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我也不好与你细说,免得空欢喜一场。”季青城解释之后,又与她细说了丁贺其人人品等细节,末了又笑,“景王对此事也是双手赞成,对保媒之事乐意之至。他在你公主府,见过昔晧与丁兰心,觉得很是般配。而岳父又已默许此事——不然,昔晧素来内敛稳重,即便他有意,今日也不会亲自护送丁兰心到丁贺面前。”
商贾之家的女子,嫁入官宦之家,总少不得被人轻视几分。可那也只是一般情形,而丁贺不同,卫家人也不会因为出身而慢待一个女子,许氏就是最好的例子。只要恪守本分,丁兰心怕是过得比谁都如意。
她自知因祸得福,说话的时候,想来是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福气是这一桩婚事吧?
是同一个道理——昔晧自来沉稳内敛,若是丁兰心对他没有好感,他就算为了父亲,也不会上赶着去讨好谁。
想到这些,卫昔昭的心明朗起来,之后又问:“那明日,言官弹劾诟病的时候,皇上该怎么答对呢?”
季青城笑得慵懒,“这种事,怎么说怎么有理,说昔晧与丁兰心定亲在太后赐婚之前又如何?”
不是只有恶人才会本末倒置,对付太后那种人,又为何要用光明磊落的手段。
“这件事多亏你了。”卫昔昭由衷道谢。
季青城却知道她第一次束手无策是为何:“是你没有留意丁兰心的事。”归根结底,是他害得她那些日子不似平时细心。
——
第二日,陆麟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声泪俱下地控诉卫玄默何等傲慢无礼,又何等藐视太后,旁敲侧击地暗示卫玄默仗着功劳目中无人,来日很可能会成为功高震主的佞臣。
之后,平日与他来往甚密的言官开始陈述先帝如何孝敬太后,隐晦道出萧龙渄将懿旨押下的行径,言下之意,别人自是能听出。
卫玄默若无其事站在那里,面上一点怒意也没有,与平日判若两人。
萧龙渄坐在龙椅上静静聆听,甚而不曾打断谁的话。
几个人先后上奏的人,不由心里发毛,这样子,不就意味着早已有了应对之词么?其余准备附和的言官也生出不安,迟疑着没有出列附和。
大殿上静默片刻,萧龙渄道:“卫家次子已与丁氏女定亲,景王便是保媒之人。大将军素来不喜张扬,众爱卿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太后亦是不知,是因此,大将军才没有接旨,朕才将懿旨押下,本意是想将此事忽略不提,保全太后颜面,却不想,你们竟为此大动干戈,甚而质疑朕违逆先帝仁孝之道,着实令人发笑!”随着语声落地,手掌种种拍在龙书案上。
陆麟被吓得打了个寒颤。
保全太后颜面——那句话,不是故意让旁人往歪处、坏处想么?旁人怕是会认定太后明知两家定亲还要执意赐婚。
皇上这是故意让太后遭人非议,且还是在这君无戏言、无人敢辩驳的金銮殿上…
这心,是真狠、真毒。
陆麟仗着胆子,出声道:“皇上,臣有一言,不知…”
“你住口!”萧龙渄冷声斥道,“近来你仗着是太后宗亲,结党营私,当朕不知么?今日便与朕说个明白,是不是有犯上作乱之心?”
这样一项罪责,就这样给陆麟扣在了头上。
陆麟吓得连连叩头:“臣不敢,万死不敢啊!”
萧龙渄开始装无辜无奈,叹道:“你敢不敢,朕又能如何?你是太后宗亲,难道朕还能将你法办惹得太后伤心么?”质疑他不孝,他就用这件事“聊表孝心”。
几名言官连忙叩头请罪。
皇上、卫玄默、景王三个人一条心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而季青城参与其中也是必然,这样的局面,其实陆麟倒台也已成了必然。只是,皇上需要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除掉陆家,如今不下手,不外乎是还没抓到陆麟遭受灭顶之灾的罪行。
如果别人是太后、陆麟,今日之后,必将谨言慎行,敛起所有叵测居心。只是当局者迷,有些当局者往往是最后意识到自身危机之人。
萧龙渄平息掉言官的弹劾、质疑之后,宣布退朝。
方才惶惶不安的陆麟找回了理智,定了定神,追上卫玄默,似笑非笑地道:“卫大人昨日不是说,长子也还未成婚么?怎么今日次子就定下了亲事?”
