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好好休息,我和你爹出去谈点事。”穆琰淡笑回之,说到此转头看一旁坐着的端王,“岳父…”
端王知道有关行刺他是查到了什么,应声站起身子,率先大跨步走了出去。
到院中四下无人,端王停住脚步,回身看穆琰。
穆琰身后一直跟着炎城,他一看端王爷走停了,赶紧上前一步,行礼后把自己调查的结果半点儿不带参假的尽数报给其听。
其中没有一句话、一个字是暗指此次对端王行刺的真凶是司国的皇家。
尽管,炎城认为肯定是司国皇帝想要借机除了功高震主的端王,然后嫁祸给祁国、他的主子。
但他不能表露出这样的心思与情绪,因为他是穆琰的手下,若是那些情绪稍有一点泄露出来,都有可能对他的主子穆琰不利。
“岳父,这件事您怎么认为?”眼瞅着端王越来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的脸,穆琰挥退了炎城,问道。
“你呢?你先说说看,你是怎么认为的。”端王仍然不动声色,反问穆琰。
穆琰勾起一抹淡笑,敛了一身戾气的他看起来温和如玉,风度翩翩,他只含笑言道:“司国端王,与皇家异姓,无封地留京城,在朝有实权,行事磊落,为人和善,爱戴百姓,民望颇高;手握兵符,战功无数,战神将军称之。”他说完,眉眼又柔和下来,好似方才讲话时制出迫人压力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端王听得,心中大惊,一时无语。
“岳父,我先去看看萱儿。”穆琰语气恢复风轻云淡,在看到他岳父点头后缓步离去。
端王看着他的背影,轻叹着摇了摇头。
涉及全家的事情端王认为有必要告诉他妻子,也正好端王妃寻到他,夫妻二人并肩走着,端王将炎城先前所述徐徐道来。
“我便是早知道他不简单,方才也心惊了,此人真是不简单啊。”执起妻子的手,端王感慨万分。
他口的那个‘他’与‘此人’,指的是穆琰。
刚刚端王心中大惊,惊一,是他的君有极大可能性对他心存怀疑,此次差点让他一家命丧黄泉的真凶,或许就是他忠心相待的君;惊二却是因他那个不一般的‘女婿’。
若祁国历代君王皆与穆琰相仿,那么长盛不衰也是情有可原,帝王大业,难若登天,身为帝者,岂止需要高人一等?
穆琰啊穆琰,若问谁能一统天下,端王从此定会率先想到他。
“王爷?”对于丈夫无缘无故的感叹,端王妃表示不解,不过她关心的重点并不在此,遂问道:“王爷现下如何打算的?”她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端王言语间所指何人。
“小轩的伤,一时半会儿也痊愈不了…”端王携着妻子往儿子的房间走,说这话时不知脑中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话的意思嘛,就是短时间内他们不回司国了。
其实,端王妃也正是此意。若只单她一人,便是随她的丈夫上刀山下火海,那也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可此事还牵连着她的孩儿呢,她的儿子啊,未及弱冠,她不能让他不能与他们一起冒险啊,但凡有可能伤害到他的,哪怕一丁一点儿,端王妃都是不能愿意、不能允许的。
她是这样想的,她女儿沈瑾萱如今有了对她足够好又足够强大的夫家,只要穆琰愿意,便能保护她女儿平安一生,可是她儿子沈小王爷就不一样了。这样说吧,若沈小王爷的理想是驰骋战场,那他就是战死沙场,端王妃也能做到含泪接受。她儿子可以因国而战、为国捐躯、名流千史,但让端王妃不能接受的,那就是沈小王爷以那样一种方式,‘为国献躯’。
她的儿子,她无辜的儿子,绝对、不能因为政治而枉死。
“夫君…你会让小轩无事的,对吗?”
闻言,端王忍不住垂头扭脸去看他的妻子,看她秀眉微拧,看她水波粼粼的眼底深处那一抹潜藏的不信任,他挑眉问之:“怎么,难道你以为我会让咱们的儿子涉险吗?”
端王妃与他对视,末了,她眨眨眼睛,终是微笑开来。
夫妻二人自知他们的女儿正和她的皇帝陛下亲近呢,自然不会讨嫌前去打扰,双双进了沈小王爷的房间,却看到他已经睡着了。
夜晚静好,烛光悠然,儿子的睡脸适意,夫妻二人频频相视而望,频频相视而笑。
隔壁,穆琰褪去鞋袜外衣躺在床上,侧卧着与沈瑾萱城面对面,他正浅笑着感受她手指给他带来的微痒。
沈瑾萱的手覆在穆琰的胸膛前,食指一直在上面画圈儿,她听他讲完话,睁着一双总携着迷蒙醉意眼睛直言问他:“那就是我们司国的皇帝干的喽?”
