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卿的主驾、副驾如此了得,似将那残缺的人生打上一个转折,那后排座竟如苍穹般广阔,其人如踏祥云心潮迭起。
黝黑发亮的劳斯莱斯发动了引擎,如梭一般飞驰而去。在漫无目的的疾驰中,白九棠和季十一始终不曾一语,在心中齐齐揣测着老爹的心意。
“九棠…”季大亨终于发话了。
“季师叔,去哪儿?”白九棠瞅了后视镜一眼。
那边厢似乎为这称呼感到沮丧,良久以后才目无表情的说道:“你好像在往法租界开?这是习惯成自然还是怎么地?你有什么好地方要带我们去?”
白九棠集中精神审了审路况,但见季老头子确然说得不错,不由得丧气的蹙了蹙眉,随口搪塞道:“走错路了”说罢,猛踩了一脚刹车,将车子停了下来。
轿车突如其来的一停,季十一被一股惯性抛向了挡风玻璃,一张脸被挤成了薄饼,与挡风玻璃行了一个亲密的贴面礼。
“他…娘…的…”那骂声撅在喉咙,显得毫无锥力。
后排座的季云卿心知白九棠车技生疏,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仍是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推向了前排座椅,一不小心被手里的拐杖头顶住了喉咙,顿时闷哼了一声,痛得干咳起来。
听得后排座传来了异样,白九棠心下一惊,猛地转回身来,轮圆了眼睛,“怎么?撞到哪儿了?”说罢,迅速调回头去,准备推门下车。
“没事、没事”季云卿咳得满面通红,急忙抬手阻止道,“走走走,别横在马路上,我没事。”
白某人再度回头,上上下下端详着季老头子,带着一副难得的关切,评测此言是否属实。
这一抹微妙的表情,轻易启开了季大亨的心门,一世刚强的老头儿子,霎时酸了鼻子。
正当这时,却听得一声朗骂登场:“你他娘的会不会开车呀想害死咱爹么”那二小子显然终于缓过气儿来了…
“要不然你来”白九棠脸色一变,调转视角,反唇相讥。
“我来就我来,让开”季十一“哐”的一声蹬开了副驾的车门。
“**,老子看你有多能耐”白九棠也“哐”的一声蹬开了主驾的车门。
这两个不肖子无情的打断了季大亨的温情一刻,劳斯莱斯的后排座氤氲起了一股迫人的压力,稍事听得破空一鸣冲向车顶:“**俩个小赤佬,就不能安静一分钟么给老子上车来坐好”



轿车重新飞驰起来,从英租界最繁华的地区驶向了白相人的天堂——法租界。
季云卿最是害怕聒噪,却偏偏得了两个爱吵架的儿子,好在这二人已长大成人,否则多半要让老父死在那些骂咧中
“九棠啊,法租界是你老头子的地盘,你说说,咱们上哪儿好。”季云卿两手交握扶着拐杖,闭目养神语调悠扬。
“这个嘛…”白九棠瞅着路况想了想,灵光一现,说道:“要不去泡澡吧”

近来,马三兆成了一个红人。
前两天接到消息,说是白门主妇有意要来参观,要他好好准备准备,必要的时候清清场。
想来是小佬昆考虑到嫂嫂乃一介女流,若贸贸然前往,会有诸多不便。譬如看到一个光屁股蛋子披着一张浴巾从大池飞奔向茅厕…诸如此类的经典场面…
所以也顾不得突击检查才有“临检”的意义,直接将消息透露给马三兆了。
马三兆接到消息不安了好几天——这男人洗澡的地方有啥好参观的?分明是白老板娶了个厉害媳妇,要来考察他是否守规矩
妇道人家所谓的“守规矩”不同于男人。马三兆想来想去,认定白门主妇是循着白九棠素日的足迹,来查探他的风流债的,于是便遣走了一切雌性生物,打扫出了一个和谐的环境,等待着这位小阿嫂驾临。
不曾想,惴惴不安的等了几天,没把阿嫂等来,倒是把白九爷等来了。
番外 『第168话』天给的关系人为的情义
『第168话』天给的关系人为的情义
劳斯莱斯在兆氏澡堂门前停了下来。
马三兆得到消息,带上一干人等倾巢出动,涌到门前来迎。
季云卿见这架势满面懵然,杵着拐杖轮了轮眼睛,“这他**是什么格局?学字辈的小赤佬架子还不小?”