卫玄默报以冷脸,“与你何干?”
一旁的景王萧龙泽笑道:“大将军素来不喜张扬,这是皇上才说过的话,丞相便忘了么?丞相如何知晓,大将军不是因为长子才没有声张次子之事呢?”
“景王说的是。”陆麟拱手道辞。先回到府中,命人打探与卫府结亲的丁家的底细,弄清楚之后,才进宫去见太后。
太后听他细说了原委,心里先是隐隐不安,听到丁贺是富甲一方的人物之后,又扼腕叹息。这样的人,素来是谁都愿意拉拢结亲的人,竟被卫玄默占去先机。
“商贾,出身商贾门第的女子…”太后目光微闪。卫家门第的确是威风八面,可如果再给他们一个看似更高的门第呢?那对兄妹刚来京城,对朝堂、宫廷是非必然不知。如果有那样一个人,使得丁家反悔退亲、能让她间接地将丁氏家业掌握在手里就太好了。
安邦定国与腰缠万贯之人,都是朝廷最需要的。丁贺被谁所用,谁就等于握住了皇上的一个钱袋。
商人从来是重利轻情意,将这一点加以利用,那势必能如愿。
这样天大的好处,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卫玄默占尽便宜。
下午,太后去了萧龙洛的景王府。

第131章 夫妻缠-意绵长
老郎中对于自己被季青城的手下挟持到景王府很是不满,看过萧龙洛的伤势,神色才郑重起来。
萧龙洛则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他的身体伤势太多太重,腿伤只是其一。
今时光景虽然过得辛苦,可他知道,有一个人与他一样,在陪着他受苦,由此,心里能够平衡。
萧龙渄在天牢的日子,随着称帝而被人逐渐忽略,萧龙洛却没有。萧龙渄在天牢里吃到的苦,与他被囚宫中时的苦不相伯仲,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萧龙渄若没有一群太医日日悉心调养,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了。
有时,萧龙洛忍不住在心里冷笑:自己与萧龙渄,谁先死,谁都说不准。
老郎中手捻胡须,道:“王爷的病势,近日需施以猛药,见效后,再以温和药方滋补,三五年内可恢复得七七八八。”
萧龙洛看向老郎中的目光凝重了几分,随后却问身边侍卫:“哪里来的?”
侍卫便在他耳边低语两句。
竟是季青城。
第一念头,是季青城用这老郎中来取他性命。转念间又想起卫昔昭上次前来府中与自己相见之事。
这,大抵是她的意思吧?
末了,释然一笑,对老郎中颔首。如今生死又有何不同,即便是死在季青城手里,也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此,怎样也是值得。
老郎中亲自去配药、煎药的时候,太后过来了。
萧龙洛坐在椅子上,不曾试图起身,言语显得淡漠无礼:“太后前来探望一个废人,着实让人意外。”
太后却温和以对,“这是什么话?哀家一直记挂着你,只是因为皇上,不能前来看望。”
“太后有何吩咐,不妨直言。”萧龙洛无心寒暄。母妃如今被安置在冷宫一般的所在,过的是等死的日子,固然有萧龙渄的原因,可太后在其中也没少出力打压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他无计可施,却从来不曾忘记这些。
太后点头一笑,落座后,讲了这两日的事,之后问道:“你可听出了门道?可知哀家为何来找你了?”
萧龙洛沉吟片刻,道:“太后是想让丁家悔婚,与门第看似更高的人结亲?太后觉得,景王府最合适?”
