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俊才拉下脸面,正是大清早,郑氏可不想失去这棵来之不易的摇钱树,连忙劝住他,“慕公子,香儿说话是厉害了点,只是俗话说得好:骂即是喜欢。”
郑氏在一旁捣乱,王香臭脸一摆,“娘,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他了?”
慕俊才怎能忍下这口气?“香儿,你怎么能这么待我?需要我的时候待我假惺惺,用完之后却置之不理。不是说好不躲我的吗?”
王香才记起昨日在茶铺里假心待慕俊才的一幕,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行,这话我的确当你面说过,只是我没说过同意让你往家里送早饭。大清早的,却是惹我伤身。”说完,不再理会慕俊才,不留情面地走回自己的窝。
郑氏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场莫名其妙的口水战,她彻底傻了,这算是哪门子的在一起?“慕公子,勿生气,她昨日应该是做噩梦还没清醒过来,不然她昨日才在老夫跟前夸你如何如何好。”
慕俊才一脸的痛苦,他对王香一见钟情,可是她不是明摆着给他难堪吗?更何况是对着两个下人的面,那不是更让他的脸面不懂往哪里搁?“伯母,在下先告辞了。”说话声同来时比低落了好些。
“你们不是说给她送早饭,她待本公子会好些吗?为何会这样?你们要是给不出个交代今天就休想吃饭。”出了王香的家门,慕俊才恶狠狠地怒斥两个可怜的随从。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只是王香不吃这套罢了。她应该是不喜欢少爷您的。”
慕俊才本就在气头上,听得随从这么说,他更气不过,竟哭了,“本公子累了,先扶本公子回府休息。”
沈芝比往日更早起来,为了喂小野猪。小不点才刚来,对周围环境不熟悉,对沈家简单的食物也吃不惯,所以它在半夜就开始断断续续啼叫。
“小不点,芝儿和大哥会待你好好的,别哭,这里就是你的家。”沈芝将煮出的粥加了些菜混着喂给了小不点,只是小不点离得远远的,不敢轻易上前。沈芝看着心疼起来,它才来沈家,就饿了两顿。
沈良看着沈芝垂头丧气的,便走了过来,“芝儿,别担心,它会吃的,这才来没多久,它会怕是正常的。我们要给它些适应的时间。”他对着沈芝笑了笑,“照顾好家里,我出门干活去了。”
沈芝点了点头,“放心吧,芝儿可以的。”
因为苏小妹突然上门拜访夺田地,江氏为了保住那些田地,早起下田整理庄稼。只是,当她看向一大片被踩踏的稻田的时候,她差点崩溃,她哭喊着,“哪个无情之人做出这等无良之事来?就不怕遭天谴吗?这不是要让我们母子两死吗?”
周围零星几个村民听得这声怨喊,几乎同时抬头望向声源地,待到他们的目光都注意到倒下的稻苗时,脸上写满了同情。
“造孽啊。”江氏手锤胸,痛苦不堪。
有些好事儿之人甚至从田地里走过来,“竟然事情已是这样,哭也没用,只能赶紧将其扶正,兴许还能长。”
“真不知道谁这么狠心,连稻田都没放过,真狠。”
“这不是苏家原先的大儿媳妇吗?你还是先救活稻苗吧,不然可惜了。”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都是谴责背地里搞乱的无知人,同情哭得悲愤的江氏,即便他们认出此前的妇女就是被抛弃的苏家媳妇。
江氏来不及理会这些言语,她擦掉眼泪,努力让自己振作。因为哭得太猛,她此时的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撩起裤脚,踏进田地,把被踩歪的稻田一簇一簇扶正,只是有些甚至已经被折腾得断了气,纵使扶正,都已经没了意义。
‘苏小妹吗?肯定是她,昨日夺田地不成,趁天黑做出丧心病狂之事。’
江氏想到被苏鹏气得两鼻孔出怒气的苏小妹,觉得踩踏稻苗只是刚开始。不禁再次滴下热泪。
在田埂上的村民们看着田地上孤零零的江氏,又见她未曾搭理,也就纷纷摇了摇头回归各自的田地中干农活。
苏荷把汤热了热,配着包子吃,心情愉悦的享受。
她今日的行程是上山寻找新事物,然后早些归来上街找个木匠按着自己的想法造个现代风格的小衣柜。
苏荷知道卖粽子只是暂时之举,过不了多久,村民们就会对粽子产生抗拒。她的经济来源就会中断,她应该想个长久之计。
正文 035 好不及恨
苏荷吃好了早饭,马不停蹄背着一个竹篓就往山上赶,前几次上山都半玩半寻秘,此行她投入了百分百的心思寻秘。只是才没走多久,她的汗水就已经浸透衣裳。‘奇怪,我今天怎么这么能出汗?按平日来说,我应该不至于流这么多汗。难不成是小鬼头送的汤太补了?’
