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敏眼中闪过兴味的光,命人放下肩舆,带着甲套的素手轻轻搭在扶手上,示意莺儿将纳喇氏扶起来,纳喇氏不是显摆她的肚子吗?那宜敏就给她这个面子,况且她也不想纳喇氏在面前出个什么状况,到时候可就是无妄之灾了。
宜敏的目光在纳喇氏身上游走,发现纳喇氏的容姿不过中上,还没有以后那种养尊处优的贵气,一副小家子气的怯懦模样,宜敏的目光显然让纳喇氏紧张起来,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只觉得所有的秘密在宜敏的目光下都无所遁形,那种上位者的压迫感她只在皇上身上感受过。
纳喇氏偷偷抬眼瞄了宜敏一眼,只觉得这位传说中的荣妃娘娘的确是美艳无双、贵气逼人,风华气度之盛无论皇后还是慧妃都望尘莫及,难怪后宫传闻荣妃深得圣眷,尚未进宫就得皇上和太皇太后另眼相看,也唯有这样的人才称得上艳冠群芳吧。
宜敏敏锐地感觉到纳喇氏的视线,微微侧头,把她来不及掩饰的歆羡和嫉妒收入眼里,纳喇氏被宜敏的眼神一扫,慌忙猛低下头,只觉得一股锐利的气势逼得她心砰砰乱跳起来。纳喇氏忐忑地垂着头,开始怀疑自己来找荣妃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宜敏无趣地看着纳喇氏,如今的她实在是让人提不起半点斗志,地位带来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前世的她是不是在其他人眼里也是如此呢?看着眼前的纳喇氏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过去,当初在这后宫里,自己的处境比起纳喇氏更为艰难,只因自己生下了康熙的庶长子,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纳喇氏在宜敏的沉默中惴惴不安,但是为了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纳喇氏还是选择赌上一把。纳喇氏的眼神从慌乱茫然再次变得坚定起来,一咬牙扶着肚子又跪了下来,将头触在冰冷的地上,尽量克制着声音不去颤抖:“奴婢求荣妃娘娘救命!”
宜敏静默了一会,纳喇氏与她今生从未有过交集,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来求助,宜敏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玄机。宜敏锐利的目光扫过纳喇氏颤抖的身体,既然她喜欢跪着,宜敏便也不叫她起来了,只是淡淡地道:“这话是怎么说的?这里深宫内苑,难不成还有人敢要你的命不成?”
“回娘娘的话,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斗胆拦着娘娘的轿辇,求娘娘大慈大悲救救奴婢肚子里的孩子。”纳喇氏直起身,却不敢直视宜敏,生怕自己一看到那双眼睛就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了,只能死死盯着宜敏脚下的青石地板,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惶恐。
“哦——说来听听。”宜敏倒是稍微有了些兴致,如今掌管后宫的是钮钴禄氏,若说她敢明目张胆地迫害身怀龙嗣的纳喇氏,宜敏却是不信的,毕竟纳喇氏的肚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钮钴禄氏难辞其咎。不过对于能给钮钴禄氏找麻烦的事,宜敏还是很乐意听一听的。
纳喇氏心中窃喜,只要荣妃肯听她说话,就算不肯帮忙,但好歹周围这么多人,总会有风声传出去,到时候那些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了。于是纳喇氏抽抽搭搭地开始诉苦,宜敏听了半天,也不过就是后宫女人们争风吃醋,不忿她的好运气,一次侍寝就怀上了龙嗣,平日里如何对她冷嘲热讽、克扣欺压等等。
宜敏对后宫这种把戏熟悉得很,纳喇氏一开口宜敏就明白了。本来纳喇氏在宫中地位就低,偏偏她又抢在其他人前头怀上了龙种,这无疑让后宫的女人们羡慕嫉妒恨,皇后有喜大家不敢怎么样,一个小小的庶妃就没什么可忌惮的了。
于是从纳喇氏传出喜讯的那天起,就经常有答应常在之流的低级嫔御轮番欺负、为难她,甚至和她同为庶妃的几个宫女子也不落人后,小动作不断,要不是纳喇氏机警,恐怕肚子里那块肉早就被弄掉了。
可是这跟宜敏有什么关系?她可不是慈悲心肠的观世音,宜敏前世会帮助纳喇氏不过是为了给赫舍里添堵,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跟宜敏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一个庶妃的儿子根本无关大局,何况她想听的根本就不是这些。
宜敏有些不耐地打断纳喇氏的话:“你跟本宫说这些有什么用?如今掌管后宫的是慧妃,你若有事应该找慧妃去,何况储秀宫位于西六宫,本宫可管不着。来人,起轿!”宜敏可没空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肩舆被四个小太监重新抬了起来,开始迈步离去。
纳喇氏吓了一跳,见宜敏要走更是急了,今天她花了不少银钱,好不容易才从那些宫人那里得到消息,这才能找准机会截住宜敏的轿辇,若是不能说服宜敏帮忙,她肯定无法平安生下孩子。纳喇氏连忙想要上前拉住宜敏的肩舆,却被宜敏身边的人拦了下来。
纳喇氏无法,只好跪在地上对着宜敏的肩舆苦苦哀求:“荣妃娘娘,荣妃娘娘,求求您了,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啊!奴婢如何敢去求慧妃娘娘,若是到了慧妃娘娘跟前,奴婢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求娘娘慈悲,救救奴婢吧!!”说完在地上狠狠地磕着头,那响亮的声音让人听了不由心理发寒。
宜敏的肩舆并没有停下来,渐行渐远,就在纳喇氏已经绝望的时候,宜敏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还不跟上…”。
纳喇氏欣喜若狂,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磕得有些青紫的额头,跌跌撞撞地跟在宜敏的肩舆后面,随着仪仗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
莺儿跟在宜敏的轿辇旁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后面规规矩矩跟着的纳喇氏,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主子,为何要帮这纳喇氏?”