“与聪明人说话果然爽快。”太后满意地点头。
萧龙洛又沉吟片刻,“容我考虑一两日,再给出答复。”
他答应最好,不答应也没损失,再寻旁人便是。太后安心离去。
——
晚间,瑜哥儿已经睡下,季青城与卫昔昭相对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借着几案上的灯光看书。
飞雨双手捧着一个礼盒进门来,迟疑着不说话。
“怎么了?”卫昔昭招手唤她,“拿过来,我看看。”
“是、是…”飞雨第一次这样吞吞吐吐,没有说明是谁送来的。
卫昔昭将礼盒打开,看到的竟是一件大红嫁衣,不由挑了挑眉,之后便是一笑。
季青城抬眼看了看,又垂下眼睑。
“你且收起来。”卫昔昭将东西交给飞雨。之后等了一会儿,季青城还是没有说话,竟是丝毫也不好奇的样子,却不知,他在等着她交待。
季青城等了一阵子,卫昔昭竟放下书卷,起身去沐浴了。
她这不问就不主动说明的坏习惯,是越来越严重了。
早晚让她改过来。
沐浴之后,卫昔昭发现底裤上见了红,小日子来了。回寝室时,发现季青城已不在室内,丫鬟通禀,说将军去了书房,有点事。她也就独自歇下。
朦胧中,知道他回来了,沐浴、歇下,熟稔地把她揽到怀里。
“嗯…我不方便,不如你去书房睡下?”卫昔昭迷迷糊糊地对他说。虽然这种日子也睡在一起已成习惯,可她每次还是会知会他一声。
“没事。”季青城吻了吻她唇角,“没你睡不踏实。”
其实她也是。恍惚地笑了一下,安稳睡去。
第二日,季青城去上大早朝了,卫昔昭在床上赖了多时才起身梳洗,之后命飞雨将昨日那件嫁衣取出来,随她带着瑜哥儿出门。
路上,让她啼笑皆非的事情发生了——季青城手下几十名枭骑卫安安静静跟随在轿子后面。
这些人就别想撵走了,除了季青城和萧龙渄,谁都没这个权利。
卫昔昭细想了一番,明白过来。那个人,不开口询问,却命枭骑卫随行,不外乎是要让他们查清原委——有光明正大跟随在后面的,恐怕还有暗中监视的,更有可能,还有人已经去调查事情来龙去脉了。
原来还以为他没放在心上呢。可是,那毕竟是件大红嫁衣,他又怎么可能不以为意。
戏谑一笑,卫昔昭吩咐引路的飞雨改了去向,回娘家卫府。
此时卫府有客,许氏这几日身子不适,许太夫人前来看望。
而许太夫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正对许氏道:“近来你与昔昭很是亲近,若开口求她件什么事情,她总会给你几分面子的吧?”
“那也要看什么事。”许氏先把丑话说在了前面,“若是上不得台面的事,莫说昔昭答不答应,就是我,也未必能拉得下脸来张口。”
“是啊,”许太夫人话中有几分嘲讽,“你们二人都是为各自夫君百般着想之人,有些时候,将娘家晾在一旁也是有的。”
“娘,您这两年对我颇有微词,我是明白的。您说我的不是也就罢了,昔昭可不是我这种人。”说到这里,许氏也报以讽刺一笑,“不是您教我的么?什么事都要以大局为重,我如今遵照您的说辞,您怎么反倒不愿意了?”
“我是要你娘家、夫家兼顾,可你呢?”许太夫人显得很是失望,“你是只顾着这府里了。说到昔昭,你倒不妨与她学学,她就从没丢下过娘家的事情。”
许氏无奈一笑,“大将军不似我爹与您,这是不同的。”哪一个女子不愿意和昔昭一样,有娘家有夫君处处帮衬、迁就?可人各自的路是不同的,她没为自己今日铺好路,娘家也不是苦心经营就能得到善果的人家,又能怪谁呢?她的父母的确是百般疼爱过她,可那份疼爱比之富贵,还是太微不足道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许太夫人诉诸此行本意,“乐芊年岁越来越大,我们许家又比不得原来,如今,她怕是只能去到名门之中做个妾室了。”
许氏心头一惊,觉得这简直是一派胡言,可随即就明白过来,这样的说辞背后,定是另有打算,也就强忍着不悦,继续聆听。
许太夫人继续道:“她钟情季将军,可如今已等同于痴心妄想。我思来想去,觉得倒不如让她到季府三爷身边做个妾室,来日三爷袭居公爵,即便地位卑微一些,也比小门小户要过的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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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夫妻缠,意绵长(中)
夫妻缠—意绵长(下)、摄政王
夜色深沉。
许氏已将事情说完,恭敬行礼,道:“休妻之事,大将军也曾提过,当初妾身无法应允,而到今时,则是无话可说。”随即转身,取笔墨纸过来。
卫玄默沉默半晌,视线不离面容憔悴的女子。她嫁入卫府三年了,痛失过一个胎儿,如今又落得这样一个结果…起因,不过是错看、错等、错嫁了他。
之后,他温声道:“你我膝下本有七个儿女,如今昔昀、昔晽已然入土,昔晙不成器,被我发落到了别院。可即便如此,我们还有四个儿女,怎么,难道你从来不曾将他们视如己出?难道还执意要有自己的亲生骨肉?”
