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面灵光一闪,沈从容半眯了眸子,周身瞬间染上了一层淡蓝的色泽。她用余光示意连翘跟着自己,脚下的步子便飞快的迈开了,朝着前方传出细碎声响的地方奔了过去…
越走近了,一抹浅蓝色的身影便映入了眼帘,那身形玲珑,再加上似乎被水浸湿了身子,只消一眼便能看出那是个女人。沈从容心底正疑惑着,却发现那女人身侧直挺挺地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子,浅绿色锦袍,黑色的流云靴,还有一张已经逐渐变得青紫的脸,那不是沈崇思又是谁?
“找死!”
沈从容一双美眸瞪得溜圆,手掌间瞬间燃起了一股淡蓝色的火焰。她怒斥了一声,扬手便要朝着那蓝衣女子脑袋上劈去。
沈崇思是靖远侯府唯一的男丁,这个人也太歹毒了一些,居然想要在这个时候断了靖远侯爷的香火。如此一来,即便是靖远侯爷远征九死一生得以归来,恐怕也承受不住这个致命的打击吧!
眼看着那一掌便要拍上去,那蓝衣女子却是猛地回过头来,在撞上沈从容那充满煞气的眼神之后,那还挂着污泥的脸上全是惊恐,身子更是一抖便瘫在了地上,“大姐姐手下留情,是我啊!”
这熟悉的声音,还有意外熟悉的脸,让沈从容一怔,素手一歪,那浑厚的内力瞬间没入一旁的沼泽地,咕噜噜的冒了几个泡。
“啊,三小姐,怎么会是你?”
连翘跟在沈从容身后,不敢置信的望着跌坐在地上的沈花语,终于惊叫出声。
沈从容虽然收了内力,脸上的寒意却丝毫没有褪去。一双美眸狠厉的瞪着沈花语,不怒而威,周身散发出来的致命压迫感让沈花语后脊发凉,一时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见沈花语迟疑,沈从容手上从新凝了内力。她素手一挥,缓缓的落到沈花语的天灵盖上,语气更是冷的犹如地狱修罗,“你最好说实话,否则我保证,第三个死在这芦苇地里的人,肯定就是你!”
沈花语虽不会武功,可即便是这样,也能深刻的感受到头顶上那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强大力量。仿佛一根无神的线,牵引着自己走到了悬崖边上,只要她动一动,便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大姐姐,你误会我了!”沈花语一张脸上尽是惊恐,她剧烈的摇着头,指着躺在地上面色发黑的沈崇思,“那个女的不是我杀的,不关我的事啊!”
沈从容陡然眯了眼睛,也不言语,只管死死的瞪着沈花语。
沈花语一边解释一边红了眼眶,那还在发抖的身子证明她方才也受了很大的惊吓,“崇思没有死,我刚才试了他的脉搏,他还有一口气。”
脑海里面突然闪过方才沈花语用手掐住沈崇思脖子的场景,沈从容突然像是反映了过来一般。她飞快的蹲下身子,一把将沈崇思捞了起来,素手轻抚过他稚嫩的脸庞,居然发现沈花语并没有说谎,沈崇思果然还有微弱的脉搏。
右手飞快的在他后背几个大穴上游走了一番,沈从容一双厉眸从沈花语惊惶的脸上扫过,看向了连翘,“把她带回竹里苑,不要让任何人瞧见。”
连翘此刻已然是被一连串的变故吓得没了主意,听了沈从容的话,她连忙点头。可刚拉着沈花语走了两步,又瞧见了那一双赤果着的脚,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沈从容将沈崇思揽在怀中,定定的看了秋月一眼,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一边的沈花语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大姐姐放心,一时半会儿那些人还不会到这边来。而这人,却是不能动的。”
脑海里面又闪过自己及笄那年,有人在背后推自己一把的场景。沈从容微微眯了眯眸子,回去那些不悦的记忆,冷冷的看了沈花语一眼:看来这个沈花语果然如同自己想象的那般,不是好对付的!
“回竹里苑。”沈从容没有多说其他,脚下飞快的迈开步子,朝着竹里苑而去。
040、杀伐果决
沈从容吩咐连翘将沈花语关在柴房里面,自己飞快的跑到药房替沈崇思施针。他稚嫩的脸上表情痛苦,即便在昏迷中,一双小手还是紧紧的握着拳头。
沈从容撩开他湿透了的头发,发现沈崇思脖颈上并没有勒痕,反倒是鼻口里面灌满了污泥,这恐怕才是差点致命的真正原因。
美眸微微半眯,沈从容眼底划过一抹疑惑:难道真如沈花语所言,并不是她要害沈崇思?
