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珏慢慢站了起来,几乎是无意识的,凌霄和易川站在他对面,仿佛隔了很远。
“凌…霄。”
“您好,我是他的班长,请问怎么才能把他保释出去?”凌霄的目光从司南珏身上掠过,几乎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径自走向旁边的警察。是啊,班长…司南珏的指甲掐在手心里,差点儿因她这称呼咯出一大口血来,刚热乎起来的心也因着这俩字儿骤然变凉。
凌霄面无表情的交了钱并留下自己的信息,始终都没往他这边望一眼,心里的疙瘩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轻易解开的,索性奶奶和彬彬没事,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呢?
手续办完三人才出了警察局,易川陪着凌霄走在前面,而司南珏就隔了五步跟在后面,死死盯着自己身前的两个人,一声不吭。见他们出来,拐角处一辆黑车这才慢慢发动,无声无息的离开,尹折平坐在里面,一如往日的严谨。
“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凌霄走了一半终是觉得在这么下去绝不是个办法,从刚才一进警察局起她就能感觉出来易川瞬间降低的气压,走了这么一会儿他还是一言不发,但她就走在他身边,身上的不快还是多多少少还是波及到了自己。凌霄大概也能猜出来易川到底在别扭什么,也只能低头苦笑,这两个人她一点儿都不想再招惹。
凌霄停下来以后跟着的两人也都同时停下了脚步,易川叹了口气看她又回眼看了看司南珏,眉梢的褶皱里掩不住隐隐的痛。“你今天,特意赶过去,就是…为了他。”
“他是我同学,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过去。”
这回答让司南珏再次僵了身子,然后他慢慢转过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易川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不得不竖起了耳朵。
“煊煊,你还没想起我来是吗?”易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早在她暑假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两人也许再也没有可能,只是见了她,他被她刺出的伤便会不由自主的被抛弃在脑后,易川曾不止一次的自嘲,她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在奢求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放得干脆一些?
凌霄摇摇头,永远都不可能再想起来了。
“那好,我明白了…”易川及时阻止了她要开口的动作,退开一步,脸上的表情有些陌生,“我们从今以后,不,是我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对你抱任何希望了…”他的心已经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撕碎然后踩在脚下,已经够了,他是喜欢她,很喜欢,可是他还没贱到把自己的自尊放到地上让她一遍遍践踏…“凌霄,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你会后悔的。”
易川深深看了司南珏一眼,毅然离去。
他的背影渐渐就消失在人群里,凌霄站在那儿根本没动,眼睛也是一直盯着那个地方,这个男孩儿,她曾经的念想,今天开始,就真的成了路人。
久到自己的眼睛都酸了,凌霄这才垂下睫毛,向着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得极为决绝。不该后悔的,这步路是自己一点点儿走出来的,有什么好后悔?司南珏甚至可以肯定,那一瞬间,凌霄的心里绝对不会好受。这种警觉让他心里微微惊了一下,凌霄却根本没给他思考的时间,自顾自的走开,根本不去想他的死活。
到家的时候才见她转过身来,司南珏一怔立马跟着停下了脚步,凌霄抱臂站在自己跟前,眼睛微微眯着,脸色冷得都能把人冻伤。“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我…”
“又或者说出了这样的事你觉得我还会让你进来?”
凌霄问完便不再管他,径自走入电梯,谁知刚要阖上门的时候,一只脚伸了过来,电梯门再次弹开,司南珏双手死死扒着它两边,一闪身便挤了进来。
“我没地方去了。”司南珏抢先一步按上了关门的按钮,自己堵在了门口,电梯开始往上走,瞬间的失重让两人都有些微微的不适应。“我离家出走了…凌霄,我知道这件事,他做的很欠抽,你怎么恨他都没关系,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凌霄我跟家里闹翻了,我没有地方去…”
“你没地方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凌霄倒是带了些诧异的,这才退后半步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司南珏,身上的衣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精神并不怎么好,显然是瘦了很多…可是确实,这又能怎么样,他是司家的少爷,凌霄到不信司家就能任由他自生自灭。“还是你觉得自己跟家里闹翻了是我的责任?司南珏,我为什么要收留你?”
