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起来了,就让她刷牙洗脸后坐在厨房里的杌子上看着煮粥的火,美其名叫看着火候,其实不过是刘妈舍不得让孩子动手,让她在一旁烤烤火,顺便添几根柴罢了。刘沁也没拒绝,安静地托腮看着灶里的火苗,兀自出神。
此时刘爸拎着用稻草绑着的一对猪肝和小肠回来了,“这老牛家刚杀完猪,那猪下水卖猪的人不要,他家也吃不了那么多,我就买了点回来,便宜着咧。粥还没得吧?赶紧整治一下,让孩子们吃一顿好的,一会四哥他们来开工,顺便叫上他们!”
刘妈赶紧扔下擦桌子的抹布把那些东西接了过来,笑呵呵地说:“这天气贼冷了,这猪肝粉肠粥正好让大伙儿暖暖身子。”
如今她家的名声好听着咧,村子里如今哪个不称赞她家厚道大方?也不枉费她家那么尽心地为这帮干活的那么精心准备午餐和晚餐了。
此时农村里搞建筑的工作并不多,待遇有两种算法:一是按日算,二是按平方收钱。不过不管是哪种,东家都得包两餐,如果不包的话就折合成金钱算提前算给他们。
而刘家给的工资就是按平方收钱的,刘爸体谅着这些做建筑的工人不容易。每天都顶着寒风跟着砖头泥浆打交道,好些个人的十只手指都爆裂得厉害,几乎没有完好的,都贴上了胶布呢。
况且是自己四哥带头来给自己建房子的,老计算着怎么帮着自己既节省材料,又能把房子建得尽善尽美。自己这当兄弟的也不能让他失了面子,于是每天的菜式肯定有一两个荤菜,不管是鸡肉还是猪肉都管够!这么一来,这帮建筑工人哪个不是吃得嘴巴流油的?话说,一个月下来,这么繁重的工作不但没瘦下去,反倒是胖了一些。而且晚上睡觉时他们和自家婆娘一说,看着当家的大了一圈的腰身,乐得她们如同自己吃了大餐一样。这可不,自己当家的吃得好了比自己吃得好还让人开心。于是在她们这群妇女的宣扬下,刘富足家待人厚道大方的名声就传得全村皆知了。
如此一来,刘妈是乐得见牙不见眼了,本来她还一直反对着买那么多肉菜来着,自己家的吃不了多少,白白便宜了别人。在她的想法里,反正每天都得给他们工钱了.伙食上就应该省省,一天有个荤菜给他们就行了,犯得着侍候得那么好么?村尾肥嫂家建平房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两天才买个一斤猪肉.平常最多就是炒个蛋应付了事了。人家不照样建好了平房?而且还省了好几百的伙食呢。
不过省是省了几百块的菜钱,但也落了个刻薄吝啬的名声。如今听到刘妈家的名声那么好,那个肥嫂一见到刘妈就免不了在嘴巴上讨点便宜,酸她几句,最好能刺得刘妈心里不舒服才好。
刘妈看着家里那占地一百二十平的楼房渐渐成行,心情好得不得了。别人的酸言酸语根本就影响不到她的好心情。如今每天都乐呵呵的,逢人就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村里的人也乐意给刘妈这个面子,所以刘妈如今在村子里的人缘是特别的好。毕竟现在的刘富足家可不同往日了,瞅着往上盖的楼房,想找碴的人都得掂量下自己的份量了。
话题扯远了,刘妈把猪肝和粉肠清洗干净了,放在案板上切了起来,她看了坐在门边椅子上的刘爸一眼说:”我说孩子他爸,咱们是不是也该买几十斤猪肉来腊起来了?趁现在天气还不错,不容易发霉!”要是今年春节下雨那可就麻烦了,牛毛细雨,虽然不湿人。但下个几天几夜没完没了的,这些路都泥泞得很,出趟门也不容易,晾着的猪肉也容易发酶,看着就不敢吃。
“急什么?还有半个月才过年呢,猪肉的事你就放心吧。我已经知会过三哥家了,他过两天就杀一头猪,咱几兄弟分了,价格就按市场上的给。”刘爸看着迅速飘散的烟圈道。然后思绪渐渐转到楼房上面去了,过年前应该能把二楼封顶,年初的时候再在二楼楼顶上整两间一米来高的阁楼吧。一来可以放些粮食啥的,二来夏天的时候也可以上去吹吹风纳纳凉。到时再让他们里外都粉刷一下,挑个好日子就能迁进去了。
19章 杀鸡取卵
一听到要帮衬着陈秀.刘妈就不乐意了.先前她骂自己现在还记着呢。只见刘妈满脸不爽的地问刘爸:“村子里天天那么多人杀猪,为啥就一定得和陈秀买?别忘了先前她是怎么骂我的!”