稍事片刻,季大亨可算是领教了“学字辈的小赤佬”在兆氏澡堂所端的架子到底有多大。
季门在外的仇家也不少,虽然今晚的去处是临时决定的,但仍然不可掉以轻心。再则这三位都是季家的主角,如果走漏了风声,对手来个一网打尽,那可真就“全家死光光”了…
考虑到安全因素,白九棠让马三兆清场。那边厢别无二话,立即应承了下来,召集手下退还费用,和谐的进行了清场。
季老爷子不是没干过在澡堂子清场这种事,正因为他曾以通字辈大流氓的身份干过此事,所以才显得更加惊愕且也不可避免的感到得意。
当然,他并不知道其中的内幕,满心以为这是他那长子的招牌立得好。如果知道了,也不打紧吧,驯化“猛禽”也非易事,收一“胡子”(强盗)就当是练兵了。
爷仨沉浸在小池的温水中,暖意浮上头顶、红晕染上面皮。板墙外是马氏的爪牙在站岗,板房内轻松得犹似在家里。
有子承欢膝下、有子相伴左右;有子推心置腹、有子分享分忧。这氛围季大亨日思夜想,盼了不少年生,而今已隐约得到,哪怕不够绝对,也算完满了。
季大亨一副了却大愿的样子,安详的合目靠在池边不言语,“二犬”倒是发了一回善心,隔着老头子轻声交谈,不再哇哇乱嚷。
季云卿闭上了眼睛,而非闭上了耳朵,两个儿子的谈话内容,一字不漏纳入了耳际。
原来刘琨煜曾哄骗季十一,说不但愿意叔侄一起“伏法”,还愿意交出赃款,以求保住刘元晟的命。
后又说赃款倒是在他手上,刘元晟却下落不明。接着便给出大和舍这条线索,示意季十一自行登门了解内情。
季十一倒也想过,这兴许是一条计,可惜年轻气盛,颇有几分无所顾忌,岂料栽进大和舍,便没能再出来。
可巧的是,在他与山口奈美周旋之际,也涉及过同一个问题——批判她的贞-操观念。而他失足被擒,却是因心慈手软,没能在第一时间抢占到主动权。
据白九棠所知,这正是山口奈美放弃刘氏提议的原因,在这位日本姑娘眼里,季十一善良正直,是上上层的优选夫婿,既然可以通过联姻来强强联手,又何必强行插足季门生意?
倘若真的出此下策,而遭到了季门的反抗,那该如何处理?除掉季十一以平众怒么?
刘琨煜拨的就是这个如意算盘。山口组的主要势力在大阪而非津门,奈美持的这一个分支进可攻退可隐,比流窜犯还危险。想那季云卿一世刚强,即便他舍不得儿子,也不会轻易屈服,前往异地谈判,已大失主场之利,在此之间,只要有任何一个环节出岔,季十一便会陨命。
白季二人在一旁详尽交底,季大亨的眉心亦越皱越紧,忽而睁开眼来,扭头看向了他那长子,“你不是说结亲的那户人家是开赌档的么怎么扯上日本人了?”
白某人正在一板一眼的给兄弟指点着迷津,突兀遭到老爷子的质问,显得有些呆愣,“您…您不是在打盹儿吗…”
“我一下水就打盹了?你当我是水牛啊”季云卿没好气的瞪了瞪眼。
正当此时季十一反应过来了,刚才还一副白门学子的模样,霎时便当了叛徒,愤愤不平的说道:“可不是,我一直咬紧了牙没松口,他一上来就直接将我卖了”
“怎么回事啊”季云卿的脸色僵硬起来,瞅着他那长子不放。
白九棠见势没了好气,抹了一把脸,冲兄弟吼道:“我不答应下来她能放你走么现在也没说一定要你迎娶她,你急个屁呀”
“答应了的事怎么能反悔?”季云卿错愕的扬起了眉,继而再度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以你所说,那我就不必娶她咯?”季十一大失水准的插了老爹的话,一双眼满是希翼,亮晶晶的好生稀奇。
白九棠撇开一旁眼巴巴等着他回话的爹,唾沫横飞的数落起了兄弟,“我说什么你信什么自己有脑子不会想么?现在我们占着主动,你若有意便娶、你若无意便不娶她能把你怎么地刚度”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跟你闹了这么久的别扭”季十一激动的干吼起来,那眼里似乎还有泪花。敢情是解决了婚配问题,拾起了那一份被践踏的感激之情。
这哥俩儿你来我往的,权将老父当做了透明,那边厢气得面如猪肝,赤红赤红一片,突地扯起喉咙,高声呵斥道:“老子在问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权当水牛在放屁是不是?”
