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摇手一指,指向屋内方桌上的一大块猪肉,嗓音因为气愤而有些颤抖,“不然如何他平白无故送这么些肉过来?”
王香小跑到方桌前,看着还算鲜嫩的野猪肉,嘴角荡漾着艳笑,而后她面无表情返身,无辜地望着郑氏,“娘,这如何来问我?这可是良子哥送上门来的,我缘何知道他为何要送?再者,他没准是要送给你的呢?”
因为沈良家境不好,而且他又寡言少语,在村子里头,他一点都不受欢迎。郑氏也就王香这么个女儿,她当然不希望王香一辈子要靠的男人是沈良这种命不好、长得一脸晦气相的。
王香的话刚落下,郑氏气得可是咬牙切齿,她顺平自己的气息,“我就跟你扯明了,要是你敢跟他私定终身,那娘就跟你来个一刀两断。”
郑氏说出的话就像一道闪电,把王香劈得瞬间手脚毫无知觉,仿若心跳停止一般,却还拼命让自己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娘,你先消消气。你想想啊,良子哥可是成过一次亲的人,而香儿可是待嫁闺中的黄花闺女,如何舍得让他那么一个粗农汉糟蹋?”王香不断在心里嘲笑自己。
郑氏听王香这么一说也才放下悬着的那颗心,“阿香啊,娘也是为你好。你可是村里头的一朵花,理当找个高官或是有钱人家,这样才算郎才女貌。这要真是跟沈良凑了一块,我怕你受不起。”
王香勉强挤出一个浅笑,“娘,香儿都明白。”可是,郑氏何曾明白王香内心真正的渴望?
郑氏抓过王香的手,往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满意地点了点头,“王家的好日子可是都在你头上了,可别让爹娘失望哪。”
王香无奈地笑了笑,“娘,那这些肉应作何处理?”王香在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幸亏今早她往沈良家送包子的事情没被郑氏发现,那不然王香接下去就休想踏出房门,更不用说去找沈良了。
郑氏看王香对沈良无意也就安心了,“随你如何。也不明良子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好药。”
王香心里倒是也有些小意外,“娘,兴许是上回阿荷昏迷的时候,我去照顾了她一些时辰,良子哥应是想用这些肉作为答谢罢了,你就别胡思乱想一通。”
王香给出这样的解释,郑氏听来觉得也挺有道理的,不过这礼显得过重。郑氏转念一想反正沈良送得出,那她也收得起,也就将此事作罢。她朝王香点了点头,“对了,阿香啊,近日为何见不着阿荷姑娘了?”作为苏家的邻居,郑氏对苏荷显然就多了几分怜惜。她似乎是站累了,然后坐在长条凳上好奇地问着王香。
“娘,这我哪能那么了解?我也不是她的小尾巴,哪能她去哪,我就跟到哪啊。”王香不负责任地说着听着真像那么一回事儿的假话。
“这孩子,命不好。从小就被她爹打骂,现如今,父亲走了,她也成了亲,却哪曾想,嫁给了村子里头的傻愣子良子,这嫁跟不嫁还不是一个样?休了也就罢了,可别想不开。”郑氏一阵叹息,“孩子她娘看来还不知道阿荷已经被赶出沈家门了,她娘也是个苦命的人啊。”郑氏啰嗦起来一箩筐的废话,让王香直想钻个地洞往下清净耳根子,“所以啊,香儿,你可不能随便就找人嫁了,不然一辈子就不好过了。”
王香用一个木盆子把野猪肉装起,然后起身,“娘,香儿明白。但是香儿现在必须要处理这些肉,不然就臭掉了。”说完,火急火燎地往厨房里窜。
天才微微亮,苏荷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上下眼皮还在不停的打架。她梳妆整齐后,走出屋子,在小溪边洗了把清醒脸。
而后她顺着道走向包容乃大的铺子,此时卖包子的阿伯正忙于做包子。蒸笼里漫出层层烟雾,一阵飘香扑鼻。
苏荷往铺子里头探了探脑袋,“阿伯,你早。”
铺子里头正埋头苦干的赵山听到苏荷的喊声连忙抬头,笑容满面,“姑娘,这么早就来买包子?不过这个时辰还有些早,包子这才刚下锅,进来坐会,稍等片刻。”
“是,阿伯。”苏荷也不客气,她本就想跟赵山商量些事儿。她走进铺子,很小、很简陋,“阿伯,铺子就您一人忙活吗?”
