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求助大亨,派人护送,说不定是一种“三全”的方式。既能走动一下,缓和关系,也能保证安全。或许还能暗示他一点什么。
一刻钟之后,苏三已经来到了公馆马路,在三鑫公司门前,略显踌躇。忽然之间,房门始料未及的大大开启,她避无可避的对上了一双警惕的眼睛。
双方在看清对方之后,渐渐平静了下来,尚未出口招呼,里面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和一腔熟悉的嗓音:“小七!!你怎么了?门口有人?是谁??”
“师傅,是苏先生来了!”戚青云收起愕然的视线,转而朝内里的人欠身回应。
“苏先生?”杜月笙的口气甚是讶异,随即笑着露了面:“小七,你糊涂!差点把我也给搅晕头了!哪来什么苏先生,我们现在该称呼其名——苏三,或者苏小姐!”说罢朝苏三和颜悦色的点了点头:“你说是吗,苏小姐?”
离上一次相见,不过才短短的几天,大亨的态度,却已判若两人,仿若过去的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连痕迹都难觅。
苏三呆愣了许久,惴惴不安的笑了笑:“杜师傅,您太客气了,您既是九棠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家人,称‘苏小姐’太见外了吧。”
此言一出,轮到杜月笙吃惊了。挑起眉梢,失笑道:“做做孙猴子的家人我还行,忽然多了个这么漂亮的‘家人’,我还真不习惯!”说罢,扩开了笑意。那调侃的言语之后,藏着一丝冷拒,那带笑的眸子里,渗着考量的光。
苏三鼓起勇气与其对视,想在那脸庞上。找到破译“陡生变化”的密码,却是看到了那笑容之后的寡淡。
心房迎来一丝挫败的收缩,她轻轻蹙了蹙眉,努力牵起一丝笑意说道:“我今天再次不请自来,是想让杜师傅派人陪我去一趟小东门”
“噢?是吗?”杜月笙一瞬不眨的看着她:“那里龙蛇混杂,确实不适合一个姑娘家去瞎闯。”语毕,掠高视线,扫了扫天际:“天要下雨了,你是要去烟馆吗?九棠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了?”
“不是,我已经打算戒烟了!”苏三也掠起眼帘,看了看天:“我是想去钱庄提款,把九棠的钱都转存进银行去。”
那边厢听闻此言,神色尤为复杂,念想了片刻,步出门来抬手一邀:“我让小七送你去吧!”
“谢谢你,杜师傅!”苏三嫣然一笑,点头致谢,也迈开了步子,与其并肩朝外走去。
杜月笙颔首望着脚下的路,仿若是在尽宾主之礼,仅仅在送行,也仿若是想要开口问点什么,尚在组织语言。
眼见着一行三人,两前一后,已经走到了马路边,戚青云超前而上,大步朝着轿车走去,准备挪车上路。杜月笙终是意味深长的开了口:“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会戒烟,更没想到九棠会把所有的钱,都交到了你手里。”
苏三闻言抿了抿唇,坦荡的仰起了脸庞,抓住问题的核心,径直答道:“九棠是个很有轻重的人,江湖是江湖,家是家!交到我手里的钱,都是‘家里’的钱!怎么可能是‘所有’的钱呢!我打算把这笔钱存进银行里,是想在账面上给他撑撑场面,毕竟一个人在英租界打拼,是很艰难的。”
杜月笙依言定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里。她的回答是如此的慧黠,也是如此的高明。褒表了徒弟对师傅的忠诚,也阐明了她对男人的忠诚。还透露了一个信息给为人师傅者,眼下门徒的日子不好过!
她曾经是一个背叛者,有勇气来这里开口请求帮忙,已经令人感到疑惑不已,能有这样的智慧,反倒显得不足为奇了。
雪佛兰滑至身旁,鸣了鸣笛,打断了杜月笙的思绪。戚青云从车窗内伸出了头:“师傅,快下雨了,要不我先送您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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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第71话』 袍哥的幺儿
『第71话』 袍哥的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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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你先送苏小姐吧!”杜月笙拍了拍徒弟的肩头,弯下腰来,与后座的苏三相互颔了颔首:“苏小姐,再会!”