“陈秀骂你这事,三哥可能不知道吧,况且猪肉的事,我们已经事先说好了。总不能为了你恼火陈秀就反悔了吧?这事要是闹了出去,闹大了的话。别人要怎么看我?最重要的是会怎么看你?尽管人家知道你不是鸡,但人的嘴巴是闲不住的,到时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刘爸也冷着脸说,自己老婆被人骂,被人贱踏,他当然会不爽,不舒服。但是这事要是真闹了开来,不管陈秀承不承认,这兄弟是做不成了。如果陈秀一口否认,到时自己的名声也臭了。
听了这话,刘妈也冷静下来了,但她一想到被人这么污辱,她就觉得憋屈得厉害。三哥这人是没话说,但一提到陈秀她就隔应得慌。她不甘心地反问刘爸:“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刘爸想了想说:“如果你逮着机会可以给她穿小鞋,但面子上要过得去。”如果还想在村子里呆下去,混得好,就不能轻易得罪人,特别是说话特别有份量的人。要是今天为了这么件事得罪了三哥,那么以后有啥红白事找人来帮忙就难了。毕竟在村子里有一大半的人还是乐意给三哥面子的。
从去年发生在村子东边的刘大胜家的那件事就可以看出,随随便便得罪人,自己迟早是没好果子吃的。
话说刘大胜,五十出头的年纪,是古尘村里唯一一个在裕山小学代课老师,操着一口不怎么标准的白话教着二年级的数学。嗯,咱们就原谅他年纪大了不会说国语吧。
按理说,能够坐上教书育人职位的人应当是个温和厚道,以礼待人的君子吧?但他偏不是,从年轻时就一直和人争执不断,只要和他家或他家的田地挨着边的村民都叫苦不跌,他和他老娘都是一个货色,谁家的地和他家的挨边儿了,总是不断地缩水,而刘大胜家的地总是不断地增大!为此全村的人有一小半的人和他家吵过架,打过架,但他们吃进去的田地硬是不愿意吐出来匕而且人家在上头乡政府那可是有人的。完全不怕你去告!
就是刘沁家的旱地,和他家挨边了,也被硬占了。曾经刘爸和刘大胜那家伙还有那么一丁点的亲戚关系,但刘大胜趁着刘爸全家离乡背井,都在刘沁舅公的农场工作时,硬占了刘沁家的一分旱地。刘爸曾问他要过,但他就是否认不肯还,说的次数多了,人家带着几个孩子量出一堆武器来。当时刘爸还没娶刘妈呢,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打算和刘富军一起和他们干上一架,但被刘奶奶制止了。刘奶奶不想自己的儿子出个什么意外,她老伴儿已经去了,她可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于是那一分旱地就要不回来了。
久而久之,村子里和他有过节的人算是看清了,特别是他的邻居们,一有点儿钱,纷纷搬得离他远远的。
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从刘大胜他老娘开始,在村子里横霸了二十几年的一家子,想不到刘大胜老娘死的时候,在整个村子里找不到一个人来帮忙。刘大胜曾找到村长,也曾找过村里能说得上话的几位大佬,但不止这几位不待见他们一家子,连村里的人都对他们厌恶不已。村长也曾好言相劝,让大家帮帮忙,但没一个人响应。
所以全程的丧事全由刘大胜一家十来口人操办,甚至连来做法事的人看到冷冷清清的一家子也觉得十分罕见,连个吊丧的人都没有,从没见过这么不得人心的人家。
到了出葬的日子,棺木都是由他们一家子抬着的,送葬的只有几个小孩。几个做法事的人跟在棺木后面没精打采地吹吹打打,整个道上挤满了村民,大家都有说有笑地看着热闹。
这事成为了近两年来古尘村的笑谈,或许他并没有整个村子的人都得罪光,但这种连锁反应,你得罪了一家,那么就是无意中也牵扯到了另外几家,慢慢的,你就把人都得罪光了。到了最后就算和他没过节的人也不愿意和他沾上关系,生怕被全村的人隔离。
这事一发生后,让刘爸觉得大快人心之时,也让他感触良多。有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但他也知道该硬的时候就要硬。一想到地界的问题,刘爸突然觉得,等楼房建好了,四周都围上围墙,省得日子久了,地界一模糊,又出现问题。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必要!
