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你饶了我吧…”耳边是公主喋喋不休地“老王卖瓜”,花碧莲头痛地呻吟着,干脆趴倒在地上。
鉴于热情高涨、绝对可以媲美盛夏知了的公主殿下,正饶有兴味地蹲在他前面,一边口沫四溅地吹嘘紫玉的种种好处,一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想借以判断他成亲的迫切程度,花碧莲再也不肯抬起他的头…

 

第六章
如果可以,花菲真想毒哑眼前这个呱噪的女人!
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动物,前一刻还温柔恭良,后一刻马上就会来个大变脸,就象那个老是追在他屁股后面跑、死活要娶他进门的小师妹——师傅在世的时候,是个标准的淑女,师傅一死,马上原形毕露,居然大胆到对他下药企图迷奸他!幸亏他的体质已经被自己折腾得很特殊,对药物尤其敏感,一发现不对头,就匆匆忙忙地逃了。
不过,小师妹显然并不死心,他跑到哪里,她就追到哪里,把他逼得在江湖上实在是没有隐秘的藏身之处了,才不得不男扮女装,隐姓埋名地混进朝廷做御医,就是为了“逃婚”——逃避逼婚!做御医是比不得他以前走动江湖时那么威风,俸禄也是少得可怜,连十斤上等人参都买不起,饿不死、吃不饱的,可总比整天东躲西藏要强些。
其实,他也不是怕小师妹,只是小师妹是师傅仅存的血脉,是要继承师傅家业的,他再怎么手段狠辣,看在师傅的面子上,总归对小师妹谦让几分。但是那个笨蛋显然不领情,照旧追着他满世界跑,他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不得不委委屈屈地混进官府,甘心做起“朝廷鹰犬”的…
话又说回来,即使他狠下心来出手的话,估计他现在手里的这些东西对小师妹大概也没什么用,得另外再研究新的药出来…谁叫师傅把能解目前天下所有毒物的“百花玉露丸”都留给了小师妹,外带附送配方…师傅明明说自己才是她最得意的徒弟的,结果,好东西还是传给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算了,反正他也不稀罕!自己研制的“清神散”的效果也不比“百花玉露丸”差多少!
老实说,花菲也想过,他要是真想彻底逃离小师妹的纠缠,大概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赶紧找人嫁了——先不提要找他心甘情愿要嫁的人还真不容易,就说他真的愿意这么委屈自己的话,小师妹八成也会杀上门来,找机会把他的娘子给毒死…所以,此路不通!
要么,就只能靠自己潜心研究一种新药,能突破“百花玉露丸”的功效,让小师妹从此再不敢来招惹他!不过,这个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药材的消耗也很大,所以,他才找了这么个“即能悠闲度日、又可接触大量高档药材”的御医工作来做。
但是,如果早知道,一向文文静静的公主,其本来面目居然是个罗嗦的女人的话,他想,他宁可自己找个穷山沟躲起来吃糠咽菜,也比混进朝廷吃皇粮要强!
可悲的是,他面对着一个喋喋不休的女人,却始终没办法狠下心去毒哑她——就象他以前在江湖上走动时那样随心所欲。
为什么?
当然是不想担负“祸国殃民”的千古骂名!他仅存的理智一直在努力地提醒他:公主待会儿还要去赴宴,万一把她弄出个好歹来…因为她的缺席而让月国的女皇大臣们有什么猜疑,这误会可就大了!
所以,他只能忍!
忍受宝珏公主对他“可怜”的耳朵的“摧残”!
忍受宝珏公主对他“脆弱”的心灵的“折磨”!
忍受宝珏公主对他“纤细”的神经的“虐待”!