“嗯,极有可能。”捉住在他胸膛上玩耍的小手,穆琰握在掌中,而后朝她伸出另一只手,作势要覆到她鼓鼓的胸前,不怀好意含笑道:“让朕也在你这里画圈吧。”
俏脸一红,沈瑾萱娇哼一声,越发觉得穆琰不正经,软软柔柔地,她含羞嗔道:“臣妾正跟陛下说正事儿呢。”
“哦?”那能轻易将她的小手包住的大掌并没有停在她的胸上,大掌的主人却也不打算就此作罢,他垂着眼睛看他的目标,四指蜷起唯有食指伸着,轻轻戳在她的柔软上。
穆琰是仔细看过了的,这一指戳下去,正抵红心。
“啊…陛下…”沈瑾萱脸上的红延至脖间,他的面孔近在咫尺,浓密直长的睫毛打下来,让她看不到他眼中的笑意与爱意,他的唇角上扬,不正经的很,他现在有一点坏,手指仍戳着她,让她感到窘迫羞涩,不由语气里携着绵软的祈求,可怜可爱。
穆琰抬眼看她,简直爱极了她这个样子,他的手由戳转为握,用她的柔软填满他的掌心,他觉得满足,忍不住捏了捏。
他的眼眸如古井深潭一般泛着神秘与危险,却偏偏让人轻易移不开视线,沈瑾萱仿佛被他吸着灵魂一样与他对视,听他低沉着嗓音哑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唔嗯…陛下、我错了…啊…您、您大人有大量,今晚放过我嘛…人家手好累的…”
沈瑾萱也不知穆琰是上瘾了还是怎么样,反正自从那次用手帮过他之后,他每次来都要带着她的手在他身上活动一番,她现在已经不是手腕疼了,而是连肩膀都在酸痛呢。
小人儿向他软声讨饶,桃花眼里醉意朦胧,仿佛染了一层水儿似的,红唇艳艳,诱人品尝。
穆琰坏笑着收回手:“好了,不逗你了,瞧你,禁不住逗引。”他说的可是实话,每次他稍微逗逗她,她就一副情动不已的样子,那小模样,脸颊微红,气喘吁吁,眼波含水,娇·吟不断,偏偏小嘴里说着不要,被她这样求一番,他哪里还能忍得住?本意只是逗弄逗弄,结果每次都发展成…
他的小人儿就是能勾他。
穆琰捏捏她的鼻子,与她又拐回之前的话题:“若真是傅熠指使的,你觉得你父亲他今后会怎么做?”
是回到司国交兵符,领封地,表忠心,还是远离司国另寻明主,亦或是…
干脆反之?
第40章商讨
沈瑾萱回想一二,她只记得端王是个对家人特别关爱,对百姓也特别和善的王爷,知她爹骁勇善战,少年成名,嫉恶如仇,前世忠心爱国一生未得好下场,这一世…沈瑾萱手中把玩着穆琰的手指,再次下定决心要护她爹平安长命。
“我也不知道我爹怎么想,但我是不愿他回司国的,那里太危险了,我不愿他与母亲弟弟身处龙潭虎穴中,陛下…我害怕他们会出事,我不想他们出事…”
沈瑾萱说完,咬住了唇。
“放心吧,朕不会让他们有事。”穆琰看她的眼角染上些许困倦,连眨眼都显得无力,诱声哄道:“乖,睡觉吧,明天朕来接你回宫。”
“唔…为什么?”沈瑾萱掀起眼皮看着他软软地问,却又不待他说话就自顾自抢答道:“哦,对了,陛下后天就要去饶浦了。”皇帝陛下出行,妃嫔是要送行的。
一想到从后天开始就要有一段时间看不到他了,她就有些心塞。
“你倒有心记着呢。”穆琰呵一声笑出来,捏住她的手。
“陛下,”沈瑾萱轻唤他,反勾住他的手,撅起红艳艳的小嘴,含糊不清地说:“我现在就感觉舍不得您了,怎么办呀?”