宜敏靠在轿辇的软垫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御花园的美景:“本宫何时答应过要帮她了?”低头看见莺儿不解的目光,不由低笑道,“这御花园众目睽睽之下,本宫若是让纳喇氏跪在那里苦苦哀求而无动于衷,你说宫里会把本宫传成什么模样?恐怕要说本宫铁石心肠,见死不救吧?何况这纳喇氏毕竟身怀龙嗣,若是因此出了什么问题,本宫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纳喇氏竟敢算计主子,简直胆大包天了。”莺儿听了眼神一厉,把对纳喇氏的同情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只觉得这女人怎么看怎么可恶。
宜敏不在意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好气的,纳喇氏既然敢走到这一步,可见已经是破釜沉舟,打算做最后一搏了。何况御花园那么多双耳朵听着,本宫可什么都没答应她,不过是耐不住她的苦求,勉为其难地为她行了个方便,带着她去求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做主罢了。”
“至于纳喇氏是要倾诉那些嫔御们的欺压呢,还是攀咬慧妃试图谋害皇嗣?那可就不关本宫的事了,本宫不过是心软,日行一善而已。”宜敏满是无辜地眨了眨眼,声音中却带着幸灾乐祸的愉悦,纳喇氏这时候跳出来可真是瞌睡送枕头啊,为她本来准备给钮钴禄氏的大礼锦上添花,到时候不怕钮钴禄氏不脱层皮。
莺儿见了主子那无辜的表情,不由得偷偷笑了起来,每次主子想要整人的时候都是这样,家里的少爷们可是因此吃了无数次亏,看来这回慧妃有的受了。莺儿眼珠一转,故意提高声音道:“主子,奴婢见这纳喇氏似乎有些跟不上,可要将速度放慢些。”
宜敏差点笑出来,这丫头最是个嘴甜心黑的,她这是想让各路人马有时间回去禀报各自的主子,其他人知道了自然会观望注意,且最重要的是到时候慧妃必然闻风而至,有了当事人在好戏才精彩呢。可惜那些嫔御们不能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觐见太后,否则定能见到一出狗咬狗的精彩大戏。
有其主必有其仆,宜敏自然对莺儿的心思了然于胸,面上自然配合道:“倒是个可怜见的,既如此找两个人扶上纳喇氏一把,速度放慢点便是了。”周围听见这话的宫人们都心中暗自感叹荣妃娘娘的菩萨心肠,竟然肯如此为一个庶妃着想,只是娘娘这心未免太软了些,将来可别被一些不着调的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了。
宜敏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却能毫不费劲地为自己塑造心地善良、容易心软的形象。当然这正是宜敏希望达到的效果,纳喇氏既然想要借她的手跳出来搞事,那么她自然要顺水推舟,让自己从中得到最大的好处才是。
至于为何要给自己塑造如此一种形象,自然是还是为了算计康熙的心了。要知道宫里的女人强势狠辣的已经够多了,康熙对这些女人的争斗一般从不偏颇,但是若有一方明显的无辜被算计,而又不是康熙有意纵容的话,一般康熙都会对其稍加维护甚至补偿。
宜敏算计的正是康熙的这一点子维护,要知道习惯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当康熙习惯性地觉得宜敏心肠太软,若不护着点容易遭算计的时候,宜敏的目的就达到了。男人嘛,在心狠手辣与容易心软的女人之间,十有八九都会偏向后者,而康熙这种自尊心强又多疑偏激的皇帝更是其中之最。
但凡康熙觉得你是个好的,那么他就会维护到底,便是错的也是对的;若是他认为你不好了,那么就会翻脸无情地把你打落地狱,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让康熙改变想法,反而是多做多错,越做越错,不知道慧妃喜不喜欢这样的礼物呢?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纳喇氏出场打酱油了~~撒花盖章是每天必备滴功课,筒子们可别忘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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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山雨欲来...