忍受自己蠢蠢欲动的、对着公主撒毒药的冲动…
宝珏却不知道花碧莲的内心正在激烈的天人交战,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地狱的门口徘徊了好几圈,更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有数次面临成为哑女的危险,兀自在那里“剃头挑子一头热”地大力“推销”着自己身边的冷艳小厮。
“花太医,我跟你说,我们家的紫玉可真是又聪明又贤惠的好孩子!虽然他名分上只是个小厮,我可是把他当作亲弟弟来看待的!等我们回去以后,我一定亲自到你家去正式提亲,再给他置办一份超豪华的嫁妆…将来,婚礼的事情也都包在我身上,我亲自来给你们主持!…等你们成亲之后,妇唱夫随、百年好合的,好日子可长着呢!我…”
“公主…”门口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断了宝珏甜美的梦想,结束了花碧莲沉重的“责罚”。两人不约而同地望门口看去,只见房门口站着手托茶盘、面色尴尬的橘红,和浑身发抖、脸色煞白的紫玉。
“哎呀…紫玉…你…你都听见啦…”宝珏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紫玉不用这么激动嘛!虽然她跟花太医做媒,事先没和紫玉通气,可她也是怕他脸皮薄不好意思不是?女婚男嫁本就平常,自己也只是尽一点心而已…不过,万一紫玉这个死心眼的孩子,将来真的端来十八个蹄膀来做谢媒礼怎么办?…不收么,平白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收了么,这十八个蹄膀真要处理起来还真是件麻烦事…
想到这里,宝珏认为非常有必要申明她不图报酬的良好出发点:“不要太感激我哦!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我…”
紫玉站在门口,看着蹲在地上的公主,和趴在地上的花太医,气得浑身发抖。他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就听见公主把自己死命地往别人怀里送,而花太医却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并不领她的情…
这算什么?!难道自己是瘟疫吗?!公主为什么说都不和他说一声,就要把他许人?!驸马身边的秋住和冬行嫁人的时候,可都是问了他们自己个儿的意思,驸马才点的头,怎么到了自己头上,就全变了呢?!公主她…她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说送人就送人的,难道他比那小猫小狗的都不如么?!
紫玉越想越气,一排贝齿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脸色铁青,胸口重重地起伏着,仿佛在拼命忍耐着什么;一双明亮的眼睛,又气又怒、似怨如恨地瞪着宝珏,只想等待一个能让自己平静的理由。
可是,他还是失望了。
迟钝的宝珏,根本就没察觉到紫玉的伤心和愤怒——实际上她也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谁叫当初紫玉对她那样的抵触?她只以为这个倔强的少年是在不好意思:“紫玉,男大当嫁,女大当婚,这事儿没什么好害臊的!我跟你说…”
话音未落,迎面飞来一个茶杯——原来紫玉实在气不过,顺手抓起旁边橘红拿的托盘里的茶杯,连茶水带杯子,一股脑儿地扔了过来。
花碧莲的反应奇快,就地一个“十八滚”,闪到一边站起来,然后,他才发现,尊贵的公主殿下,依然蹲在地上,似乎打算迎接茶水的“洗礼”…他一个箭步上去,就要拉开她,不想,那茶杯似乎也知道天颜冒犯不得,在距离公主面门还有三四步的时候,自己就掉下来,砸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原来,紫玉虽然是个少年,但一来他没有武功,二来,平时也不是做惯粗活的,力气原就不大,加上拿茶杯砸人也是一时气愤,准头上自然也差了许多,所以,花碧莲方才竟是虚惊一场。
拍了拍自己衣衫上的尘土,花碧莲又恢复了优雅从容的太医派头,低头看了看依旧不动声色的公主,心中不由得暗自钦佩公主的定力可嘉——他却不知,当时不是宝珏不想反应,而是事出突然来不及反应。所谓“迅雷不及掩耳”,不是不想把耳朵遮起来,实在是因为雷声来得太快,来不及遮啦!
宝珏依旧维持着蹲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模样,盯着地上的碎茶杯看了半天,站起身,眨巴着眼睛看了看眼清澄愤、几乎气得落泪的紫玉,转过头来,对着仪态从容的花碧莲,十分尴尬地笑着打圆场:“花…花太医…你别误会…紫玉平时从来都不这么…恩…恩…豪放的…他今天是太开心了…他在和我闹着玩儿… 对!我们在闹着玩儿!”
