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莫颜很辛苦,前额的汗珠下雨一样的滴落,可她只能看着,不敢去擦拭,因为莫颜的步骤中,没有这一项。
说她迂腐也好,小心也罢,她要做的,就是一丝不苟的完成纸片上的每一步工序,不多做一分,也不少做一厘。
看到莫颜眨眼,她迅速的将复灵丹塞过去。
还眨?毫不犹豫,又塞了一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茹馨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这期间,莫颜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们之间唯一的互动,就是莫颜眨眼,她塞复灵丹。
她看不懂这炉丹究竟炼的如何,但却知道炼丹还在继续,只要在继续,那就是没有失败的意思。
安然的坐在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莫颜的每一个表情。
复灵丹使用的间隔越来越短,她的心跳也随着跳动的越来越快。
连眨六下是什么意思?
她呆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倒出三颗复灵丹塞过去。
快速的瞄了一下身边的计划单,所有材料都已经扔到丹炉里了,算算时间,已经四十个小时了,距离莫颜说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应该快成了吧?
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莫颜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透,眼中透着坚毅,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我一定会成功,我一定能成功!
复灵丹入口即化,药汁流入身体,滋润着她几近干涸的身体。
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她再次打起精神,控制着丹炉内的药汁又一波的“攻击”,冲击洗刷着那颗已经变得几乎透明的灵兽内丹。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就可以。
这种的冲刷,她足足做了八十次,只差最后一次,这颗内丹中的杂质就会被完全清除。
而清除的瞬间,就要完成凝丹,中间的时间极短,这才是护心丹最关键的部分。
抓准时机,带起一片霜气,手上不停,九根冰凌冒着森森寒气将丹炉团团围住。
她没有时间感叹自己的冰凌诀再进一层,终于突破了七根的数量,达到九根。
或许是有压力就有动力,她的精神高度集中下,很久没有进展的冰凌诀终于松动了门户,九根冰凌愈发森寒。
她绝对是凝丹速度最快的炼丹师!
发明的冰凌清爽大阵,说来极其简单,从外部降温,与冰霜在内部里应外合,很快就完成了凝丹的工作。
第二百四十八章 童养媳
每颗她炼制出的丹,在出炉时,都会带着特有的寒意。
丹纹!
莫颜诧异的看着护心丹上一道道浅浅的凸起,欣喜不已。
高度紧张的神经一旦放松,晕眩便趁机袭来,她紧握着深褐色的护心丹,歪倒在李茹馨的身上。
没有她的操控,九根冰凌掉落在地上,深深的扎进地面,悄然无声。
“这就是你说的废弃的村子?”唐润风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水莲碧。
村子废弃不废弃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眼前是一个超级豪华的庄园,崭新的朱漆大门,威武的看门双狮,他甚至一眼就能看出那门上碗口大的红圈,是铜做的。
庄园显然是新盖不久,大门上高挂的牌匾被红绸子盖住,唐润风眉毛一挑,随意的挥了挥手。
“刘府”两个金灿灿的大字,在阳光下耀眼生辉。
水莲碧想阻止唐润风掀开红绸子,却慢了一步,看见两个金闪闪的大字,愣在当场,心中一片冰冷。
她想起了上次回家,爹娘跟她说的话。
“女儿啊,咱们虽然在这城里好吃好住的,却没个来往走动的人。咱们刘家村几年前遭了灾,我们想把那片地都买下来,修个大宅子,也算落叶归根,女儿你说呢?”刘根生满面红光,他是个吃不胖的人,身上的绫罗绸缎在身上一点都不熨帖,总是咣当咣当的,让他看起来就像个暴发户,不伦不类。
其实说起来,他就是个暴发户,没人知道这北坡城里最大的财主是从哪里搬来的,只知道他家有良田无数,半城的商铺,这在偏远的北坡城来说,就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了。
只听说他家跟仙师沾亲带故,就连治理一方的城主大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刘家村,又是刘家村,你们怎么总想着刘家村?那里到底有什么好?刘家湖干了,土地颗粒无收,人人都往外走,偏偏你们总要回去?!”水莲碧摔了茶杯,怒气冲冲的说道。
刘左氏是个有眼色的,赶紧对刘根生摇头,谄媚的笑道:“乖女儿啊!你爹也是想争口气,当初咱们在刘家村可没少看那些人的脸色,现在咱们过的好了,他们求到咱们头上,磕头作揖的,一笔写不出个刘字,到底咱们是一个祖宗,你爹也是想荣归故里。当年咱家穷,你妹妹她…”
“行了,”水莲碧不耐烦的摆手,每次回来都要唠叨这些,“总之,回刘家村,就是不行。”
“你妹妹…”刘根生想说,你妹妹和妹夫回来了,就在刘家村,所以他才会动了在那里修宅子的心思。
他这一辈子只有一对女儿,从小就聪慧可爱,大的这个一走几年,还以为是被拐走了。没想到长大回来了,成了仙人一样的存在,给家里买了大片的土地,和许多商铺,他和老伴成了地主和地主婆,丫鬟婆子的一堆人伺候着,坐在家里就有钱花,想吃什么马上就有人给递到嘴边。
这神仙日子他过了几年,还晕晕乎乎的,总觉得是在做梦。
说到小女儿,他就心生愧疚。
那时候穷啊!真穷啊!
