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晶哥…我…我说话算数的…你…你要相信我啊…我会替你保护墨珠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公主伤了他的…他这么个烂好人…又笨又蠢…还爱哭…你们都走了…只有我能护着他…所以…所以…我不要跟你们走…你们让我留下吧…雪晶哥…求你了…”
我拼命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嚎啕大哭出来。
原来…原来紫玉全都是为了我…只要把所有的矛头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我就安全了…这个…这个傻瓜!我哪里值得他这样啊?!他是个笨蛋!一个比我都不如的笨蛋!居然想出那么愚蠢的办法…我…我…
我冲到院子里,蹲在银杏树下哭了整整一晚——那棵雪晶哥哥曾经站过的银杏树啊…你见证了所有的悲剧,为什么还能这样无动于衷地一年赛过一年的茂盛呢?
雪晶哥哥啊,你生前那么喜欢我,为什么却从来不进我的梦来看看我?你可知道我好想你,好想红珊哥哥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肯来看看我呢?
你们可知道我现在活的好苦,好累,尤其在知道了紫玉“自找苦吃”的隐情之后,我真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杀了!
我,终究是没有拿刀杀了自己——不是我怕死,雪晶哥哥曾经说过,自杀的人,死后只能下地狱,而我,我是那么、那么地想再见见红珊哥哥和雪晶哥哥…所以,我不能那么做…我只有等,等老天爷要我去和他们相聚的那一天的到来…
天亮的时候,我抹干了眼泪,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驸马爷过门的时候,我和紫玉在布置的喜气洋洋的正房里,公主揭开喜帕的时候,我们都大吃一惊——驸马的容貌竟然和当年去世的雪晶惊人的相似!只是眉眼之间依稀多了副世家子弟独有的书卷气,还有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根本不可能有的清冷贵气。
公主的脸色本来就难看的很,现在几乎是铁青了,她狠狠地丢下玉秤,掉头就往外走,再也没有回来,留下驸马在喜房里,孤零零地整整等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韩管家便来通知驸马,请他在公主府内所有的院子里随便选一处住,只有这芙蓉院,却是不行。
驸马笑着点点头——我不由揉了揉眼睛,那一刻,我似乎真的看见是雪晶哥哥坐在那里,那凄凉而悲伤的笑容,是那样的熟悉!
然而,我清楚的知道,驸马绝对不会是我的雪晶哥哥,驸马是左丞相的大公子,声名早就远播在外,而雪晶哥哥,他冰冷而僵硬的身体,是我亲手为他换上的新衣…他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我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驸马最后选中了里芙蓉院最远的翠竹苑,他和他的两个陪嫁小厮都搬了过去。
紫玉叹着气说:“到底是官家子弟,他能躲,我们却是没法儿躲的…哎!命啊!这都是各人的命啊——”
我默默无语。是啊,远离公主才是上策,驸马终究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自己怎样做才是最好的,而且他的家世也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们却是不行,虽然,公主的为人,我们要比他清楚的多!
公主回到芙蓉院的时候,驸马已经把他的东西让两个陪嫁小厮搬了个干净。公主却依旧是副余怒未消的样子,气呼呼地上床歇息,连饭都没有吃。
半夜里,我被公主的尖叫惊醒。
“雪晶!…你不要找我!…我没有想过要你的命!一切都是意外!…是你自己身体不好!…和我…和我没关系的!听见没有…和我没关系!”
我拿着蜡烛台,走进里间,把烛台放在床头柜上,一边轻声地叫:“公主,公主,醒醒,您是在做噩梦吧?”
公主满头大汗地醒来,睁着眼睛瞪了我半晌,恶狠狠地骂,“死奴才!谁准你随便进来的?!”
我吓得一个哆嗦,慌忙转身想跑,头皮一阵疼痛——公主她跳起来,抓着我的头发往后就拉,我跌坐在床上,双手护住自己的头,公主的手劲真大,几乎要把我的头皮扯下来!
