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苏尚彤送到孙大夫那里之后,柳恒生和李沐两人在车里说起话来。
“存舟,她有些古怪。”
“我本来以为她只是好奇,想去见见含烟。如今看来,却好像是为了那个小言去的。”
“那你还帮她,让那个婢女赎了身?”
“一个婢女而已。何况,她也没带走。恒生,你回去查查那个小言的底细,翡翠阁的官妓可不多…”
“你不说,我也会查的。对了,存舟,那位姑娘姓什么?”
“怎么,我还以为你讨厌她。她曾经救过我性命,姓…我也不知道她姓什么。”
李沐被柳恒生一问,才发现,他从未问过那个爱扮作药童的女子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负面评论太多,就不一一回复了,全部交代在这里吧。
首先,谢谢各位的支持,作者每隔一、两章都会放防盗章,以后会放与此文完全无关的内容,以免大家误会。
麻烦大家在看到二次更新的时候再点一次吧~
抱歉之前没有说,那是因为上次放了防盗章之后,发现没有用,所以想试一下新方法。╮(╯_╰)╭
实在不好意思,坑了真正喜欢这篇文的读者啦~~~【检讨中…
至于坑钱什么的,大家都知道,vip章节更新只能多不能少的。
如果大家坚持认为是坑钱的话,可以选择养肥了再看,或者是留长评等作者送积分,先到先得哦。(*^__^*)
至于防盗,也是作者觉得应该给花钱买文的读者一个交代,不然对你们不公平。
如果大家觉得无所谓的话,可以直接说,那此文以后就不防盗了。
还有男主问题,大概再过三四章就会有线索了,表急表急~~
最后最近一两周作者比较忙,此文更新不定,实在是不好意思啦~~
33解毒之法
“你终于肯过来了!”布衣老者的话音明显带着兴奋的颤抖。
苏尚彤见孙大夫飞奔到门口来迎接她倒有些受宠若惊。心道,没想到师叔这么关心我,没有早些来看他,倒是我的罪过了。然后,在看到孙大夫一脸喜色,朝她摊开一只手时,她生生地把已经到嘴边的那句“我日后一定会早日来看师叔的”憋了回去,笑的抱歉:“师叔,那画…我祖母收下了。如今我拿不到…”
孙大夫气喘吁吁的看着她,胡子一翘一翘的,面色不善:“我就知道你这女娃是诓我的画!”
“师叔,那画是我师父画的,你是他的师弟,哪里缺的了那一幅,是不是?”也不等孙大夫答话,苏尚彤马上笑嘻嘻的接着问,“对了,师叔。你可有师父的消息?”
孙大夫有些不高兴,瞥了她一眼,怪里怪气的说:“师兄昨日还来了我这里,我以为你怕我问你要回那幅画才没敢来。怎么,你不是和他一起回来的?”
苏尚彤将那日山上的情况说给孙大夫听了,也提了那个搜山之人应该就是那位康亲王。
孙大夫这才有了长辈该有的样子,蹙眉道:“怪不得,师兄昨日问我太子侧妃的脉象是不是我诊的。要说这康亲王府的人真是奇怪,这姚家姑娘中了毒,淑太妃明明有解药,却压着不给。前两日,又听说,那位侧妃娘娘竟自己没来由的好了。”
苏尚彤本来还不知道这太子侧妃是谁,听后面一句才知道原来是日后的太子妃姚氏,姚相的孙女,淑太妃的亲侄女。
因着刚刚还和李沐在一起,她并不愿多说康亲王府的是非,只问:“那师父可有交代我的事情?可说了什么时候接我回去么?”
孙大夫一拍脑袋,笑着嚷嚷:“对了,师兄让我把这本手札交给你,说是让你自己研习,大胆去治。”
苏尚彤接过手札,翻了两页,面色大变。只见那手札上写着:“奇毒千金,苗疆蛊毒,皆为无解之术。但若二者相遇,或有破法…”
苏尚彤一目十行的看完,最后却有一张药方。她也知道,那个药方是重中之重,可研究了许久,也不得其法。这药方中多是菖蒲、白芷一类的温平之药,就连佐使一类都只用甘草、白芍这类养身药草,怎么都看不出这张药方竟能解天下奇毒。难不成是千金之毒和蛊本就相克,这一副药只是起药引、桥梁这类作用的?可墨鱼吃了那么多“解药”,如今体内的蛊也不知是死是活。若是死了,这张药方又真的有用的话,岂不是她害了墨鱼!