赵山苦涩地笑了笑,“阿伯命不好啊,这铺子生意才好没多久,老伴就闭目了。”苏荷眼皮底下的赵山正熟练而又迅速地做着包子,在他手下的包子不因他此时的情绪波动而显得丑陋不堪。
“那阿伯家中儿女呢?”古代讲究万事孝为先,苏荷有些想不通,她好奇地望着赵山,等待他的答复。
赵山哀叹了一声,“说出来也无妨,我底下无一个儿女。妻子得病而不能生育,现如今倒是苦了我,留我一人孤苦伶仃。”
苏荷在赵山眼眶里看到闪烁的泪光,“阿伯,命该如此,您就看开了些才好。”
赵山点了点头,而后又埋于做包子,“姑娘,你就委屈再等上片刻。”
苏荷坐在一条小板凳上,笑了笑,“阿伯,今儿我这么早过来其实是想跟您商量个事儿。”
正文 011 劝说帮忙
苏荷话音刚落,赵山就张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苏荷,一副觉着她在跟他开国际玩笑似的神情,“姑娘,我们素不相识、非亲非故,何来的有事商量?”
苏荷倒是对赵山的夸张神情一点都不以为然,她笑道,“阿伯,我想找您帮个忙,而且这个忙您定能帮上。”
赵山听到从苏荷唇中飞出的帮忙之类的话语更是一阵讶异,“姑娘。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如何能帮上你什么忙?可别取笑老夫了。”
“阿伯,您且待我说与您听,您要是觉着合理,且无碍,定要答应帮我这个忙。”苏荷的眼神不容赵山质疑,在赵山点头同意让苏荷说出事后,她神情异常认真、严肃,“阿伯,昨日我为在您这买一个肉包子,可算是排了好久的队。您铺子的名字是吸引我愿意排长队的所在。您长龙的客源是我现在想拜托您这件事儿的关键。而且,您待客热情耐心,我今儿才敢来托您帮忙的。”苏荷顿了顿,这之前都仅仅只是一个小铺垫而已,她有些小紧张,因为没有完全的把握能说服赵山帮助一个跟他毫无相关的人,“我手上有一些热食,想着借您铺上一席地,摆上一摆,您在卖包子的同时顺道帮我卖了它们。当然,我不会让您白辛苦,不管生意如何,都会有您的那份酬劳。”
赵山洗耳恭听之后,恍然大悟,“姑娘,你可真会找地,我的铺子在这带名声好那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从老夫手上卖出的包子没有上万也有上千。每日来我这买包子的不管是常客还是第一次来的客人都很多,单靠这些包子我就能过好日子,我何必要为你的那些小酬劳而让自己多操些心呢?”
赵山给出的答复,显然让苏荷有些小急,她先浇灭了自己内心的狂躁,而后语气柔和道,“阿伯,按您现在这样的情况来说,您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这样孤苦伶仃的您过得幸福吗?我能理解一个人的日子,因为我也是一个人。如果您能帮我这么个举手之劳,而且您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每日早晨过来帮您忙、陪您说说话。”
苏荷的话应该是说到赵山的心坎上了,她注意到他做包子的手顿了顿。
看赵山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苏荷接着说道,“再者,人以和为贵。乐于助人乃善之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苏荷就差没把脑袋里所有能想到的有关助人益处的成语搬出来。
“姑娘,好话别说这么前。”赵山打断了苏荷的胡搅蛮缠,“姑娘,你可明白,这世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村子里头闲着没事干尽多管闲事的人一箩筐,就算我赵山想让你过来帮忙,倒是怕你帮出一些风言风语来,那时候我们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要真到了那个地步,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怕吗?更何况,你还是一个女流之辈。”苏荷主动提出要陪他解闷的时候,赵山心里的某个角落闪过不明的感动。
苏荷摇了摇头,“阿伯,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只有努力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做到无愧于心,让自己每一天的日子如雨后春笋般焕然一新。只有这样做才能堵住那些胡说八道的嘴巴。”
苏荷坚定而又无悔的神情让赵山在心底连连称赞。“阿伯,这决定权完全在您手上,我也逼不得您,要是您愿意帮我一忙,我感激不尽。要是您有难言之隐,那我也能理解,我不会怪您。我今后照样还是会经常光顾包容乃大的包子。”苏荷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姑娘,这报酬如何算?”赵山妙手回春的声音回荡在苏荷的耳旁,她竟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阿伯,您三我七?您看如何?”苏荷不给赵山反悔的余地,她在赵山落音后连忙回答。其实,苏荷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完全是因为在她之前的苏荷在这个村子里的名声不是特别好,她怕赵山也耳闻其一二而因此遭到拒绝。
赵山只是笑了笑,然后起身走向灶台,此时的包子已该熟了,“姑娘,让你久等了。只要一个肉包而已吗?”