宜敏的轿辇到了慈宁宫的时候,宫外的小太监们都是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其中一个撒丫子跑去通报,这些宫里的小太监都是人精,两位太后对这位荣妃娘娘的态度可是亲热得很,这些小太监自然是奉承巴结着。果然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来传宜敏进去了,宜敏将仪仗留在慈宁宫外,带着莺儿走了进去,至于纳喇氏自然乖乖地留在外头等着,没有两位太后的懿旨,谁敢不经通报带人进去呢?
宜敏一进慈宁宫正殿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如今已近十一月,天气早已冷了下来,慈宁宫自然早早做好了取暖工作。孝庄盘腿坐在炕上,孝惠坐在她对面,两人正人手一副叶子牌打得起劲呢,这是宜敏将康熙晚年宫中流行的棋牌方法贡献了出来,这种经过改良的叶子牌不拘人数多少,就算只要有两个人也能玩,算是给两位无聊惯了的太后打发时间的,果然两人很是开心地学了起来。
宜敏扶着莺儿的手来到孝庄和孝惠前面的蒲团前,正要跪下请安就被孝庄打断了:“荣妃别弄这些个虚礼了,快快过来陪哀家打上两圈牌是正经。”嘴上虽然这么说,身上却是半点没动的。
宜敏面上笑嘻嘻的,却依然一丝不苟地行了跪安礼,这才利索地爬起来凑到炕前看着她们打牌凑趣。宜敏可不会把孝庄的话当真,连赫舍里这个正牌的儿媳妇都要挺着大肚子行礼了,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妃子,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可不想被这位看不清深浅的太皇太后记上一笔。
果然孝庄只是看了宜敏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宜敏明显能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丝满意,就知道这老太太跟康熙是一路货色,都是笑里藏刀的主,反倒是孝惠没那么多心思,只是拉着宜敏过去帮她看牌面。叶子牌最早是在蒙古老家流行的简单消遣活动,后来满清入关也随之带到后宫,在康熙中后期,后宫的女人多了,无聊久了许多的消遣方法就应运而生,这只是其中比较受欢迎的一种罢了。
等宜敏帮着孝惠跟孝庄打了酣畅淋漓的两局后,孝庄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荣妃丫头,今个怎么好像来的晚了些呀?咱们太后可是看了门口好几次了呢!”
“太皇太后,这可不是臣妾偷懒,您知道臣妾可是一向最勤快的了。只是一早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遇见点事儿,这才耽搁了嘛!”宜敏眼中微露懊恼地道,对着孝庄一阵撒娇,生怕被误会一样急着解释。
孝庄笑了起来,拍了拍宜敏的手和蔼道:“哀家还不知道你吗,最是规矩守礼的,要不是担心你这丫头哀家何苦白问这么一遭?”
宜敏闻言作出一副感动又不好意思的模样,摇着孝庄的手,娇声将刚刚在御花园的事重复了一遍,既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随便发表意见,只是把所有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说完还一副担心的模样垂首绞着手帕道:“臣妾见着纳喇氏挺着肚子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模样可不就…不就有些心软了么,太皇太后可别生臣妾的气呀?”
