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歌将老太太那玉坠子挂在自己脖子上之后,便是恭恭敬敬地跪下,给老太太磕了个头,肃目道:“多谢祖母这些年的教养之恩,祖母今日教导之言,孙女定谨记于心。”
老太太忙让江黄氏扶了她起来,口中连连说着:“快起来,快起来,乖孙女儿,乖孩子!
江雪歌站起身来,这个时候,外头锣鼓喧天的热闹了起来,众人便知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江雪歌嫁过去乃是世子侧妃,也算是娶妻,按说为了区别于世子正妃的婚礼,有些规矩是可以省下来的,不过镇南王府却道是太后亲自指的婚事,规矩省不得,就瞧着江雪歌这婚事比旁人家娶正妻还要热闹几分,只除了那一身嫁衣是玫红而不是正红色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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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大婚了,请亲们关注,谢谢大家,么么。
今天还是躺到晚上才起来码字的,还望大家谅解一下,明天身体好些了,一定早些上来传文,对不住大家了。
第八十五章大婚
门外院中,江浦站在树下远远地看着。////()
他没有进门来,只是隔着众人,看着全身盛装打扮的江雪歌,不知道是不是血脉里有血缘的相系,又或者是那一身玫红嫁衣,也映红了他的眼睛,这些年来的种种回忆,一起涌上江浦的心头,他从来就没想过,这个他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的女儿,如今竟是这般给他涨脸,沉稳聪慧,不娇不燥,却是比那个他从小就放在心尖上疼爱的江夜月要强上了许多!
想起那个令他付出了父爱却让他失望二姑娘,江浦终是长叹一声,江夜月如今只是个庶女,又名声有损,还被丘家给退了亲,将来若是想要找个好的婆家,怕是有些困难…如果江雪歌嫁入王府后,能宽厚一些,让江夜月也入王府…
江雪歌一转头,便是看见了站在院中的江浦,他站在那里,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自己,脸上带着微微深沉的幽暗,嘴角却是又诡异地勾起,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江雪歌透过珠帘看着江浦,想起过去种种,一时间百般滋味也是涌上心头,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或许,他心里对自己还是有着几分父爱吧!可就算是有,也抵不过江府的体面,江府的容耀来得更多!
微微垂下眼帘,江雪歌叹了一口气,终归心里还是有着几分介怀,因此她并没有上前去磕头拜别,江浦却是换上一副慈父之态走了过来,“好孩子,时辰快到了,再整理一下,王府来接亲的人已经到了府门处,不好让人久等,为父这就送你出去吧。”
江浦说着,从灵儿捧着的盘子里亲自拿过那一顶玫红镶金的盖头,慢慢地,盖在了江雪歌的头上。
玫锦盖头透着蒙胧的光,江雪歌隐隐看着身边交错的人影,却只觉得心中泛起一股子酸涩和凉意,若是她今儿个嫁的是方家,身份只是个小妾,江家还会这样兴师动众的为她筹办婚礼么?还会一片喜气洋洋的送她出嫁么?老太太和江浦还会亲自来送她么?
乐鼓齐呜,鞭炮震天,外面暄闹声越来越近,江雪歌忍下眼中的湿意,由着喜婆扶着她出了闺房的大门。
从今天起,她便不再是这个江府里无足轻重的嫡长女,不再是江府能再随意拿捏算计的嫡长女,更不再是江府拿着去换取利益的牺牲品!而是权势滔天的镇南王府——世子侧妃!战功赫赫的北风烈门媒正娶的——平妻!
那个第一次见面时,狠凌地盯着自己的男子!那个第二次见面时,急切地冲到庙里救下自己的男子!那个第三次见面时,为她作证相助的男子!那个第四次见面时,泪流满面求着自己留下来的男子!
那个在她生死之际承诺过要与她首望相助的男子!
从今往后,那个男子便是她的天,便是与她相依相首一辈子的夫君,或许他不是最好的,可他却是自己在这个时代,遇到过对她最好的男子。
或许,成为他的妻子,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东院大门口停了一顶描金绣喜的大轿,宽大,华贵!
喜婆和陪嫁丫头灵儿扶了江雪歌慢慢向大轿走去。
外头有礼仪司唱喊,“请——小姐拜别亲人,从今嫁作他人妇,跪谢,养育亲恩!”