苏荷有些摸不着头脑,“嗯,一个肉包就好了。”
“天色已亮,拿了包子走了吧。明日这个时辰,带上你的热食,赵山我既然话已说出,驷马难追。”
苏荷听了赵山的话,笑容满面地从腰间取出铜钱,一手交钱,一手接过赵山递来的热腾腾的肉包子,“阿伯,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苏荷明白,赵山是怕村子里无所事事的人们所发现,怕她遭受不必要的唾沫之争。然后才借机赶走苏荷,苏荷在心里默默地感动。
赵山看着苏荷的背影,他眼角的皱纹深陷,这是因为他笑了。
苏荷在回去的路上看到好多人已经全副武装下田地,苏荷低着头。
她安全抵达宅子,屋檐下的皿状巢穴里的小燕子这时候正因为肚子饿而哭嚎着,苏荷抓起热腾腾的肉包子,“伙伴们,看来今儿是苏荷先行一步吃上早餐咯。”苏荷因为计划能顺利执行而显得有些兴奋。她若有所思地咀嚼着包子里面的精华。
吃好了早饭,苏荷连忙起身将野猪肉切好,幸好仲夏里的农村气温不至于太高,野猪肉才不会太轻易坏掉。她将野猪肉表面一些看起来已经不再那么鲜嫩的部分用刀削掉,然后将剩下的部分用刀切成长条型比较大块的肉片。
‘没有花生、没有黄豆,看来只能是肉粽了,但愿糯米能比预想中的有粘性。’
苏荷把每一步都尽力做到最好,要是哪一步有个什么闪失,粽子纵然就没有预想中受老百姓的爱戴,她接下来过日子的基本经济来源就会被冷冰冰切断。
“娘,这些日子身体可还好?”沈良经过吕氏房门的时候,听得她的呻吟声,遂二话不说就走了进去。
正文 012 剪番薯枝
吕氏一见是沈良,本来脸上因为疼痛而自然皱起的眉头慢慢散开,“良子啊,娘就是翻个身,无碍。”
沈良见吕氏日渐衰弱的身体,一脸的担忧,“娘,您一定要好好听话,待到您儿赚足了钱,我定找神医救治好您的病。”
吕氏的心里滑过一阵暖波,“良子,娘好着呢。倒是折腾了你妹妹啊,她年纪还那么小就跟着吃苦。白天夜里的为我这把老苦头瞎操心。”吕氏望向在房里随地而成的简陋床铺。因为家里空间小,沈芝和吕氏就挤在同一房间里。可自从吕氏身子不适后,沈芝这丫头怕她睡觉的时候不安分,就乖巧的自己随地安床。
沈良的目光随着吕氏也挪向了那一席用稻草简单累搭起来的床,再想起昨日沈芝吃糖果的孩子样,他苦笑道,“娘,芝儿是好孩子。”
“良子,娘也不求你们什么,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这个家,能替你爹鸣冤。”吕氏眼睛湿润了,“良子,我也知道,前些日子,苏荷这个媳妇给沈家带来了太多的痛苦。可是日子还是要过,你听娘一声劝,找过一个像样的媳妇回来分担你肩上的担子。”吕氏心里很清楚即便只是需要这么一个低要求的媳妇对沈家来说都像是海底捞针,可是她怕万一她哪天撑不下去了,她都不能瞑目啊。
“娘,良子一个人就能照顾好这个家。”沈良每当看到沈芝可爱的小模样,他也有想过给她找个嫂嫂疼她,只是遭人嫌的粗农汉怎能求得这样的艳福?