说到这里,她忽然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借口,顿时眉飞色舞了起来,“以前在公主府里,我们经常这么玩儿的…不过你别担心!”她发现花碧莲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赶紧又申明道,“紫玉不是败家子儿,等他嫁给你以后自己当了家,就不会再随便砸东西玩儿了…”
“扑哧!”花碧莲被宝珏的话,逗的实在忍俊不住,又不敢放肆大笑,只好拿袖子遮住自己的半边脸,努力忍耐不要让自己笑出声。看着公主睁眼说瞎话的样子实在是有趣,对她找那样的烂借口来做掩饰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对于她为小厮紫玉着想的心思却又隐隐有了份感动。
紫玉又羞又窘,又气又怒,他忽然一下子冲到宝珏面前,大声责问道:“我的终身我自己做主,你是我主子又怎么样?!我又不是签了死契的,你凭什么把我胡乱许人?!过两年,我出去了,我想怎样就怎样,就是沿街讨饭做乞丐,也不用你来管!”
“紫玉…我…我是为你好…”宝珏见他把话说绝,又看他神色不对,终于发现自己大概是好心办坏事了,心不觉有些虚了,低垂下眼帘,不敢再去看盛怒的少年,嘴里却依旧在喃喃地解释自己的本意,“你也不小了…总归是要嫁人的…花太医她人品不错,又没娶过亲,你要是答应,我保证你嫁过去是做正室的…我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紫玉冷笑着看着她,一根手指往旁边一比,正好指着花碧莲的鼻子,“为我好就替我找了这么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替我找了这么个成天一身药味的活动‘药铺子’?!你想熏死我是不是?!”
花碧莲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你懂什么!我是御医,御医自然要和药草打交道,这是我的本分,你知不知道?!再说了,药味会熏死人么?照你这么说,药铺子里的伙计岂不都是死绝了?!哼!真正是荒谬至极!”
“你闭嘴!”紫玉气急败坏地朝他大吼,“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花碧莲气得脸色铁青,一只手就要往袖袋里的药包里去摸…
“花太医,你别生气,别生气啊!”宝珏在一边陪着笑脸,“这事怪我,全怪我!…怪我事先没和他商量…他脸皮薄,抹不开,不好意思呢…他刚才不是存心要吼你的…他其实是很喜欢你的…他…唔唔…”下面却没了声音。
原来紫玉恼她胡乱说话,又因为她说话太快,好似连珠炮似的让他插不进嘴,气急之下,干脆用唇堵住了宝珏喋喋不休的嘴!
宝珏吃惊地瞪大了眼。眼前,只看得见紫玉气的几乎要喷出火来的黑眸,和那颗鲜红欲滴的美人痣,脑海中满是迷惘和不知所措:天啊!紫玉居然吻她!那个曾经用生命来反抗“宝珏”亲近的紫玉,现在居然主动地在吻她?!天啊,地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花菲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一幕,一边暗自庆幸自己终于落了个清静,一边却又有些懊恼:自己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没想到过用这招来制止公主的唠叨呢?早知道有这么厉害的招数,刚才就不用忍耐地那么辛苦了!
可恶啊!居然让个笨蛋拔了头筹!
基本上,花菲和宛秋都有严重的自恋倾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臭味相投”吧。两人都认为自己非常的优秀,尤其花菲,在他的意识里,除了他自己,这世上其他的全部都是笨蛋!
既然世界上的笨蛋这么多,却也不能一概而论,所以,花菲还是很好心地把“笨蛋”们划分了三六九等,而区分他们的差别就在于:
有些人样样都笨,譬如宛秋,连人参和胡萝卜都分不清楚;
有些人有点小聪明,譬如紫玉,至少分得清楚人参和胡萝卜;
还有些人小聪明么也有点——就是说:分得清楚人参和胡萝卜,也知道它们各自的用处,不过能拿来配什么药出来却还是不甚明白,所以还是不及他“魔医圣手”聪明!
(湖月插花:敢情花菲就是用人参和胡萝卜来区分聪明人和笨蛋的…汗…这个标准的确有点…另类…)
在这三类人中,花菲最讨厌的,就是第三类“自以为聪明、其实不过是半瓶醋”的人,其中,尤其讨厌的就是为首的代表人物:他那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色狼”师妹…或者也可以这么说,他是因为讨厌他师妹,才连带地讨厌这第三类的人…
至于他的师傅么,人死都死了,就不要再去计较聪明还是笨蛋的问题了吧?…尽管大家都知道“歹竹出嫩笋”的道理…有他这么个聪明绝顶的徒弟,他师傅九泉之下也应该可以放心睡大觉了吧?