他爹死的早,娘跟人跑了,扔下他半大的小子,家里的房子和地,被那帮没良心的亲戚全占了,好不容易,有个不嫌弃他穷的外乡女人愿意嫁他,砸锅卖铁的凑足了钱,娶了这个能装下三个他的肥婆左氏。
左氏人虽然胖,干活却是一把好手,一家四口的日子倒是越过越好了,总算脱离了有上顿没下顿的挨饿日子。
刘根生没有土地,他们一直赁着人家的地种,那家也是外来户,在这里落了脚,购置了几亩地,却根本不会种全靠收租过活。
这户姓何的人家,只有一个寡母带着一个儿子,那孩子身体都不是很好,长年累月的病。
后来有人给出了主意,说找个命硬的小姑娘做童养媳,就能保住她家儿子的命,姓何的寡妇便将目光落在了刘根生家的一双女儿身上。
老百姓所谓的命硬,就是克家。除了父母,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兄弟姐妹都算在内。
刘左氏的父母早就死了,家里没有一个亲戚投奔才流落异乡,刘根生的父亲也早就入土了,母亲跟人跑了不假,却影影灼灼的听说病死在异乡了。
最重要的是,生下这对双生女以后,刘左氏连掉了两个孩子,还都是成型的男胎。
这不是命硬是什么?
所以何寡妇一合计,狠狠心,咬咬牙,将那几亩田全都允给了刘根生,言道只要送一个女儿到她家做童养媳,便将那几亩地当做聘礼。
刘根生在家做不得主,便回家和刘左氏商量,两个人都觉得这是笔不错的买卖。女儿嫁过去虽然有可能守寡,但就在近前,以后也能多加照应。
他们这样的人家,就是将女儿养大,又能有什么好姻缘?两个女儿都水葱似的可爱,长大以后保不齐出什么事呢?
要说大户人家都希望女子漂亮一些,穷人家却指望女儿能生的丑一点,这样才不会被人惦记。
庄户人家尤其如此,踏实过日子,才是他们的追求。
两个人商量将大女儿送过去,相较性子绵软的小女儿,大女儿从小就伶俐,那何寡妇是个厉害的,嫁过去不会吃亏。
况且长幼有序,应该是水儿嫁过去。
没错,他们的女儿名字就像水蓝大陆上众多的人家一样,普通的很,一个叫水儿,一个叫珠儿。
夫妻两个在屋子里商量,却不知道门口蹲了一个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透着那么一股伶俐劲。
小女孩不懂什么叫童养媳,特意跑去问了比较有学问的村长大爷。
“童养媳?你问这干什么?”村长傲慢的看着小女儿,心中一动,嗤笑道:“怎么,你爹想让你到何寡妇家给她那要死的儿子当童养媳?也难怪,你们家穷得都揭不开锅了,能带出一口是一口。”
第二百四十九章 水儿珠儿
“告诉你吧,童养媳就是你以后不能跟你爹你母亲住在一起了。要到何寡妇家去住,你是去给人当媳妇的,她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等以后她家儿子死了,你也要当寡妇,我先把话说在头里,你现在不懂没关系,记住就行。”
“咱们刘家村的女人不许改嫁,你要是像你奶奶一样,小心我打断你的腿!”村长恶形恶状的喝道,吓得小女孩头也不回的跑了。
不知不觉跑到妹妹常去的那件破屋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妹妹总是爱来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还破烂不堪。
意外的碰到一个俊秀的少年,见到她很是惊喜,还说些奇怪的话,她的小脑袋有些不够用了,但却听到一个让她振奋的消息,他要带她离开,去检测灵根,也许会成为仙师那样的存在。
仙师啊!她年纪虽小。却知道那是很厉害的人,她不奢望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但是跟着仙师,会过上好日子吧。
不用去何寡妇家当童养媳,不用成为寡妇…
她义无反顾的和那少年走了,心里还在想这少年一定是认错了人,她和妹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她的酒窝更深一些,妹妹的酒窝稍微浅一点,她们站在一起,不笑的时候,连爹和娘都分不清。等她过上好日子,再来带妹妹离开,恩,不带爹和娘走,谁叫他们想将她拿去换田!