江雪歌缓缓跪了下去,向着老太太和江浦行了拜别礼。
老太太看着江雪歌身披嫁衣,还是略红了红眼眶。
江浦勾着嘴角,那脸上的笑始终有些意味不明,却仍是透着浓浓的喜色。
待拜完,这边礼司又唱道:“请——小姐着苹果,捧如意,从今后日子红红火火,平安如意!”
这些礼不过都是祈吉祥之兆,如若今天江雪歌出嫁只是做为一个上不得如面的妾室,这些寓意吉祥的东西自是不必为她准备。
这边喜婆拿了一个苹果,一个玉如意塞到了江雪歌的手中,要她一定要拿住了,并说着,“新娘子,这可是来日生活的吉祥如意,万万不能掉了摔了,若是碎了破了,可就大大不吉利呢。”
听着喜婆在红锦盖头外面叮嘱,江雪歌便是握着那两样东西,点了点头。
谁知道她手中的苹果才刚刚拿住,旁边不知道有什么人,忽然之间就狠狠地撞了过来!
江雪歌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一旁眼疾手快的灵儿给一把扶住,可手中的那颗苹果却“咚”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又咕噜噜地滚远…
所有观礼的宾客以及王府来迎亲的人都看到了,锣鼓喧天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众人惊诧地看着这一幕,喜婆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而老太太和江浦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江黄氏则捂着嘴和诧异的四老爷一起直接看向那个冲撞过来的人,那人穿了一身的素白罗裙,仿佛人家在行喜事,她却在办丧事一般,头上别着几朵小白花,脸上却覆了一层厚厚的白粉,配着那消瘦的单薄身子,越发的弱不禁风,更越发的惨白似鬼!
而她脸上此时却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口中连连告罪,“对不起,对不起,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是想过来祝贺你出嫁的,我这两日风寒没好,才一时没站稳撞到了你,可苹果现在破了,这可如何是好?大姐姐如今这般风光出嫁,这将来万一破了吉祥平安,家无宁日,可真真是不好了,可大姐姐却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大姐姐自己以前做下了伤天害理的事,却还能这样风光出嫁,实在是你自己将自己的吉利平安给破掉的,根本怨不得旁人,呀,大姐姐,你可千万恼了再打我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江雪歌透过丝锦盖头的边缘,冷冷地看着那个一身素白裙角的白色绣鞋的身影,不用抬头看,也知道这个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江家除了那个刻薄,善忌,见不得自己好的江夜月,还会是谁!
喜婆是王府请来的,虽没见过江夜月,不过却凭着王府的势,开口便是不客气的道:“这是谁家不懂规矩的小丫头,明明知道今儿个是我们世子侧妃出阁的大喜日子,居然敢穿这一身白的来冲煞,这是在给谁戴孝呢?难不成是眼馋我们世子侧妃的位置,自己也想上赶着往王府里边凑?哼!可你也得问问我们世子爷愿意不愿意,就你那排骨精似的模样,我们王府里的打扫丫头都长得比你好,你也配在这里来给我们世子侧妃上眼药?”
江夜月被这喜婆这样不给脸的一通骂,顿时气得浑身颤抖,张口便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骂我,我在和我大姐姐说话呢,轮得到你个下等人来指手画脚…”
“啪!”江浦上去便狠狠甩了她一个大巴掌,江雪歌挑挑眉头,便是轻轻缩回了正想扬起的手,即是江浦出手了,那自是省得她再动手了。
江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江夜月,眼里满满都是失望,江夜月敢骂江镇南王府请来的喜婆是下等人,这不是在打王府的脸吗?这不是连着王府也一块骂了吗?若是镇南王府因着这事追究起来,就是有十个江府也不够陪的!
“父亲!”江夜月不敢置信地看着盛怒中的江浦,心中一酸,眼里的泪水便瞬间跌了下来,江浦从小到大都是疼爱她的,更是从来不舍得动自己一根手指头,就算她当初常常欺负江雪歌,夺了江雪歌的亲事,父亲也从未责骂过她半句,可如今,他却当着众人的面打了自己!
江浦狠狠地瞪着她,口中责骂道:“你给我闭嘴,今儿是你大姐姐的喜日子,你也敢这样闹,看来我旁日里是太过宠爱你了,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江夜月耳听江浦之言,却是倔强地站在原地未动,那不甘心的眸子狠狠地瞪向江雪歌,那里面满满的都是恨意和愤怒。
老太太这个时候脸上早没了先前的慈爱和喜气,也是被江夜月给气得不行,立时便叫着站在一旁的老婆子骂道:“你们都傻了不成,怎的还容得她在这里丢人现眼,还不快把二姑娘拉下去吃药!”