衬着这一声厉吼,板房的门掀开了一些,一只脑袋挤进来,小心的询问道:“三位老板没事吧?”
“————滚”
三合一的喝斥飞驰而去,将那塞在门缝的脑袋一举轰了出去,“啪”的一声紧紧带上了门。
到了这个份儿上,白九棠不得不将结亲始末详细道来,季云卿一边用毛巾擦着两边肩头,一边蹙眉倾听。
听完以后,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不苟言笑的开口说:“九棠,你懂得‘季路一言’是什么意思么?它代表信用极好之意。答应了的婚事,怎么能反悔?”
季十一听得此言心都凉了,白九棠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忍,便出口辩驳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当初选择答应是为了救人。对方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应该明白兵不厌诈的道理。再说我们和山口组没有生意上的来往,不必对他们讲求诚信。”
二小子听得大哥如此帮衬他,眼中蓄满了感恩的泪花,恨不得扑上前去相拥而泣,只道那边厢及时掷来一记瞪视,避免了“拼刺刀”的尴尬境地。
季云卿依旧蹙眉望着池水,携着无以复加的严肃,只沉吟不言语。稍事才怔怔的说道:“谈婚事是谁出的面?”
“那姑娘自己。”白九棠拨了些水花在手臂上,应声答道。
“姑娘家自行提亲?她的父兄没出面?”
“没有。她似乎孤身一人。”
“噢?”季云卿终于将目光从水面调转,讶异的望着儿子,“你的意思是说,她不像是受命于父兄进驻津门、而更像是离家出走?这姑娘多大岁数?”
“嗯有点像是私自出来的。”白九棠用烫贴的手掌暖了暖露在水面的肩膀,“大概十三四岁吧。”
“撒”季云卿轮圆了眼睛,“多大?”
“…大概十四五六吧…”白九棠心虚的改了口。
“你这跨度也太大了吧?从十三直接蹦到十六”季云卿不满的喝斥道。
白九棠无言以对,只得侧过身子,躲避瞪视,嘴上倒也不忘继续辩驳,“她擦着那么厚的粉,我哪能估得准”
季云卿不再穷追猛打,落下眼帘细细思量,继而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如果那姑娘真是跑出来的话,那这滩浑水可淌不得。若非如此,倒也不乏为一件好事,至少十一多了一条后路,若是将来栽了水,好歹也有姻亲拉扯。至于女方年纪太小,可以先订婚,也不碍事。关键的关键,还是要掌握她所处的境地。”
说罢,悠悠的拧了一把毛巾,递给二小子示意他给自己搓搓背,扳正身子冲大儿子问道:“你没把她带回上海来是有原因的吧?”
“她中枪了。”白九棠讪讪然的调开了视线,拒与老父的目光接壤。
“你除了枪杀她以外,还干了些什么?”季云卿的目光霎时凛冽。
那边厢感到些许压力,沉闷了片刻才丢出了一句,“还摘了三把瓢…”
季云卿惊愕的抬高了眉梢,既窝火又纳闷的说道:“你都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打算替你弟弟悔婚??你是想一辈子被倭人追杀,还是想被江湖舆论给淹死?”
白九棠的脸色越发糟糕,两条浓眉紧拧成线,一双长眼闪烁着委屈。这一行吃的苦不少、费的心不少、花的钱也不少。至今还带着刚刚结痂的外伤,陪着一父一弟在混堂泡澡。这还不够么,还要幻化成神、面面俱到?