苏荷想淘汰柴木,为了找到煤炭,她只管往内山走,或许还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只是今天的她自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苏鹏白天醒来后,又恢复了无赖样。他慵懒地走向荒宅,就为三文钱。只是不管他怎么叫,宅子里都没回应。他怒了,将宅门踢开,闯进宅子,“赔钱货,就三文钱,你都要躲债?赶紧给爷出来。”
他颤巍巍地在宅子里走动,搜寻苏荷的身影。‘赔钱货还真行,竟能把荒废已久的宅子打理得如此有序。’他对她多的是刮目相看。
苏鹏确定苏荷不在家后,想到那张对他不益的协议,他踏进房间找寻这张用三文钱就想收买他的协议。
‘噼里啪啦。’苏鹏翻箱倒柜只为一张薄得不能再薄的纸,‘待我找出撕了之后,三文钱你照给,事儿我可以不做,看我怎么让你从母老虎成病猫。’
在苏鹏即将要碰到苏荷的钱盒子的时候,屋檐下的小燕子发出了一声凄凉的叫声,苏鹏抖动了一下,心跳加快,‘不会是荒宅子的鬼怪们显灵了吧?’
无赖也是人,在荒宅子里听到一声凄凄惨惨戚戚的声音如何能不怕?他收回手,让自己的脚哆哆嗦嗦往外走,‘此地真不宜久留。’他双手合十,“各方神灵,请手下留情,我只是路过顺道来看妹妹罢了,并无恶意。既然无人在,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苏鹏逃也似的往外跑。
直到他跑到有人的地方,他才定住了那颗颤抖不止的心。‘赔钱货真是胆大包天,不想要命了。真真是要吓惨我的心脏。’
协议没找出来也就罢了,人还被吓得缓不过神来,他是又气又怕,正不知道如何释放心中那口怒气。只见沈芝蹲在眼前小河边洗衣裳。
“哟,这不是沈芝妹子吗?”苏鹏一如往日的无赖,他站在沈芝所在处的上方用双脚搅黄清水,龇牙咧嘴。
沈芝停下手中活,皱起双眉,都快把整张脸挤成了怒字,“都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嫌丢人。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连伪君子都不配。别看我小小年纪就想欺负我,休想。”
苏鹏嗯哼了一声,“臭丫头,我问你。当初阿荷在你家的时候,你们到底拿她怎么了?”他今日三文钱未拿到手,不如试试在沈芝身上捞些?
“别三番两次在我跟前提及那个女的,你要真觉得我们沈家待她不薄,恶毒待她。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了解清楚了再回头跟我们沈家算账。现在没证没据想从我的身上骗钱,那是不可能的,我沈芝还没傻到这个地步。”理在沈芝身上,她毫无畏惧,更何况面对的是无所事事、抱有侥幸心理的苏鹏。
苏鹏怎会因此被吓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在阿荷被赶出你们家之前,你们让她吃了不少的苦,甚至差点就出了人命。都昏迷不醒了,你们隐藏得倒真密实。嗯?把人欺负了就抛弃,天理何在?”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苏鹏是为苏荷讨回公道,其实不然,他的思维里总逃不过一个钱字。
沈芝听苏鹏这么说,倒是心里不安起来,苏荷离开沈家之前的确是昏迷不醒,而且是她造成的,其实她内心一直有过自责,只是对苏荷的怨恨胜过自责罢了,“是,她在沈家的时候的确受到不小的撞击,甚至差点醒不过来。只是后来老天竟然让她醒过来。对,都是我,是我把她推到桌角边,让她血流不止。我没错,错的是那个女的,自从她来我们沈家,家里就无一日安宁。她动不动就欺侮我那可怜的娘亲,她该死,恶毒的女人。”
沈芝有些激动,苏鹏更是傻了、乱了,难不成真是因为脑子撞坏了?“无良的沈良休了她后,她就未做出一点反抗的意思?”