小女孩如此想着,跟着少年步入了修仙之路。
想法总是美好的,事实总是残酷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她再难回头。
她成了所谓“仙师”中的一员,亲眼所见大型门派弟子的威风,又懂得了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的差距。她发现那个少年迷醉于她可爱的笑容,又因这少年待她的不同,在门内要风得风。
她只是三灵根的普通资质,在内门弟子中算得上是另类了,又因为出身小山村,没见过世面。在刚开始闹了不少的笑话,心中愈发自卑。
正是因为自卑,才更想能高人一等,事事比人强。
当她发现少年送她的东西,让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同门很是羡慕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能让自己傲视同门的方法。
灵石,飞剑,法宝,漂亮的衣衫,首饰…她近乎疯狂的追求这些东西,事事都要拔尖,件件都要比人强。
至于那个能给她带来这一切的少年,她很欢喜见到他,却又害怕见到他。
这种矛盾的根源在于,他总是时不时的跟她回忆当时妹妹救他的场景,他们两个人相处的细微细节。
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痴缠着将话题引开,所幸他们见面的时间不多,那少年很忙,每次都是匆匆别过。
到她十六岁那年,她下定决心。要将这一切占为己有。
已经享受了这一切的她,容忍不了失去这些,去当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
是的,她很清楚,她能有现在的内门弟子身份,完全是因为那少年的爱恋。
她不想失去,不能失去!
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小村子,物是人非!
她最想解决的事情,老天已经先一步帮她解决了。
妹妹代替她去了何寡妇家当童养媳,据说,何寡妇为了她儿子的病,去了别处投亲,求医问药,她妹妹珠儿,跟着一道走,快十年光景了。
她松了一口气,在北坡城大置田产,留下许多钱财给爹娘,也算全了她的孝心,更重要的一点是,将他们带离刘家村!
妹妹走了,爹娘离开,并不能隐瞒过去的事情。
刘家村的人都知道她们是双生女的事,只要那人有一日过来这里,便会发现真相。
他倒是对这里心有顾忌,连提都不曾提过,更是不想再踏足这里。但谨慎些总是好的,她狠了狠心,将村子附近的刘家湖弄干。又使了手段,让地里长不出作物。
对庄稼人来说,土地就是全部,没了土地就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依仗,只能离乡背井,远走他方谋生活。
安排好一切,她还是不放心,每年都回来看看。直到村子里的人走的差不过光了,刘家村成了一座废弃的村落,才稍稍安心。
水莲碧看着眼前的庄园,心中惊涛骇浪。
她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身子像被钉在地上,半步都移不动。
却根本不需要他们的移动,门房是刚聘来的,很是尽心尽责,听到有人在门口说话,开了大门。
还没等看清来人是谁,倒先注意到了地上的飘落的红绸。
“呀!这红绸子怎么掉了?得赶紧挂上去,被老爷知道了,怕是要生气,这可是不吉利的事。”他自言自语的说道,转身要去拿梯子,却想起刚才开门的初衷。
定睛看了看眼前好像从画中走出的一对璧人。有些呆愣,揉了揉眼睛,指着水莲碧惊呼:“二小姐,你怎么在外面?!”
“不对,你不是二小姐,二小姐没你这么年轻,衣服也不对…”他终于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喜上眉梢,大叫道:“您…您是大小姐!”
转头就往里跑,一边跑一边喊:“老爷!夫人!大小姐。大小姐回来啦!”
