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是个聪明的,她见这些人就不动手,便不动声色地为他们创造了微不可查的空子,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是敏锐得很,立即瞅准机会向承祜下手。司棋暗中留下了这些人动手的证据,却不立刻去告发,而是等待着最佳的时机。直到皇后办完承祜的丧事,沉浸在悲痛中不可自拔的时候,才将这些东西透露给许嬷嬷,许嬷嬷自然大惊失色,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报给了皇后。
当赫舍里知道一切都是慧妃搞的鬼,可想而知会是什么反应!她此时早已被长子之死折磨得心力交瘁,根本无力分辨真假,她迫切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需要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长久以来对慧妃的愤怒憎恶,加上被慧妃连累而受到康熙冷落的不甘绝望,被这杀子之仇一冲瞬间如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当时就口吐鲜血、委顿在地,惊得许嬷嬷魂飞魄散。
经过太医竭尽全力的救治,赫舍里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无法思考任何利弊,更听不进任何的劝告,她一心要为儿子报仇,只想着要慧妃付出最惨痛的代价,她不惜玉石俱焚,在完全没有知会家族的情况下,动用了宫里的所有人手和力量,硬是在半个月内让承庆死在了一场小小的风寒里,在承庆过世的那天,皇后硬撑着到翊坤宫嘲笑了慧妃半个时辰,回去之后就一病不起了。
宜敏听到这里就知道皇后这次真的完了,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所做的事自然会留下马脚,何况她根本就没想到要掩饰,宫里如今有孝惠坐镇,这位皇太后素来低调得几乎没有存在感,但是谁敢小看她都要付出不匪的代价,这次的事孝惠稍稍一查很快就知道了经过,循着这条线查下去,加上天枢在暗中帮着,很快慧妃的作为也水落石出了。此事关系重大,孝惠自然不敢擅自做主,立即派刚回到紫禁城的苏茉儿急速回转,向孝庄和康熙禀明一切。
宜敏看着窗外白雪皑皑的风景,按理说赫舍里和钮钴禄氏终于遭了报应,也尝到了丧子之痛的滋味,她本该感觉大快人心的,可是她却笑不出来,她当然知道失去儿子的滋味是何等的痛彻心扉,罪魁祸首就是那两个女人,如今她们再也无法翻身了,赫舍里的皇后之位也可能不保,虽然她是罪有应得,但她无法对一个母亲的爱子之心感到幸灾乐祸,想必从赫舍里决定害死承庆报复慧妃的时候就想到了后果吧?
宜敏望向紫禁城的方向,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变,包括她的对手们也早已走上了不同人生轨迹。虽然在一些大趋势上她依然能够抢得先机,例如平三藩、收台湾和准噶尔之役等大事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只要安排得当可以为家族争取最大利益。但是前世的记忆已然无法尽信,一些细节上的发展已经无法预料,尤其是后宫之事,未来的路只能靠她自己一步步走出来了。
宜敏迅速地整理了思路,心念电转间就考虑好了应对之策,让天枢附耳过来,细细地交代了一番,命他以最快的速度回京,并且尽快联系其他头领迅速行动起来,务必在御驾回京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天枢将宜敏的交代细心地记了下来,直到无有一丝遗漏之后才隐没在黑暗中。
宜敏转身在书桌前坐下,提笔迅速写了一封信,细细交代了这次宫中阿哥连殇的前因后果,并且将自己的打算也详述了一遍,让盖山务必提前做好准备,宜敏将厚厚一叠信纸密封装好,叫来莺儿让她用家族特殊的联络方式以最快速度传递出去。
做好一切的宜敏倚在美人榻上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平伏着心中的波澜,孝庄和康熙祖孙俩都是极度高傲的人,又是久居上位,岂能容忍有人明目张胆地将皇家阿哥当成了博弈的牺牲品?皇后和慧妃的作为简直是活生生在他们脸上扇大耳刮子,让他们颜面全无,恐怕这次康熙绝对不会再姑息了,废后之事势在必行,孝庄也无法再阻拦了。
只是废了赫舍里之后呢?这可以说是宜敏之前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她可以宠冠后宫,可以手握大权,但是绝不能坐上皇后之位,康熙对皇后的要求是完全不同于妃子的,一旦处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就是活生生的靶子,做事束手束脚,稍有不慎便会拖累家族,何况她将来孩子众多,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之上…
宜敏猛地睁开眼,抓住从窗口飘进来来的雪花,冰冷的触感让她有些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赫舍里决不能被废,但是她也决不会再给她翻身的机会。如今局势的发展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想,看来她需要调整原来的策略了。之前的她一直都站在前世的高度想事情,总想着留下皇后和慧妃做挡箭牌,做事有些拖泥带水了,却忘了今生的她位份必然不止于此,一个慧妃根本挡不住她的光芒,既然如此又何必顾虑太多,有时候强势未必不是一种自保的方式,她虽不要皇后之名,却可以有皇后之实,她今生倒想试试看后宫第一人到底是何滋味?