沈芝点了点头,因为苏鹏的谈及,充斥在她内心关于苏荷的仇恨突然爆发出来。苏荷那仅有的一点善变得不堪一击。“她做出那么多对不起我们沈家的事情来,怎么还敢反抗?甚至为了她,大哥还几乎花尽家底医治好她。倒是换来娘亲永远病卧不起。”
苏鹏摇了摇头,这不该啊,完全不符合苏荷的个性,‘她的反常肯定是在入荒宅子之前。’“臭丫头,阿荷因为你的那一推,现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都到这境地,还不给些钱封我的口?”‘那我昨日一本正经跟王香所说的那些猜测也不完全是真的?’苏荷到底发生了什么?苏鹏也跟着变了个人似的,竟然关心起苏荷的死活。
“现如今那个女的过得甚好,一改往日的神经作风。我倒是想给你钱封你那张臭嘴,只是你那张臭嘴最好找一个让我情愿给你钱的理由。”
苏鹏被沈芝气得咬牙切齿,跟一个小毛孩要钱还真麻烦,“臭丫头,你不知道我从何而来吗?喏,那里,我方才经历过一场生死之争。你要是不给我钱,我现在立马把你带到屋里去,让你见识里面住的大老虎。”
“腿长我身上,要是我自己不走,你如何能带走我?今日即便是你把我扛过去,我沈芝胆还没小成那般,我定会告诉屋里的那只大老虎,你的肉是多嫩、吃起来是多可口。你要再不滚蛋,小心我拿扫帚把你的腿打折了。”本来清凉的水,因为被苏鹏用脚勾起水下的泥土,混着泥土,清水变得浑浊。
苏鹏用力再踩上几脚后上了河岸,“臭丫头,嘴巴倒挺能说,小脑袋瓜倒是不傻。你放心,我苏鹏是打不到的,过几日还会回来的。”
正文 036 只这么想
沈芝对苏鹏恼怒无比,手指着他的鼻梁,“沈芝随时恭候。”
王香在走来沈家的不远处看见苏鹏远去的背影,双眉紧蹙,‘苏鹏怎么跟沈芝妹子扯上关系了?’
“沈芝妹子,洗衣裳呢?”王香走近,抓起沈良的衣裳,“阿香姐帮你忙。”
沈芝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阿香姐,大哥这几日都很拼命赚钱,起早贪黑。”她知道王香是过来想看沈良一眼的,为了怕王香伤心,沈芝没明说。
王香无奈地笑了笑,“沈芝妹子,良子哥心眼没那么小,他也就是责怪阿香姐跟你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罢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跟没事儿一样的。对了,阿荷最近可好?”王香开始计划重新靠近苏荷。
沈芝没抬头,小手搓着大件的衣裳,“嗯,应该是挺好的。只是最近外面关于她和荒宅子的绯闻四起,一些无良的少年们倒是拿这说事儿,硬是找她麻烦。昨日碰巧被我看见,她被围在人群中被他们随意说笑竟毫无反应。我出于善心,实在看不下去、听不下去,就帮了她。”
王香听了,倒是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苏荷可是沈芝最痛恨之人,可是沈芝居然能出口帮苏荷,“你不是恨阿荷的吗?”
沈芝没犹豫地点了点头,“昨日夜幕降临后,她还悄悄给我们送了些吃的作为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也不知道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我还跟大哥说起这些事儿呢。”
“那良子哥说什么了吗?”王香真是小觑了苏荷,她居然背地里收买沈芝。
沈芝鼻头有些痒,她的小手先给鼻头挠了挠,“大哥心一直善良,他对那个女的肯定心存丁点的爱慕,或是自责,所以他处处让芝儿待她好些。”
王香搓衣裳的力道越来越大,似乎她手下的衣裳就是苏荷,“嗯,良子哥待每个人都如此上心。那他跟阿荷有碰面吗?”
沈芝摇了摇头。
“我来的时候,碰巧看见苏鹏离去的身影。他找上门来,是为何?”王香突然想起苏鹏,应该跟苏荷脱不了干系。
沈芝哼了一声,对付苏鹏简直是小儿科,“他还能干嘛?跟我要钱,说是我把他妹妹逼得变了样。本来因为她昨日给我们送好吃的,还想说要稍微对她好些。现在看来,我还是省了这心吧。”
“芝儿妹子,今后少理了这样的无赖,倒是浪费了自己的口沫子。”沈良只要没跟苏荷正面接触,王香就有更大的把握将沈良收入囊中,“芝儿妹子,你觉得阿香姐如何?”