雪佛兰在沉默中慢慢滑动,亦在安静得令人局促的氛围中开始飞速行驶。戚青云作为杜门的首席司机,在奉行安全行车的职业使命之余,眼观四路的从后视镜中将苏三观察了个仔细。
苏三倚着车窗,掠视着天际,原本以为会来一场淅沥沥的斜风细雨,可是天色却在令人措手不及的骤变中,忽然积起了厚厚的乌云。伴着偶尔划过长空的一线闪电,标志着夏末秋初的最后一场雷雨,既要降临。
“苏小姐,你有心事!?”
“......我?”依言调转了视线,苏三略显讶异。虽然和戚青云只见过一两面,但不难看出此人的木讷,他竟会主动挑起话头?
戚青云直视着前方的道路,咧嘴笑了:“对不起,是我脑筋出问题了,以为车上坐了人。看来老朱说得对,我有妄想症!”
愕然了两秒,苏三扩开了笑意,失笑道:“七哥,想不到你是个很幽默的人!怎么素日里跟雕像似的?!”
那边厢但闻话茬已接上,瞬间冷淡了起来,毫不理会那善意的调侃,过于现实的重拾主题:“苏小姐,你好像有心事?九棠最近怎么样?”
苏三微微豁着嘴,半饷没反应过来。此人变脸比变天还快,若不是抽风了,就是功利性太强了!
好不容易合拢了嘴,一句揶揄脱口而出:“谢谢七哥关心!看来你和我们家九棠的关系很不一般!”
“就因为我过问了此事?”戚青云讪然一笑:“我们是师兄弟,过问一下很正常!”笑言中口气生硬,主观而欠缺诚意。
“我不是说的这个!”苏三好整以暇的靠向了靠背,两手抱胸挑了挑眉梢。蓄势待发堵了一腔连珠炮。
“那是什么?”驾座上的人,忍不住瞄了一眼后视镜。
“从你们对老朱的热络程度来看,说明都对医学有着浓厚的兴趣!从你们不约而同把一个外科大夫,当做了精神科的顾问来看,说明你们俩皆有类似的主观性,和指鹿为马的潜力!这样一对相契合的兄弟,感情岂是一般的好!”
男人现实一点很正常,但是不能现实得过分,连一句承上启下的话都吝于出口,也太离谱了!
苏三心情不畅,末了又补充道:“将来你们二位收了山,可以合开一家诊所。高薪请老朱来坐诊!一可以做点正当生意,安享晚年。二可以尽情折磨老朱,把他培养成精神科的临床试验品!”
“哧————”的一声急刹,雪佛兰差点追尾。
苏三被一股力道推向了前排的座椅,整颗脑袋携着一头杠子浪的卷发,扎进了尚算柔软的靠背中。待到戚青云低声咒骂着再次上路之后,才充满悔意的抬起了头,理着那乱蓬蓬的头发,颤颤巍巍嘱咐道:“淡定、淡定!七哥、淡定!”
戚青云没好气的瞄了一眼后视镜,拧紧了眉头,从此不再发言,果然“淡定”了下来。
轰隆隆的雷声滚在耳际,车刚开到十六铺码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巨大的粗线条密集的落在江面上,江中的船舶坦然迎接,岸上的行人争相躲避。
“...这雨真大!”
车厢内的沉默空气,与车外的酣畅淋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路上死一般寂静,令人多少有些压抑,苏三单手撑着身子,偏头望着挡风玻璃上忙碌的雨刮。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若不是畏惧此女犀利的嘴,戚青云连“嗯”都不想“嗯”
“车上有伞吗?”苏三调过视线,抹了抹车窗,打量外边的情形。
“有....”
“在哪儿?我来拿!”
“后备箱。”戚青云的态度像迷路了三天的骆驼想要甩开背上沉重的货囊。
“那怎么拿呀?”苏三终是发现某位师兄有点小气,斜视着那颗后脑勺,口气僵僵的。
“我现在是你的司机,我会处理的。”戚青云很识时务,蠕动嘴皮子,奉送了一打珍稀的字。
苏三扬了扬眉毛,视线再度落到了窗外,偃旗息鼓的沉寂了。
轿车缓慢的驶入了支马路中,在合字号钱庄的门口,停了下来。
这家钱庄是江湖上的一位“老人”所开。“合字上的人”(道上的人),都将这里当做了储蓄货币和兑换货币的最佳地点。
老板名叫童泊龄;字允清,袍哥出生,川渝人士。一世风云,几经浮沉,中年“栽水”,遭遇灭门之恨,后从长江上游,顺水而下,在下游的尽头,东山再起。两年后,重返故地,血债血偿,为枉死的生灵,抄屠刀奠基。
这位老江湖,吃了一辈子的码头饭,喝了一辈子的长江水。从巴渝的坡坡坎坎。朝天门、储奇门码头,走向了汇海处的十六铺、陆家嘴码头.....