当日傍晚,苏茉儿快马赶到了行宫,与康熙、孝庄密谈了很久,宜敏也不去打探他们商谈的情况,反正该知道的她都了然于心,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抱着承瑞宝宝陪她玩乐,宝宝伸着藕节般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宜敏的手指,啊啊地往嘴里放,宜敏自然不肯,稍稍用力抽出手指,宝宝不见了玩具开始泪汪汪了,眼看就要嚎啕大哭了,宜敏连忙伸手挠了挠宝宝圆圆的下巴,逗得宝宝咯咯地手舞足蹈起来。
康熙一身疲累地走进寝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给他冰凉的心注入了一丝暖流,康熙缓和了僵硬的表情,走过来抱着承瑞逗了一会就交给奶嬷嬷抱下去了,宜敏见此就知道康熙应该是有话对她说,不动声色地等着他开口。
康熙一直等看不见承瑞了才转过头来,他直直地看了宜敏好一会才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她柔软的身子,将头靠在宜敏的肩上,静静地不发一言,只是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郁气,宜敏能感受到他胸中满怀愤怒和失望,想必从苏茉儿那里知道了皇后和慧妃的所作所为吧?
“敏儿…不要让朕失望!”康熙沉默了很久才说了一句话,顿时让宜敏心中一跳,等了好一会,发现康熙似乎并没有别的意思才安下心来,他不可能知道天枢暗中的动作,应该只是为皇后和慧妃的事有感而发罢了。
宜敏像安抚承瑞一样轻拍着康熙的背部,她没有答他的话,他也不需要答案,两人静静地依偎着,等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康熙的气息渐渐安定下来,抱着宜敏仰躺在床上,口中喃喃自语着,声音低到连宜敏都听不清,宜敏后来干脆不再去注意康熙的自言自语,闭着眼睛想着自己的事情,康熙也不在意,这个晚上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将宜敏紧紧地抱在怀里,直到睡熟了也没放松力道。
宜敏等康熙呼吸平稳了才睁开眼睛,看着他紧蹙的眉心,伸出手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轻轻为他揉散了眉心的疙瘩,心中不由叹息着想起,此时的康熙不过是刚刚十八岁的少年,还没有经历过太多的背叛和磨砺,所以他会为幼子之殇掩面痛哭,会为发妻的背叛痛心失望,这样的康熙让她无法更多地去怨恨和苛责,只是她也无法再去爱他…。
只因她清楚明白地知道,当康熙走出她的视线之后,又会重新成为那个手掌大清乾坤的帝王,为了江山社稷任何人他都可以舍弃,后宫的女人一旦交出了心就相当于交出了命,交付了一切,这是她无法承受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前世的教训已经太过惨痛,今生她只会把真心放在孩子身上!