沈芝望着此时的王香,说不上哪里奇怪,反正就是觉得不对劲。“阿香姐很漂亮,芝儿也想长这么好看。”
王香娇羞道,“你觉得良子哥会喜欢吗?”
“我是沈芝,不是大哥的心,我不懂。”沈芝很想干涉,只是这是大哥自己的人生大事儿,她不想给他添不必要的麻烦。“你喜欢大哥?”沈芝轻微吐了吐自己的小舌头,自觉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
王香显然有些不悦了,“沈芝妹子,阿香姐从此刻起,要开始慢慢追求良子哥,待到天时地利人和了,我就做你的嫂子。”她的脸随她的话音落下而显绯红。
沈芝睁圆大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仍然好奇地问道,“你不怕大哥对你没那个意思吗?他只是一直把你当成妹妹呢?”
王香摇了摇头,“芝儿,你还小,很多事情,你是不会懂的。对了,之前阿香姐说要秘密跟踪阿荷,现在不必了。”
沈芝歪着脑袋,不理解,说要调查苏荷的是王香,说苏荷对沈家有威胁的也是王香,说放弃追究苏荷的也是王香,“阿香姐,你不是说那个女的对大哥有企图吗?难道你不担心吗?”
王香笑了笑,“沈芝妹子,阿香姐已经把她对良子哥的不良企图消灭掉了,你大可放一万个心,她绝对不会再对沈家任何人做出过分的事情来的,更谈不上报复了。”王香在心里感谢苏鹏,要不是他,她现在可能还跟沈芝在做无用功。
沈芝却越听越糊涂,“阿香姐,芝儿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照顾好令堂,还有良子哥就好。”
沈芝无奈地摇了摇头,女人的心思真不好猜。
沈良弯腰,赤脚入脏兮兮的田地里为稻田除草。草帽在头上顶着,完全挡不住烈日的照射,他的手臂被照得通亮,汗流浃背。
他的手在稻苗周围迅速移动,总逃不掉一株野草。即便手上功夫快得雷人,脑海里竟然能有空闲想苏荷。他曾一度以为他入魔了。
他想苏荷无助站在人群,被周围人指指点点;她想苏荷夜幕降临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想苏荷在荒宅子里做噩梦;他想她会不会饿肚子;他想她昨日送上门来的那些热食;他想…
他就想替她做些什么。‘宅子后方的田块上是否长草了?’
苏鹏吃了早饭后,本想去赌一把的,只是腰带里的钱太少了。他扫兴地走回家,便见江氏双眼通红地坐在门槛上。
“娘,您这又是撒哪门子的疯?”
江氏见是苏鹏,更是委屈,“阿鹏,真真是造孽啊,昨日抢田地不成,今日竟将田中稻苗活活踩倒。她到底安的何心?”
苏鹏一个头,十个大,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娘,有何大惊小怪的?不就稻田而已?她要真想,卖予她便是了。”
苏鹏应该是忘记他醉时英勇抗苏小妹的壮举,可怜江氏刻苦铭心。
“阿鹏,你说什么?卖掉?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要是没了这些救命的田地,我们要怎么活?”
江氏眼泪唰唰而下,整张脸被泪水浸透,苦不堪言,她不明白为何苏鹏的转变会这么快,明明痛斥苏小妹大快人心的时刻才仿若在一秒钟之前,才一转眼的功夫,他竟然换了面具。
“娘,你还有阿荷呢。至于我,你就不必担心。你把卖田地的钱都给我,我上庄里赌一把,赚回大笔银子。到时候,我把该属于你的钱一文不少地还给你。”
正文 037 偶遇伤猴
“要想卖那些田地,除非老娘入土了,不然只要我一天还活着,就休想动那些田地一根毫毛。阿鹏,我事先跟你说,要是你胆敢偷走我的地契,小心我上村长那报官,让村长收了你,让你永远待在官府吃板子!”
村长李正威是村里名副其实的廉明之人,全心全意为村民服务。所以村民们都不敢轻易乱来。
苏鹏就是其中一个怕李正威的无赖之一,“你别老是拿村长威胁我,我苏鹏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村长?”