一阵鸡飞狗跳,唐润风听到里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喧哗声,众人疾步赶来的脚步声…
二小姐?大小姐!
唐润风默然,已经隐隐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水莲碧面如死灰,不自觉的向后退,被唐润风一把拉住,大步向前。
“女儿啊!你回来啦?!”刘根生一马当先,最先跑出来,在水莲碧面前急急的停住,有些讪讪的笑着。
他没有听女儿的话到底在刘家村盖了宅子,不知道女儿是不是生气了,来兴师问罪的?
“水儿回来了?”刘左氏气喘吁吁的挪步过来,她的身形制约了她的速度,姗姗来迟。
“珠儿和你妹夫都在呢!你们姐妹也多年没见过面了,该好好亲近亲近才是。”刘左氏剜了一眼刘根生,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着水儿的面提宅子做什么。
她们两姐妹小时候感情极好,自然是先打亲情牌才是,水儿每次回来都问起珠儿,想来很是惦记这个双生的妹妹。
当然,在刘左氏心里,还有自己的小心思。水儿和珠儿是双生子,既然水儿能当仙师,不知道珠儿能不能…
“珠儿回来了?!”水莲碧更是如风中柳絮,身上摇晃不已。
“姐姐回来啦?!”一个温柔愉悦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唐润风立时看过去,好似是妇人打扮的水莲碧翩翩行来,脸上挂着笑,两个酒窝浅浅的,不同于水莲碧的神采飞扬,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柔美。
愣愣的看着那女子,心头五味陈杂!
转头看看同样失神的水莲碧,嘲讽的笑笑,“怎么?连自己的双生妹妹都不认识了?”
他一说话,所有人都看向他,刘根生夫妇在他和水莲碧之间瞄来瞄去,女儿可是从来没带过人来。还是男子!难道是?
两个人对视一眼,异常热情的招待唐润风进去。
唐润风的注意力却只在那个名叫刘珠儿的女子身上,相同的脸让他有些恍惚,心中说不出是气闷还是欣喜。
感觉到他的目光,刘珠儿疑惑的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你不认识我了吗?小时候,你还偷偷给我送过吃的,我还送了你一样东西!”
刘珠儿从疑惑到思索,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亮起来,“原来是你?!小风哥哥?我记起来了,你送过我一串绿色的莲花手串对不对?”
“是呀,你记性真好,现在还记得!”唐润风笑着称赞,心中如被锤击,满嘴的苦涩,他还真是笨啊!时隔多年,刘珠儿仍然记得小时候的事,他怎么会认为水莲碧年纪小,记不清当年的事呢?
水莲碧听到他们提起那莲花手串,不自然的攥紧了储物袋。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唐润风的眼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继续与刘珠儿说话。“你是叫珠儿,我能这么叫你吗?”
刘珠儿微微有些脸红,喃喃的说道:“小风哥哥,我已经嫁人了。”
已婚的女子没有名字,除了父母,她一直被人叫做“何刘氏”。
“不碍的,不碍的,你们小时候就认识?珠儿,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刘左氏笑眯了眼,这位仙师是同水儿一起来的,又和珠儿以前就认识,那珠儿和她姐姐一样,成为仙师的希望,是不是又大了一些?
刘珠儿甜甜一笑,“很小时候的事了。”她不愿多说,给挨饿的小哥哥送吃的,她并不觉得是件多了不起的事,何况小风哥哥现在的身份不一般,儿时的糗事,怕是不想被人知晓。
唐润风略想一下,问道:“我给你的手串还在吗?那是我母亲留下唯一的东西,我想再看一眼。”
“这…”刘珠儿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迟疑的看向姐姐。
“你这丫头,既是仙师的东西,早早归还才对,何况还是那样有意义的物件。”刘左氏嗔怪道,以为小女儿是不舍得归还那手串。
“不是的!”刘珠儿急急的辩解,“那手串不在我这里!”