“公主,饶命啊!公主,奴才再不敢了!公主饶命啊!公主!”我哭喊着,头皮被揪得是如此之通,我几乎要以为会被生生地扯下来。
公主骑在我的身上,她那张美丽的脸此刻竟显得那样狰狞,我不敢看她,只是闭着眼睛一个劲儿地求她。
过了会儿,我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绑了起来,随即,两只脚也被绑在了一起。我睁开眼睛,只看见穿着艳丽红色肚兜、露出大片白皙肌肤的公主,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而我的手,被公主原来系在腰间的细长带子捆了个结实,我的脚被公主用外衫紧紧缠住,外面还用袖子打了个死结。
那一夜,留给我的,是可怕的记忆!虽然后来我又经历了几次,但这一次却是我永远的梦魇,毫无防备的我,终于知道,当年雪晶哥哥是受到了如何悲惨的对待…因为,我已经步上了他的后尘…那是我想都不曾想到过的痛苦,是一种比肉体的伤害更为可怕的痛苦!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在公主的眼里,真的是连一只狗都不如!
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许…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如愿以偿了…红珊哥哥,雪晶哥哥,你们要等我哦!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们了…
很快…很快的…


番外:墨珠(下)
自从公主被紫玉砸昏过去又清醒过来以后,公主整个人都变了!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偷偷地爱上了公主——我应该是恨她的呀!是她夺走了红珊哥哥和雪晶哥哥的性命,是她在紫玉的身上留下了各种各样可怕的伤痕,是她把我最后的尊严践踏在脚下,让我觉得自己连一只狗都不如…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现在竟然会爱上了她?
比喜欢还要更加的喜欢,想天天和她在一起,梦想着她会象疼爱驸马那样的宠爱自己——尽管我曾经是那样的厌恶这种事情…
我这究竟是怎么了?!
自从进了府,我和家里的一切关系就全断了——我卖的是死契,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这里,家里早就当我已经死了——所以,从被卖掉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再是家里的孩子了。
头两年,红珊哥哥和雪晶哥哥还在的时候,他们会忙着替我张罗吃长寿面,然后,会笑着送我件小礼物,小荷包啊,糖葫芦啊,面塑人啊,花面具啊…不见得值钱,可是我很开心,毕竟说明有人还记得我的生日,那种感觉非常、非常的好。
后来,红珊哥哥去了,紧接着,雪晶哥哥也走了,我又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一个没人疼没人宠的孩子,那一年,我翻出曾经收到的礼物,在烛光下流了一晚的眼泪。
天亮的时候,紫玉替公主守夜回来,看见我肿着两只红眼睛,吓了一跳,急急地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开头还不肯说,可是,架不住紫玉的再三逼问,终于吐了实。
紫玉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了我半天,突然笑了起来:“这真是巧了,我也是昨天的生日,不如,以后我们俩就一块儿吃长寿面吧,别人不给我们过,我们自己给自己过还不成吗?”
我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是,从那一年开始,我们就一起过生日,吃长寿面。
今年,我满十六了,紫玉比我小一岁,也有十五了。紫玉很开心,说是要替我庆祝一下,我也很开心,因为紫玉终于脱离了危险,公主非但没怪罪他,反而又把他要回身边伺候,这样一来,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没想到,原本应该在翠竹苑用午膳的公主,竟突然回来了,正好撞见我们要开始吃长寿面。
如今的公主,和以前就象是脱了胎换了骨似的,顶喜欢的就是凑热闹,听说是我们在自个儿过生日,她立时拍手叫好,说是也要沾沾寿星们的喜气,非得也弄上碗阳春面应应景不可。
被她绕的头都有些大了,紫玉也烦了,干脆拿了个空碗过来,从我们两个的碗里拨了些,赌气放在她面前,原以为她必定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拂袖而去还是好的,说不定又会对紫玉下一番毒手。
然而,让我们大吃一惊的是,公主居然喜滋滋地坐下来,把面吃得干干净净的,最后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子,神秘兮兮地笑着说,谢谢我们的招待,晚上由她做东,好好地回请我们一顿。
晚上,在我们住的小厢房里,小厨间里烹出来的美味佳肴摆了一桌,公主和我们一人占着一边地坐好——我们原不敢和公主平起平坐的,可是公主说,今天是寿星最大,怠慢不得,我是说不过她的,紫玉却是懒得和她胡扯,所以,我们都顺了公主的意思。
席间,公主送了我一样及冠的礼物——一串玉手钏儿,然后,她就象当年的红珊哥哥和雪晶哥哥那样,摸了摸我的头,温柔地笑着对我说:“墨珠,生辰快乐!”
