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春光,穆琰在她身后一览无余。
她的长发披在背上,发丝间裸·露出的肌肤细腻光滑,腰间的线条优美匀称,昨晚被那紧致包裹的舒畅让他回味无穷,若不是早朝时间在即,他真想再把她压在身下,狠狠狠狠地刺穿她!
穆琰从来不知道他自己还会有这么欲·望·熏·心的时候。
沈瑾萱将衣服穿好后下了床,然后低头专心服侍穆琰穿衣。
待穆琰带着炎安等人离开茗萱阁去崇嘉殿上早朝后,沈瑾萱又重新钻回被窝里睡了一场养颜美容的回笼觉。
只是她还没睡够呢,就被明燕轻声唤醒。
“郡主,等会儿要有圣旨来的,您梳妆打扮一下吧。”
纵然困极的沈瑾萱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她也知道不得不起。又在床上哼哼唧唧磨蹭了一会儿,她才被明燕扶着到梳妆台前坐下,头脑也渐渐清晰起来。
她忽然抬起眼皮看向镜中的女子,不由轻轻微笑,她也生了一张极其好看的脸,她一直都知道,前世,就是因为这张脸,她才成为傅熠手中最佳的棋子。
沈瑾萱微微侧头,垂眸向桌上开着的唇脂盒看去,那样美丽的颜色,真好看…上一世,也是这样好看的颜色…
前世,她远嫁祁国时,唇上的唇脂便是由傅熠亲手为她抹上的,他那样恋恋不舍的样子让当时的她整颗心都醉了。
现在想来,沈瑾萱不得不真心佩服他的演技,可真是够精湛的!
她的思绪轻飘飘的四处飘着,而后,她抬起左手抚住右手的袖子不让其滑落,右手小指轻轻翘起,再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探向唇脂盒。指肚触及的是清凉,只有一小片,不能彻骨;她稍用力,指尖便蹭上了一抹红,于是她上身前倾,靠近镜中那个与她做出相同动作的女子。
随着她的动作,明燕手中轻握着的发丝也向前走,滑出她的手,轻飘飘地落到沈瑾萱的背上,贴着纯白色的中衣,看起来更加乌黑发亮。
沈瑾萱将脸凑到了镜前,扬起下巴,唇便微微张开,露出里面一点细细白白的牙齿,她将指尖上的红色仔细点在唇上,先是中间一点,而后左右晕开。
她不喜太艳,只是涂了下唇薄薄的一层,接着双唇轻抿,以作渲染。
怕是沈瑾萱自己都不知道,如此一系列的动作,简直堪称美极,明燕在她身后,身为女子,又与其朝夕相处数年,也已然看呆。
外面太监高声唱道‘圣旨到’时,沈瑾萱已经穿好衣服,整理好妆容了,她浅笑着,走了出去。
手拿圣旨的太监是炎安,他见沈瑾萱已经下蹲行礼,便开始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司国明萱郡主沈瑾萱,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慰朕心,诏封贵嫔,赐号萱,赏居所茗萱阁,授册,钦此!”
沈瑾萱谢恩领旨。
接下来,端着赏赐的小太监们一个接着一个进到屋里来,炎安在一旁一声一声念喊着:“清荷水月发钗、金累丝镶宝珠蝶赶花小簪、点翠嵌宝石蝠蝶花卉钿子、金累丝丹凤衔宝步摇、景泰蓝红珊瑚耳环、羊脂缠花玉玦…”
明燕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沈瑾萱表面上不以为意,但是心里却在想穆琰这么大张旗鼓的册封她赏赐她,无疑是给她招揽仇恨呢。
她的心里有一丝丝说不清是什么的情绪闪过,很快的速度,沈瑾萱抓不住,她也并不想弄清楚。她早就下定决心了,自从重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他那一刻起,守护他,忠于他,依靠他,还有…
利用他。
沈瑾萱要报仇,就必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穆琰是第一人选,也是唯一的,虽然利用这个词实在不好听,可她真的需要他的力量,不然,仅凭她一人之力怎么才能夺取那个人的幸福呢?
穆琰…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帮我,帮我把那个人的幸福全部、全部碾灭掉!

第10章磨墨

正在出神之际,明燕在后面轻轻戳了一下沈瑾萱的腰际,她恍然回过神来,就看见炎安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随即他笑着说道:“娘娘,若无其他要事,奴才就回崇德殿复命了?”