“说得这么严重,不就是一群卖鱼的搞了个帮会吗能闹出这么大动静?”脑子里乱哄哄一片,终是端起了桀骜的面貌。
季云卿见他无心悔过,不禁恼怒的拍了拍手被,“不是帮会势力的问题是背着三条命案悔婚,从道义上说不过去,你明不明白啊唉早知如此,我们还讨论个屁”
季十一看在眼里,难过在心头。何苦总让兄长来背负责任和责备?为什么不能共同承担共同面对。
要救人、要完满的救人、要无后患的救人,这可能么?兄弟一场,不该如此苛刻相待。
在这僵持不下之时,一腔悲愤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别争了。娶个娘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娶就娶吧”
番外 『第169话』久违的鱼-水-欢
『第169话』久违的鱼-水-欢
白九棠轻手轻脚的摸上三楼,小心翼翼的拧开了卧房门。料想中苏三应该已经睡下了,毕竟她在孕期展现了太多猪一般的特性,照说酬了一天的客,早该支持不住了。
房里亮着一盏床头灯,灯罩斜斜的歪着脑袋,洋洋洒洒的光芒落在空无一人的床上。
白九棠诧异的捎了那空床一眼,侧身走进房来,反手合上了房门。继而扩开视线扫视了一番,但见浴室的灯也亮着,便迈开大步朝那边走去。
“咔哒”一声轻响,浴室门被推开了一条缝,白九棠探头张望了一眼,冲着那妙曼的背影喊道:“苏三——”
里面的女人应声回头,振奋的咧开小嘴傻笑,那脸庞被不明物体绷成了一面“皮鼓”,不但又油又亮,且还沾着一些便便似的黄色物体。
白九棠猛然打直了身子,惊愕的高声喊道:“你在做什么啊”
那边厢将这问话踏在脚下,兴奋的挥舞着双手,带着一脸“便便”朝夫君飞扑过来,“你可回来啦……”
“喂喂喂喂喂喂你…别——”白九棠一脸惊惶、节节败退。无奈那一句“你别过来”不及出口,便被死死的勾住了脖子,但觉一股淡淡的腥味冲鼻而来,不由得仰高了头颅,悲愤的喊道:“你脸上那是什么玩意儿啊”
白苏氏这才想起自己正在敷面膜,赶紧放开了夫君,拍拍自己的脸颊,甜甜的说:“生鸡蛋。”
这自认为讨喜的表情,在那生鸡蛋的拉扯下是如此的抽象,眼尾上翘、翘上了眉头;面部僵硬、僵成了版画,加上那些黄灿灿的蛋黄,实在是叫人无福消受。
白九棠伤神的抚了抚额,二话不说拎起了她的后领,将她送到了台盆边,拧开水龙头放满了一盆热水,下令道:“把这些鬼东西统统给老子洗掉”
那边厢手无缚鸭之力,只得屈于先生的“强洗令”,两手伸进面盆中胡乱拨了拨水,洗掉了一脸的生鸡蛋。
当这小女人满脸是水的出现在镜中时,还来不及看看到底洗干净没有,一张雪白的毛巾便飞上了头,另附上一双大手,一手撑着她的后脑勺、一手在她脸上抹桌子似的抹了抹。
临了,扳过她那脑袋,捧在手里仔细瞧了瞧,好似联合报的编辑在排版一样,一丝不苟的瘪嘴说道:“嗯…正常了”
小媳妇被瞪得七荤八素,却仍是不忘出位反击,“嗖”地一下,摘下了“白编辑”的礼帽,怔怔道:“都回家了,还带着帽子干嘛?”
白某人一把夺回帽子,呲牙裂嘴说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大半夜扮鬼吓人吓得我什么都忘了”
那边厢见得夫君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不由得啾啾的笑了起来,末了投进怀里腻了半天,在那烟草香、火药味、以及雄性荷尔蒙之间流连忘返的徘徊。
白九棠被太太使命圈住了身子,想要推开又不太舍得,只得痛并快乐着的嘀咕道:“你得庆幸老子在混堂捂了一身汗,否则怎敢跟你这么纠缠…”
苏三自顾自沉浸在花痴情怀中,稍事眼眸一亮,兴致勃勃的说道:“我买了几身新衣裳,穿给你看看吧”
白九棠扫低目光,挤着眉头说道:“你今朝吃什么药啦?夜半三经这么亢奋明晨起床不能看么?”
苏三松开两臂摆正了身姿,掰起指头摇头晃脑的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往后这几天里面,你要一一拜会杜黄季三位大亨,一是去给杜师傅问安,二是去给黄金荣解释我登报离婚的事,三是去给季师叔的接风宴谢礼…是不是这样??”
