将那样的自己锁住了,伪装出不可一世的孤傲,傲视一切,即使对我也常常故作冷漠,更是隐瞒了我许多事情。
可我知道,他是不想我也与他一样,变成一个活得太累的人。人活得累,是因为有太多欲罢不能的事,有太多不得不为的事,还有太多脱不下来的面具。然,追根究底,人的累还是来自于人的欲。而古痕的欲来自何处?恐怕是他心中的情吧。
古痕爱青冥,也爱我,可罗夫人与穆兰的死令他养成了自我压抑的习惯,不敢表露真情。他只想偷偷爱着别人,同时希望别人不要爱他,更畏惧别人因爱而给他的任何回报。因此,即使他娶了我,对我却始终有些疏离。我与他的相处也总是平平淡淡,没有深情厚意的火花迸出,也没有浪漫甜蜜的温馨回忆…
“少夫人——”逸蝶坐下来,“你怎么了?”
我这才晃过神,弯嘴笑笑,“没事,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我喝茶润了润嗓子,“对了,能不能问问,你既是红家的人又是如何来了助妍山做了云楚的…侧夫人?”
逸蝶笑道:“没什么不能问,只是这说来话长,少夫人若是不嫌烦,我就说说?”
我微微颔首,逸蝶接道:“其实身为红家的后人,我很小的时候就在红家的药典上看过先祖红肜子记载的极品诛颜的神奇药效,也听过先祖曾用极品诛颜救治夫人的故事。年满十四之后,便开始跟随父亲游历四方,随父游历是红家容貌清丽的女儿必须修习的功课,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找寻传说中的极品诛颜…
三年前,我随父亲到了助妍山下的落日城,父亲因误诊被恶人殴打致伤,我则被恶人卖至青楼,幸得爷及时救助方幸免于难…那之后,爷便将我带回了‘弑君宫’…”
听完逸蝶的故事,我心中疑惑,“你没想过离开这里回红家?”留在云楚身边难道不感觉可怕?
逸蝶温柔一笑,问道:“恕我无礼,请问少夫人会离开少城主回南夷么?”
我一震,呵,是了。逸蝶那时已爱上云楚了,在她的眼里云楚是她所爱的爷,而非我眼中的可怕可恶之人,她自然愿意留在爱人身边了。
我不也一样吗?我早可以离开醉城回赤唐国,可我并未那么做,表面虽说是因怀有身孕无颜面回去,实际却是因为我甘愿留在古痕身边。
“是我莽撞了,还请见谅。”
逸蝶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但马上换了话题道:“少城主的事我略有所知,也知道少夫人此来急求极品诛颜,但我在助妍山住了这么久,确从未见到过极品诛颜,只怕少夫人这趟恐难如愿了。”
“可是…”
“我知道少夫人想说什么,”逸蝶打断我,“数月前,堂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说助妍山上有极品诛颜,曾传书让我助她寻找,可是现在看来,她得到的那些不都还是普通诛颜?这山上或许根本没有极品诛颜…”
逸蝶说着,她的一句话忽然点醒了我,让我想起和国太子,水净宇。助妍山上有极品诛颜的消息是古痕从他那里得来的。如果这是个假消息,那么是他在作假还是给他消息的人在作假呢?他们作假的意图又是什么?如果消息为真,那么是否说明了传出消息的人定然见过助妍山上的极品诛颜?而这人又会是个什么人?他既然能知道助妍山上的诛颜情况,想必该是“弑君宫”中的人吧。因为助妍山上只有“弑君宫”中有人。
想到这里,我眼前一亮,若能找出传消息给水净宇的人,岂不还有找到极品诛颜的希望?只是…我能想到这些,古痕会想不到么?他若想到了却为何仍找不到极品诛颜,莫非这真是个假消息?不对,如果是假消息,古痕应该不会继续着人找了…如此,只有一种可能了…
“敢问‘弑君宫’中,数月前有没有死过什么人?”我盯着逸蝶。
“死人?”逸蝶惊问:“少夫人如何知道?数月前,宫中确曾死过一个管事。”
我心思一稳,这就是了。
古痕自然不可能与死人证实消息,但未免错失极品诛颜,他不愿放弃任何可能,只好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仍着人来助妍山搜寻。
事情想必就是这样了…
[第四卷宿命:第六十五章争执]
隔日清晨,云楚出现在逸香阁,说已安排好让我去寻极品诛颜。
我愤怒的瞪着他,“你根本从没打算给古痕活命的机会,对吧!”
“嗯?”云楚挑眉,“机会?机会从来都不是别人能给予的,而要靠自己争取。古少主有没有活命的机会,要看你和他能否争取到,”他漫不经心的坐下,“事实上,我从来也没说过,会让古少主活下去。要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这样的人,在你的心里,并非一个会对自己残忍的人,不是吗?”
“你…”我不觉间握紧了拳头。
云楚露出懒散的表情,起身理了理衣裳,“少夫人该适当控制自己的情绪,这里并非醉城,你也并非高高在上的少夫人,还有…”云楚猛然间将我的面纱扯下,嗅了嗅,邪笑,“这面纱戴久了,竟也沾染了少夫人的气息。不过,我看少夫人也无需戴此物遮遮掩掩了,在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我竭力压制心中怒火,不出一言,看着云楚走到门边,他却又转过身对我道:“我已安排了人助你,就在门外,相信他们绝对会听从你的调谴,记住,你只有十日,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要救古痕你就这一次机会,好好把握。”
“你给的机会?”我冷笑,“我想你是该找个机会告诉我,两百年内,日月国无人找到过极品诛颜,而你也从不认为我能找到,是吧?”