许氏讶然相对。
“我自知诸多劣性,这几年来都委屈了你,难得的是你鲜少抱怨,这一两年更是任劳任怨打理府中诸事,不曾出丝毫差错。每每想来,总觉亏欠了你。如今,你怎能认定我会因为那些小事便休妻?”说到这里,卫玄默逸出笑容,“我已年近不惑,将要老去,能给你的唯有平宁时日,只求与你宛若老友、相敬如宾,你不喜这等时日么?”
许氏眼色复杂,随即,泪光闪烁,“将军…”
“日后休要胡思乱想,只管一如既往。只要你仍旧安分守己,我手中的一切,便有半数是你的。”卫玄默轻轻拍了拍她瘦削的肩头,“不早了,回房歇了吧。”
许氏顺从地点了点头,泪水却无从停止。
有所失,亦有所得。她失去的,之于寻常女子,意味着灾难。可她却在这关头,得到了卫玄默的善待、许诺,足以知足。
第二日一早,许氏便命鸳鸯去了将军府,转告卫昔昭,不需挂怀她的事。
卫昔昭听完会意,留在寝室,给季青城做夏衣。
季青城很少见的早早回来,绕过屏风,不声不响地走到床前,俯身吻了吻她,“怎么也不好好歇歇?”
卫昔昭被吓了一跳,“进来也不出个声,真是。”
季青城夺下她手里的衣料针线,“先让太医给你把脉,人我已经带来了。”
“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就自作主张?”卫昔昭不悦,“我不。”
“不这样、不那样,”季青城拍拍她的头,“我让你如意的时候是越来越少了。”
卫昔昭没心情检讨自己近来的态度,坚持道:“你怎么说我也不依的,哪有为这种事就请太医的?”说完,脸色微红。
季青城失笑,“这又怕什么?不妥当就要看看是为何,你总一味忍着,苦的不还是你自己么?”
“不要你管。”卫昔昭穿上鞋子走进厅堂,“你将太医打发回去吧。”
季青城笑着抱她起来,径自走向寝室。
“胡闹什么?!”卫昔昭低声指责着,瞥见丫鬟,脸就转为绯红。
季青城将她放在床上的同时,吩咐道:“去将太医请来。”
丫鬟抿嘴笑着称是。
卫昔昭气鼓鼓地瞪着他。
季青城则一直笑笑的在她面前,直到太医在门外出声,他才踱开去,避到了东次间。
太医进门之前,飞雨低声说了两句,是了解卫昔昭的性子,不想让她到时候为难。
卫昔昭无计可施,只得任由太医把脉。
诊断之后,太医道:“夫人体内虚寒,服几副药便能调理过来,请宽心。”
卫昔昭胡乱应了一声。
亲自送走太医之后,季青城才回来,淡淡笑道:“这是皇上御用之人,不需担心别的。”
卫昔昭还是有些别扭,“平白无故又让我多吃几副药。”
“这不是怕你总吃那份苦么?”季青城坐在她身侧,抱她入怀,“这也不算什么事,偏你想不通。”
“总是你有理。”卫昔昭故意找茬,“是不是你昨夜觉得累,今日就忙不迭找了太医?”
“胡说八道!”季青城说完又笑,“药你服着,我每日照旧,行不行?”
卫昔昭实在没话好说了,眼中有了笑意,“那怎么行呢?我依你就是了。”
季青城拥着她倒在床上,“今日只当我如常上朝,你陪我偷得半日闲。”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皇上抱恙,不能早朝。”季青城现出一丝伤感,“最近越来越显出病态,一些官员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病得那么厉害?”卫昔昭想了想,“午后,我带着瑜哥儿去看看他吧——平日他不召见,我也想不到去宫里。”
“嗯。”季青城放下这话题,用手蒙住她的眼睛,“昨日你睡得不安稳,再睡会儿。”
卫昔昭一味忽闪着睫毛,“你的衣服还没做好呢。”
“我都不心急,你又何苦来?”