他一生奉行的准则就是:我们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哪个要当杂皮,就“三刀六个洞”整来摆起!(后解)
“袍哥会”盛行在清末民初的四川(包括现在的重庆)与青帮、洪门,并称为三大民间帮会组织。
这个组织在川渝一带相当有影响力,是堪称无人不晓的大帮会。袍哥们好打抱不平,重江湖义气,为兄弟朋友可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真正是“绝不拉稀摆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袍哥的“舵把子”(巴渝两江环抱,亦是靠码头吃饭),不仅在江湖人士中很有威望,就连平常百姓也十分拥戴。这种绿林好汉的正面形象,与上海滩地痞流氓的负面形象,简直相去甚远,无法并提。
童泊龄“栽水”之后,仅用了短短两年时间,便在上海滩扎稳根基,拔地而起。一是因为有口皆碑的好名声,二是因为对兄弟有肝胆相照的好作风。
童泊龄在上海滩混迹了三十年,乡音未改,习俗未变。豁达开明。率直干脆,童家大院里,时常能听到他上一秒骂完了人,下一秒哈哈大笑的声音。
此人早上端一碗小面,中午还是一碗小面,晚上仍然可以再吃一顿小面。且嗜吃辛辣,作料放得重,旁人连闻都不敢闻。
上海滩是个有格调的地方,遛鸟什么的得去茶馆,童泊龄生于“山寨城市”,哪里顾得了什么格调。拎着鸟笼就上街了,管他是四马路还是十里洋场,反正兴头上来了,就带着八哥到处乱逛。
那只八哥亦算是“袍哥出生”,张嘴就是“格老子的.....格老子的!”嚷嚷得上流人士莫名其妙。这一主一宠,俨然是将风靡全球的时尚大道,当做了重庆十八梯下面的老街。
年近花甲后,童泊龄越发感到,财富和江湖地位,不过是如梦的浮云,并不那么重要,在“思乡亡魂扰,睹物徒伤悲”的凄凉心境中,万念俱灰的金盆洗手了。
五年前,与其素有交情的杜月笙,为新开的“合字号钱庄”送了金字招牌。并开始在此大量流通钱币,有需要时高额透支,买卖做成了,亦高额还息。摆明了是在拉扯昔日的故人,额外给他贴上了一笔,印子钱的收益。
童泊龄心知如是下去,断然脱离不了江湖这口大锅,终是婉拒了。此后,杜月笙也不便再坚持,只好责令门徒多多光顾。另又新开了一个账户,把打理杜氏烟馆所分的红利,替白九棠存在了这里。
钱庄都有自己的营生方式,有些是跟银行聚资投资的模式相仿,也有些以大额放贷,来获取暴利。
后者就是所谓的地下钱庄。“合字号”是收山买卖,与“地下”收益无缘。加上投资理念差,赔得多赚得少,导致童氏已有了吃老本的征兆。
不过,退役大亨豁达随性,没把盈利放在心上,悠游自在,居家度日。唯有夜深人静之时,回顾起一生的际遇,老泪纵横,万般凄景。
“舵把子”隐退之后,袍哥会群龙无首,曾一度陷入了瘫痪之中,一千多名会众,联名请求童泊龄重出江湖,屡次被拒之后,在其点之拨下,开始以投票选举领袖,一年一届,连任三届封顶,如今发展得还算稳定。
这位老江湖有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合字号钱庄,和童家大院,每天都有几十号兄弟自发的前往驻守,既无俸禄也无收益,但五年以来从未断过,赶都赶不走。
白九棠在自立门户的第二年,便与这位传奇人物相识了。
对一个十七岁立户的小流氓来说,养活兄弟不容易,接买卖不敢过于挑剔。摘瓢吹灯、绑人劫红(切口:红货指押了镖的银钱等货物)收账清算,什么都得做。
这种血雨腥风的日子,榨干了一个少年人应有的灵性,为其披上了阎王爷的皮。次年,白九棠接下了一桩相对稳定的差事,终于从风口浪尖的癫狂中,走了出来。
这份差事便是——替袍哥会的舵把子童泊龄,收放印子钱。月俸十个大洋,追讨一笔拖欠已久的老债,加付债务总额百分之十的抽成。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自是没有问题,但按月领俸禄,有脚踏两条船的嫌疑,白九棠接了这个差事后,翻来覆去想了想,感到有失妥当,把月俸给推脱了。