手脚麻利的将沈崇思口鼻里的污泥清除干净,再给他喂下了保命丸,眼看着他一张小脸逐渐有了些血色,沈从容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身为靖远侯府的嫡女,如今还掌着家,若是在靖远侯爷归来的时候,让他知道自己连他唯一的儿子都保不住,她方景瑜真是白借尸还魂了这一回了。
眼见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约莫着沈崇思也没有什么大碍,沈从容这才迈开步子走到了小仓库的门前。
连翘方才受了惊吓,如今虽在一个人门口守着,可心底却是怕的厉害。以瞧见沈从容来了,忙不迭迎了上来,好似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一般,“小姐,你来了?”
“嗯。”沈从容轻轻点头,明眸忽闪,透过木板隔起来的大门能够看见沈花语一个人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面。一个人的害怕和打心底而来的恐惧,是最难掩饰的。
沈从容从她的流露出来的目光中,看见了极度的惊恐,不由侧目,“把门打开。”
连翘如今算是缓过神来,才记起自家小姐武功超群,而且这竹里苑四周都有暗卫把守。想着,胆子也大了起来,连忙将库房的锁打开,率先走了进去。
沈花语仿佛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身子颤了两颤。抬眸之间,看清楚了来人的长相,脸上的防备和惊恐才少了一些。
她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再抬头已然是平素的乖巧和安静,“大姐姐,崇思没事吧?”
沈从容定定的看了沈花语一眼,过往一幕幕飞快的在脑海里面闪过,“崇思在我这里自然没事,不过你有没有事,我就不敢保证了。”
沈花语无奈的勾起嘴角,划出一抹苦笑,“是,大姐姐不相信我是么?”
沈从容向前迈了两步,低头看向沈花语的时候,周遭一股子冰冷的气息瞬间从四面八方聚拢了过来。那极低的气压如同一道道乌云,瞬间将沈花语淹没,压迫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管大姐姐信不信,花语都是清白的。”沈花语底下脑袋,眸光迷蒙,声音也变得悠远了起来,“在靖远侯府里面,以前是烟姨娘掌家。三姨娘好歹也有个儿子傍身,而大姐姐就更不用说了,即便是烟姨娘耍了些手段,可总归也还有一个嫡女的身份在。还有太后娘娘替您操心婚事…整个侯府里面,就只有我跟娘亲如坐针毡,处处低人一等。万事都要小心翼翼,唯恐得罪了谁。”
沈从容眉心一皱,脸上泛起了不悦,“你的这些伤心事,我没有兴趣听。你只需告诉我,秋月怎么会死在靖远侯府里。”
沈花语收回目光,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娘教导我处处低调,但凡事都要留个心眼。所以今个儿早上我本想去瞧二姐姐,却发现方才死了的那个丫鬟鬼鬼祟祟的摸进了蓉苑。我心底疑惑,却没敢跟上去,只是在蓉苑门口转了转。不多时,便瞧见蓉苑的两个丫鬟抬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出来,扔到了荷花池边上。我正打算去一探究竟,竟发现春花领着崇思到这荷花池边上,还没说两句话,便将人给推了进去…”
这一切似乎太巧合了!
连翘与沈从容两人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是满满的怀疑。
倒是沈花语脸上凄然一笑,“不怕大姐姐不相信,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不过花语所言句句属实,如果大姐姐不信,待会只等瞧便是了。”
沈从容如今是越发有些看不透沈花语和二姨娘这母女两个了,她们隐忍低调,可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按道理来说,侯爷不日归来,如果三姨娘唯一的儿子死了,二姨娘身子又还健朗,要怀上身子也不是可能的事情。
那沈花语救沈崇思又是为了什么?
“你还知道些什么?”沈从容脑筋转的飞快,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从莫名出现的黑衣人,到突如其来的丫鬟。难不成今个儿早上方景书来访的时候,秋月又偷偷折回来了?
“不瞒大姐姐,这些年烟姨娘掌家,可有些操劳的事情还是我娘亲出面。娘亲为了替我寻一门好亲,在外用银子打通了不少关节。有些消息自然也灵通了些…”沈花语定定的看了沈从容一眼,沉沉的道,“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送喜碟过来。爹,明天便能归京!大姐姐聪慧如斯,应该能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靖远侯爷明日便能回京?