“女娃,在想什么呢?我瞧你都要哭出来了。”孙大夫见她拿到这本手札开始,就神色凝重,现在更是急的要哭了一般。
“师父好不容易找到的药方!墨鱼他…那么信任我,我让他吃什么他问都不问,就直接吞。可是,我却害了他!”苏尚彤抱着头,极为痛苦的样子。因今天哭过一次,苏尚彤此时的情绪还不时很稳定。再者,这也是她身平第一次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这么后悔。
她说的那些话,孙大夫虽听不大明白,但却发现了不对:“你是说这手札里面已经有了救人的药方?那不对啊!既然有了药方,师兄为什么会说让你研习,大胆去治这样的话,直接抓药不就得了?”
苏尚彤听孙大夫一说,倒是记起来,她跟师父说过,墨鱼的蛊已经被抑制住一事。当时,正逢康亲王要搜山,所以师父并没有说是否可以驱蛊。那如今,师父让她大胆去治,便是要试试这药方了。这药方搁在平常,也是极好的养身方子,所以即便没有效果,墨鱼也不会受到伤害。
她想到这里,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带着鼻音对孙大夫说:“师叔,每次遇到难题,总是你开解我。我…”她轻轻吸了一下鼻子,“我以后再也不拿毒粉欺负你了…”
孙大夫看她眼眶泛红,嘴唇下瘪的样子,倒是比平时那副阴恻恻的样子顺眼一些。第一次有了当长辈的自觉,哄了苏尚彤两句。却得了苏尚彤一个白眼:“师叔,我说不欺负你了,可没说准你把我当小娃娃!”
“哼,好心没好报!”孙大夫见她好了,自然也不再给她好脸色,甩着步子就进屋捣药去了。
苏尚彤环顾这间破旧的小药庐,那墙壁上黑色的斑驳竟比平时看着要顺眼一些。她忽然发现其中的一块,像极了她师叔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笑嘻嘻的冲进房里,把孙大夫拉出来,指着笑他,孙大夫果然被气得胡子翘起,与那墙上的黑斑更像了。
苏尚彤回到家中,也顾不上刚刚笑疼的肚子还隐隐作痛,径直赶到墨鱼房中去找他,墨鱼却不在房中。她急急把房中的小丫头抓来一问,才知道,墨鱼竟是被她父亲请去了。苏尚彤暗道不好,也顾不上礼节了,一路小跑到苏向宇最常待的书房,“哐当”一声推开门。门口的小厮只见一个少年风一般的掠过来,根本来不及通报,门就已经被他撞开了。他们醒过神来的时候,俱都发了一身的冷汗,战战兢兢的进门请罪,心想这下定是要被相爷一顿好训了。谁知道,苏向宇却如往日一般温和,连书房被人闯了都没发怒,只吩咐他们退出去。这两个小厮谢天谢地,阿弥陀佛的好一会,才相视一眼,俱都觉得他们相爷是这天下最好的主子了。
苏尚彤冲进书房的时候,见墨鱼正站在苏向宇桌边,回头看到她时,一脸的喜色,直接奔了过来。自从那日和苏向宇摊牌之后,苏尚彤就对他爱理不理,现在更是只问墨鱼:“你到这来干什么?可是有人绑着你来的?”
墨鱼摇摇头,面上有些委屈:“姐姐,不要我。叔叔,能找。”
这里不比在山上。虽说墨鱼于苏尚彤来说只是个孩子,可毕竟男女有别,相府又人多嘴杂,底下的人惯会把死的说成活的,所以那天苏尚彤确定墨鱼的蛊不会发作之后,便没去找过他,只吩咐朱纱挑了几个信得过小丫头照顾着他。谁想到,会被她爹钻了空子。苏尚彤先拉着墨鱼说:“墨鱼,姐姐没有不要你。以后,姐姐每天都去你那看你好不好?不许再跟不认识的人走了,知道么?”说着还斜了苏向宇一眼:“你想干什么?我娘那里下不了手,就把主意打到墨鱼头上来,让我应顾不暇吗?”