白九棠快速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的吸了一口气:“嘶…真他**有那么几回事儿”
苏三挑起秀眉,白了他一眼,接着又道:“接下来恐怕得去瞧瞧小东门的燕子窝生意做得顺不顺畅、算算杜师傅那几间店面的账簿对不对得上、还得瞧瞧会乐里最近太不太平,有没有人给你找事儿、最后尚有一场重磅戏——回爵门去坐庄我说得对不对呀…”
如此细数下来,白九棠的表情有些悲催了,瘪了瘪嘴说道:“一分不差”
那边厢可不想就这么放过他,顿了一顿,再度将那脑袋摇了一摇:“最让人恼的是,期间还得惦记着爵门的清扫计划,等不到预想中的回应吧,肯定得茶不思饭不想…一旦等到了回应吧,又得翻天覆地的忙活了…总之是没个安宁我说得没错吧?”
说罢,终于静了下来,伸出小手穿进那大手里,鼓起腮帮子,讨好的摇了摇,“你看看…你哪有什么时间跟我耗在一起…”
白某人被媳妇罗列出的这些待办事项弄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四肢瘫软的靠在浴室门上,蔫头蔫脑的豁着嘴,眼里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嘴角是大滴大滴的口水。
小媳妇挺心疼的替他抹了一把,扬起眼梢垂问道:“那你要不要看我穿新衣裳呢?”
“穿吧…我好好瞅瞅…”白九棠夹带哭腔的摆了摆手,展步坐到了床沿。
苏三打开了柜门,从衣架上取出了两三件,一手怀抱新衣一手掩上柜门。脸上是高兴的表情,殊不知自己这份高兴其实挺悲情。哪个女人愿意与自己的男人聚少离多?哪个女人不想和爱人天天黏在一起,可惜她却没这个福分。
白九棠虽是一脸沮丧,却不影响食色性也的丰富想象,满以为太太要借着换衣裳秀一秀春色,以犒劳犒劳他这位“日理万机”的郞,谁知小媳妇抱起一件湖色的旗装便走向了浴室那一方,在那无边无际的失望蔓延上头之际,不禁扬高了声音呼喊道:“你去哪儿换啊?”
“浴室啊”苏三扭头回望。
“去浴室做什么?我不能看么?”某郞大言不惭的问道。
“…”那边厢想了一想,偷笑着折返回来,撅起身子送上了一吻,挤了挤眼睛说道:“看光了可就没意境了…”说罢,转身便想走。
“算了算了新衣裳将来再穿给我看吧时间这么稀少,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某郞一把抓起她的手腕,眼睛盯着不知名的地方,表情肃穆的说道。
苏三紧咂着小嘴憋得万分辛苦,眉梢带笑的顺势落座,倚在那肩头问道:“那你说说,什么事情是有意义的?”
那边厢持续肃穆…五秒、十秒、十五秒、终是调头瞥了媳妇一眼,不耐的说道:“你刚度啊当然是关灯睡觉”



拉灯
上床
睡觉
噢,不,白某人怎肯真的睡觉
沉寂了好久的卧床迎来了久违的考验,随着某人身体的韵律起起伏伏,一浪逐一浪…
细碎的抗议声和喘息交织成了一首动听的歌谣。
女声压抑而惊愕:“你轻点呀…”
男声粗重而忘我:****…
女声娇柔而羞怯:“扣子解开就好,别再剥我的衣裳了…”
男声还是粗重而忘我:****…
女声半梦半醒,欲拒还迎:“不要…不要…”
男声从未变动过:****…
女声忽而呻吟道:“唉…好痛…”
男声第一次出现清晰的音节:“哪儿痛?肚子?”
女声呢喃了一阵,“不是…你咬得我好痛…”
男声已超前一步拾起了主题:****…
正当这世间最热烈的体育运动进行到高-潮时,漆黑的房内陡然间爆发出了一个惊天大喷嚏。
“啊啾——”这娇娇弱弱的喷嚏声,无疑是来自女方的。
伏在上面那一位停了下来,恶形恶状的低喝道:“怎么了?着凉了”
躺在下面那一位委屈的哼道:“我不是让你别把我剥光嘛…”
上面那一位懊恼的“唉”了一声,本想就此放弃,却无奈“身不由己”,只得胡乱拉过被子捂住了下面那一位光溜溜的上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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