几个婆子互看一眼,便是立即都冲了过去,拉的拉,拖的拖,扯着她就往外走。
江夜月一边被拉走,一边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叫着,“江雪歌,你不会好过的,你的苹果没了,你以后定是不会平安如意的,你是被丘家退了亲,不要了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做世子侧妃?你克死了你的母亲,你就是个不祥的人…”
江家人耳听她这般不要命的乱喊乱叫,都是心中胆颤,老太太当即便急了,“快堵了她的嘴!”
有个老婆子立时便从身上摸出块手巾子出来堵上了江夜月的嘴,然后几个婆子使力,直接就把她往后院的方向拖拽着走了。
幸好这里不是前院,只是在东院里,观礼的宾客大多都候在外头,倒是没几个人看清这一幕,而王府中来的人,自是不会跑出去乱说给镇南王府没脸,可江雪歌手里的苹果如今被撞掉了地上,而且还被摔裂了一角,掉在离江雪歌几步远的地方,上面还沾上了脏泥巴。
喜婆不屑地看着江夜月被拖走,一低头又见着了那个破了相的苹果,便是苦着脸道:“哎哟喂,这可如何是好,今儿个过来的时候,可就只带了一个…”
老太太连忙唤人去屋中取现成的,可话还没吩咐完,院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人,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着一件二色金百莽穿云大红袍,腰间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脚上登着一双青缎翻云锦靴,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双细长的凌眸,高挺的鼻子,稍薄而完美的唇紧紧地抿着,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股子冷凝扫向院中的众人。
老太太和江浦心下一颤,便是微低下头去,今儿个的事,的确是江府理亏了!
北风烈冷冷地哼了一声,便是看向一身玫红嫁衣江雪歌,眼中闪过一丝恼意,随即又慢慢化成了淡淡的柔情,抬步便是走到了那颗红彤彤的大苹果旁边停下。
江雪歌透过丝锦盖头,只能看到地双翻云锦锻的靴子。
北风烈微微变下腰,捡起了那颗摔裂了的苹果,便转身缓缓走到江雪歌身前停下,略向前凑了凑,便是用只有江雪歌才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暧昧与溺意说道:“蠢!”
江雪歌脸上一红,却是微低下头去。
北风烈似是很满意她这种态度,便是直起身子,“平安如意自在心间,这些子东西不过是个喻意,哪里有夫妻恩爱同心来得实在。”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巾帕子把苹果仔细地擦试了个干净,然后便带着浅笑大大地咬了一口,随即又将咬过一大口的苹果递给了红盖头下的江雪歌,温言说道:“你是我的侧妃,也是我的娘子,咱们夫妻要恩爱到白头,你也来咬一口,把吉祥平安都吃到肚子里去,我们定能一辈子都平安吉祥!”
江雪歌微微一怔,这个冷凝的男子也有这么柔情的时候,他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立时把刚刚的尴尬气氛,瞬息之间化了个干净,几乎是看到江夜月闹场而僵住的众人,都哄然笑了起来,更是起哄着,“新娘子,来一口,亲娘子,来一口…”
老太太和江浦绷起来的神经,终是舒缓下来。
江雪歌伸出白皙小手接过北风烈啃过一大口的那个苹果,透过红盖头蒙胧的光看着有些模糊不清的北风烈,眼中却微微涌上些许感动的湿意。
喜婆站在旁边,可最是会来事,连忙对着江雪歌说道:“世子爷对大姑娘可真是情真呢,大姑娘快快咬一口,一人一口,百头相守,幸福永久!”
江雪歌虽然有些难为情,不过她却能感受到北风烈的期待与情意,便是红着脸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立时,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迎亲上的这点小插曲,就这么被北风烈一笔带过。
接着,礼仪司便是大声唱道:“请——新嫁娘上轿,出门!”
立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北风烈轻轻伸过大掌把江雪歌的小手牢牢地握在手中,亲自拉着她,将她轻柔地送上了花轿。
江雪歌坐在花轿里,外面北风烈骑着高头大马亲自迎了她去王府,这是历上亲王皇家取侧妃从未有过亲自迎嫁的先例,江雪歌知道,这是北风烈不想委曲了她,既然不能给她正妃的位置,那便给她旁人所没有的体面和荣耀,将来她不管是在外人眼里,还是在王府中人的眼中,她的身份,她在北风烈心中的地位,都是毋庸置疑的!