我的眼眶又有些酸了…
红珊哥哥和雪晶哥哥,一定是你们费了很大的功夫说服了老天爷吧?让曾经刁蛮任性的公主变得如此温柔体贴…
从那时起,我渐渐地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头。
每一天,看着公主温柔地笑脸,我的心就会跳得好快;当她摸着我的头发时,我会觉得脸在发烧;当她一脸苦笑地求我不要哭时,我会觉得满肚子好笑…
我发现我的情绪似乎再也不能由我自己来掌控,我的眼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我的心会莫名其妙地老是想着她,我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地被公主俘虏了,然而可悲的是,我却不敢让公主知道我的心意,就是紫玉,我也不敢让他知道。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驸马睿智的眼睛。驸马召我去问话,然后…他就暗示了同意我的存在…
出了驸马的住处,我抬头,看见碧蓝的天空,和悠悠的白云,那一刻,我有些窃喜,也有些彷徨,有些憧憬,又有些怀疑…
我不能确定,我满心的疑惑:幸福真的可以来的这么简单吗?比起红珊哥哥,雪晶哥哥,还有那个苓珑公子,我现在是不是已经看见幸福在向我招手了呢?我这样的人,原来也是可以得到幸福的么?…


第二十一章
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尽管心虚,可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宝珏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芙蓉院里,等着开饭。
她原来是想赖在萧文那里蹭一顿的,结果一桌子的中药,把她熏得捏着鼻子赶紧逃出来,心里对萧文自然是无限的同情:要把药当饭吃!韩管家原来没唬人呐!文儿真是可怜,一个月要照三顿的这么吃…恶…换成自己,早就溜得无影无踪了…难怪韩管家要先拿话把文儿的退路都给堵了!
可是对着曾经可以放心宠溺的少年,宝珏的心态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她不敢再和墨珠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就连言语之间也似乎一下子生分了许多。
墨珠素来善解人意,见公主心不在焉,以为她还在操心驸马的事,自己当然不能多嘴多舌的,所以也是默默地为她添饭布菜,一顿饭吃完,两人居然对话都没超过三句!这比往日欢声笑语地热闹,可是冷清了太多。
紫玉不时向两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不明白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下子两人弄得跟陌生人似的疏离…这可真是有点奇怪了!
让橘红、银翘把晚膳撤了下去,墨珠又泡了壶茶,想让宝珏去去油腻。
宝珏看着绿衣少年的身影在自己眼前忙碌,心里不由一动,脱口而出道:“墨珠,你也不小了,我让韩管家替你留心一下,寻个可靠的好人家可好?”
“哐啷”一声,墨珠捧在手里的茶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滚烫的热茶飞溅起来,他苍白着一张脸,愣愣地看着满地的碎片。
半晌,他慢慢地蹲下身,伸手去拣地上的碎瓷,热茶的烫,瓷片的利,他似浑然没有知觉,只是机械地拿手去拣,白皙的手指片刻间被锋利的瓷片划出了血痕,鲜血争先恐后地从被烫红的指尖处涌了出来…
宝珏看他惨白着张脸,知道自己刚才说话有些唐突,顿时有些尴尬,然而看到墨珠此刻自虐般的举动,她却是再也坐不住了,一个健步过来,把墨珠从地上拉起来,“墨珠!别拣了!手都伤着了!”她急道。
绿衣的少年茫茫然地看着她,眼神的焦点却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似乎飞向了遥远的地方。
“墨珠!墨珠!”宝珏看他神色不对,不觉慌了神,双手扶着墨珠的肩头,用力摇了几下,总算把他的神智从迷障中拉了出来。
可是少年却依旧有些恍惚,嘴角噙着茫然的微笑:“公主…您…您刚才…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好象听见什么…又好象没听见什么…我…我这是怎么了…”
宝珏暗暗有些心惊,一边把墨珠受伤的手死死按住,一边叫紫玉去拿上好的伤药和干净的棉布过来。
“公主…我…我…”墨珠突然一脸的痛苦,身子慢慢地萎靡了下去,一只手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胸口,若不是宝珏硬架住他的身体,他就要瘫坐到一地的碎瓷上去了,“我的心口…好痛…”
宝珏又慌又急,使出浑身的力气,把少年半架半抱地移到里间的床上,从急忙跑过来的紫玉手里接过伤药和棉布,低声吩咐:“快!快去王太医家,把人给我请来!”