“大哥,你在这儿呢,害芝儿在外头找老半天。”她端着一小碗米粥进来,“娘,该吃饭了。”
沈良看了沈芝一眼以示回应,而后将目光再次放在吕氏身上,“娘,今年夏季第一波稻谷算是大丰收,稻子颇多,除了留一些家用,我今儿会扛出去一些卖给米铺,还有一些就等着上缴。”沈良汇报完后起身准备离开,“娘,那良子就先吃饭去了。”
吕氏笑了笑,“去吧,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干活。”
沈芝吹散木勺里的米粥飘着的淡淡热气,看着沈良的背影,“娘,芝儿按您说的往米粥里放了些猪肉,还稍微放了些姜,味道香极了。”
苏荷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是把粽子包好。她起身伸了伸懒腰,然后开始数粽子的数量。‘正好,五十二个。’
没有高压锅,不是电气时代,苏荷只能乖乖捡起灶台边的两块冷石头,她敲石取火,将细树枝点着,然后放入灶台里。
与此同时,她往灶台上放上一口大锅,锅里放了好些水,而后她先将其中的二十个粽子放入装有水的锅中。
“这些粗柴火总算用得着了。”苏荷搬起在一旁堆放着的粗柴木,往火光盛艳的灶台里放。
“煮上一个时辰应该就差不多了。”苏荷习惯性地提起右手,看了一眼原本佩戴着一个精致手表的位置,她无奈地笑了。
苏荷再往灶台里放了几根粗柴木后,出门将披在田地表皮上的野草翻了翻,已然晒得差不多了。她想让野草再晒会,然后再将它们一烧而尽。所以她备上竹篮和剪子直接就往她印象中苏荷娘家的田地。
王氏手下的田地所种的庄稼看起来都不显生气,周围杂草肆意,应该是照顾不周所致。苏荷看向一片不显嫩气的番薯叶,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挑选了一些看起来还算正常长势的番薯枝,从中用带来的剪子切断。
“希望我能给你们无限的正能量。”
“那不是苏荷吗?这都好些日子没见了,看样子被沈家赶出来过得也不差。”不远处的一个妇女正为自己田地除杂草,刚好苏荷挑拣番薯枝的身影被她一眼识破,而后她就同旁边田地的另一个妇女小声交谈起来。她以为她的声道低于苏荷的听道,苏荷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不是吗?苏荷这丫头,走到哪,她身上的晦气就带到哪,听说沈良他娘亲被她折腾得卧病不起呢。”另一个妇女正用锄头翻新土地,似乎是要种菜。
苏荷假装没听见,‘她是她,我是我。’她手上挑拣番薯枝的速度没有因此而减速,也没有刻意要让自己快速离开。
“他家就没个好东西。”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妇女发着牢骚,“他爹抛下妻儿,自己寻欢而去,现如今,倒是能闯出一片新天地。她家闹成这般,本该说是他爹的过错,可是,他爹离开这个家后,日子倒是日渐好过,这足以证明苏荷是个十足的祸害。不管她走到哪,哪都能有你意想不到的灾害。”
苏荷的头有些微疼,一些不甘的记忆强行进入她的脑袋。
“赔钱货,丫头片子,把她卖了…”一片混乱的声音。
“就是啊,那女的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女儿来呢?嫁为苏天佑之妻前,还称能旺夫。女儿出世之后,家里坏事连连。就是她毁了一个家啊。”
时运不济,在苏荷呱呱坠地那刻,苏天佑的生意出现危机。为了还债,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可算是一贫如洗。随着苏荷一天天的长大,家里的日子更是非一般的难过,饥肠辘辘那是常事。苏天佑陷入了不堪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苏荷用手轻柔太阳穴,希望能减弱脑海里那些肮脏的过去。
“他那哥也是,好吃懒做,跟苏天佑一样,倒是把全部的错怪在了她身上。要是我能活到这份上,应该没脸面再活下去,早一头栽进河中淹死算了,免得留着祸害其他人。”
苏鹏是苏荷的哥哥,他对苏荷不像沈良待沈芝。他对苏荷的怨气不比苏天佑的少。他认定他面临的家破幸福没了完全是由苏荷造成的。他好吃懒做,觉着就算发愤图强了,只要有苏荷在,那也无济于事。
苏荷微微甩了甩头,她真希望这些不堪的记忆能被她这么一甩而空。
“别说了,她命里多事,我们少说些,以免招来些灾祸。”除草的妇女突然神经紧张起来,看向苏荷,而后沉默。
苏荷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将挑拣到的番薯枝小心放入她带来的竹篮里。觉着差不多后,她提起竹篮,默默离开,未曾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这丫头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翻土的妇女惊叹道,“她是不是受到什么惊吓了?平常都是扯开嗓门乱骂一通,今儿可真是安静。”
“就是啊,我还觉着奇怪呢,她这样的人也会下地,我稍微留意了一下,好像是剪了些番薯枝。都不知道她用来做什么?”