他把哭哭啼啼的江氏从门槛上拉起,大步带进屋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老大不小了,还这副小孩要吃糖的模样,让人笑话。”苏鹏瞪着江氏,一脸的嫌弃,不再理会她,进屋翻箱倒柜。
“阿鹏,你这是要做什么?”苏鹏赌瘾上来了,不顾一切。
“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找地契,卖了它。”苏鹏胡乱地寻找,东西本就不多,被苏鹏这么一折腾,就显得更是乱。
江氏看着如狼似虎的苏鹏,止不住的眼泪。没完没了的眼泪,这样的日子不是没有过,只是此刻的她却更加心痛,“阿鹏,娘老了,差不多的时候,两脚一蹬升了天也就罢了,只是你的路还长着,要把田地卖了,换来的钱不是长久之计啊。听娘一声劝,回头是岸。”她年迈的身子上前挡住苏鹏,却被推开。
苏鹏捣鼓了良久都没发现一样值钱的东西,更不用提地契了,“娘,爹为什么就不要我们了?为什么?”他瘫坐在地上,无力且无助。
现在的苏天佑在镇上混得风生水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财权于他,应有尽有,毫无忧愁。苏鹏想到,要是苏天佑没有抛弃他们,现在的他还要为一丁点的钱翻箱倒柜找地契吗?还会在乎苏荷的三文钱吗?…。
苏鹏突然的问话,江氏更是难以抑制内心的伤痛,仿若一道伤疤被重新揭起,“鹏儿,娘亲说过几遍了,他不再是你爹,他不配。”
“你还好意思这么说爹,要不是因为你生了阿荷这赔钱货,爹会一气之下抛下我们?在我看来,你才不配当我娘。”如此没盐没味的日子,年轻气盛的苏鹏到底活着为了什么?突然他不知道了。
自从苏天佑抛下他们娘仨后,江氏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做什么都不来劲儿,每每人家丰收之日,他们家却只能收些皮毛,连饭都吃不饱。
“阿鹏,听娘说。娘现在知道错了,错在不该为那个负心汉伤心欲绝,错在忽视了你们,错在没努力干活,错在让大家笑看我们的人生。”江氏的头发因为痛苦挣扎后有些散落。她的言语里有悔恨,也有自信。
苏鹏用手塞住双耳,“我不要听,你说什么都是假的。”苏鹏年纪也不小了,只是家庭的落败,又有谁会愿意跟他吃苦过日子?
江氏将腰间剩下的一些钱轻轻放在方桌上,而后含泪离开。
苏荷走了好长一段时间,身子的不适才慢慢消逝。
她在露天下发现了煤炭的踪影,在一棵粗壮无比的大树下,移走煤层上覆的岩石及覆盖物,黑黑的煤炭映入她的眼帘,她欢喜不已。苏荷采了些煤放入布袋里,‘不妨先回去试试。’
苏荷采煤后,心情大好地站起身子,笑对四周,‘天,好多黄花菜。’
她将装有煤炭的布袋放入背后的竹篓里后奔往采摘黄花菜。
“嘶嘶…”突然出现的一个痛苦的声音响彻苏荷的耳际,她明显感受到她的心往上后扑通往下坠落,‘这是什么鬼声音?我苏荷不会命丧于此吧?’她摘黄花菜的手停在半空中。
正当苏荷调整好自己的小心脏,此声再次发出,她不自觉地颤抖,鸡皮疙瘩竟然起了全身,“何方妖魔鬼怪?”她环顾四周,希望能幸运碰见一个行人壮胆,或是周围能有户人家避一避。只是,她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也不见人的影子或是房屋的影子。她走了如此久,背上的东西越发沉重,看来她应该离村子很远了。
‘那该怎么办?’苏荷静静的,不说话,她以为只要不吵到发声的怪物,她就能自救,只是良久后,声音还是在寂静的周边响起,哀嚎不断。
苏荷顺了顺小心脏,‘我苏荷怎么连一点冒险的勇气都没有?别让我瞧不起自己。’她理了理衣裳,颤巍巍地跨出第一步,朝着发声地。
苏荷稍微闭了闭眼,因为过度紧张,脸上冒着汗滴。在荒山里,苏荷只是一个手无束缚之力的弱女子啊!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粗树枝,随时准备战斗,‘不是我死便是你亡。’
哀嚎声越来越微弱,苏荷此时听来竟然心怀怜惜。
‘咯吱。’一根横贯于中间的树枝被苏荷踩断,哀嚎声没再响起。
苏荷想就此作罢,只是方才的可怜哭声倒是引起了她内心的怜悯,所以她鼓起勇气继续往前摸索,没了发声源,整个过程变得更加恐怖及困难。
她轻轻的,不带任何声响。她静静的,思寻着受伤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