孝庄被宜敏的模样逗得乐了起来,看了孝惠一眼,从她眼里看到同样的笑意,觉得这荣妃倒真是个实心眼的丫头,怕是根本没想过纳喇氏只是想借着她把消息传的人尽皆知罢了。孝庄笑了一会,取笑了宜敏两句,便让身边的嬷嬷出去召纳喇氏进来。
孝惠倒是对宜敏单纯的性子更为欣赏些,扔下手中的叶子牌,拉着宜敏坐了下来,温和道:“你这孩子倒是个心善的,只是在这后宫里要多长个心眼,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算计了去。”
宜敏有些愕然地看着孝惠,似乎不明白她哪里被算计了,让孝惠一阵无奈,只觉得宜敏跟她当初刚入宫时一样,对着别人真心实意的好,却不知道根本就是被从头算计到脚,想当年她不但只能当个隐形人一般的皇后,最后更是连丈夫都输了去,如今看宜敏这样倒是让她觉得亲切,想着以后多顾着点这丫头就是了。
宜敏心中对孝惠的维护是感动的,何况对这位太后的好感是从前世延续下来的,宜敏素来恩怨分明,你若对她一分好她自然回报你十分,反之亦然。宜敏依着孝惠坐在炕上,听着孝惠对她面授机宜,孝庄也在一边含笑听着,并不阻止孝惠的作为,毕竟只要孝惠高兴,孝庄对这点子小事从不在意。
不一会儿,纳喇氏在嬷嬷的引导下进了慈宁宫,只见她行至大殿中间就规规矩矩地跪下给上位的孝庄孝惠请安,然后又给宜敏行礼,见孝庄没叫起就低着头拘谨不安地跪在那里。孝庄看了一眼下面的女子,只觉得毫无出奇之处,看不出是个敢算计荣妃的主。
孝庄对刚刚御花园的事情了如指掌,知道宜敏根本没听纳喇氏说具体情况就带着往慈宁宫来了,这也是她对宜敏满意的地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今后宫被她交给了慧妃管,宜敏若是强出头就是越俎代庖,而带着人来慈宁宫就不一样了,事关慧妃自然只有两位太后和康熙能做主,而后宫之事如今自然是孝庄说的算。
孝庄并没有马上问话,而是打量着纳喇氏,有心凉她一会,免得一个庶妃倒是心思不小,敢算计到主子头上。不过眼睛扫过纳喇氏隆起的腹部时,眼神也不由得软了下来,想着这肚子里怀着的终究是皇帝的孩子,孝庄对子嗣还是看重的。
宜敏在一边冷眼旁观,对于孝庄的心态看得一清二楚,如今康熙后宫里只有一个庶妃张氏所出的大格格,剩下的就只有皇后和纳喇氏肚子里的两个,对于将传宗接代看得极重的皇家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子嗣重要,这也是宜敏敢于直接带着纳喇氏来慈宁宫的原因。
孝庄终于开口问道:“纳喇氏,你有什么委屈连慧妃都解决不了,需要求到哀家的慈宁宫来?”孝庄一出口依然暗示慧妃主事妃子的地位,压根不提御花园的事,仿佛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一样。
纳喇氏闻言一震,依然把头压得低低的,声音微微颤抖地道:“启禀太皇太后,只因这事与慧妃娘娘有关,奴婢实在是不敢找慧妃娘娘做主。”
孝庄倒是被这话说得一愣,本没把御花园里纳喇氏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是想引起荣妃的同情,没想到竟真的与慧妃有关,不由得沉下脸来:“哦,你倒是说来听听,哀家也想知道你区区一个庶妃如何能跟一宫主位扯上什么关系?”
纳喇氏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似乎已经豁出去了一般:“两位太后明鉴,奴婢自知身份低微,能得皇上垂青更是怀了皇嗣已是万幸,不敢奢求其他,只求能平平安安地诞下皇嗣。”说到这里,纳喇氏停顿了一下,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道,“只是奴婢自诊出有孕之后,身边便常常出现些意外,日常的份例更是被克扣,最近几日送来的东西更是…更是都带有麝香的味道…”
孝庄一听麝香就震惊了,盯着跪在下面的人喝问道:“你说的是麝香,确定没有弄错吗?而且这又能跟慧妃扯上什么关系?”
“回太皇太后的话,奴婢可以确定。虽然只有淡淡的一点,但是奴婢自小对各种香料极为敏感,麝香这种香料更是颇为名贵的,奴婢自是不会弄错的。”纳喇氏这时反倒平静下来,有理有据地答道,“近日宫中发放份例,奴婢因为有孕,份例是翊坤宫的人亲自送来的,其中那些衣料、脂粉都有一丝麝香的味道…”
孝庄听到这里已经是勃然大怒了,狠拍了一下桌子冷声道:“纳喇氏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随意诬陷一宫主位可是大罪,即便你身怀龙种也保不住自己。”
纳喇氏似乎已经视死如归了,斩钉截铁地道:“奴婢肯定那些东西都有问题,而且是翊坤宫的春姑姑亲自送来的,太皇太后可以派人去奴婢居处查证,奴婢愿意性命担保,句句属实,若有不尽不实之处愿任凭处置。”
说完这些话纳喇氏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在地上,孝庄见了也不好不管不问,只好让人把她扶到耳房里,请太医来看看,免得真的伤了皇嗣。
宜敏在一旁看着孝庄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不由对纳喇氏竖起了大拇指,这招可真够绝的,反正她身怀有孕,只要一股脑子把事情全抖了出来,然后在作出一副筋疲力尽地模样,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接下来自然没她什么事了,反正宫里头只要孝庄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
孝庄当即就命身边的白嬷嬷带着人去储秀宫查看,务必把纳喇氏所说的东西都带过来,顺便让人把太医找来,看这模样是准备当场查证了。
白嬷嬷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走了,不一会外面就有人通报慧妃来了,宜敏明显看到孝庄眼中的火气和不满,不由暗自偷笑,慧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孝庄正在气头上的时候来,这不是自找倒霉吗?