“不在你那?”刘左氏惊呼,顾不得其他,怒斥道:“你弄丢了?怎么那么不小心,仙师给你的东西,要好好保管才对,就是你的命丢了,它也不能丢啊!”她的话糙理不糙,水蓝大陆上,普通人和修真者之间,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修真者随便赐下的物什,都能被普通人当做世代相传的传家宝。
这样的东西若是丢了惹来修真者的不快,个人生死是小,家里人也会被连累。
“没有丢!”刘珠儿也是明白这其中的关键,“那手串…”
“在我这里!”水莲碧幽幽的说道。
转头怔怔的看着唐润风,“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不错,救你的人不是我,是我妹妹,我顶了她的名跟你走,拜在无为宗门下,成了内门弟子,还差点嫁给你。”
长吸了一口气,“现在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唐润风挑眉,声音骤然高了起来,属于修真者特有的气势不自觉的放了出来,除了水莲碧,其他人都在瑟瑟发抖。
掩在袖中的双拳,攥了又松,松了又攥,重复多次,闭目长叹。
过了许久,他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大作,看也不看水莲碧,只问刘珠儿,“当年我回来找你,却碰到你的姐姐,她戴了我送你的手串,冒充是你,被我带回去,拜入无为宗,现在成了你们口中仙师一样的人物。”
“你…可怨?”他沉声问道。
在场之人都呆住了,看看水莲碧,看看刘珠儿,鸦雀无声。
刘珠儿却是在出神片刻后,恢复过来,“这都是我们姐妹的命,只能说我没有那个造化。”她轻轻柔柔的声音,淡淡的酒窝,看着就有一股温柔安定的味道。
唐润风思索片刻,问她:“你可愿随我去修行?虽然你已为人妇,但总归是有灵根之人,虽白日飞升无望,也能小有成就,延年益寿不在话下。”
“小风哥哥是想报答我吗?”刘珠儿竟是出人意料的慧黠,“你当初带走我的姐姐,将她引入仙途,才有了我们家今日的富贵,已然是对珠儿最好的报答。”
“或许世人会觉得我受了莫大的委屈,被姐姐抢了仙缘,但我却一点都不怨。虽然自小就到何家做了童养媳,婆婆却待我极好,夫君对我亦然,珠儿很知足。”她的目光越过人群,与那个相依多年的青衫男子相视而笑,神色愈发从容淡定。
唐润风心生怅然,再也呆不下去,瞟了一眼一旁呆立的水莲碧,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水莲碧未想到妹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原想破罐子破摔,事情已然是这样,纵是珠儿再不忿,也不能拿她如何。
唐润风当年被珠儿所救,也算承了他们一家的情,以她对他的了解,是绝不会将此事讲出去的。
就是讲出去又如何?她水莲碧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刚上山万事不懂的小丫头。她一日在无为宗门下,宗门便会护她一日周全。
何况这件事说起来,也怪他自己识人不明,认错了人。
万没想到,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没错,她很清楚,唐润风今日无言离去,此事便是告一段落,他是绝不会做出秋后算账之举的。
略略放下心,又有些苦涩心酸。
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人待她如何,她又怎会不知,不过心中总有一根刺罢了!
她水莲碧,不愿做别人的替身,哪怕是自己的双生妹妹,也不行!
“水儿,刚才那位仙师说的,果真…你顶了珠儿…”刘根生话都说不利索了,磕磕巴巴的问道。
水莲碧心中犯堵,说话很是没有好气,“是又怎么样?该是我得了仙缘就是我的,多年苦修勤练,难道是作假的不成?”她眼睛一瞪,说不出的凌厉。
刘根生本就是个嘴笨的,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其他意思,被她吼回去,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刘左氏笑着想打圆场,“是我女儿的命好,命好!”她干巴巴的说着,平时的机灵劲也不见了,此时此刻,真是说什么都嫌尴尬。
水莲碧复杂了看了妹妹一眼,见她淡然温柔的微笑,竟十分刺眼,那一分愧疚也消失无踪,反倒厌烦的不行。
她本就不耐烦与普通人的父母多呆,此时又多了十分不顺眼的妹妹,不多时便起身离去了。
郭红衫隐瞒了真实修为,已然算是犯规,被去除了比赛资格,郁袭香成了本届大赛的第四名。
而第五名,竟然轮空了…
这是这么多届新秀大赛唯一的一次前五名有所空缺,是五大派分管此次赛事之人的耻辱,心中将水一派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带水一派派来主持此次比赛的人也受了连累,得了无数白眼和冷嘲热讽。
隐仙派却是已经拔了头筹,稳占前三,无论是方亦儒,容白羽,还是楼叶心之间胜负为何,总归都是一派弟子,隐仙派大大的出了风头。
付宁宁笑的嘴都合不上了,身上的肥肉笑得直颤,幅度十分惊人。
他得意的很!