沈从容一怔,看来送书信的人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辰呢。书信到家的时候,恐怕靖远侯爷已经出发,正在归京的路上了。
想到方才沈花语最后那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沈从容更是明白了几分:看来早就有人得到了靖远侯爷明日便要归京的消息,所以才狗急跳墙,在今日便动了歪念头,想要绝了他的后,再嫁祸到自己身上么?
沈从容眸光淡淡,脑袋里面一派清明。
“连翘,带三小姐去换一套衣裳。”沈从容转身走出仓库木门,带起来的风将她裙裾拉的飞扬,眼角眉梢英气勃发,脸上挂着杀伐果决的气势。嘴角那一抹冷意,更是瞧得人心底都打了颤。
烟姨娘,你处心积虑还害我,明个儿我便陪你演一场戏,看看谁会死的最难看。
041、垫背的
沈花语说的并不假,在沈从容召集手下暗卫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果真有信使拿着喜碟前来报讯。
三姨娘才刚送走四大家族的妯娌,如今正是一脸的眉目飞扬。忽而又听闻此喜讯,当即笑的合不拢嘴,平素笼罩在她头顶上的那些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她不知道等了盼了多久,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只要靖远侯爷归来,沈崇思便是侯爷最为看重的。到时候,谁还敢在她面前张扬跋扈?这样一来,她这一年里面受的委屈便能够全部讨回来了。
沈从容微微蹙眉,瞧着三姨娘那欣喜若狂的模样,不由的暗自摇头:这个三姨娘还是不够聪明,真不明白这半年里面,她是怎么保全自己和沈崇思的。
不过这个时候,腿脚不方便的烟姨娘却是走进了前厅。脚上的伤还没有好,她不得不靠着丫鬟的搀扶。只是,看她的神情,似乎比前几日要轻松了许多。
那双犀利狭长的眸子半眯,如刀般的眼神从三姨娘的脸上扫过去,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三姨娘被瞪的一头雾水,转而想到明个儿自己便能大翻身,嘴巴上也没了个把门的,“哎呀,姐姐,既然伤了腿就好好待在蓉苑休养呀。万一又是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别的地方,明个儿侯爷回来可是要忧心的呀!”
一提起侯爷,烟姨娘眸光便闪了闪,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眸光里闪烁着诡异,让人瞧着十分不舒服,“我人老珠黄,甭说是伤了腿,就算是像云苓那般伤了脸,侯爷也不会心疼半分。倒是妹妹你,年轻貌美,可要好好爱惜自己那张小脸,哪日不要一不小心毁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烟姨娘声音阴沉,再加上这些日子约莫着茶饭不思,脸上十分憔悴。那阴寒的眸光和消瘦的脸,衬得她愈发诡异。
三姨娘素来就是怕她的,如今被她这么一说,竟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好似生怕烟姨娘会毁了自己的容貌一般。不过方才她那话是什么意思,自己漂亮脸蛋没了,怎么就什么也没了?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三姨娘杏眼登时瞪的溜圆,瞳孔一缩,心脏骤停一瞬。她脸色陡然惨白,连话也顾不得说便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外奔了去。
不一会儿的时间,瑰园那边就传来了三姨娘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惨叫声。
方才瞧见三姨娘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会儿想到瑰园可能发生的场景,烟姨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光里闪着嗜血和得逞。
从一开始旁观到现在的沈从容,终于在这个时候动了动眸子。她伸手捻起侧桌上一盏白玉瓷茶杯,淌了淌浮在水面的茶叶,朱唇轻启,“烟姨娘果然好手段,一句话便将三姨娘唬了个屁滚尿流。”
一席话让烟姨娘扭过头来,装傻充愣了那么久,受了那么多委屈,如今已然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松了松,烟姨娘淡淡的笑了,“哪里,奴婢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跟大小姐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沈从容微微挑眉,从善如流的起了身子,“嗯,姨娘果然是个聪慧的。我本来还担心呢,不过既然你这般有自知之明,倒是我想多了。”