花轿外鼓乐暄天,鞭炮声声,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丝毫不比迎取正妃的婚礼差上半分,十八里红妆,一百二十八抬装满了古玩字画,金银器皿,珠宝玉件,绫罗绸缎的嫁妆箱子披着大红喜花,每个箱子都由八名小厮抬着,长长迎亲送亲队伍从江府铺满了到王府的街道,后面王府中和江府中的小丫鬟在外头一路撒着喜糖和装着小钱的小红包,外面围观的百姓纷纷高举着双手兴奋地抢着喜糖和红包,一派喜乐洋洋的样子…
江雪歌坐在花轿中,四下摇动,她略微扶着轿边,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子,手里一边握着那柄雪白的玉如意,而一边则握着那被咬了一个大口和一个小口的红苹果,人家成亲都是红彤彤的大苹果,而他们的则是大苹果上两口深深的牙印!
江雪歌忆起北风烈那略带暧昧的话语,脸上又是微微发红,这个给了她恩爱到白头承诺的男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挤到了她的心里。
一路脸红心跳地坐在轿中,便听到有人喊,“停轿!请世子侧妃下轿,入王府。”
外边摇晃了半天的轿子终是停了下来,接着喜婆从外面将帘子掀开,笑着将她扶了下来。
江雪歌轻轻走了出来,却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裙摆太长,她身子一个不稳,便向前一歪,她心中一慌,便是想着这回可真要出丑了…
身边一个身影却比她动作更快,大掌一伸,便将她熊抱在怀中,江雪歌透红红盖头看着那锦缎红袍,便是心跳如鼓,不知所措的想要挣扎出来。
北风烈却是闷笑一声,低声道:“笨蛋!”
那胸膛上的震动隔着布料传到江雪歌身上,江雪歌顿时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北风烈却是伸手一捞,便将一声惊呼的江雪歌纳入了怀中,接着抱了她便往府中稳步走去。
外边众人齐齐地一声惊呼,都震惊地看着那新娘子被世子爷给抱进了王府,心下不由不思量,这世子侧妃还未进王府呢,便被世子爷这般宠爱,将来怕是个极得宠的!心下这般想着,不由得对这个新世子侧妃都高看了几分,而那心里边的小心思更是开始活泛起来…
江雪歌愣了一下,随即便小小声扯着他的衣服说道:“你…这…于理不合…快放…”
北风烈却是不理她。
江雪歌没法,挣脱不下来,只好伏在她宽厚的胸膛中羞得抬不起头来。
这样一抱,外面的宾客从最开始的惊诧中回过神来,一个个哄笑着打趣着,笑声不断。
正厅里,主位上一边摆了一张椅子,一个位置空着,那是镇南王府的当家人——镇南王的位置,因他还在镇南边境未回,便是只留了位置。
而另一张空着的椅子则是北风烈已过世的生母,镇南王妃的位置,上面放着一个灵牌。
下首两边各坐着两位镇南王的侧妃李氏和秦氏,再下头是王府的嫡四子北风驰,北风驰的正妻曾氏,北风驰与北风烈乃一母同胞所出。
接着便是镇南王长子北风平,旁边站着长子的正妻王氏,三子北风齐,正妻许氏,这两位均是由李侧妃所出。
而秦侧妃则无所出,秦侧妃旁边则站着世子正妃——张君好。
江雪歌直接被北风烈给抱到了正厅里,只除了张君好的脸色微微有些异样外,两位侧妃与众人都是一脸的喜气的笑。
李氏笑得一团和气的直对旁边的秦氏说道:“瞧瞧这一对碧人儿,可真真是般配呢!”
秦氏连忙点点头,也是一副慈爱的模样。
北风烈没有看两位侧妃一眼,只领着江雪歌行到那两个主位之前,便是对旁边的礼仪司点了点头。
礼仪司自是扬开了嗓子唱开了,“一拜天地!”
江雪歌与北风烈一起转过身面朝外面跪下磕了头,外面的人自是让开了道,笑话,谁敢让世子爷跪他们。
“二拜高堂!”