紫玉急忙跑了出去。
宝珏坐在床边,把墨珠抱在怀里,一边给他揉着心口,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面部表情,揉了一会儿,看他苍白的脸微微有了些血色,额头上沁出密密的一层冷汗,痛苦的表情也稍微缓和了些,才执起他受伤的手指,慢慢地替他处理起伤口来。
“墨珠,你可把我吓坏了!”宝珏一边说,一边检视墨珠受伤的手,把伤药仔细地涂抹着,“东西碎了就碎了,拿笤帚扫就好了,干吗用手去拣?瞧瞧,这么漂亮的一双手,现在划得一条条口子,今后就不好看了!”
“东西碎了用笤帚扫…心若是碎了呢…”墨珠喃喃地念道。
宝珏暗暗心惊,看着怀中少年梦幻般的微笑,她忽然觉得有种鼻子酸酸的感觉:曾经也有这样的一个少年,躺在她的怀里,对她这样微笑着,然而,那少年转眼之间就去了自己找不到的地方…莫非,眼前的这个少年也要…
她不敢再想下去,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拥住少年,仿佛冥冥之中正在和别人争夺这个少年似的。
外间,金樱不声不响地拿着笤帚簸箕,清理着地上的杂物。偶尔,他会抬头张望一下离间,而每一次,看见的,都是公主抱着墨珠哥哥满脸的温柔与怜惜。十三岁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那样的画面好温馨、好缠绵、好…令人羡慕…
韩秀娟跟在紫玉后面匆匆地赶来,后面跟着的,还有一个王太医。
王太医前几次来,对公主身边的这个小厮印象深刻,如今见公主抱着他,一脸的温柔,心中明白必是个受宠的,与当日看紫玉的时候,自然又是大大的不同。只见她仔细地诊治了一番,又低头沉吟半晌,才走到书桌旁,挥笔开出一张药方。
“公主,这位小爷的心口,恐怕原来就受过伤,如今气郁闷于胸,一时又吐吸不畅,加上平时又多忧愁,才有今日的心口疼痛。须知:多思神殆,多念则志散;多事形劳,多语则气乏;多愁心摄,多怒则百脉不定;多乐意溢,多恶则憔悴无欢。这想的多念的多的,最是消耗人的元气,多愁善感则令正气虚弱而百病丛生。这位小爷四条里头占了两条,长此以往,身子骨可就渐渐地弱了。”王太医有条有理地分析道。
宝珏看着怀里的少年,心中暗暗惭愧。她和墨珠朝夕相处,自诩对墨珠也是颇为了解,竟不知他心底有这么多的苦处,自己明知道他一腔情愫已尽数缠在自己的身上,却还拿话试他,虽是好意,可在他听来,想必是一个晴天霹雳,难怪他一下子接受不了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好生后悔。
只听王太医还在那里继续说:“…所以,臣以为,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个方子也只是调养气血,乃是治标不治本,公主若想这位小爷体态康健,还是得设法去了他的心结才是。”
“本宫知道了。”宝珏朝她点点头,“辛苦王太医了,这么晚,还要跑一趟,韩管家,替本宫送王太医回府,明天就照着王太医的方子抓药去。”
“是。”韩秀娟答应着,送王太医出去。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不觉有些惋惜:墨珠这孩子,怎么就单挑这时候病了呢?好好的一个机会,眼睁睁地从他手里飞走了…哎——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麻雀错失了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怕是只能一辈子做个小麻雀了…这孩子看来还是没这个富贵的命啊!