三月份御驾回銮,康熙回京当天第一件事就是到长春宫见了皇后,也不知两人谈了什么,只知道康熙自长春宫大怒而出,次日御门听政时,康熙在朝议上公然提出要废掉赫舍里氏皇后之位,掀起一阵轩然大波,满朝上下顿时哗然,文臣武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竟然闹到废后这般严重的地步,索额图等人纷纷出列,跪求皇上收回成命,那些汉臣更是引经据典,说皇后乃一国之母,且并无失德之处岂能轻言废立…。
只是康熙似乎铁了心要废了赫舍里,任由下面跪了满地的大臣不为所动,无论大臣们说出多大的理由都保持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人根本无从揣度君心,大多数皇室宗室和世家大族都选择冷眼旁观,此事来得突然,他们不会轻易表态。
除了索额图、张英等人,他们都是力挺皇后的,虽然位高权重者不多,但是中下层的官员多如牛毛,看起来声势浩大,落在康熙眼里更是坐实了索尼当初明里帮他制衡鳌拜,实则暗中发展党羽的险恶用心,康熙此时并不发作,只是暗暗将这些人记在心里,任由他们折腾就是不松口,直到下朝之后才拂袖而去,留□后的文武大臣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随着朝议结束,皇上欲废皇后之事立刻传的满城风雨,整个京城沸沸扬扬,很多人都在打听皇后做了何事,竟让康熙这个素来重视名声的皇帝提出废后,要知道赫舍里氏可是他的嫡妻元后,没有重大的理由是不可能轻言废立的,这可是要记入史书的大事。
有些门路远见的此时都明哲保身,从中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加上马佳氏和瓜尔佳氏暗中给交好的家族通气之后,八大家族大多数选择了沉默,只有索额图一系的官员四处联络交好的官员力保皇后。索尼毕竟作为首辅多年,门生故旧极多,一连三天朝议,康熙的提议都被这些官员顶了回去,气得康熙脸色发青。
索额图此时顾不得是不是会失去圣心,只知道赫舍里氏决不能失去这个皇后,赫舍里宗族的人此时也不得不放弃成见,帮着索额图四处奔走,彻底发动了赫舍里一族的巨大人脉力量,不过数日功夫,居然以索额图为中心,浩浩荡荡地拉起了数百位大小官员联名上书,其中甚至还包括一些宗亲权贵,更令康熙侧目的是,朝中大部分汉臣竟然都在其中,这让康熙惊怒莫名,他知道汉人素来宣扬正统嫡庶,皇后位居中宫就是正统,倘若他无法拿出有力的理由,这些汉臣肯定会反对到底,说不定还会来个死谏以求青史留名。但是涉及后宫阴私让他如何宣诸于口?难道要说皇后身为嫡母竟然设计害死庶子,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报仇吗?这跟把他的脸面放在地上任人践踏有什么区别?
这场由康熙发起的声势浩大的废后浪潮中,很少人注意到满洲大族中,除了一些旁支的小家族站在一边敲边鼓外,根本没人真正站出来为赫舍里氏撑腰,也正是这些世家大族不动如山的态度,让这场废后风潮只是表面上看着惊涛骇浪,实则根本动摇不了大清的朝局,正因为看到这些满族大族的态度,康熙才能一直坚持废后的决定不松口,毕竟单单赫舍里氏一族还远远不足以跟皇权相抗衡,也无法迫使康熙妥协。
就在众人以为废后之事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挺身而出为皇后说话,直接导致了赫舍里氏的翻盘,这个人就是遏必隆。同时隶属于钮钴禄氏的官员们也开始陆续地走出来为赫舍里一族声援,本来已即将盖棺定论的废后之事再度变得扑朔迷离,谁也想不到本该你死我活的两个大姓居然联合起来,何况还是遏必隆挑头,几乎让所有知道内情的人惊愕失语。
废后之事康熙虽没有明言其中的缘由,但是谁都不是傻瓜,只要想一想半月之前宫中连殇两位皇阿哥的事,人人都心中有数了,皇后恐怕是做了谋害皇嗣之事才会得此下场,正因为如此这些人更无法理解遏必隆的作为,要知道慧妃膝下的皇二子也折在这件事里头,如今遏必隆不但不落井下石,为慧妃出头,竟然还替皇后说话,给死对头保驾护航,简直不可理喻!
就连康熙都没想到,一时被打得措手不及,遏必隆毕竟是仅存先帝钦定的顾命大臣,他的意见连康熙也不能无视,无奈之下废后之事只能暂时搁置,这京城的局势因为两大家族的联手顿时变得波涛诡谲起来。
40谁是渔翁?
乾清宫西暖阁,康熙召集了内阁大臣图海、索额图、对哈纳、折库纳、巴泰等,领侍卫内大臣噶布喇、遏必隆等人,包括宗人府右宗正尚善,左宗正准达,裕亲王、康亲王等宗室,再次对废后之事进行密议。
康熙坐在暖炕上,看着底下站着的数十人,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朕今天召你们来这里,而非在朝议上直接说,就是因为你们要么是朕的亲人长辈,要么是朕的心腹大臣,还有先帝的托孤大臣…”说着康熙深深地看了一眼遏必隆,接着道,“朕在你们面前也不需要再粉饰太平,皇后所做的事想必尔等都有所猜测了?”