说罢这话,沈从容也不去看烟姨娘已然是气的涨红的脸庞,迈开步子便走到了门口。临到要跨过门槛的时候,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扭头看向烟姨娘,“哦对了,明个儿不是靖远侯府里面要交账的日子吗,姨娘将那十几个掌柜的一并叫过来吧。”
说罢这些,她才悠悠转身,翩然离去了。
这个贱人是打算在侯爷面前跟自己算账吗?烟姨娘一双眼珠子差点就要瞪出去了,眸子里映着沈从容的芊芊身影,恨不得能够将她撕成碎片。
想起沈云苓还因为那一撞昏迷着,容颜也恐将不保;想起自己摔伤的腿,胸口的愤怒犹如滔天巨浪一般铺天盖地而来。掌心燃起绿色的火焰,烟姨娘怒吼一声,“轰”一掌便将方才沈从容坐着的桌椅劈了个稀巴烂。一旁看着的丫鬟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差点尖叫出声。
“沈从容,你这个贱人养的贱货,明天我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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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靖远侯府便张灯结彩起来,不过张罗这些的却是二姨娘,平素总该抢着干这事的三姨娘却是不见了踪影。
听瑰园的丫鬟们说,三姨娘昨个儿一晚上没睡,领着靖远侯府的丫鬟小厮打着灯笼将整个偌大的侯府翻了一遍,却也没有瞧见四少爷的影子。如今她累倒在瑰园,哭的嗓子都哑了。
二姨娘接手了迎接侯爷归来的琐事,又怕三姨娘冲撞了侯爷,便派人在瑰园门口守着,不让放人进出,一切只等侯爷回来再做定夺。
沈云苓因着自己那心急的一棍,摔着了脑袋,至今依旧是昏迷着。额头上结着厚厚痂,刺得烟姨娘眼睛生疼。
烟姨娘眼角挂着泪,伸出去的手轻颤着,却不敢去触碰沈云苓的脸。自家宝贝女儿最是喜爱漂亮,若是她醒来知道自己变成这样,恐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云苓,你好好休息,今个儿娘亲就去替你报仇!”烟姨娘嘴里说着世界上最最慈爱的话,脸上却是狰狞无比,眼底闪烁着仇恨和阴毒,“沈从容她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阵欣喜万分的呼叫声,“侯爷到门口了,侯爷到门口了,大伙儿赶紧去迎啊!”
顿时鞭炮声,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而烟姨娘却脸色惨白,心底的寒冷猛地扩散开来,仿佛有人将她扔进了冰窖,从脚底到头顶都是彻骨的寒冷。
活了大半辈子,算是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了。
烟姨娘扒拉了衣襟,重新走到梳妆台前描了眉,端庄的走了出去:就算死,今天她也要沈从容垫背!
042、侯爷归来
靖远侯府门口,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靖远侯爷平安归来的消息早就在京城中传扬了开去,一早就将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人群中,有评头论足的,也有好奇观望的。大家伙儿心中无不端着疑惑:不是早就听说靖远侯爷已经战死沙场吗,如今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沈从容换了一身衣裳,领着二姨娘、沈花语早早的便在门口候着了。
虽说自己仅仅是占了沈从容的身子,但今后的人生还要替她再继续走下去。那她就责任替沈从容撑起整个靖远侯府,胸口澎湃着一阵激昂和暖流,重生这么久,在这个时候竟有些少许的激动和紧张了。
前头有报讯的人来了,没过一阵子便瞧见一排气宇轩昂的武士骑着高头大马朝靖远侯府这边走了过来。最前头撑起的金顶大旗上书着恢宏的“靖”字,迎着风翩翩起舞,仿若在宣誓着它在战场的威扬…
队伍越发的走近了,直到临近侯府的门口,浩浩荡荡的队伍才停了下来。
沈从容微微扬起头,不远处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个人,因为背着阳光,打在他身上的阴影将整个人衬得越发高大轩昂。那浅紫色的长袍迎着风飞扬,绣着蟒纹的流云靴蹬着脚蹬,身子轻轻一跃,便从马背上跃了下来,稳稳的站在沈从容的面前。
那张绝美的脸庞英气勃发,发丝却慵懒的垂在脸侧,衬着他的脸庞犹如妖孽一般。
这利落的伸手瞬间引起了围观群众的惊呼连连,那些前来凑热闹的平民更是一个个瞪圆了眼睛:摄政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从容有些不悦,她微微蹙眉,清淡的眸光从即墨无双的身上扫过,脸上的疑惑毫不掩饰:不是靖远侯爷回来了么,怎么这个讨厌鬼又出现了?