穆琰只当她是哄自己玩呢,并不当真:“行了啊你,少跟朕贫,听话赶紧睡觉,等你睡着后朕就回宫,你可记得明儿晌午以前与你父亲母亲商量一下,问他们今后打算如何,不过朕看你弟的那伤势,没个两月难好全,倒也不急,只是他们的去留,还是早定结果的好。”摸了摸她柔软滑腻的脸颊,穆琰眉眼含笑:“好了,睡吧。”
沈瑾萱抬起手来捂住他的手,合上眼爱怜地蹭蹭他手心带着厚茧的大掌,而后,她在穆琰怜爱的注视中,沉沉睡下。
次日,清早。
一夜无梦的沈瑾萱精神奕奕的让明燕给她穿好衣服,不顾明燕的好言劝阻,执意出了房间去寻她爹娘。
“爹,娘亲…”在沈小王爷的屋里却并没有如她所愿看到她爹娘,沈瑾萱扑了个空,走进床边问已经说话都有力量的沈小王爷:“小轩,爹娘呢?”
“怎么?”沈小王爷敲他姐姐精神抖擞的小模样,忍不住逗弄几句:“姐姐心里只有爹娘,却是把我这个受重伤的弟弟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吗?”
沈瑾萱咯咯笑起来,坐到床沿上大力点头,着重肯定道:“是啊~!岂止忘到了九霄云外,根本是从未惦记过受重伤的弟弟。”
“原是如此,哎哟哟,吾心好痛…”沈小王爷痛苦皱眉。
瞧他这幅样子,沈瑾萱也故作困惑,眨眼无辜道:“咦?如此这般的话,那我每天看望的那身受重伤、现瘫痪在床的人,是谁呀?”
“正是在下、沈楚轩,”沈小王爷收起痛苦的表情,改为彬彬有礼的公子形象,就差拱手抱拳弯腰见礼了,只听他嬉笑着说:“在下是沈瑾萱最为疼爱的亲弟,还望这位漂亮姐姐今后对小弟多关照一二。”
“你呀,真是越大越滑头!小时候那个小包子的模样多可爱啊,才真是叫人爱不释手呢,原先你胖乎乎的,好似就一眨眼的功夫,你就长这么大了…”
如果不算前世,那么沈瑾萱嫁入祁国,真算是她与她的家人们第一次分离,自然也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头一回与她弟弟不在一块儿。别看他们姐弟俩只差了一岁啊,可也是自打小时候就关系特别好。
如今,沈瑾萱这一番似叹非叹的感慨,也使沈小王爷听得心里暖暖的:“一眨眼?姐姐莫不是活在梦里?”可他还是忍不住打趣了一句,这才收了调笑,好奇问道:“一大早的,姐姐找爹娘作甚?”
沈瑾萱横给他一记白眼,她倒似她爹娘一样瞒着沈小王爷,直接告诉了他:“此次派人来杀咱们一家的人,有可能是皇帝陛下。”她口中的这个‘皇帝陛下’,自然指的是司国的皇帝陛下,傅熠。
闻言,沈小王爷皱眉,垂眸像是在思考,他沉吟道:“嗯…不无可能。”他现在还没有接触过朝堂之事,不过他却是知道自己父亲在外的名声声望如何的,自古为臣之道,最忌功高震主、权大压主、才大欺主,光是他爹一人就占了功高、权大两条。
哪怕他父亲手执可统领百万雄狮的兵符,在朝堂上有数位跟随者、支持者,除掉他父亲必会引起不一般的动乱,这不仅是朝堂上的,更有可能会使一直蠢蠢欲动的燕北趁此时机抢占司国国土,然,即便如此,皇帝陛下却也是要把他父亲除掉的。
沈小王爷继续沉思,怕是皇帝陛下认为他的江山缺一个将军王爷也是无足轻重的,毕竟司国能打仗的将军,也确实不止他父亲一个人,皇帝陛下既然已经对他们一家出手了,必然不达目的不罢休。
在沈小王爷的思想里,已经认定了这件事就是傅熠所为了。
这倒也不难怪,他还小,而且话是他姐姐说出来的,他想清楚了,抬眼看他姐,问她:“那爹是怎么想的?我们以后怎么办?”总不能明知道司国现在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个大坑了,还要睁着眼跳进去待宰吧?按照他爹的忠心程度,这还真不是没可能。
沈小王爷想到此,不由感到心塞。
他得想个办法,让他爹不要带着他和他娘回去送死。
沈瑾萱看着她弟弟皱眉思考的样子,感觉还挺有趣的,这与他小时候思考完全不同,他是真的长大了,眉宇间流露出的愁,虽然不浓郁,却也是真的懂得愁滋味了。
对于这一认知,她不知是该感到悲,还是喜。
“爹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来问了吗?不过,”沈瑾萱顿了一下,眼睛不知道看向何处,神色认真而坚定,语气冷酷而决绝:“不论如何,我定然不会让人伤了你们丝毫。”就是你受的这伤,我也会为你讨回来,加倍!