“彤儿,怎么跟爹说话的?”苏向宇终于发了怒,扬了声音,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眼前面露不齿之色的女儿。
苏尚彤嗤笑:“爹?在你要害死我娘的时候,我就不把你当爹了。如果不是为了我娘,这个相府我也不愿意再回来!而且,父亲,我劝您还是积点福吧!你一心想着害别人,可知道有人也等着收拾你呢!你与其把心思放在对付你的妻子、儿女上头,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防着康亲王府的人!”苏尚彤不知为何自己要把今日李沐的话告诉苏向宇。说完这一句,心下懊恼,就拉着墨鱼走了。一路上,虽见到了几个过往的丫鬟,到底没有松开墨鱼的手。墨鱼跟在她身后,唇角染着一抹暖意。
而此时康亲王府的崔管家看到李沐的时候,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位小主子比上次遇刺回来的模样还要狼狈。之前那次,不过是衣衫短了半截,精神头有些不好罢了。这次可是跟被人蹂躏过似的。不但前面的衣衫皱巴巴的,连身后都被扯得不像样子,偏偏这位素来注重仪表的主,脸上还带着笑,竟有些说不出的春意在里头。他赶紧悄悄给柳家的车夫塞了银子,确定他家世子没去过宫中,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太子侧妃病了,这位小主子一贯冰冷的神色更是冷的渗人。最近几天,这府上的下人个个连气都不敢喘大声了,生怕被世子盯上,成了出气筒。直到前日,听说太子侧妃病好了,这府里才又有了笑声。要说,世子之前也是常笑的,还常常没心没肺的笑。可自从四年前,表姑娘被指为太子侧妃之后,世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嘴角好似不会动了一般。
其实崔管家不知道,李沐在外与人交往之时,也都还是温和含笑的样子,只是到了家中,才会变得冷冰冰的。可无论哪副模样,竟都能引得无数女儿趋之若鹜。其中,便有他的傻侄女——秋棠。
两个月前,镇国将军回京之际,秋棠被李沐迁怒,关进了府中阴冷的柴房里。谁料,那天她的月事不期而至,竟落了个畏寒的毛病。李沐后来听说了,升了秋棠做他房里的一等丫鬟,也不让她干什么活。从此,秋棠更是对李沐死心塌地,眼里只有他一个了。
如今,见他穿成那样回来,秋棠心下一紧,倒也没时间细问。她慌得连小丫头都来不及叫,匆匆找了一套替换的衣服,亲自侍候李沐换上。只压低声音说:“世子,东宫来人了,如今正在王爷房里。”边说边帮李沐整着衣衫,忽地手下一顿,他里衣竟也是胸前那一小块全都皱了,好似有女子贴在他胸膛哭过似的。
李沐见她迟疑,只说:“无妨,看不出。晚膳别摆了。”便匆匆出去了。走到一半,却又折回来,对秋棠吩咐道,“如果有你爱吃的,就留下吧。”
李沐走后,几个小丫头俱都凑过来说:“秋棠姐姐真有福气!”之类的话。秋棠被羞得双颊通红,心道:叔父总说让我别指望进这康亲王府,嫁个平头百姓做正妻方是正理。大家也常说世子心硬,除了表小姐容不得其他人。可又有谁见过世子温柔的样子呢?若是见了,又怎么可能再愿意撒开手呢?至少,她是放不开手了。纵使日后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她也认了…
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不该想这些污浊之事,可心中却总忍不住的去想。一时间,脸烧得通红。
李沐到了康亲王的书房,却见姚玉瑾身边的常公公,正一脸诚惶诚恐的坐在康亲王下手,端茶盏的手都有些颤抖。也不知他父王又说了什么话,把这个平日里惯是嚣张跋扈的太监吓成了这样。虽说常公公是得姚玉瑾倚重的公公,可李沐素来看不惯他那一副倨傲的样子。如今,只朝康亲王微微行了一礼,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也不开口。听秋棠说起时,他想都没想,就赶来了,谁知道竟来的是他!倒也难怪崔管家见他回府,提都未提这事。他之前怕他父王不让他得了表妹的消息,所以吩咐了秋棠,只要是东宫有消息,一定要尽快禀告他。
那常公公素来自认是东宫第一得意人,对李沐这个世子都不大看在眼里,却对真正不苟言笑的康亲王惧怕的紧。