童泊龄本是受托于杜月笙,想为后生“搭个跳”,帮他度过青黄不接的拮据期,岂料却被拒绝了,摸清了原由后,颇感高兴,破例将抽成升为了百分之三十。
从此以后,白门在江湖上替人收账,从未低过三层的利,宁肯不做,不砸童老的脸面。
童泊龄孤家寡人,时显落寞,入夜常常带着保镖,坐车到华界的戏园子去听川戏。白九棠与其熟识了之后,偶尔会陪行通往。
再过了一年,白某人的时运好了起来,买了第一辆车,满上海滩兜风显摆。童泊龄孑然一身,自然成了头号骚扰对象,时常被“大侄子”强行塞进车中,孝顺的送往华界听戏。
一来二去,时日长了,铸就了一对忘年交。白九棠就变成了童泊龄的:老幺儿了。(渝言:幺儿本意指最小的儿子。泛指喜爱之人。老幺儿多指老来得子的宝贝疙瘩)
注解:拉稀摆带——此处泛指对兄弟不讲义气等。三刀六个洞——字面理解。整来摆起——杀了挺尸,或是撂翻在地。
番外 『第72话』 佳人搬兵!!
『第72话』 佳人搬兵!!
戚青云径直推开了车门。在氤氲着水雾的滂沱大雨中,走向了轿车尾部。
苏三愕然的挪动着身姿,倚在窗口竭力朝外张望,在一片混混沌沌的视野中,迎来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车门被拉开,一腔没有升降调的话语,丢了进来:“苏小姐,请下车。”
车外撑着一顶青色油布伞,在密集坠落的雨滴中,承受不及的抖来抖去,如扑腾在死亡线上的青蝶一般脆弱。
撑伞那一位,斜斜的支着伞柄,将自己暴露在自然界的肆虐中。
“七哥....”苏三面露白痴相,抬手指了指天,提醒那位酷毙了的青云师兄:“雨把你淋湿了...”
“苏小姐....你先下车来好吗?”戚青云脸上的雨水太多,也不知道有没有掺和眼泪。
苏三如梦初醒,赶紧下了车来,与其快步冲向了合字号钱庄内。
钱庄的客堂中人来人往,门庭若市,却也井然有序,毫不聒噪。在一片干爽的环境里。苏三得以长呼一口气,拂了拂飘洒于身的雨滴,抬起眼帘四下打量。
这合字号钱庄给人的感觉甚是怪异,从内部陈设到“主”与“顾”的外在形象,都带着一股浓浓的江湖味。
正对大门的客堂深处,摆着一个巨大的神龛,其上供着一尊两尺高的“金关公”。
客堂宽敞肃穆,以深褐色的花梨木为主基调,包括柜台、座椅、茶几、沙发,均泛着明清古风。
居左是柜台、其右是楼梯和垂帘雅间,居中摆着一方大理石作底、有机玻璃作罩的展台,里面隆重的呈放着一面金盆。
这一摆设是整个钱庄中,唯一一件破坏主题风格的现代陈设,乍一看去,好似价值连城的拍卖品。
大门内侧左右方,有“门神”二位,身着现已少见的缺襟袍(后解),脚蹬老式圆口布鞋,头顶光可鉴人,剃得比和尚还干净。
这种装束怪异的人,钱庄内竟比比皆是,连长长的柜台中,也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戚青云所到之处,无不留下一滩水渍,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了此时所在的中央地段,不过他倒是毫不局促,频频与那些打扮怪异的人点头示意。看来都是相熟之人,此地必然非一般的钱庄,有“黑窝”之嫌。
苏三带着疑惑的神色,悄悄瞄了青云师兄一眼,但见那边厢已走向右边,穿进一间珠帘相隔的房间,恭恭敬敬喊道:“童伯伯,青云来给您问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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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门召集了所有兄弟,一朝搜寻未果,在黄昏降临时,只能暂且放弃,整装赶往了爵门俱乐部。白九棠两宿未眠,肝火旺盛,眼圈微青,略显狼狈。
这位时运不太好的男人,携着一股几欲爆发的情绪,一头扎进了俱乐部的大门,转而便在环形过道的入口处,猛然顿步、狞恶的瞪起了眼睛。
营业前的灯光,稍显明亮,凸显着远处卡座中那一片人头济济的景象。
爵门历来对生客有所忌讳。昨夜进入的那批兄弟,即便分作了好几批,佯装三三两两来跳舞的客人,也被翻来覆去询问了半饷,这好几十号不明人等是如何集体获准入内的?