底下的宗亲大臣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由资格最老的宗人府右宗正尚善先开口:“皇上既然如此说法,奴才也就开门见山了,还请皇上将此次废后的因由说与我等知晓,也免得底下的奴才们胡乱猜测,弄得人心惶惶,也于皇上圣明有碍,若皇后当真有失德之事,我爱新觉罗一族也容不下这等媳妇的。”
尚善乃和硕郑庄亲王一支,自顺治朝起就曾任议政大臣、管理理藩院尚书,安远靖寇大将军,宗人府右宗正等,在皇室宗亲之中德高望重,他的话掷地有声,让噶布喇等人顿时色变,紧张地看着康熙,噶布喇对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当初她完全不知会家族一声就肆意妄为,当他接到许嬷嬷传出来的消息之时,眼前一黑差点没阙过去,知道这回怕是真的完了,只是如今赫舍里一族已经失去了他阿玛索尼这根擎天柱,若是身为皇后的女儿再被废,恐怕赫舍里一族就从此没落了,无论如何他们也要保住皇后,即使为此跟钮钴禄氏妥协也在所不惜。
康熙沉默了一会,终究是下定决心将皇后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只是选择性地忽略了慧妃对承祜的作为,毕竟这件事慧妃做得很隐蔽,那些奴才被发现后不等讯问就全部自尽了,何况他也不想逼得遏必隆彻底和赫舍里一族走到一起,只能暂时放过慧妃的作为,毕竟一个妃而已掀不起大风浪。
暖阁内的众大臣第一次闻听此次事件的内幕,纷纷难以置信,皇后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连一个庶子都容不下,虽然皇二子养在慧妃名下,但毕竟是一个答应所出,对皇后而言根本没有威胁,若说因为自己嫡子殇了就要弄死所有的庶子,那全天下的世家大族恐怕都要绝后了!
眼见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开始偏向皇上那边,噶布喇、索额图心急如焚,可是他们毕竟理亏,自家姑娘做的事真要说出来不说皇家,就是一般的大家族都容不下这样的媳妇的,何况皇上还是口下留情了,没有把之前皇后给后宫嫔妃暗下毒手的事捅出来,否则这件事当真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索额图暗暗给遏必隆使着眼色,生怕遏必隆因为康熙对慧妃的手下留情而临阵倒戈,遏必隆示意他稍安勿躁,他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改变立场,他对皇上算是颇为了解的,知道慧妃的事就算康熙不提,但是只要皇后一倒,那他的女儿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恐怕连命都保不住,而只要皇后不被废,那皇上就没有理由放过皇后而不放过慧妃,虽然以后想再得宠已经不可能,但是至少能保住性命,家族也能保住颜面。
此时大学士巴泰出列奏道:“皇上,奴才以为皇后自正位中宫以来,温恭笃行,礼度攸娴,御下宽和,孝养两宫,从未闻有失德之事,今突闻皇后之作为,实在大违常理,还请皇上明察秋毫,莫要受小人蒙蔽,皇后亲子新丧难免被人所趁,还请皇上顾念结发之情,大清之伦旭,保全国母之尊严。”
康熙眼神一暗,冷冷地从巴泰脸上刮过,落到一边的遏必隆身上,巴泰素来与遏必隆交好,这件事恐怕是遏必隆的手笔,何况巴泰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受小人蒙蔽,皇后为人所趁?难不成他是打着祸水东引的主意不成?
遏必隆眼见康熙盯上了他,知道这次不可能再躲在幕后了,只好躬身道:“皇上明鉴,奴才受命领侍卫内大臣一职,私以为皇长子与皇二子之事身为蹊跷,虽然种种迹象皆指向皇后娘娘,甚至还有传言皇长子之事乃慧妃所为,这才引来皇后娘娘的报复…”
康熙眼皮一跳,没想到遏必隆不但不为慧妃遮掩,反倒将这件事摊开来说,只是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恐怕这只老狐狸没这么简单,事情也不出康熙所料,遏必隆猛地掀开朝服下摆往地上一跪,掷地有声地道:“奴才大胆猜测,恐怕是有人打算离间皇后和慧妃,一举除掉两位阿哥以坐收渔翁之利!”