“好,公公回吧,明燕。”沈瑾萱冲着炎安点点头,然后唤了一声明燕。
明燕会意,取出提前准备好的荷包走过去塞给炎安,然后站回沈瑾萱的身侧后方。
“奴才谢娘娘打赏。”
炎安浅笑着将荷包揣进怀里,摆摆手,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沈瑾萱抬眼看了一眼又高又远的天,碧蓝的颜色,棉花似的云朵一团一簇相互间拥抱着,以人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缓移动着,变换着形状。
她看了一会儿,渐渐敛了唇边的笑,而后掩袖打了个悠长的呵欠,拿着圣旨走进屋内。
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赏赐摆满了她的房间,她在期中挑了几个喜欢的,其余的都让明燕作好记录收起来了。
沈瑾萱窝在美人榻上,浅浅睡了会儿觉,直到午膳时分才转醒。
“明燕!”她摸着肚子朝门外喊了几声,都听不到回应,过了好半晌,一个长相清秀干净的宫女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明燕姐姐在厕轩,娘娘有事吩咐奴婢即可。”
小宫女低着头,沈瑾萱其实看得并不是非常清楚,但她还是认出来了:“你是之前服侍陛下的吧?”
这宫女可不就是那天带她来茗萱阁的那个?
“回娘娘,是的。”
不是个多话的,文文静静,瞧着她的模样也挺好看,又在陛下身边服侍过,肯定也比一般宫女来得稳重懂事,若是衷心,倒可以重用。
沈瑾萱想了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花彩,花朵的花,彩色的彩。”
“花彩,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以后你就和明燕一起跟在我身边,这样明燕也好有个照应,这几天你就多跟她学学我的喜好之类,你可明白?”
花彩颔首,回答:“奴婢明白,奴婢定当谨记不忘,好好伺候娘娘。”
“嗯,午膳可做好了?”
“回娘娘,已经做好了。”
“走吧,去膳厅。”
花彩闻言应下,伸手扶住从美人榻上走下的沈瑾萱。
茗萱阁比起东宫六院来,虽然面积小,可是里面什么都有,院子,花园,小厨房什么都带着呢,比起皇后娘娘设备齐全的永安宫,就是看起来寒酸了不止一星半点。
沈瑾萱并不在意这些,她也是真的饿了,吃了很多美味的饭菜,在她用膳期间,明燕一手捂着肚子颤颤巍巍进来了,沈瑾萱一看就知道她是吃坏肚子了,也并不责备她,只是叮嘱她以后和花彩好好相处。
午膳过后,沈瑾萱由花彩陪着,在她的小院子里散步遛食,明燕被她遣回房间好好休息去了。
两人信步走到后院,途径一间门窗紧闭的房间时,忽然听到里面传出了人的说话声——
这是堆放杂物的杂物间,里面脏乱的很,所以里面正在说话的人大概是认为沈瑾萱遛弯也不会遛到此处,所以才丝毫不遮不掩,只听其中一人说:“唉…桔枼真可怜,无辜丧了一条命。”
另一道声音随即响起:“苇楚也是迫于无奈啊,咱们奴才的命根本就不值钱,苇楚用她和桔枼两条命,换她家里七口人,到底还是赚了的。”
桔枼。
沈瑾萱在大脑里稍作搜寻,很快便找到这个名字属于何人了,是长春宫里的那个要下毒谋害婉容华与其腹中皇子的宫女供出来的名字。
怎么听他们的意思这个被供出来的桔枼却是无辜的?