后面那句话,是她在心中无声说的。
沈小王爷怔住,恰逢此时,门被推开,端王夫妻身后跟着小翠与碧芝走了进来,那小翠的手中端着深紫色檀木端盘,端盘上稳稳放着两碗养生药粥,碧芝则是端着两碟清淡素雅的小菜。
“爹、娘。”沈瑾萱站起身,与沈小王爷齐声唤道。
端王妃含着笑走到沈瑾萱身前,扶住她的胳膊,嗔她:“怎又跑这屋来了,你伤还没好,别总是下地走动,磕着碰着可怎么好?”
“是是是,女儿知错,哎呀,好香哦…”沈瑾萱笑得孩子气十足,见牙不见眼,只晃着她母亲的胳膊撒娇讨饶。
“你呀。”端王妃无奈笑笑,慈爱的很:“搁这儿做着,等碧芝端过来再吃。”
沈瑾萱脆生生应下,坐到她母亲指定的位置上,这才又冲着已经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的端王叫了声爹,现在她爹娘吃过了饭,轮到她与她弟弟两个伤患吃了,沈瑾萱并不着急,只与端王唠家常,什么她感觉今天好多了呀,什么晚点儿的时候穆琰要接她回宫啦。
“今天?”
昨夜穆琰走时有点儿晚,不用再守沈小王爷夜的端王夫妻都睡下了,他便没有打扰他们,而且关于饶浦涝灾一事,穆琰和沈瑾萱也从未向端王提过,故此,听到沈瑾萱说她今儿就要被接回宫中,不仅端王深表讶异,连端王妃也问了一句:“怎么不多待几天?好歹把伤养好再回宫也不迟啊。”
深宫中危险四处蛰伏,她女儿身上本就带伤,若是再遭受个什么不测,那可怎么了得?好歹等她身体好了,能活蹦乱跳了,再回去应付那些杂七杂八的事也好啊。
“明天陛下要出宫,还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呢,我肯定是要露面的,不回去不行。”沈瑾萱含笑解释道。
“陛下要出宫?”端王妃倒是接上了她女儿的话茬。
而且归期未知,所为何事?端王在心里补上这么一句。
“嗯,南方饶浦前些时候连日下大雨,久而久之积涝成灾,祸不单行的是存水的水坝也在这时候塌了,雪上加霜啊,听陛下说灾情前所未有的严重,所以他才要亲自护送赈灾粮到饶浦,安抚灾民,与他们共同度过灾难。”
沈瑾萱说完,接过碧芝递过来的粥,舀了一勺吃进嘴里,只觉得熬烂了的大白米入口就要化,去核剥皮的大枣肉软腻腻甜滋滋的,粥并非白色,只因那去下来的枣皮还碾碎至末一同熬进粥中,以及并不算多的鲜红的枸杞味道酸中带甜,也好吃的紧。
瞧她一勺勺吃的香甜,端王妃笑得更加慈爱,一勺一勺也仔细喂给勉强可以靠坐起来的沈小王爷,倒还不忘接沈瑾萱的话:“那你是应该露面的,陛下也辛苦。”养尊处优的身子,也不知到了灾区后能否受得住,不过却真是心系百姓的,赈灾的活儿,不用想也是劳累非凡的。
“嗯嗯。”话说是食不言寝不语,不过只有他们一家人的时候,可并不讲究这些,沈瑾萱咽下一口粥说:“娘放心吧,您女儿在宫中没人敢欺负。”
端王妃不以为然:“那陛下在你身边儿的时候是一回事儿,他不在就又是另一回事儿啊,你可得当心些,定要叫明燕寸步不能离开你。”
第41章商讨(二)
沈瑾萱乖乖应下,笑得可讨喜了:“女儿都记住啦,会格外小心注意的,娘放心吧,还有就是…娘您真好~”小嗓音甜腻腻的,撒娇意味儿十足。
端王妃却只以为她女儿这是嫌她唠叨了,在拍她马屁让她少言呢:“好了好了,娘不说了,多吃点,不够厨房里还有呢。”
她却不知道沈瑾萱是真实的在感叹她的娘亲真好,对她真好,她觉得对她唠唠叨叨再三叮嘱的娘亲简直美极了,真是应了沈小王爷那句打趣她的笑言,竟然直接让她有种活在梦里的飘渺不真实感。
垂下眼帘,沈瑾萱掩下眼中酸涩。
姐弟俩吃完了饭,也由碧芝和小翠服侍着漱了口,一家四口坐在一起欢笑颜颜,沈瑾萱心里热乎的不行,却没忘记昨晚上穆琰临走前交代给她的事情,要问问她爹对今后是如何打算的,于是并不能算直言,亦不算婉转的问道:“爹,陛下他把那件事告诉您了吧?”