白门子弟脸色一变,均抬手摸枪,当家的两臂一振,勒令道:“别轻举妄动,把枪收起来!先看看再说!”说罢领头朝那边靠近。
白大当家的口气虽沉着,心里却忐忑无底,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而艰辛,挤出时间在拼命设想着各种可能性,和与之对应的策略。
隔着三五米的距离,视野中的景致越发清晰。陡然间,白九棠再度顿步,目瞪口呆的陷入了呆滞中。随行人员定睛一瞧,也讶异的豁开了嘴。
在一群身着缺襟袍的光头之间,端坐着一名旗装女子。如参照物一般,衬托着男人们的魁伟和强悍。
刚与柔的巨大反差,带来了视觉的冲击,复古的装束,令人感到时光在倒流,逝去的满清王朝,俨然就在眼前。
女子看清来人,挑起眉梢一笑。那娇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灵动,除了白苏氏之外,还有谁能演绎。难怪这些人能得以入内,原来是有安保司的夫人陪同作保。
“光头”、“缺襟袍”皆是童泊龄的最爱,这些人来自于哪里。毫无疑问。白九棠心境一松,长时间矗立在原地,望着准妻发愣。
那边的人员有所察觉,皆唰唰起立,背对落座之人,亦起身而转,视线落在白九棠身上,顿时绽开了笑颜,大步迈进,拢手喊道:“幺兄弟,别来无恙!”
此人一脸正气,肤色黝黑,铮铮铁骨,看来不俗。
白某人循声对焦,当下面露喜色,抛开儿女情长,抬手相迎:“这是吹的什么风?不但吹来了天字第一号的帮会,还吹来了新会长!允超兄,别来无恙!”
“风不在大,劲道要够巧!女人和‘老人’本都不该过问江湖事,巧妙!真够巧妙!”那边厢巧言辞令,临了又故作神秘的竖起了拇指,说笑道:“幺兄弟。你这个媳妇讨得不错!”
白九棠闻言一顿,凑近脸庞追问道:“怎么跟打哑谜似的!!她到底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话还没说完,被对方一掌压肩,给打断了:“废话少说,你媳妇是怎么回事,留着晚上自己慢慢问吧!眼下你就告诉我,该做什么!”
白某人几曾何时变成了一个公私不分的男人,随即拉开距离怔视着对方,甚有觉悟的换上了一脸的戏谑:“连袍哥会的会长都听由我差遣?”
“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你说呢!”那边厢压下眉头,双目炯炯有神。
“好!”白九棠咧嘴一笑:“老头子替我算过八字,说我一生多贵人。看来真是不假!今日豪赌的房间,便仰仗允超兄的关照了!”
那边厢听罢此言,拍着胸口应承了下来,随后一头雾水的掷出一问:“怎么关照?”
袍哥会鲜少接触这类买卖,关允超不过是想问个大概,但这一问倒是难倒了白九棠,考虑到昨日结算的盈亏状况,似乎应该做些调整才对,但到底怎么调整,从何调整,以什么为度,他都还没想透彻。
尚在绞尽脑汁的盘算之时,苏三终是款款而来,倚旁言语了:“九棠,你不会让关会长他们穿这身衣裳开工吧!”
白九棠闻声转过了头颅,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真是厉害。昨日像朵交际花,今日摇身一变,就成了大户人家的少奶奶。那一袭立领高耸、裙摆及踝的旗装,配以后脑勺上服服帖帖的假发髻、额前尖尖的俏刘海,愣是要让人措手不及才甘心。
“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某男一再有失水准,话不及主题。
“我怕你再赶我走!”某女轮了轮美目,坦诚交底。
“幺兄弟!!到底让我们做什么?”关允超左顾右盼瞧了瞧,耐不住发言了。
在那亮闪闪的光头突兀凑近时,白九棠眼前一花,抽回了心智,懊恼于失常的状态,重重拧了拧眉心,朝苏三沉声问道:“如今差不多要营业了,你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