二人转过身来对着主位跪下磕头。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行了夫妻礼仪。
如此这般拜完了,李氏便立时笑容满面地说道:“来,这是侧母妃给你们的红包,从此之后,你们两个人要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百头到老!”
北风烈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却是没有说什么。
而江雪歌自是懂规矩的,自是上前接过李侧妃的赏,便是跪下磕了头。
秦氏也自身上拿出个红包递了上去,江雪歌自是又对秦氏磕了头。
待她行完礼,北风烈似有些不耐烦了,便听礼仪司高唱道:“礼成!送入洞房!”
那喜婆和几个婆子与灵儿都过来拥着两人,把他们送进了装饰一新的洞房。
张君好看着那从头到尾连看都未看过自己一眼的北风烈,又见那始终被北风烈握在手中的细白小手,眼底透出股子幽深的妒意,面上却始终扬着完美的笑脸,高贵,雍容,不失半分世子妃该有的体面。
王府很大,比江府大了不知多少,江雪歌被人拥着,被北风烈一只拉着小手,一路上弯变绕绕,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走到了新房。
房间里燃着配了松香的香烛,淡淡的清香,闻不出半分刺鼻的味道,红帐薄纱,灯烛跳跃,一屋子的喜气,灯火暖人意,也不知是屋里的奢靡乱了人的眼,还是人的心本就有了期待,倒是让人觉着了些许的暧昧在里头。
两人被喜婆拥着进了那暖意喜气的屋子,江雪歌便被喜婆牵着坐在了新床上,床边珠幔四垂,身边还坐着一身阳刚之气的北风烈,江雪歌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微低着头,手中捏紧了玉如意和那被啃过两口的大苹果。
喜婆从一个盘中捧了好些的桂圆连子花生往床上撒去,口中却是唱道:“百子百孙,百孙百福,愿世子侧妃来年就为世子爷生个大胖小子,一年抱一娃,两年抱两娃,多子多福,连绵幸福!”
江雪歌在红盖头下听得一头黑线,一年抱一娃,两年抱两娃,这样下去…她不成母猪了么?
北风烈倒是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虽然只微勾着个嘴角,可那脸上的神情却是带着喜色的。
这时候,喜婆又端来了一碗水饺,先是喂了北风烈一口,喂完便是喜滋滋地问:“世子爷,咸不咸?”
北风烈已经结过一次大婚,自是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是勾着嘴角瞧了江雪歌一眼,才道:“不咸!”
江雪歌虽知这不过是走程序,但耳听他这般毫不犹豫地说着不咸,心里边还是有些甜的。
那婆子便是又乐呵呵的端着碗走到江雪歌跟前,也喂了江雪歌一口饺子,喂完便是笑眯眯地问道:“新娘子,生不生?”
江雪歌咬在嘴里,立时吃出了一股子的生面粉味儿,没过心思张口便说道:“生!”
喜婆立即大声问道:“生?生几个?”
说着便又拿了筷子要往江雪歌嘴里送,江雪歌刚刚咬了一口难吃死了,可不想再尝第二口,便是连忙说道:“生,都生!”
喜婆可高兴坏了,大声儿地对外头喊着:“新娘子可是说了,生!都生!”
外头一阵哄笑。
北风烈的嘴角也是勾得更大,而江雪歌这时候却是突然回过神来,幸好头上盖着红盖头,否则她那脸都能滴出血来了。
可刚这样庆幸着,喜婆子便递了挑杆给北风烈,口中说着,“请世子爷挑盖头。”
北风烈自是喜洋洋地接过挑杆,便是轻轻挑起了江雪歌的红盖头。
红盖头下,肤如玉,眉如画,秋波大眼流转莹莹,盛装过后的容颜更是迷花了人的眼,江雪歌羞涩地垂下眸子,微抿着红唇,便是那一副含意带怯的模样,甚是动人心炫…
北风烈自是看得入了神,而江雪歌也察觉到了他那灼热的视线,更是羞得不敢抬起头来。
直到一旁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喜婆对二人行了礼,笑容满面地说道:“请新郎新娘喝合卺酒,愿新郎新娘白头到老,儿孙满堂!”
北风烈才转了视线,江雪歌也稍微好受些。
待江雪歌端起酒杯,迎着北风烈那浓情灼灼的眼睛,又是一阵脸红心跳,好不容易顶着羞意喝下了合卺酒,坐回了原位,这才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