似乎察觉到了沈从容脸上的不悦,即墨无双清冷的脸上少有的浮起一抹笑意,他勾起嘴角,微微颔首,饶有兴致的开口,“看来沈小姐不太愿意见到我?”
沈从容心下微微一叹,她就知道,这个摄政王没这么容易放过自己。
以前在自己还是方景瑜的时候,就听说靖远侯爷是极受皇上重用的。如今他归京,皇上为了体现关切,派出摄政王相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想起那日在摄政王府发生的一切,沈从容敢保证:这个王爷肯定很有兴趣到这里才凑这个热闹。只是,家丑不可外扬,烟姨娘若是还要闹开去,那就难看了。
“王爷哪里话,从容不敢。”沈从容也不接话头,只是乖巧的颔首,一脸的柔顺。
倒是那站在后面等着的二姨娘与沈花语脸上眼底都是焦急,不时的朝着后面的队伍张望着:侯爷该不会没回来吧?
听了沈从容这话,即墨无双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明明心底就着急的很,脸上倒是端的住,真有意思。
“侯爷,你若还不出来,你的女儿可要跟本王翻脸了!”即墨无双微微侧了身子,声音不大,却能让所有人都听的见。
即墨无双的话音才刚落,领头的队伍便整齐的朝两边一让。伴随着兵器盔甲清脆的撞击声,一个矫健的身姿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之中。
方方正正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伤口,那饱经沧桑的脸上留着岁月车轮碾过的痕迹。依旧俊朗的脸上还依稀能够瞧出当年的俊朗模样,只是眸光里面透出来的沉着与老练却不是京城中那些王孙贵胄能够拥有的。
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沈从容望着靖远侯爷沈于卿迈着阔步稳健而来,眼眶突然就酸了。晶莹的泪珠盈在长长的睫毛上,顾盼回眸之间,一股子柔媚娇软无可比拟。
一旁的即墨无双从一开始一双眼睛就定在沈从容的身上,这会儿瞧见她我见犹怜的模样,那长长的睫毛忽闪,明媚的眸子里面全部都是欣喜期盼。这哪里还是那个气势十足的女子?
一瞬间,他居然有一种想要将她紧紧揽进怀中,好好呵护的冲动。
“我儿!”
“爹!”
几乎是同一时间,沈于卿飞快的跨步走到沈从容面前,竟不顾众人的眸光,一把紧紧的将沈从容揽在胸口。
那因长期练武而粗壮的手臂,紧紧的揽住沈从容娇弱的身子。八尺男儿竟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声音发颤。
宽阔的肩膀,强健的臂弯,这是上辈子沈从容梦寐以求的东西。上辈子方家仅仅是把她当作一个赚钱的怪物,即便对她笑,那也是谄媚和敷衍,因为方景瑜每每都能从他们眼底瞧见鄙夷。
如今,沈于卿堂堂靖远侯爷竟红了眼眶,这让沈从容心头又是一酸,小时候那种幸福和满足的感觉似乎马上就要回来了。
“侯爷,您终于回来了!”
沈从容和沈于卿还来不及一诉思念之苦,身后便传来了略显低沉的声音。
沈从容能够感觉到沈于卿双臂猛地一收,周遭的气压瞬间变得极低。她退出父亲的怀抱,瞧见沈于卿眸子里面闪着无法掩饰的怒意,眸子里面的欢喜被瞬间燃起了怒火淹没。
烟姨娘从刚才现身,嘴角便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那笑太过于凉薄,让人瞧了万分的不舒服。
似乎没有瞧出沈于卿看见自己的愤怒,烟姨娘自顾自的撑着身子给他见了礼。
沈于卿冷冷的看了烟姨娘一眼,声音郎朗,“你来的正好,我有很多要问你呢!”
“是么?”烟姨娘凄凄然的看了沈于卿一眼,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却是猛地窜出一个影子来。
那人披头散发,一脸的憔悴,差点将烟姨娘撞了一个趔趄。
大伙儿定睛一瞧,来人不是旁人,竟是三姨娘。
二姨娘一瞧见这么多人在场,不由慌了神。指着身后追出来的丫鬟便骂道,“不是让好生照顾三姨娘吗,怎么让她出来了?”
三姨娘一听这话,更是疯了一般的直直的扑倒在沈于卿的脚边,回头指着烟姨娘和二姨娘便哭号了起来,“侯爷,你要替我做主啊,她们害死了我的崇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