他来康亲王府,也是因为姚侧妃要他带一封信给康亲王。至于姚侧妃身为内宅妇人,为何写信指明带给康亲王,而不是自幼视她如几出的康亲王妃却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够过问的。他自然不是空手过来的,姚侧妃大病初愈,赏了康亲王府好多珍奇玩物,其中就又几样是指名了要送给世子的。
本以为李沐会过来,会帮他解围,谁知他就那么做那儿了。常公公也知道自己平日里没给李沐多少面子,但李沐不给他面子,他却是实实在在地在心里记上了一笔。想虽是这么想,他毕竟是宫里出来了,脸上还是笑开了花,好似刚刚才发现李沐一样,呵呵笑出口:“世子,您可来了。我们侧妃娘娘特意托奴才带了几件世子喜欢的摆件。虽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可到底是娘娘的一片心意——”他的尾音拖得悠长,李沐听到“心意”二字也不免扬了唇角。常公公见他喜欢,更是笑的欢,“娘娘还说,这次病了倒是劳烦世子四处寻药了。我们娘娘听说世子为此遇险,更是连着几日没睡好觉呢!昨夜里还靠着安神的方子才睡下呢。”
“表妹睡得不好!你为何现在才说?”李沐终于急急地开口。往日,这个常公公来府里,一贯不会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是来露个脸,颐指气使一番就回去了。当然,那都是康亲王不在府中的时候,康亲王若是在府中,他大多是不会来的。前日,李沐就让人去问了姚玉瑾的情况,这个常公公居然什么都不说,李沐对他又生了几分怨气。
“沐儿,坐下!”康亲王见不得儿子一听到姚玉瑾的事情就乱了分寸,不由出生喝止。
那常公公也是个人精,李沐的心思他如何不知。可身为太子侧妃,姚玉瑾不得与外男交往过密,尤其还是当年差点定了亲的李沐。所以身为姚玉瑾身边的得宠公公,他也不能跟李沐太亲近。若是引起太子误会,这康亲王世子倒是没事,姚侧妃恐怕就得移到冷宫去住了。今日,要不是知道康亲王的书房不可能传出消息去,他也不会说出之前那番话来。
李沐不甘不愿的坐下,却听那常公公说:“这事娘娘不愿让世子知道,免得世子激动之下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若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传到太子的耳朵里。那我们娘娘可就…之前因为那樊香草和白日沉之事,太子已经疑心侧妃娘娘了。还望世子多担待才是…”
那常公公本是打算拿姚玉瑾和李沐的私交作筏子,后来见康亲王不满的样子,赶紧改了口风。李沐听他说的倒还在理,虽心下烦闷,到底不好再说什么。康亲王此时端了茶,朝常公公的方向虚递一下,他赶忙会意地告辞了。
34众口铄金
那常公公的后脚还没踏出门槛,李沐就急急地问道:“父王,可是玉瑾有什么事求您?”
康亲王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抿唇不语。
“父王,玉瑾她…”
“混账!”康亲王怒斥出口,“太子侧妃的闺名也是你随意能叫的?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李沐呆立不动,良久,才恨恨地锤了一下桌子:“父王,当初要不是你执意…”
“你是想说我拆散你们?”
“难道不是?从小母妃就告诉我,玉瑾表妹将来是要嫁给我的。可那次宫中夜宴,玉瑾本就负着气,您却偏偏要把她推到太子身边…”
“闭嘴!这是你表妹自己的意思。要不是她在太子面前为你周旋,你以为太子为什么偏偏跟你交好?你又怎么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她那个时候尚还知道要为王府、为姚家做些什么,你如今还这么心浮气躁!就算当初我同意了你们的婚事,你又怎么能配得上她?”
李沐轻哂,目光悲切:“那个时候,玉瑾寄人篱下,哪里能有自己的意思。况且,要不是那个该死的萧天澈…罢了,如今木已成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玉瑾无论如何都是我的表妹,她在东宫过的不好,我不能不管!至于太子殿下,他一向待我如亲兄弟一般,我与玉瑾又是表兄妹,他是不会怀疑我和玉瑾的。”说罢,便要去东宫看望姚玉瑾。
“站住!”康亲王蹙眉,面色不善,“一遇到你表妹的事情,你的风度、涵养就全丢了!刚刚常公公说的话你没听到吗?太子已经因为樊香草的事情对侧妃起了疑心,你如今去东宫,是要做实你表妹和我们勾结陷害太子妃的罪名,还是想给太子再添一层堵?”