“哦?——既然少夫人耳目聪灵,还需要我找机会告知你吗?”云楚冷笑斜睇我一眼,“对了,说到机会,忘了恭贺你,古少主麾下的龙文芳大将军在卯城大败虎利大军,总算解了你们赤唐国的燃眉之急,于你岂非可喜可贺?”
我扬起头,挤出一个不甘示弱故作优雅的微笑,“是么?那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给我的‘机会’,同时也望你对虎利之败千万节哀。”
“哈哈哈…有趣,真有趣…”云楚意味不明的看着我,“女人,不要只会逞口舌之快。记住,争天下,不是争一时,而是争一世。虎利向来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成不了大业,他本就只是我手上一颗投石问路的棋子,他的成败扭转不了天下归属的大势。这一点,你要有心理准备。”
“是啊,我早准备着看你如何自食其果,自取灭亡!”我怒不可遏,自然明白云楚是让我有一个做亡国公主的心理准备。
空气中弥漫开浓浓的烟火味,这时,云楚却稍停了停,竟没再搭理我,叹息着“女人见识”,迈步出了房,我努力深呼吸以平息心中的怒火。大概过了一刻钟,我心情缓缓回归平静,逸蝶端了早膳进来,见到我先是一怔,旋即脱口而出,“少夫人真美!本不该以面纱遮掩。”
美么?我轻拂着自己的脸,我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如何,甚至还曾为这惹眼容颜烦恼。但这次,我真的庆幸自己有这样倾城倾国的美,至少,我找到极品诛颜的胜算又多了些。
“适才爷都对你说了些什么?”逸蝶放下东西转身问我。
飞羽盛了一碗粥,递给我,我尝了一口,“没什么,他派了些人让我差遣。”
“就是门口那些?”
我往门口随意扫了一眼,“或许是吧。”
“啊?”逸蝶蓦然惊问:“真是他们?”
“怎么了?有何不妥?”我看门口那些人挺正常的,“他们有何不妥?”
“没事,”逸蝶恢复自持,“我只是有些讶然,他们都是爷的亲卫军,从来只负责护卫爷和夫人,没想到爷竟会调遣他们过来…”逸蝶迅速掩饰掉言语中的醋意,我心中暗叹,当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任凭涵养再高的人,在情爱面前总还是难以超然。
“是吗?”我淡漠一笑,我可不会傻傻以为云楚派他们来是为保护我,我轻拂着肚子,哼,他只是不想我肚子里这个出事罢了,“我想云楚派他们来的目的多半是为了监视我。”这句话出口,连我自己也觉得站不住脚,我在他的地盘上活动,哪里还需要他的亲卫军亲自监视?只是我总不能安慰逸蝶说,云楚此意旨在保护我肚子里他的孩子吧?
逸蝶明白我的意思,笑了笑,“少夫人怀有身孕上山定要多加小心,可惜爷不允我陪同上山,否则便能有个照应。”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已经有这么多人陪我上山,相信不会有事。”
“那好吧。”逸蝶娴雅的笑答。
我理了理衣裳,出门见了云楚派来的十几个亲卫军和一个什么廖管事,在他们一致的惊艳眼神中出了“弑君宫”,飞羽,古巽随伺我身侧。
自“弑君宫”而上,助妍山上的景致更加引人入胜,令人迷醉,绿树滴翠,五彩齐绽,飞鸟妙鸣…我坐在两人藤轿之上,由云楚的亲卫军护送前行。
一队人渐离了“弑君宫”,走向云雾萦绕的山顶,一路上都是人工修砌的登山石阶。廖管事说这是唯一一条人工登山路,助妍山绵延广阔,唯有这条路最易攀上诛颜坡,而诛颜坡是助妍山上诛颜生长最多最集中的地方。也因为这是一条人工路,因而沿路并未见到诛颜。
走了近两个小时,终于登上了诛颜坡,放眼望去,遍地花草,其中正有我曾在太安镇药店见到过的诛颜,而更多的则是其它各式各样的花草,偶有花香传来,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但我的眼中只有其形特殊的诛颜,落了轿,我接过古巽递过来的匕首,一咬牙,割破了左手食指,殷红的血马上汩了出来。我走近一株诛颜,将血滴下,意料之内,血没能渗入其叶中。尽管如此,我却不放弃,接连又试了十几株,直到食指伤口的血液凝固,依旧没有一株能将我血渗入的诛颜叶。
我要来匕首,皱眉在无名指上又划开了一个口。飞羽,古巽见了一脸动容,关心道:“少夫人,您这样会伤害到自己的身体…”
我递回匕首,弯腰滴试脚边的诛颜,“你们不用劝我,我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机会。”任何一个能让古痕活命的机会。一直以来都是古痕在用行动保护我,而我却从未为他做过一件事,如今,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只是可惜,似乎今天注定我不能成为那个改变极品诛颜传说的人。日暮时分,我的血仍未能渗入诛颜坡上的任何一株诛颜叶中。我的左手已满是伤口和凝固的血迹,面色想必也是苍白的,飞羽,古巽见了,不住地求我停下,我却发了疯着了魔般不停的滴试。就算两百年来没人找到过又怎样?我一定要继续找下去,今天找不到,还有明天,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