“北京的金山上光茫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刺耳的歌声传了进来,惊着了正在喝粥的三兄妹。
“这是五妹婆的声音!她又疯啦?”刘言睁大了眼睛,难得将近大半年没闹了,还以为她的精神病已经好了呢,哪知道都快过年了才来发作。
“妈,妈,你和我回去吧,今天别出去啦。”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听着像是罗慧的小女儿叫刘笑笑的。
外面渐渐聚集了一堆人,喧哗了起来,刘言赶紧丢下碗,跑到外面看热闹去了。此时刘沁也吃完了,左右也没什么事,也出去凑凑热闹吧。刘煦看到哥哥姐姐都出去了,自己碗里还有半碗粥呢,也不吃了,迈着小短腿追了出去。
兄妹几个来得挺早的,挑了个视线不错的好位置,只见五妹婆此时已经认不出人了,也没理刘笑笑。自顾自地戴上一顶不知道从哪挖出来的军帽,帽子上面还有个鲜红的五角星呢。肩膀上还挎着一个血红色的碎花小布袋,嘴里念叨着要去政府告状,告刘富兰一家虐待她啥的。
凑热闹真的是中国人的劣根性吧,看看,这挑水的,喂猪的,摘菜回来的,洗衣的,一看到有热闹都纷纷停了下来,整个路都挤满了人。
“喂,这啥情况呀?前面不是好好的么?日子过得红火着喇。”
“你懂啥?前阵子他们家的猪还没长成呢,最后家里没钱,连饲料也买不起了,被迫低价卖了近二十头瘦骨嶙峋的猪。那二十头猪虽然没亏本,但也赚不了几个钱。那些钱大部分都用来买了饲料供着最后的八十头猪。”
“还有哇,你看看这猪价,前阵子真涨到了八块钱一斤呢,当时他们全家还笑得合不拢嘴来的,正准备多养两天,长些膘就卖掉。但没成想,这价格没两天又跌下了七块多。之后不但没涨上去,反而跌到了六块多。你说要是你,你不被气死才怪!”
“但这关五妹婆什么事呀?她怎么就无缘无故又发疯了?这都快过年了,还折腾?”
刘沁几兄妹津津有味地听着周围的小道消息。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话那人看看四周,看到大家都只把注意力投注在五妹婆身上,没注意他这边的动静。然后就压低了声音说:“我听说啊,前两天刘富兰他老爹并他的兄弟把那八十头猪全卖了,得了五万多块,但五妹婆和她老公连本带利只分到了八千块,你说能不气得她发病么?”
“唷啧,这刘老头也真狠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自己拿了大头,那两个儿子也该平分吧?怎么就那么亏待自己的大儿子?”
“还不是五妹婆本人不得老人的心,你看她嫁进来,哪年不折腾个事的?折磨得全家都没好日子过,也难怪老人偏心眼了。”
“话说,刘老头家今年赚了不少钱吧?我估摸着他一家子一年的投入也就两万块左右,现在也能赚一倍了。”
“赚是赚了,但估计他们一家子都不服气呢。前头行情好的时候,村里有好几家连续卖了十来头猪,人家能赚一万多。他们家一百头才赚了三四万,心里肯定是不怎么舒服的。”
何止是不舒服,恐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要不,能这么亏待罗慧这个大功臣?刘沁暗想。
“喂,老胖,你说说,这都闹了半小时了,刘富兰一家子都没见一个人出来主事,莫不是放任她自生自灭了吧?”