凌霄的咄咄逼人再一次显露无疑,她每吐出一个字司南珏的脸色就要黯淡一分,可是他仍没有让开的意思,司南珏看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我喜欢你凌霄,我、喜、欢、你。”
凌霄脑子翁了一声,很快便嗤笑出来,“那又怎么样,难不成我还要对你说声谢谢?”
叮得一声,电梯到了七楼,凌霄一把推开他快速挤出电梯,几乎连背影都吝啬给他一个,哐得便关住了自家防盗门。
这几天下来司南珏已经不再是那个任性而为的嚣张小少爷,单从脸皮的厚度就可以看出来,凌霄跟他说话了,不再是冷冰冰的把自己当做隐形人,这就够了,司南珏知道,她没有真的去怪自己。
司南珏扯了扯自己的嘴角,也不嫌脏就大喇喇在凌霄家门前坐了下来,头靠在墙上,半闭着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玄辰从对面一出来就被这尊门神吓了一跳,忙用脚尖踢了踢他,话里隐隐含了一丝担忧,“死了?”
司南珏也只是抬眼扫了他一下以证明自己还活着便不再管他,林玄辰被他这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半天见他不动,便也想起了前两天司南珏叔叔的事,他也只是知道前半段,至于后面的他那会儿在北京,也不会有人跟他说,显然是被迁怒了。
林玄辰见他半天不理自己,只得独自去敲凌霄的家门。爽文已经重新开始,今天早上由他操作着把钱打入了前两名的账户,风波平息,现在八台机子全在自己家里,小胖他们接到消息也是得等过了十五才能回来,但林玄辰自己并没有多少时间,想了半天还是要过来确认一声,自己这一阵子该做些什么。
司南珏的耳朵一直都竖着,随着门咔的一声脆响他跟着就站了起来,站的位置刚刚好,既不让凌霄的火气全洒在自己身上,亦不会让她看不到自己。
凌霄把林玄辰让进屋里,几乎是看都没看司南珏一眼便哐的一声关了门,司南珏苦笑着又慢慢坐回去,谁知那门没一会儿便又被从里面打开。
“进来吧。”凌霄说完这话便敞着门不再管他,司南珏嘴角慢慢扬了起来,最后笑着笑着就快咧到了脖根,攥拳自个儿暗自庆祝了一声这才紧随她走进屋里。
“哥哥…”凌空正无聊着,见他进来跟着就扑了过来,司南珏一把捞起他,想着这孩子差点儿就因为自己那二百五的叔叔丧了命,便愈发觉得对不起他,哪怕一向不怎么喜欢孩子也不由自主的用额头蹭了蹭他的,“彬彬玩什么呢?”凌霄不待见自己,哪怕是进去估计也是冷眼而视,倒不如在这儿先跟小孩培养好感情。
“跟舵主玩棋…”凌空说着就指了指地上的一套中国象棋,已经被一人一狗弄得惨不忍睹,他一望过去舵主便是猛地一阵子狂吠,当初那事给它印象太深,司南珏每次过来都得被舵主敌视一番。
凌霄跟林玄辰坐在屋里正想着办法,由于这次的耽搁,爽文的规划全成了泡影,打印纸上几乎很多思路都被她画上了大黑叉,没有人没有钱甚至没有广告,只靠点击,她根本就撑不下了来。
“我觉得自己都快被吓怕了,”凌霄自嘲的笑笑,右手扶在左肩上,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想来真的是自己做的太不低调才会被人盯上,自己本来就没什么依靠还要这么去露脸,走到这一步,也是活该…”
林玄辰叹了口气把企划慢慢阖上,话里也带了一丝担忧,“该不会就因为这一次就一蹶不振了吧?”