李沐听到这话,也只得停了脚步。因为樊香草一事并不是旁人诬陷,确实是淑太妃和康亲王府的筹谋不假,为的就是让太子废掉太子妃。
而前世,他们也成功了。更是因着此事,成功地让把姚玉瑾扶上了太子妃的位置,自此康亲王府风头无二。那时,无为居士并没有收徒弟,而是把一身所学尽数教给了孙大夫。学了师门医术的孙大夫不能再给朝中之人问诊,自然也没有大夫看出姚玉瑾所中之毒是樊香草,而不是白日沉。因为怕宫中太医顾忌太子妃,不敢说出“实情”,常公公还是特意命人去外面请的大夫,就是为了能让太子亲耳听到“白日沉”三个字。而在太子怀疑太子妃之后,看姚侧妃病的那么沉都不敢用太医,而是大费周章的去宫外请大夫,肯定会更会对太子妃不喜。盛怒之下,直接废了太子妃也是可能的。而太子妃白氏,向来不会争辩,身为史官之女,性子又直,太子素来不喜爱,再加之白家失了势,废了她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至于这瑶国民间的大夫,几乎没人听过樊香草之名,所以常公公只是随意找了一个大夫,也没有下重金收买。他们觉得这样才会更真实,也不会露了行径。
可是,如今无为居士收了苏尚彤为徒,常公公找的大夫又恰巧家中有事,拜托了孙大夫替诊,太子也因此知道了姚玉瑾中的是樊香草之毒。这中毒之事一传开,这解药就在她亲姑奶奶淑太妃手里的事情便瞒不住了。之前特意去宫外请大夫的行为就有些弄巧成拙,反而会引起太子的怀疑。所以,姚玉瑾等不到淑太妃送药来,就自己“好了”,以证实那个大夫学艺不精,她中的根本就不是樊香草之毒。淑太妃那里那株冰火莲蓬没有动过,而姚玉瑾却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有些扑朔迷离了。此时皇上和太子正是疑心的时候,只有这种虚虚实实之法才能撇清淑太妃和康亲王府。
姚侧妃在这个当口,还敢派常公公来康亲王府,在他人眼里就是行的端正、不怕落人口实的。可李沐要是去了东宫,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关心姚玉瑾。太子心里头添堵不说,白家人肯定会拿住这个做文章,给太子妃洗清嫌疑。这就像是他们亲手绑了筏子送到白家手上一样。李沐位列瑶国四君子之首,心思比常人都要敏捷一些,自然也想的明白其中的道理,况且方才只不过是一时脑热冲动,被康亲王一点拨也平静了下来。他硬邦邦的吐出一句:“孩儿告退。”就一步一步的踏出了书房。
李沐回房的时候,脑中全是姚玉瑾年少时,和他一起顽闹的情形,连秋棠一脸喜色的迎上来都被他一脸不耐的挥退了。
姚玉瑾和他同岁,只比他小几个月,小时候他还要比这个表妹矮一些,心下总是愤愤不平的,便想了好些法子捉弄她。可姚玉瑾即使被吓哭了,也只是别过头去不说话,往往最后还是同他一块儿玩。直到那一日,他惹怒了父王,被禁足在房里一个月之久,连母妃都被父王拦着不许看他。只有这位经常被他欺负的表妹,总是悄悄的来陪他说话,听他吐苦水。从此,他就只听这位表妹的话,对她极尽关心。
往后,他也渐渐的比姚玉瑾高了,对这个美丽温柔的表妹倒是生出了情愫。又听到母妃说,日后,玉瑾是要嫁给他的,便成日想着洞房那日揭开玉瑾红盖头的样子,想着,到时候她会是怎样的表情,想着,那天自己定要好好的羞羞她!
此时,李沐看着空无一物的床榻,目光迷离,好像又看见了姚玉瑾身着大红嫁衣,娇羞的抬眸看他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往前踏了两步。谁知走的近了,那脸庞却换了个样子,竟是下午那与他共乘一骑的女子。她此刻正如刚下马时一般,面色绯红,眼波流转,灼灼的目光,带着微微的羞赧,好像直接漾到他的心底去了。连着刚刚想起姚玉瑾时的酸楚一起,李沐心中生起一股别样的感觉,心有些疼,却比往日跳得都要快些。
忽地,眼前的女子不见了,只有空荡荡的床榻,如同他空落落的心一般。李沐喃喃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接下来的几日,李沐再没有提过要去看姚玉瑾,倒是在见到柳恒生的时候,问了一句那个小言的事情查的如何了。柳恒生回说,只查到小言的祖父是先帝时候的罪臣,她自小便没入教坊了。如今也不知当初那是一件什么案子,只知道那件案子牵连甚广,只要和她家有关系的不是被发配出京,就是被抄家灭族了。
李沐凝目深思。他记得那一日,那位姑娘进了含烟的房里,只是开始看了含烟几眼,连话都没说,就要要走那个小言。而且,之前她作诗之时,信心满满,一挥而就,好像知道含烟一定不会拒绝一般。难道…她之前都是故意巧遇自己,只为了那天能让他随着去翡翠阁,救出小言吗?要不,怎么她从来不提自己的名字呢?可是,那个小言,既然已经救出来了,为何又将她丢在翡翠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