七口人。
沈瑾萱稍稍理一理脑中的线,便想清楚了,她想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苇楚,也就是那个送催产汤给婉容华喝却被沈瑾萱拦下的宫女,她当时说端盘是桔枼交给她的,也就把罪名推到了桔枼的身上,可是皇帝陛下一怒之下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也将她一起送去了酷刑司,所以她的嫁祸并不成功。
不过即便苇楚真的一时把罪名安在了桔枼的头上,进了酷刑司,桔枼就算是脑子再不灵光,肯定也会为自己辩解吧?到时候,苇楚还一样会被送进去。
再根据刚刚那两个人所谈的内容可知,苇楚只是傀儡,站在苇楚背后的幕后黑手以苇楚一家七口人的性命威胁她。故此,苇楚无论如何也不会交代出指使她下毒的人究竟是谁。
沈瑾萱想到此,认为苇楚嫁祸这一举动完全多余,白白害了一条无辜的命,她大可以承认就是她要下毒残害婉容华嘛。
理清楚了,沈瑾萱觉得精神为之一振。
如果她为穆琰抓到了意图残害婉容华和大皇子穆瑞的罪魁祸首,那么他对她的好感度多多少少肯定会上升一些。
打定主意后,沈瑾萱当即行动起来,她不怀疑这两个宫人偷摸间说出的话,是因为一般来讲宫人之间传出的言论大多都是事实。但是,当负责查案的人询问他们时,他们又会一问三不知,这些不过是他们怕将来招仇恨引杀身之祸的自保方式罢了,所以沈瑾萱也并不打算让屋里面的两个宫人知道他们说的话都被她和花彩听到了。
两个人悄悄走出一段距离后,沈瑾萱才吩咐花彩不要向外声张这件事情,然后她让花彩跟她出去了。
崇德殿。
穆琰正在处理一堆堆的奏折,外头突然进来人通报他说萱贵嫔求见,他想了想,说道:“让她进来。”
崇德殿是他处理朝政要事的地方,后宫妃嫔显少会主动踏足,这是他无形之中立的一道规矩,以前有个颇得盛宠的妃子在别的妃子那里受了些委屈,直接跑到崇德殿哭闹求着穆琰为她做主。当时还有一同商议政事的大臣在,那个妃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丝毫不顾及颜面礼仪,穆琰气极,直接把那妃子打入冷宫。
从那以后,几乎后宫里的妃嫔们都知道穆琰有这么一条禁忌,遇见天大的事儿也绝对是能不主动到崇德殿找他,就不会踏足这里。
沈瑾萱并不知道,即便她知道,她大概也会来的。
不多时,她就站在了殿中央,冲着龙案后的穆琰行礼,而后她抬起脸看他,不说话,直到穆琰屏退了殿中伺候的人,她才开口说道:“陛下,臣妾能帮您找到意图杀害婉容华与大皇子的真凶。”
她盯着他的眼睛,昂着脸一字一句的说,表情认真无比。
“哦?”穆琰看着她,流露出他非常感兴趣的样子,唇角还挂了一抹浅浅淡淡的笑意。
沈瑾萱一直迎着他的目光与他对视,此时咬了咬嘴唇,软糯黏甜的声音娇气十足:“陛下这是在笑话臣妾么口出狂言不自量力么?”
说话间,语气里带了些被人小瞧后的委屈。
穆琰被她搔的心头一软,向下说道:“既然都跑到崇德殿来了,便说明你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说吧,你想让朕怎么做?”
“陛下只需留住苇楚的性命,然后将她家中七口人安全接至宫中,苇楚自然将真相告知陛下。”沈瑾萱如是说道。
“好办。”穆琰将李潜叫了进来,命令道:“李潜,朕命你迅速查出长春宫宫女苇楚家居何处,再将她家里的人尽数安全带进宫中。”
李潜跪下领命:“臣谨遵陛下旨意!”
待李潜退了出去,穆琰又将炎安叫进来,他让炎安现在就去把身在酷刑司的苇楚带出来,派人保她性命无忧。
吩咐好一切后,穆琰用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看着站到角落里的她,刚才有李潜在,她在李潜进来前就躲到了他看不到的角落里,这样的举动,无疑取悦了穆琰。
皇帝陛下的女人,其他男人根本不配看。
“贵嫔对于朕的安排是否感到满意?”
沈瑾萱笑着从那阴暗的角落里款步走了出来,她的脸渐渐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下,穆琰能看清她向上扬起的眼角和唇角。
她微微仰脸回望穆琰,点头回答道:“满意,臣妾自然非常满意。接下来怎么做想必陛下您已经了然于心,臣妾这就回茗萱阁了,打扰陛下处理政事还望陛下恕罪。”
“慢着,不用着急回去,炎安去办事没人给朕磨墨,你便替了他,也算是打扰朕的处罚。”
沈瑾萱自然乐得能与穆琰有更多的相处机会与时间,于是她丝毫不掩内心的情绪,乐颠颠走到他身侧,乖乖磨起墨来。
其实穆琰让沈瑾萱磨墨确实也算得上是一种惩罚了。
磨墨是一件耗时很长的事,而且还非常讲究技巧,力量要轻,速度要缓,时刻保持墨的平正,还要在砚上垂直的打圈儿,不能斜磨或者直推,磨墨用水,宁少勿多,墨要磨得浓淡适中,不能太浓亦或者太淡,总之是一件讲究技术的体力活。
沈瑾萱娇生惯养的,起初还像个样子,两刻钟后就明显不行了,她倒也不勉强,放下墨后用左手给右手按摩,从手腕一直按到了肩膀。
磨墨期间沈瑾萱就一直时不时抬眼瞄穆琰,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垂着眼帘写字、写字、写字。从她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睫毛更长,鼻子更挺,侧脸堪称完美。
她看着,不由痴了。
穆琰突然停下笔,脸上带着笑将头转向沈瑾萱:“好看吗?”