“这家人也真没眼力见,如果真让她出去闹,她能跑到哪去?还不是在县里闹两下?到时丢脸都丢到家了。”这事也不是没发生过“人家五妹婆闹了公安局出来后就到县里的十字路口指挥交通去了。最后还是司法人员看不下去,问清楚了她老家的地址,直直把她弄了回来。然后臭骂了刘富兰一顿,让他以后看好自己的老婆,别让她到处发疯。
刘沁看到又有一个稍大的女孩出来了,她一把抓住罗慧的手.嘴里说道:“你先跟我回去,吃了早饭人再出去吧。”把她往家里拖此时罗慧因为发病了几天,整个人瘦得厉害,看起来就只剩下一层皮包层骨了,而且嘴唇也乌黑发干。力气小得可怜,被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一拖,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法挣脱她的手。
周围的人看着戏已落幕,都渐渐散了,只剩下对罗慧的叹息。再怎么说,她也算是刘老头家的功臣吧。这家人居然过河拆桥,而且这目光也太短浅了。人家罗慧能给你们指一条财路就能给你们指第二条。他们这么亏待她,无异于杀鸡取卵。
第20章 制米饼
刘妈双手捧着一大盆猪肉上了楼阁,这猪肉已经用盐湮上了。幸亏是冬天,要是夏天臭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天冷,才能做成好吃的腊肉嘛。把整盆肉放在刘沁房门外,然后刘妈蹲了下来,拿起一根根两头削尖的竹蔑把一块块约一斤多重的猪肉串了起来,然后一一把它们晾起来,看着吊在半空中,排成一排大小一致的猪肉,刘妈得意地笑了。
这过年嘛,每家每户都会做些腊猪肉,而且通常都是把它们晾在阁楼上,外人一看你家的腊肉多不多就知道你家日子过得红不红火。而刘沁最爱吃家里做的腊肉了,特别是那种半肥瘦的腊猪肉,和葱蒜一起爆炒,吃起来又香又脆,肥而不腻。
即使她长大了在外面打工时在超市里也能买到腊猪肉,但吃起来那味道就是没有自己家乡做得好。今年是刘沁重生后第一次过春节,让她特别期待,不过这腊肉也要等十天八天吃起来味道才好,如果时间不够,起来和猪肉没多大区别的。如今她也只能看着阁楼上的一排腊猪肉流口水了。
“哟,五嫂子,在晾猪肉啊?一看你家这排猪肉就知道你家日子过得红火得很哪。”石伯母一走进刘沁家的院子,就看到刘妈站在阁楼上傻笑着。
刘妈往下一看,看到原来是老熟人了,把手往身上的围裙擦了擦,嗔笑道:“去,要说日子过得红火,咱们家的这点腊肉和你家比就差远啦。如今村子里谁不知道你家杀了一头猪,没卖多少全部都留给自家用了,村里谁人不说手笔大呢?”
石伯母听到刘妈的恭维,笑得花枝乱颤的,这话要搁在以前,她听听也就过了。但如今听来却是让她觉得浑身舒爽无比,如今村子里日子过得顶顶不错的刘妈也夸赞她,怎么能不让她心花怒放?“你这人哪,不光手脚麻利,如今连嘴巴都是油嘴滑舌的。”
刘妈从楼上走了下来,手上拿着那个空的瓷盆。“哪里哪里,话说你今儿个来找我,有啥子事呀?”
“也没啥要紧的事,不过呆会俺家开始制米饼了,挺缺人手的,到时能不能去帮帮忙?”石伯母也没客气,开门见山就说出她的请求。她家今年准备烤四五十斤的米饼呢,不找点帮手怎么行?烤一天都烤不完,况且哪家不烤点米饼?开了年大家都要探亲的,亲戚多的,五六十斤饼都不够用。亲戚少的也要二三十斤吧。今天来借人手,过两天她家开始制饼的话,也要过来帮忙的,大家都不吃亏!
“成,今天就先到你那练练手去了,我本来也打算这两天制饼的呢。”刘妈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顺便提点了下过两天你们也要过来帮忙的哟。
石伯母是个伶俐人,一点就透,自然是满口应承下来,末了还提句:“对了,带上小七啊,我家石英可想她啦,一直念叨着小七都不去找她呢。”女儿老提着小七平时对她多好,不止帮她复习,有好吃的也都会和她分着吃,本来她还不以为然。自己女儿有点软弱,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在心里老惦记着,有时甚至会夸大别人对她的好。
不过在期末时看到自己女儿居然从班上的四十多名前进到第十名,因此还得了两张奖状,这可是女儿上学以来的头一遭啊,真是让她喜不自胜!她才知道这小七的学习真不是盖的,虽然她不指望女儿能考个重点初中啥的,但女儿成绩好了,在亲戚朋友面前她的面上也好看是不?所以她觉得女儿和小七走得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刘妈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本来她也打算让女儿多学着点,俗话说技多不压身,搞不好这些东西等她以后当家了就用得上了。
其实这制饼一直是刘沁家乡的风俗,每年过年前一个月左右,都会事先把梗米放进锅里炒过,当然为了让米饼更好吃,会按一定的比例放入一些糯米混合。然后把这袋炒过的米拿到辗米坊去磨成米粉(这里说的米粉不是我们平时吃的那种粉哦,而是像面粉一样的),回来放在干燥的地方。等时候到了,就熬上一锅红糖水,当然如果没有红糖,白糖也可以。把糖水放到米粉里,搓揉成一团,然后把这它们放进木饼印里,经过一些手工加工后,把它们一个个小心地从木饼模里敲出来,放在冒着热气的锅里烤着,感觉它变得结实了就成了。
草草地吃了点东西,交待了两个儿子中午随便整点填填肚子,刘妈就携刘沁来到石家了。反正楼房已经封顶了,建筑工人都散了,至于二楼楼顶上的阁楼,等楼面长结实了,四哥会自个儿来帮他们搞定的,所以现在也不需要操心他们的伙食了。
从石英家的破篱笆进入她家的院子,听到他们厨房传来阵阵热闹的声音,刘妈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喊进来了就推开厨房那扇门。刘沁一进去就看到里面有三四个大人,有两三个孩子围着两个拼在一起的桌子。
“五婶子,你可总算来了,咱们正要开始呢。”石伯母站在灶台旁边,手里还不断地搅拌着锅里已经融化的红糖,此时灶里的火早熄灭了,而且糖水已经不怎么烫手了。
石英趁机把刘沁拉到她旁边坐好,“小七,来,坐我这边!”