提起那件事,端王眉头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皱了起来,低沉的嗯了一声。
“那…”沈瑾萱摸不清她爹的心思,看样子好像要留他在祁的路不会顺利:“您是怎么想的呢?”
她知道那件事炎城只查到刺客是司国人,却没有彻底查出来到底是不是皇家派的,她爹还不一定信盐城所说的呢。
果然,端王屏退了屋里的下人,这才沉声说:“此事不简单啊,爹也还没想好。”他含糊其辞,心里却想他派出去查探的人还没回来,这事儿他断然不会听从穆琰的一面之词就作定夺,还要再等等。
沈瑾萱瞧她爹给出的反映,当即就觉得难办,沈小王爷却在此时道:“儿子以为,事关全家人性命,爹需要慎重考虑,刺杀一事那人既已初露马脚,定然不会就此罢休。”
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大概是帝王一般的处事方法吧,总之,沈小王爷一点儿不以为傅熠会放过他们全家,只要他爹的兵权还在,追随者仍有,民间的声望依然颇高,那么,他就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尤其,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就算傅熠杀不了端王,也一定会杀了端王的儿子。
想到此处,沈小王爷忍不住暗暗咬牙。
他这样想不是没有道理的,可以说沈小王爷就是将来的另一个端王,这不单单是长相方面的,更是有关权力地位方面。
端王不傻,出了这事儿以后就更不傻了,将来,他会为了自己儿子的平安而把兵符想法子继给沈小王爷,他自是要保护自己儿子的。
如此,端王倒不是傅熠第一个要铲除的人,而沈小王爷才是,比起已经四十多的端王,才十六的沈小王爷会做的、能做的,更加不可估量。
端王听了沈小王爷的话,并不做太大反应,只是点头,末了,他才又说:“你们娘儿仨不必担心,在我心中唯有你们才是最重要的,我定会先为你们考虑,这件事我也派人去查了,只是还没查出个结果,小轩的伤还需一段时日调养,并不着急,总不能单听一人之言,你们说可是这个理儿?”
对于他的妻子儿女,端王向来不会厉声厉色。
其实,沈小王爷的话起了一种点醒作用,端王先前还真没想过关于在他儿子身上别人下的打算,这样细想来,真是让他感到后怕。
是说沈小王爷小时候被贼人掳走过一次,却不是单纯的胁人换财,目标就是要沈小王爷的小命,幸好啊幸好,端王当时一直追在那贼人后面没把人追丢,最后成功救下他的小儿,那时,他却只当是仇人寻他报仇来了,并未多想。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结果却是让他不寒而栗的。
这也算是端王的表态了,沈瑾萱稍稍放下心来,赞赏性的看了一眼沈小王爷。
沈小王爷被赞赏的莫名其妙,但还是傲然地扬了扬下巴,逗得他姐又是粲然一笑。
这事儿也算商量个差不多了,一家子又聊了些别的,欢快的,轻松的,更多的话题是关于沈瑾萱腹中的孩子。
端王妃一想到自己再过九个月就能做外婆了,就高兴的不行,她拿出不知何时做好的一件小肚兜,摆在沈瑾萱面前,喜道:“你悄悄喜欢不喜欢。”
知晓沈瑾萱有孕这事儿还没个十天呢,精致漂亮的小肚兜就做好了,还是在这么多事情况又混乱的环境下,由此可见端王妃是有多爱她这个未谋面的外孙,或是外孙女。
接过小肚兜,沈瑾萱仔细看,一手托着,一手抚摸着:“娘,您什么时候做的呀,怎么也没瞧见过,真好看,孩子一定会喜欢的,等TA出世,第一件儿就要给TA穿上,您说可好?”她说着,竟是都有了哭音儿。
红色的纯棉布,边缘包缝了一点儿都没错开的同色丝绸,小肚兜的整体呈现一种花瓶似的模样,不过较于花瓶啊,却是要矮胖许多的,底端为顺滑的圆弧型。小肚兜上面的花样儿是用金线绣成的一个如意结,结的顶端缝有一行暗金色的宽线条,这样一看,那如意结就像是挂在宽线条上似的,如意结底下的流苏根根分明,共有六根。宽线条从小肚兜的左边横到右边,将小肚兜分为上下两块儿地,下方就挂着如意结,而上方呢,用了同样的金线绣了四个字:吉祥如意。其中“吉”字最大,“意”较之稍小,微扁,略细,“意”字那最长的一横极长,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