紫玉却笔直地站在一边,丝毫没有退下的意思,他低声道:“公主,墨珠睡在你的床上,终究不成体统,还是让我领着橘红几个把墨珠迁回右厢房去吧。”原来,那三个新来的少年住到了左厢房,而墨珠和紫玉则依旧住在右厢房里。
宝珏还来不及说什么,墨珠却在宝珏的怀里打了个寒战。宝珏心里一软,“不用了,墨珠今晚就在这儿歇着吧!”
紫玉眉头一皱,正要发作,然而,看到墨珠一脸哀恳的表情,要说的话哽在喉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最后只能长叹一声——这是墨珠自己选的路,他既然自己愿意,他又何必枉做小人呢?其实,以公主现在的聪慧多情,墨珠倾心于她也并不奇怪,更何况墨珠早就是公主的人了,若是能得到公主的垂青,也算不枉他的一片心意了。
“那…让紫玉服侍公主卸妆宽衣吧。”紫玉低着头说道。
宝珏小心翼翼地把墨珠移到一边的枕头上,自己起身到另一边的梳妆台换衣服。换装完毕,紫玉便退了出去。
宝珏回到床边,脱了绣鞋,上床躺下,侧脸望去,只见那水做的少年此刻已是泪水涟涟,打湿了枕巾,心中不由一叹,伸手将少年揽入怀中,一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别哭了哦!乖!明天起来,就什么都过去了。”
墨珠也不答话,只是紧紧地攒住宝珏的衣角,好象生怕她突然就离开了似的。
宝珏苦笑着,看着怀里的少年:这事儿,若是让文儿知道了,他必定要大大的生气了…可是他现在又是戒怒的时候…哎,只有暂时瞒着他了…
墨珠感受着公主的怜惜,心里也是酸酸楚楚的。今天一天,先是大喜,后是大悲,如今却又是欢喜又是哀伤…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句话果然是不错的。自己以为驸马容了自己,可是公主却要把自己往外送,若真是硬脸冷心的,自己也就死心了…偏偏又这样温柔的对自己,让自己的一腔情丝要断又不能断,要系又系不了…生生地受这份罪…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是两行眼泪滚了出来。
“墨珠,你是打算来个水淹公主是不是?”宝珏感到臂弯里一片湿润,知道爱哭的少年又开始新一波的攻势,拿话打趣道。
“哪…哪有…”墨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哽咽着否认。
宝珏笑着用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沾满湿意的手,凑到少年眼前,“还说没有?这是什么?”
墨珠缩在她怀里不吭声。
“我知道,今天我说的话是急了点,”宝珏试着寻找一些不容易刺激的词汇,既然已经摊牌了,就索性摊的彻底些,快刀斩乱麻,总比一直不清不楚地拖着强,“我也是为了你好。墨珠,你现在的年纪正是婚配的好时机,总跟在我身边也不是个办法,我自己逍遥快活,也不能耽误了你的青春年华,所以,我才想着,要给你找个好人家。我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是为你好,这一点,你可要明白。”
墨珠沉默着,好大会儿功夫,他才带着浓浓的鼻音开了口:“可是…墨珠不以为待在公主身边是蹉跎岁月…只要公主不嫌弃,墨珠想跟在公主身边伺候一辈子…驸马也已经准了墨珠了,还望公主成全…”
他知道,自己现在再不明确地表白心意,恐怕公主就真的要把他送出去嫁人了,与其一生被相思煎熬,不如现在豁出一切的顾忌和害臊,好歹他努力过了,若是公主还认为他不配留在身边,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文儿准了?”宝珏一脸诧异:他不是很替当年的雨霖雨霜惋惜吗?怎么还默许这样的悲剧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他准你什么了?”
“驸马…让墨珠…尽心伺候公主…”墨珠迟疑地说着,脸上飘过可疑的红云。
宝珏是何等的聪明,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万万不可!我现在的心里只有驸马…再这样对你…对你太不公平了!我给你寻个好人家,你嫁过去做个正室,总比跟在我身边做个小爷要好吧?”
墨珠顿时哭了出来:“墨珠已经是公主的人了…另嫁旁人这种事情,墨珠是死也不会做的…墨珠本来就不求什么名分地位…跟在公主身边伺候是墨珠的福气…公主若是硬要把墨珠许了出去…墨珠还不如…” 落发出家去!伤心欲绝的少年做了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