“…”
身边的人呼吸转为匀净,季青城移开手,给她搭上一条薄被,交代了飞雨一句,起身转去书房。
小九和裴孤鸿都在门外,见他进门,同时跟了进去。
季青城看着裴孤鸿。
裴孤鸿无辜地回望。
“下去。”季青城吩咐。
“是——”裴孤鸿拖着长音,慢吞吞离开。
小九趋近两步,低声道:“将军,目前还未任何消息,一干人打探不到国公爷之前私事的任何蛛丝马迹,最奇的是连传闻都甚少听说。”
“继续,不急。”这情形委实反常,意味着的多半是将一些事刻意掩盖了起来。随后,季青城又吩咐:“将程绍扬请来。”
小九应声而去。
程绍扬走进来的时候,季青城正在醉翁椅上闭目养神,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漫声询问:“侍郎前日送过一件嫁衣到将军府?”
程绍扬则是反问:“有么?”
季青城仍旧未睁眼,只是唇边溢出一丝笑意,“侍郎记性不大好。”
程绍扬轻笑,“如此说来,便是有了。”
季青城放下这话题,转而道:“西域近日不平宁,侍郎可愿赴西域护一方平宁?”
程绍扬很诚实:“不愿意。”
季青城又道:“有情人最怕意中人消失不见,侍郎可怕伊人消失?”
程绍扬不说话了。
“缘来缘散,并非他人相助便可心愿得偿。日后,离昔昭公主远一些。若有为难之处,季某兴许愿意相助。”
“那件嫁衣…”
“完璧归赵。”季青城唤飞雨。
飞雨将礼盒送到程绍扬手中,瞥一眼将军,心里好笑,有点同情卫昔昭——正做着梦呢,想帮人牵线搭桥的事就被将军给搅黄了。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觉得没什么不好。
卫昔昭醒来得知后,哭笑不得。这个季青城,她拿他是越来越没办法了。
季青城看她不提,也不多说——谁让她不跟自己言无不尽的?跟女子斗也好、亲近也好,都无妨,居然还管起了男人的事,他能允许才怪。
——
午后,萧龙洛进宫面圣。
他和萧龙渄,如今对彼此俱是有着彻骨深仇,这样的兄弟两人相见,在一旁服侍的太监自心底开始紧张,生怕哪一个压不住火气动起手来。
他们兄弟自然不会如此,俱是言辞有礼地寒暄几句之后,萧龙洛说有私事回禀,萧龙渄将太监遣了,静心聆听。
太监在殿外心神不宁,虽然自知多虑,可是见惯了宫中惊世骇俗的事情,还是怕忽然发生什么意外。
太后正在和陆剑语说话,听说了这边的事情,心里便是一沉,直觉告诉她,去找萧龙洛是找错了,搞不好,会被他反过头来算计。焦灼之下,急中生智,命人去召卫昔昭进宫。
今日赶得巧了,太监刚出宫就遇到了卫昔昭,因为她本就要在这时带着瑜哥儿去见萧龙渄。由此,只得暂缓去养心殿,先一步去了太后宫里。
而在将军府的季青城,在卫昔昭和瑜哥儿出门后,心里有些不踏实,这在之前从未有过,由此放下手边事,唤裴孤鸿随自己进宫。
卫昔昭走向太后宫里,途中,看了看抱着瑜哥儿的飞雨,“你带瑜哥儿去面圣。”孩子跟在身边,万一出事就是大事,而太后又一直对瑜哥儿心怀鬼胎,谁知什么时候就会出错?那样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飞雨会意,却有些担心卫昔昭,“夫人,您一个人…”
“没事,若是我耽搁的时候久了,你就求皇上过来看看。”卫昔昭笑着握了握瑜哥儿的手,“瑜哥儿听话,等一会儿我就去找你。”
瑜哥儿却顺势要让卫昔昭抱,小手伸向她颈子,“姑姑。”
“快去吧。”这次,卫昔昭是怎么也不会由着孩子的性子的。
瑜哥儿扁了扁嘴,要哭出来的样子。
卫昔昭却知道,这是他想达成心愿惯用的伎俩,笑了一下,吩咐飞雨:“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