“嗯!”重重点了一下头,她似乎觉得不够又加以肯定说道:“非常好看!陛下玉树临风、器宇轩昂、英俊潇洒、明眸皓齿、面如冠玉!”
沈瑾萱一口气念了五个词语还觉得不够,脑海中忽然闪过她还在司国时听说书先生说过的一句话,于是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陛下您眼如点漆肤凝脂!”
“哈哈,萱贵嫔,朕倒不知道你饱读诗书,腹中满是文墨啊。”
穆琰朗声大笑,只觉得面前站着的小人儿实在可爱,便伸手将她一把扯了过来。
被扯得突然的沈瑾萱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跌在他的怀里,穆琰连给她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低头便含住了她刚刚喋喋不休的柔软小嘴。

第11章承诺

沈瑾萱“唔嗯”两声后,小手轻轻捶打穆琰的胸膛两下,看他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便不再挣扎,乖顺的窝在他的怀里,让他亲吻,偶尔,生涩的回应。
待穆琰终于把呼吸还给她时,她已经脸蛋儿红扑扑的瘫软在他的怀中了,迷离着一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看得穆琰又想低头将她吻住,却被她的手挡住了唇,她正经说道:“陛下,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让他们看到不好的。”
她可不想这一世的穆琰再被朝中大臣说他沉迷美色,白日宣·淫,不务政事了,她要好好守护他的,不是吗?
满是他温热呼吸的手心突然被他恶意舔了一下,沈瑾萱唰一下红了脸,收回手娇声嗔道:“陛、陛下您…您…”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其实她就是想说,这一世的皇帝陛下比前世的她还、还、还…还那个啥!
**…**
夕阳西下,殷红的残阳照在宫墙上,让本就火红的墙面颜色更加鲜艳,高高的头顶上金色琉璃瓦片被残阳闪得越发流光溢彩。
相互相通相互交融的宫道上,一个宫女正在疾步而行,时不时屏退到墙边低头让路,待那些主子们走过去了,她才继续走路,最后左拐右拐,总算走进了秋棠宫,偏殿。
美人榻上坐着的美人是沈瑾萱那晚在秋棠宫正殿看到爱恋穆琰却一声不吭直把她自己的存在感降低的那位,宫女匆匆行礼后向她禀报道:“主子,陛下派人将苇楚从酷刑司带走了!”
韩贵人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却还是把茶杯送到了嘴边,呷了一口,而后才张口问道:“带去哪儿了?”
宫女这时瞧见她杯里的茶水快空了,于是上前执起茶壶给稳稳续了一杯,嘴上也不耽误:“皇后娘娘的永安宫。”
韩贵人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不以为意,她想了想,红唇轻轻启合间吐出两个字:“无妨。”
苇楚要是把她供出来,也早就供了,何必等到现在?皇帝再怎么查,也不过是白用功罢了。待苇楚一死,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左不过是死了个妃嫔,耗时长久了,皇帝陛下贵人多忘事,自然也就不会记得他说过要彻查此事的话语了。
妃嫔不重要,已死的,更廉价。
韩贵人,她与那韩婕妤是半亲的姐妹,至于为何是半亲的,无非是因为一个乃嫡出,一个却是庶出,没错,韩贵人就是那庶出的倒霉妹妹。
韩贵人打小就被她那样样不如她的嫡出姐姐欺负压制,本以为进了宫可以凭着较她姐姐还好的容颜姿色稳得圣心,从此农民翻身做主人,也让她姐姐尝尝她受了二十年的滋味儿!
却不成想因为她姐姐更能左右父亲的心思,就连皇帝都偏颇于她姐姐,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姐姐都坐上了从三品婕妤的位置,更是趾高气昂,她却因为她姐姐的处处打压还只是个小小的贵人!
韩贵人不服啊,偏她姐姐就是运气好,竟然又得了喜脉,眼看着韩婕妤的肚子一点点大起来,她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可韩贵人怎么料也肯定是料不到事情其实早就偏离了她的算计内,朝着她无法预知的方向去了。
李潜的办事速度非常有保障,他很快查清了那个叫苇楚的身世,以及她家的详细所在,只是等他带人去请他们进宫时,才得知原来这一家七口早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他几乎是派人问过所有认识这户人家的人,都说不知道,说他们家是悄么蔫儿在半夜时搬走的,谁都不知道搬哪去了。
让李潜在帝安城找一户人家容易得很,可是要在帝安城外寻人,岂止是一个难字了得?