刘沁笑弄答应了,任由她拉着到最里面的角落里坐下,石英家的厨房大概也有十来坪大小,但从已经被熏得发屋顶上可以看出这厨房有一定的年头了。因关上了门,只留一个小窗让空气流通,所以也打开了电灯。而且因为人多又热闹,倒也不觉得冷。
她家的桌子是方桌,凳子是长板凳,给人一种坐在古代客栈里的感觉。
此时几个伯母婶婶把布袋里好米粉用碗舀了几大碗出来放入瓷盆里,石伯母就浇上红糖水,刘妈用双手慢慢搓了起来,渐渐地本来犹如一片散沙的米粉渐渐被揉成一团。
刘菜头家的拿出近二十个木饼印模,每个木饼印模上有三四个饼孔,里面或是雕了花或是刻了字。她一一撤上干燥的米粉,然后再倒出来,只让那些木饼印模略沾上一层薄薄的米粉,如此一来,使得敲饼的过程更容易,而且让米饼不易缺角而影响美观。
刘妈拿过已经沾上干粉的木饼印模,往那些饼孔里用力地寨入半粉团,然后把它传给刘菜头家的。她一接过,把它放稳了,就用一个小棒椎给它用力地来几下,尽量使米粉团往饼孔里挤去。
然后她的工作就完成了,把木饼印模递给一个石英她二婶,只见她用一柄竹制的刀子把饼孔上的米粉都削掉,然后递给刘沁几个孩子。此时饼已经成形了,而刘沁她们接过后就拿起干净的瓷调羹磨着饼面,尽量让它显得光滑而且不掉米粉沫。
石伯母接手最后一道工序,把这些饼小心地从饼印里敲出来,然后保持锅里的温度,只要略烫手就行了,慢慢地烘干这些米饼。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有三四个女人挤在一个小厨房里,真是热闹朝天啊。尽管手上的活不停,但也没妨碍到嘴上好话是不?这东家长西家短的,倒也凑趣。
“石二嫂,听说你家大郎这次回来给你们带了一麻袋的衣服?”刘菜头家的好奇地问,手还不停地用力滚着棒槌。她家儿子刘靖宇是做针织的,听说都已经成为了厂子里的一把手了,工资比别人多了一大半呢,每两个月固定给家里汇钱,现在石二婶家有个房子都存满了红砖,估计来年挑个好日子就准备建楼房了吧。刘靖宇前两天从广东回来,啧,那些行李啊,一袋袋往家里搬,估摸着就是他们厂子里的一些针织品啊,真是让人眼热得不行。
“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每人都得了几件罢了。”石二婶抿嘴一笑,眼底的愁绪一闪而过。
刘菜头家的摇摇头,不以为然地撇嘴道:“不止吧,不过每人几件也不错啊,比别的少年仔好多咯。你没见好些人回来都是两袖清风的,别说衣服了,就是水果也没给家里带两个!”
刘妈和厂伯母都纷纷附和。
这话一出,石二婶也觉得中听,脸上的笑意增加不少。
刘妈和着米粉问道:”话说,你大郎也二十有三了吧?咋还没给他娶个老婆啊?”
石二婶的脸又暗下去了,“唉,不瞒你们说,我也正为他的婚事发愁呢。”
“咋啦?你大郎这般的人物,还愁讨不到老婆?”刘菜头家的不置信地问道。这也太奇怪了吧,这靖宇长得人高马大,也没有丑得不能见人,有门好手艺,不知道多少人巴望着嫁给他,怎么石二婶还为他的婚事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