“怎么会,要是因为这个就退缩了,那我一辈子也就只有这样了,到时候估计连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只是这一次开始之前,我必须要好好想想,怎么的才能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又或者说,怎么才能低调敛财…哥哥,你可能也会觉得我是钻钱眼里了,可是我真的是穷怕了。”她咧开嘴想笑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笑不出来。
经历了上一辈子,没有人更能比她明白那种因为没有钱而被逼到绝路的苦楚,是真的,怕了。
“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是家世吧。”林玄辰叹了口气,这些她早晚会知道,倒不如自己来告诉她,“我姓林,爷爷叫林正川,想必你也听说过,爸…爸是,我们省的省委书记…而我,是他的,小儿子。”林玄辰说这话的时候脸转向了一边,凌霄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所以说,凌霄,今天开始,你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人再敢轻易来找你的麻烦,明白吗?我希望你能放开手去做,想想你身后站着的人,你不再是孤家寡人,还有我…”
凌霄被他这话惊呆了,林正川她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可是林玄辰…凌霄再次仔仔细细看了他半天,早就想过他家里应该不错,段兴言也隐晦的提点过,只是却没想到,来头会这么…大。可是诧异渐渐就被巨大的喜悦取代,林家?他这话的意思是,自己将有个实实在在的靠山,竟然是林家她不是没想过把赵家或者宋家跟自己扯上些关系,可自己和赵睿虽然关系不错,但毕竟还有到去用家族来庇护的地步,有多少人打破了头拐着弯的想跟他们扯上些关系,可是凌霄一直都没有再进一步,潜意识里,赵睿不会喜欢自己这样,她不想把辛辛苦苦建立的联系就这么轻易掐断。
“可是…哥哥,你为什么会在今天跟我说这个?”凌霄冷静下来以后这才觉得隐隐有些不对,以前林玄辰是根本不会去提及他的家人,但瞬间便想到了个可能,“还是说,哥哥,这回就是你们…帮了我?”林玄辰过年那几天离开了一段时间,他回来以后超市和网站便解了封,凌霄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对林玄辰是从来都没有怀疑的,更不要说会认为自己这次受难的根源就在他,所以几乎是立即便确定了林玄辰帮了自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也慢慢消下去不少。
林玄辰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白,也只是轻轻笑了两声便迅速掩饰过去,凌霄看出他并不想谈这个话题便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跟着就转了内容。
“也就是说,我今后不会再遇上这种事了是吗。”
林玄辰点点头,他知道林玄烨说出去的话从来都没有做不到的可能,“是,我还是那句话,你放开手去做,这个是曾文的电话,有什么事你找他。”说着给她写了排电话号码,一边解释,“他是我爸爸的秘书,你校庆的时候还接待过,只要是省里的事他应该都能说的上话,若是以后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了,我哥哥应该会帮你…”
凌霄忽然就有了不真实的感觉,明明前一刻还在走投无路之中,现在忽然就有人送了个这么大的靠山给她,饶是再如何平静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
“可是,哥哥…你,他们怎么就会同意帮我的…”她知道跟一个家族拉上关系有多难,若是仅仅意味和林玄辰关系不错林家便把她当做自己人,似乎太儿戏了。
林玄辰想了想,终于把自己早就编好的说辞告诉了她,“你这次得罪的人有点儿棘手,其实赵睿他早就找自己家人来帮过你,可是也只有我爷爷能制住那人,本来爷爷根本就不会去理你这摊子,只是赵家和宋家一块儿去找了,也算是卖个交情…只是他绝不可能随便帮你,爷爷说你要是经历这次打击能重新站起来他这才算真正承认了你,林家从来都不会养没价值的人,他调查了你的资料觉得你会成功,也算是为自己在商业上培养一个人吧,我这么说你不会觉得被人利用吧…”
凌霄这才松了一口气,慢慢摇头,“我不会,既然我想要靠上你们家那就肯定有能让你们成为我x山的价值,哥哥,我是个很现实的人,所以我一直都以为,任何联盟式的关系,期间都必须以利益做纽带,毕竟很多事做错一步就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待到两人说完林玄辰要回屋的时候,司南珏正坐在地上和凌空玩得不亦乐乎,见凌霄出来,这才觉出了尴尬,也是挠头笑笑,一边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你去我那儿吧。”林玄辰左右看看只得替她解决这个麻烦,凌霄刚才都跟他说了,林玄辰以前一直都不喜欢司南珏这种二世祖,如今这事倒是让他对他有了些改观。
司南珏左右看看只得垂下眼,神情有些黯淡。
两人回家后林玄辰破天荒的没有开电脑,反倒是坐回椅子里,一边示意他坐下,已是准备长谈的架势。
“你喜欢她对不对?”