他本想回宫复命却又觉得哪里蹊跷,命人仔细进屋查看后发现屋子里整洁干净,却是一件必要的物什都不少,甚至他的手下还在一个密封的酒罐子里找到了点儿存钱,这不就明白了?
哪里是什么举户搬家,分明就是被人屠家了。
有了答案的李潜不敢耽误,赶紧回宫复命。
崇德殿内穆琰听后不咸不淡让李潜退下,而后走到偏殿,一看,那小人儿已经在他的软榻上睡得香喷喷的,身上被宫女体贴盖了一件斗篷。
他见她睡得实在是香,不由垂眸仔细看了两眼,泛着桃粉的水嫩脸颊,弯月似的两道眉毛,小蒲扇一般的眼睫,琼鼻小巧一点,樱唇红润诱人。
其实沈瑾萱早在穆琰推开殿门走进来时就醒了,可不知怎么就装作还在睡,她知道他一直在盯着她看,被这样盯着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她是装的,或者…他已经发现了”
沈瑾萱心思一起,悄悄睁开一条眼缝儿,而后什么都还没看清呢,赶紧重新合上。
“居然敢骗朕。”
穆琰佯装生气,弯腰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沈瑾萱听出他语气中的浅浅笑意,睁开还有些睡意朦胧的眼睛,“唔”一声双手上下叠在一起捂上被他弹到的地方,含了水儿的桃花眼委委屈屈瞅着他,用她软糯娇媚的声音柔柔控诉道:“是陛下您先吵到臣妾的,臣妾是还想要再睡呢,才不是骗您。”
穆琰被她一眼看得心都软了,携着唇边一抹浅笑弯腰,抬手隔着她的两只手又轻弹一下:“照你说的反倒是朕的不是了?”
这小人儿还先数落起他来了,看她精神抖擞神清气爽的小样子哪有半点还想再睡的意思?
穆琰弹完就要收回手直起腰,沈瑾萱却瞅准了、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大手,可谓是抓得又快又准。
两只软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握住他的手,然后她将自己的额头凑到他的指尖前,腻声道:“陛下,给揉揉。”
穆琰何曾遇到过如此会撒娇讨人怜的妃子,一时觉得新奇有趣,反正美人温香软玉活色生香,他自是不会扫他自己的兴,于是便依她所言,给她揉了揉。
揉着,他仔细一看,指尖所覆的光洁白嫩的额头上,尤其红了一点,可真是娇嫩得很,他可是连半分用力都没使。
沈瑾萱睡得身上有些发热,穆琰的手冰冰凉凉的,握在手中她觉得舒服,他的手指点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打圈儿她也觉得舒服极了。这样的舒服清凉,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将额头继续往他手里送,两只手还保持着捏住他手腕的姿势不变。
他看了不由觉得好笑,知道她这是睡热了,便踩着脚踏坐到软榻边上,用另一只没被她抓着的手将她身上盖着的厚斗篷给掀开放置一边:“可还觉得热?”
“唔…”沈瑾萱睁开半眯着的眼睛,摇了摇头,“陛下,李潜回来了么?”
穆琰张开手抱住蹭到他怀里的她,嗯了一声以作回答。
沈瑾萱立马来了十足十的精神,知道真相即将就要被揭晓,意图杀害婉容华与大皇子的幕后真凶就要被揪出来,她觉得她自己功不可没。虽然她确实是走了好运气,碰巧听到宫人说‘悄悄话’,可那好歹也是她的功劳最大不是?
她将自己的脸蛋放在穆琰的手心上蹭蹭,咧嘴笑说着说:“待真凶归案,陛下您一定要给臣妾奖励!”
穆琰心中一沉,眸色也是一黯,面上却还挂着风轻云淡的笑,一丝一毫都未变,他问:“想要什么?”
讨奖赏只不过是沈瑾萱随口说说的,她一点都不当真,可穆琰既然发问了,她还真就认真想了想,半晌没吱声儿。
穆琰低头看她陷入沉思的侧脸,莫名其妙又觉得心中一松。
“唔…”沈瑾萱想不出来她想要什么奖赏,她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求,眼睫眨动间她忽然灵光一闪,扭过脸来认真看着穆琰:“陛下,臣妾想要陛下一句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