正文 013 见机支招
声音渐行渐远,作为现代人,苏荷何曾没想过用一口盐汽水喷死那些胡说八道的人们?她之所以没能这么做,完全在于她知道争吵远不如行动来得值当、直观。
她挎着竹篮回到宅子,一阵淡淡的幽香入鼻。她把竹篮放于较为阴暗之处,然后朝灶台走去,往灶台里加了些柴火。“用柴火煮成的粽子必然会多一层别样的香。”
添好了柴火,苏荷从房里拿出一顶草帽,抬着锄头就走出宅门,绕到宅子后方的田地里忙活了。
镇上有活干,沈良就去了镇上。天气太燥热,沈芝想稻田中的水应该快贴地表皮了,她应该去放些水。她戴上一顶小草帽,这是沈良为她度身而做的帽子。她跟吕氏说了情况后,带上门锁,就有模有样地出了门。
苏荷用锄头将被太阳活生生晒干的野草聚集在一起,而后取火将其点燃。一股浓烟飘然而起。
沈芝正挖着泥巴,给田地顺通一条水道。当她起身发现不远处有一簇白烟时,她吓到了。‘那个女的在玩火吗?还是想不开?’她的小脑袋里闪过好一些坏想法。她本想一走了之,却出于良心,她跑去找王香帮忙。这样一来,既帮到了那个女的,又不是她出面帮,两全其美。
沈芝边喘气边向王香求救,“阿香姐,那个女的想不开,要火烧自己。”沈芝说完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算是舒服多了。
王香站在门外头,一脸的惊讶,“沈芝妹子,你说的可是真的?她人在哪里?”关键时刻了,她还装着一脸的茫然。
沈芝拉上王香的手,“阿香姐,再不走可能就来不及了。”还没把话说清楚,王香就被沈芝拉走了。
等她们俩脸通红地站在苏荷面前时,苏荷的头上滑过两道斜线,“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沈芝斜瞪着苏荷,没说话,返身就离开了。
王香呆立在原地,看着正被燃烧着的野草,她瞬间一脸的黑线,“那个,我…她…”她指着沈芝的背影,“我们在玩追小人。沈芝妹子,看你往哪跑,我就要追到你了。”王香脸上有几滴从毛孔里渗出的汗水,她没跟苏荷道别就朝沈芝的背影跑去。
苏荷莫名其妙地望着沈芝和王香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芝妹子,你明明担心她,可又为何一见到她又这么个表情?”要不是沈芝把她拽来,她是不会管苏荷的死活的,这样的荒宅子,她还怕来过了,不小心沾到些什么晦气的东西呢。
沈芝撅着嘴,白忙活一通,真是憋屈,“阿香姐,今后我再也不做这样的蠢事了,管她是死是活呢。”沈芝停下脚步,抬起一只脚,狠狠往下跺,“真是脏了我的鞋。”
王香看沈芝全然在气愤上,“沈芝妹子,良子哥可知道她住在这荒宅里头?”王香总有种真相被揭发的不祥预感。
沈芝点了点头,“我跟大哥说了,说她一个人住在关有大虫的屋子里,可是大哥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她小脚丫又开始无所谓地走起路来。
沈芝这么一说,王香在心里头更是胡思乱想一番,“那这么说来,良子哥是铁了心不管阿荷吗?”
沈芝皱起了小眉,好奇心的火药味也是挺重的,“大哥买糖果给芝儿吃的时候,在路上就遇见那女的,那女的提了个米袋,袋里应该装了好些的米,只不过大哥好像装作没看到一样,那女的也是,直接就从我们身边走过,连个笑都没有。真浪费大哥的野猪肉。”沈芝越想越气,到底苏荷这女人算哪根葱?
“良子哥也给阿荷送野猪肉了?”王香昨晚睡觉的时候还甜美地想着整个村子肯定就她才收到良子哥给送的野猪肉,却没曾想到,阿荷这丫头也有份。她不是跟沈家脱离了关系?
沈芝点了点头,“为了这事儿,我还跟大哥闹了呢。大哥不光给她一份,还给她娘家的一份。”沈芝真觉得这野猪肉送给苏荷她们实在太过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