宝珏被亲吻着没办法开口;紫玉亲吻地正在激情中忘记开口;花碧莲看着两人接吻、庆幸苦难结束不想开口,一时间,现场寂静一片,唯一能够做出正常反应的,大概就只有傻愣愣站在门口的橘红了。
十三四岁的少年,突然看到同为小厮的紫玉居然以下犯上、吃公主的“豆腐”,刺激巨大之下,失手将手中的托盘掉到了地上。
“哐啷”一声,铁盘子掉到地上,发出了清脆而响亮的声音。
这一声,打破了迷障,惊醒了紫玉发昏的神志,回过身来的他,突然醒悟到自己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和公主夹缠不清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非但有违自己一向的原则,也对不起墨珠啊!
他犹如触电一般从宝珏身边弹开,脸色顿时煞白。然而,当他看到宝珏那两片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唇瓣时,面颊却象被火烧似的,又红又烫起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捂住脸颊,再不敢去看宝珏清澈而迷惑的眼神,慌里慌张地冲了出去。
宝珏看他跑出去,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心中暗叹:这个紫玉,大概是属小狗的,居然是用咬的!而且牙齿也利,几乎要把自己的唇给咬破了!没有机会做牙膏广告真是可惜!…奇怪,自己怎么会觉得比起文儿的拘谨和墨珠的羞涩,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呢?真是奇怪啊!
橘红慌忙拣了铁盘子退下去,寻笤帚簸箕来打扫。
宝珏回头看向花碧莲,见他脸色古怪,只道他心中有了芥蒂,慌忙解释:“花太医,你别误会,我和紫玉之间没什么的,紫玉他…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处子…”
花碧莲已经暗笑地几乎肠子都要打结了,不过表面上却是一副惆怅认命的样子:“公主不必再说了…臣不是傻子…臣明白紫玉他…已经心有所属了…是臣没有这个福气…辜负了公主的美意…臣…臣…”
说到这里,他几乎演不下去要穿帮了,只好死命咬住嘴唇,硬憋着不敢笑出来,眼泪憋的直在眼眶里打转,“臣祝福紫玉和公主能白头偕老…方才的事情…就当公主什么都没说过…臣什么也没听见吧…”
话音未落,人早已经冲了出去,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偷着乐去了。
宝珏看他神情凄苦,一番话说来又是语带哽咽,只道他是为情所伤,心中不禁有些懊恼,这才明白:什么叫好心办坏事,什么叫弄巧成拙。自己原本是想凑成一对鸳鸯,不想非但没帮上忙,还让花碧莲对紫玉有了误会…
哎——这下子,要她拿什么去赔给紫玉嘛!


第七章
陶妙彤接宝珏进宫赴宴的时间比较早——比正式的酒席开是足足早了两个时辰!
女皇授意她请宝珏这位异国公主,见识见识月国宏伟大气的皇宫——当然,不想“因为宝珏的姗姗来迟而抢了女皇的风头”这种估计也是有的,毕竟这里是月国,女皇陛下才可以在酒席开始前的最后一刻出现以显尊贵,若是虹国二公主借口不熟悉地方迟到,岂不是让月女皇的面子也下不来?虽然,大家都知道二公主不会做这么无礼的事,但总得杜绝发生意外的可能不是?
由于是钦赐国宴,所以,方美婷等人自然是没有资格做陪,全部都留在客栈里。其他人倒还好,惟有宛秋,急得象个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来回绕了一圈又一圈。
花菲坐在旁边,先还有些兴趣地看着,后来只看见他在那里兜圈子,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不禁也有些烦了,便想挑唆着他去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寻开心。
“宛秋,我知道你精力过剩,那干脆去外面杀几个人再回来不就得了?干吗在这里兜圈子?你不认为你现在的表现,很象捕鼠笼里的大老鼠么?”花碧莲端过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冷冷地嘲讽道。
宛秋被他一激,霍地转过身,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怒气冲冲地骂道:“你这个窝囊废!你还有脸说我象老鼠?!你才象只缩头乌龟呢!”