司南珏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跟着坐下,并没有否认,只是不大明白林玄辰忽然跟自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看得出来,可是我不得不说一句,也许你家世不错,可是司南珏,你配不上她。”这一刻的林玄辰再也不是一直以来浑浑噩噩的样子,他静静坐在那儿,显得极为沉稳。见司南珏听了自己这话眼睛里已经冒出两团火苗,不由笑笑,“我说的是实话,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先不说网站刚刚办起来的时候你帮过什么,单就说前两天,我没喜欢过什么人,但是我绝对知道,若是真正喜欢她就绝对不会让自己家里这般落井下石,是,那是你叔叔不是你,可是现在,你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那你做的是什么?离家出走…哈,然后呢?赖在这儿一辈子,缠着她然后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
林玄辰从未这样做过,他知道自己自己这二十几年的状态和司南珏差不多,都是…逃避。可是他马上就要离开,老爷子也只给了自己三个月,林家虽承认了凌霄但是毕竟太过遥远,凌霄的身边需要一个人,毫无意外,只剩了司南珏。
可是绝不是现在这样的,他必须能代表司家,否则就还是个麻烦…在离去之前,林玄辰几乎是用尽一切办法来还这笔债。
司南珏一个人躺在床上,窗帘并没有拉上,夜空并不是很亮,月光淡淡的铺撒下来,冷冷清清的,像有什么在一直煎熬着他。
林玄辰的话一遍又一遍在他耳朵里穿梭,想来想去,却是再也睡不着了,因为他不得不承认,林玄辰没错…是他,错了。凌霄现在需要的不是身边多一个负担,而是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存在,这几天下来司南珏几乎是尝遍了生活的苦楚,便对凌霄的生活体会的更深。
司南珏叹了口气,慢慢穿上衣服,月光下墙上的钟正指向凌晨…,他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摸索出去,几乎是在也没有犹豫一下,便开门走了出去。
林玄辰听见自己的门开关的声音,嘴角慢慢上抬,心里的亏欠终于能减少很多。
司家又差点儿乱了套,凌晨四点半的时候自家出走了五天的小少爷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满裤子满鞋都是灰尘。司南珏没有理会父亲的责备,几乎是一声不吭的便进了老爷子卧室,把老人差点儿吓出心脏病来。
司东屿看清是他终于舒了口气,也是微微有些诧异的,似乎回来的,太早了…
“回来了。”
“爷爷,”司南珏上前走了一步,少年扬起极为倔强的眸子,月光洒在里面,闪闪发亮,“我要这个家”老爷子早就说过司家的继承人只有司南珏一人,他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并挥霍这这句话,可是经历了这次的事他开始明白,他现在在司家根本什么都不是,在所有人眼里也还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司东屿被他这话说得一愣,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虽然面上没有什么波动,但心里的高兴却再也掩饰不住,眼角便跟着弯了起来。“臭小子,那也得等我死了以后啊…我不是早就说过给你了吗?”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爷爷,我要这个家,并且能全部控制在手里,不再受到任何钳制…爷爷,前一阵子是我不对,您再帮我把那些老师找回来,或者别的办法,我不想再这么下去…”
“好好好”司东屿已经开心的说不出话来,他奋斗了一辈子却忽视了儿女的教育,三个儿子竟然没有一个成气的东西,希望便全部落到了这个孙子身上,如今终于开窍,司东屿甚至觉得,他安排了那么多,为的就是这一天…
“我明天就给你联系国外的学校,不,现在…老尹,老尹”司东屿一边拉铃一边大声喊着,显然已经忘了现在是几点。
127两个月你能空手赚到多少钱?