他们这些地球上来的人,不怎么受重视,还不是因为他们修为低。看师傅的意思,却是想让楚云涛接任他之后的宗主之位。
那他这个大弟子又如何自处?
这次的新秀大赛,本不是由他负责,是他主动争取来的。果然,门下的弟子没有让他失望,给他挣了好大的脸面。
你们水蓝大陆土生土长的弟子再如何好,不也是与前五名无缘?这么多届比赛,从没如此风光过吧?
哼!我们地球的弟子,不过是受环境制约,论到资质,半点不差不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用了这么多年,才在他们的帮助下晋级大型门派,师傅他们的老一套已经过时了,换了是他,早就带领隐仙派发展壮大了。
他付宁宁,在地球是一派之尊,在水蓝大陆,也同样会是!
第二百五十章 幸福一家人
这场新秀大赛注定要非常戏剧性的收场。
闹出郭红衫那一档子事已经够让组织者头疼了。现在前三名的三个又出了新的问题。
前三名的排名之战,总是比赛的重头戏,广场上聚集的人群达到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到处都是兴趣盎然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到底是隐仙派的哪一个能够夺冠。
可令人挠头的是,三个正主有志一同的稳坐在临时安排的房间中,静默不言。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水一派的石长老十分恼火,音调就高了些,语气也重了不少。
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那个少年的郭红衫竟然隐藏了真实修为来参加比赛,其中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被人识破,她倒是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烂摊子叫他来收拾。
这也就罢了,谁叫自己倒霉,正巧接了这个差事呢,打碎了牙,憋着气也得将这新秀大赛监督结束。
可事与愿违,这三个隐仙派的小祖宗又闹起来,一个一个的都要让贤认输。
这要搁到平时,他怎么也会夸一句隐仙派门风甚好。同门师兄弟之间,和睦友爱。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决赛的关键时刻!
闹了这么一出,不上场比赛?那外面那些人不把他们的监管台掀了才怪!
这是历届新秀大赛最大的胡闹事!
“你们的想法是好的,可是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外面有多少人,你们也看见了,可都等着看你们隐仙派弟子的风采呢!”无为宗的许长老沉吟说道,话说的不急不缓,却很是说到了点子。
若是一般的年轻人,一腔热血的,光是为了在人前风光,也一头冲出去了。
可这三人是什么人,楼叶心说他是木头都是恭维他,用曲玲珑的话说,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一肚子坏水,非在外面装了个冷石头的脸。
方亦儒礼数上是不错一分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每一句话都扣住同门之情的关键,将人堵的说不出话来。
容白羽更是像滑不留手的泥鳅,明明是看着最好说话的,脸上总是笑的十分友善亲和,偏偏说到上场比赛,就左顾而言他,对于自己的立场,坚定的很,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
“师门的长辈临来时有交代。”容白羽温声说道:“让我们相互扶持,与同道切磋技艺,共同进步。至于名次之类,倒是次要。”
“受伤,不能上场。”楼叶心的语言一如既往的简练。
“我们同门师兄多年,彼此之间时有切磋,我自问是不如他们的,理应退让。”方亦儒一脸坦然,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若说容白羽和方亦儒两人,还真不好论输赢,外面聚集那么多人,也是为了来看他们的龙虎之争。
至于楼叶心,一直表现平平,手上的那件奇怪法宝虽然犀利,但是修真者比斗,外物还是次要,个人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势。
况且就像他说的,与郭红衫比斗的那一场受了场,虽然不重,可高手过招,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自然是没有与另两人争雄的资本了。
所以这些人的目标也都是在方亦儒和容白羽身上,楼叶心倒是不太关注。
不过要是真的只能将方,容其中一人劝出场的话,说不得还要动动这楼叶心的脑筋,出去顶个数,他们几个人的脸面方才好看。
“三位师侄还是再考虑一下的好。”妙心宗的惠忘真人干巴巴的劝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天元门的朱长老连一句应承的心思都欠奉。对水一派和无为宗的做派不以为然,人家比赛不比赛,上场不上场跟你们有什么相干?对外面的人负责?负什么责?他堂堂天元门长老,只对天元门负责,对宗主负责,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对不相干的人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