果不其然,慧妃进来后跟平常一样行礼问安,孝庄却不叫起,只是把她晾在那里,自顾自地跟孝惠说着话,压根不看慧妃一眼。孝惠和宜敏自然是当做没看见,孝惠是跟孝庄一样生气,宜敏纯粹就是幸灾乐祸。
慧妃跪在地上,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她从小到大都是金尊玉贵的姑奶奶,就算进了宫也是一宫主位,哪里被这样对待过,何况虽然她跪的是两位太后,可是宜敏也坐在炕上,岂不是说她还得向宜敏下跪,不由得将怨恨的目光射向宜敏。
宜敏对这样的目光不痛不痒,反而心底舒畅得很,看慧妃还如何嚣张高傲,这宫里头比她地位高的还是不少的,虽然宜敏不能自己动她,却不代表不能让上面的人动她呀?如今慧妃不过是暂管宫务罢了,就敢显摆算计到她头上,这次若不让她弄一个灰头土脸倒是让人小瞧了,宜敏从来就是个善茬。
时间在点滴中慢慢流逝,就在慧妃在地上跪得双腿麻木,摇摇欲坠的时候,慈宁宫的白嬷嬷终于带着人回来了,一进门也没看地上的慧妃一眼,直接向上位行了个礼后,等着孝庄示下。孝庄瞥一眼白嬷嬷,只见白嬷嬷眼角一瞄慧妃后微微点头,孝庄的眼神一下子阴沉了,锐利的目光射向慧妃,口中平淡无波地道:“白嬷嬷,把你查到的东西好好跟咱们的慧妃娘娘说上一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滴筒子们~~宜敏进宫后最大的谋划慢慢展开了~绝对是场超级大戏哟~!~努力撒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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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今生的回报...
白嬷嬷一听孝庄的话,就明白太皇太后这次是真的恼怒了,不再顾忌慧妃的面子了,要知道这种事一旦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那慧妃以后是再也没脸面管理后宫了。不过白嬷嬷一向唯孝庄之命是从,孝庄一声令下,她立刻转身招呼殿外的几个小太监进来,每一个小太监手上都捧着一个托盘,上面零零碎碎的放着一些东西,大多是胭脂粉盒、衣裳首饰之类的物件,显然是纳喇氏屋中的份例,但看那数量又不像是单单纳喇氏一个人的。
慧妃一见这阵势脸色就有些变了,让一直注意着她动静的孝庄心中更是笃定了几分,看来此事与慧妃脱不了关系。
白嬷嬷指着第一个托盘上的几个胭脂粉盒道:“这些是宫里纳喇氏屋里的胭脂水粉,其中用得只剩一点的那盒奴婢检查过并没有问题,而这盒尚未用过里面确实带着麝香,不过味道极淡,若非内行之人是无法闻出来的,奴婢仔细检查后发现里面还混合了丁香和降香,这三种香料混合后互相压制,反而显不出气味来,至于是否还有其他成分就需要太医详细查验一番了。”
孝庄眉头一皱,她对白嬷嬷的判断极有信心,毕竟白嬷嬷出身前朝太医世家,家学渊源,对于这些药材和香料那是门清,只要有一丁点气味就逃不过白嬷嬷的鼻子,即便是一些宫廷秘药,乃至民间偏方都少有她不知道的,白嬷嬷自满清入关之后就在孝庄身边服侍,是孝庄除苏茉儿之外最为倚重的人。
孝庄本身就是在后宫斗了大半辈子的人,自然知道这几种香料包括另一种名叫草香的,都是孕妇大忌,极为辛燥,孕妇一旦吸收分量多了就会造成早产或小产,只是这种在脂粉里放香料的戏码是最低级的,几乎每个世家大族出来的女人对这方面都有些心得,像纳喇氏虽然位份不高,但是纳喇家也是满洲大族,对这方面懂得也多,所以一闻麝香的味道就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