康熙一听这话顿时心中狂怒,遏必隆摆明了想把脏水泼到宜敏身上,看这话说的,两位阿哥一死,如今他只剩宜敏膝下的承瑞一个阿哥,不明内情的人看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可是康熙对宜敏极为了解,甚至宜敏身边的大多数奴才都是他的人,他对宜敏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这既是保护也是监视,也幸好如此康熙才能理直气壮地确定宜敏绝度是无辜的,她处理宫务的手段是皇玛嬷手把手教导的,她做事干脆利落、光明磊落,从不用些见不得人的阴私手段,这也是康熙一直喜欢信任宜敏的原因。
遏必隆这番话真的触了康熙的逆鳞,宜敏母子如今就是他的心头肉,岂能容人随意泼脏水,倘若真让遏必隆等人得逞,不但宜敏声名全毁,连承瑞都因此受到连累。康熙早已将承瑞视为继承人培养,更是准备立宜敏为皇后,岂能容人随意污蔑。
只是不等康熙发飙,底下就有人受不了了,这人就是图海。马佳图海是顺治朝的太子太保,摄刑部尚书事,康熙即位后领黄旗满洲都统,又任内阁大学士,九年改中和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是康熙朝举足轻重的人物。图海是马佳氏现任族长,盖山的阿牟其(伯父),宜敏从小就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如今见遏必隆口口声声把事情往宜敏身上扯,岂能容他。
图海冷哼一声,马蹄袖一甩作揖道:“皇上,奴才以为遏必隆这是危言耸听,居心叵测,他自家的闺女没教养好,不好好反省自律,反倒要赖别家的姑娘有问题?慧妃在宫中的骄横跋扈几乎是尽人皆知,遏必隆自己也说了皇长子之事慧妃有嫌疑了,可是这些时日遏必隆处处为皇后说话,不知安的是什么心?如今又胡乱攀扯无辜之人,简直不可理喻,其心可诛!”
图海这话已经很重了,简直是指着遏必隆的鼻子骂他教女无方,教出来的女儿骄横跋扈,谋害皇长子,如今还要靠诬赖别家闺女来逃脱罪责,一番话听得康熙心怀大畅,简直说出了他的心里话,慧妃一直以来什么德行他最清楚,要说慧妃诬赖宜敏他还相信,何况年初宜敏就随驾前往赤城汤泉,根本不在宫中,如何能对两位阿哥伸手,说句不好听的,宫里谁都知道两个阿哥很难养大,宜敏自己有个健健康康的承瑞,根本无须多此一举。
康亲王杰书素来跟遏必隆不对盘,这时也忍不住讽刺道:“遏必隆大人,你可是领侍卫内大臣,此次皇上奉太皇太后至赤城疗养,这宫中安全可是大人的职责所在,这两位阿哥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出事,甚至还弄出种种流言,你不去查明事实也就罢了,却在这里弄些不着边际的猜测蛊惑人心,凡事讲求证据,阁下可有真凭实据说明害了两位阿哥的另有其人?”
遏必隆顿时额头冒出冷汗,他怎么可能有证据,这次的事本就是皇后和慧妃两败俱伤,他只是不想让马佳氏坐收渔利,想要借此让皇上怀疑荣妃罢了,没想到皇上还没表态,图海和康亲王倒是先跳了出来,他忍不住偷瞄了康熙一眼,只见康熙面色冷淡,眼中深不可测,根本看不出是何想法,事到如今他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继续下去…
这时候索额图也站不住了,遏必隆的说法给了他一条为皇后脱罪的理由:“皇后娘娘素来宽和大度,自正位中宫以来从未有过过失,可是自从荣妃进宫以来,宫中却是事故连连,如今宫中两位阿哥皆殇,如今荣妃膝下养着皇上唯一的阿哥,无论如何这件事中荣妃娘娘是最大的受益者,确实脱不了干系,奴才以为皇上应当…”
啪嚓——
索额图话音未落,康熙已经将茶盏掷了过去,直接在他脚边碎裂,让室内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偷眼看着康熙的脸色,此时康熙已经是暴怒了,他从炕上抓起茶盏扔出去后,就几步跨到索额图,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岂有此理,汝等居心叵测,莫非朕的儿子没全殇了就是有问题?荣妃的阿哥养得好就碍了你们的眼了是不是?”
康熙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这话可是够重的,阿哥那可是皇家血脉,谁敢盼着皇帝的儿子死,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索额图也是心中后悔,本来只想着将荣妃拖下水,好将水搅浑,没想到皇上反应如此激烈。
康熙气的开始口不择言了,将一些本不该讲出来的事也脱口而出:“索额图你说皇后从未有过失?朕告诉你,皇后的过失多了,荣妃进宫之后皇后对她的所作所为朕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朕还要帮皇后遮着、瞒着,朕念在夫妻一场,一次有一次地纵容了她,可是她给了朕什么回报?承祜本来可以好好的,就是被她这个亲额娘折腾得…承祜去后皇后不思反省,还对承庆下毒手,此事铁证如山,宫中还有皇太后在,不要以为可以一手遮天,你莫非还要说皇太后故意冤枉皇后不成?”
索额图如今只能磕头,一句话都不敢说,皇太后可不是他能够议论的,遏必隆也是心中一惊,怎么把皇太后忽略了,这位太后虽然不声不响,却不是个好糊弄的,看来想要拖荣妃下水的事要从长计议了,否则岂不是说皇太后无能,被人耍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