花碧莲把脸一沉,凌厉的眼神立刻摄住了宛秋:“你说什么?你居然敢骂我?!你是不是太怀念‘痒痒粉’、‘痛痛散’、‘麻麻汤’、‘笑笑丸’、‘哭哭膏’的味道了?还是想为我的那些新药再做些牺牲?!”
宛秋早在他流利地报出一串药名的时候,就哭丧了一张脸——这些捉弄人的东西他全试过,当然都不是他自愿的,而是花菲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着撒在他身上或者加在他的饮食里面的,虽然不致命,可是真的很难受!尤其是好不容易等药效过了,花菲居然还能厚着脸皮追在他屁股后面讨药钱!害他的心又痛上那么一回…花菲这家伙,还真是深谙“雪上加霜”、“伤口上洒盐”的卑鄙道理啊!
“花菲…我…我认错!我认错还不成吗?”宛秋可怜兮兮地眨巴着大眼睛,“我这次出来没带多少钱…我…我怕付不起你那些药钱…”
花菲白了他一眼:“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卖你药了…”看着宛秋偷偷松了口气,他又坏心眼地加了一句,“不过,我可不能白被你骂,精神损失费总是要的。”
“花…花菲…”宛秋这下子真的要哭出来了,“我只是一时气愤…你不要和我计较好不好?…看在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份上…”
“交情是交情,钱是钱,这是两回事,你懂不懂?”花菲抢白道,心里暗自好笑,“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何况我们连亲兄弟也算不上!”
“你…你…”宛秋又气又急,顿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嘴里含含糊糊地嚷着,“花菲就会欺负人…欺负我这样的老实人…”
宛秋的指控,让花菲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老实?宛秋要是老实人的话,这世界上的人就全都是圣人了!
看他抽抽搭搭地越哭越伤心,花菲渐渐起了疑心,眼珠一转,冷不丁他冒出一句:“宛秋,你是不是动过我的药匣子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总是打他药匣子的鬼主意——还不是因为他的密药在江湖上很抢手?这个死要钱的家伙,今天这么反常,大概又是没有吸取以前的教训,对自己的药动歪脑筋了!
宛秋还在那里伤心地抹眼泪,听他一问,身子立刻一僵,半晌,缓缓抬起头,用两只又红又肿、绝对媲美兔子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瞅了他一眼,随即迅速转过脸去,支支吾吾地抵赖:“胡…胡说…我…我没有…”
花菲看他这做贼心虚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当下冷笑道:“还想赖?!要不是中了‘哭哭膏’,以你这个冷血闻名的杀手,怎么会动不动就哭?!千万别跟我说你一心向善了哦!我不信!!”
“什么‘哭哭膏’?!”宛秋又急又气,一个飞身扑过来,拽住花菲的袖子,哭道,“你…你又折腾了什么古怪玩意儿拿我寻开心了是不是?!…你…你…枉费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却总是这样对我…你…你没良心…”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这两句,一到要和花菲套近乎的时候就拿来用,根本就不管贴切不贴切,翻来覆去就这两句,从来也没想过要再去学点新的。
花菲得意洋洋地翘着二郎腿,还特意悠闲地晃了几下,慢条斯理地说道:“良心?你也讲良心的么?这‘哭哭膏’是我抹在药匣子上防贼用的,我问你,若是你不去动我的药匣子,你又怎么会中‘哭哭膏’?又怎么会一直觉得委屈、拼命想哭?归根到底,还不是你自己的错?!永远都学不乖,反而还有脸怪我?真是贼喊捉贼了!”
宛秋咬着嘴唇,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花菲这话分明是强词夺理!真要是为了防贼,他干什么不涂毒药?他对毒药可是有明显的抵抗能力的,偏偏老是对花菲研究出来的这种恶作剧似的东西没办法。花菲故意用什么“哭哭膏”来做防护,根本就是存心陷害他啦!可是…谁叫自己不如花菲聪明呢?每一次都栽到他手里,不情不愿地成为他的试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