那天以后他就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林玄辰也只是说他回家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只是凌霄没想到,这是她接下来的好几年内最后一次见到司南珏…
司南珏上飞机的那天正是阴历大年初十,走得十分匆忙,司东屿几天里帮他安排好了全部,先在英国接受一年私人对口教育,而后按他自己的意愿申请大学,走得那天天气很不好,天上又开始下小雪,落在人的脸上,也是凉冰冰的。而英国伦敦,那个常年被浓重的雾气萦绕压抑的,大洋彼岸的另外一个城市。他一个人,就要从那里重新开始。
除了家里的几个人,机场上冷冷清清,正宣告着一场离别,白玫第一次抱起自己儿子哭得稀里哗啦,司南珏稍稍皱着眉头一边伸出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面色极为缓和。家里的人基本上是全来了,这会儿也都不在说话,毕竟是几年的离别,哪怕平时再不对付的,也终于觉出了半点儿伤感。
候机室响起了播报员甜美而标准的中英文,司南珏拉开自己母亲的手,一边看向自己的爷爷,“帮我照顾好她…爷爷,她是我的,您帮我看好了…”少年在说这话的时候面部线条坚毅果决,先是宣誓一般笃定。
这话也只有司东屿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是笑笑点头,“记得早点儿回来。”
司南珏得了保证随即转身出了侯机的包间,转身毅然决然,也就是这一刻,前来送行的每一个人都察觉了他的改变,似乎是真的,长大了。
两个人拿着行李跟在后面和他一同进了检票口,司南珏直到现在也没敢再去看她一眼或者道一声别,他这样的人在有些方面,其实真的很纯粹。
正月十六各所高中一同开学,李默站在讲台上宣布了司南珏转学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凌霄忽然感觉有个地方疼了一下子。她一直都很讨厌他,从第一次见面到那次屈辱的被打,虽然后来关系有所缓和,可是又因为他的叔叔而彻底成为陌路…可是她还是觉出了难受,几天前那个少年还站在电梯里一个字一个字告诉自己‘我喜欢你’,一转身,就再也没了联系。
她心里随着旁边的座位忽然就空了,也说不上为什么,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已经从指尖溜走,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握上。
李默随后又宣布了一个消息,马上就要三月,也就是还有不到半个月她的预产期就到了,近两个多月里十二班都会没有班主任,所以学校把徐主任调了过来兼临时班主任及语文老师。姓徐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男老师,平日里开会几乎每次对学生的训诫里都会有他的身影,在四中是个极不受欢迎的,每年教师测评他的学生打分几乎都是垫底的。李默把班里交给了他这才离开,谁知他来的第一天,凌霄就吃了瘪。
徐孟松等李默走了以后就开始了长达十几分钟的教导,从每一件小事开始,凌霄这个班长首当其冲,从开学典礼那天徐孟松就已经看她极不顺眼,今天也总算是逮到了几乎,几乎被他从里到外从头到尾当着全班的面教训了个遍,最后还是不满足,终于说完了她的校服这才开始就她不上晚自习来说事。
凌空以后幼儿园都由张兰来接送,凌霄也不用再在这上面操心,只是不上晚自习已经成了习惯,自己这项特权也是校长开口同意了的,所以凌霄根本就没把他说的放在心上,几乎是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边应着一边去忙自己的。下午第三节课一下几乎拿上书包就冲了出去,林玄辰下午打电话过来说自己托他给查的事已经有了眉目,这消息让她都有了些热血沸腾的感觉。
“谁让你走的,我今天早上全白说了是吧?”凌霄还没走出门便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正是徐孟松,一看她背上的书包,几乎是当场就发了火。
“老师,我今天有点儿事,不上晚自习行吗?”凌霄知道他这是故意找刺,也不跟他顶,自己立马就服了软。
徐孟松几乎想都没想就给她驳了回去,“我说了多少遍不行不行,仗着自己学习好就搞特殊,要是一个两个都你这样那我还怎么管这个班?”
“可是我今天真的有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借口,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给我回去,还有明天早上你弟弟也不许再带过来,这是学校,不是幼儿园”
班上正打算吃饭去的一帮子人都站在原地看着,谁也不敢吱声,徐孟松这人根本就是油盐不进,这时候是要再敢冒个头,那就等着被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