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在灵秀宫时,帮桃叶梳头的情形,桃叶天真烂漫的申请,对她的无限依赖。从灵秀宫离开,桃叶必定很难接受,对她来说,夕颜的行为就是背叛。
夕颜叹口气,将头发简单梳理后,对夏至说:“一会我要去如贵人那里,你帮我打点一下。”
夏至将手中的湿巾递给夕颜,想了下道:“主子是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不用了,”夕颜擦了手,起身换衣服,“咱们先去太后娘娘那里请安,然后直接去灵秀宫。”
在太监通报过后,夕颜踏入了宫门。只见容妃一人坐在太后跟前和太后说着话,不知道说了什么逗的太后哈哈大笑。
嫔妃们每日去太后的永寿宫请安以成惯例,夕颜去的颇早,其他的嫔妃都还没来,宽大的殿上就她们三人。夕颜整了整衣裳,上前恭敬的给太后请安。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她,对身边的荣妃道:“这个丫头怎么当初选秀没见到呢?”
荣妃瞟了夕颜一眼,笑答:“夕颜可是从臣妾宫里出去的呢,可是个蕙质兰心的人,本打算将她留在臣妾宫里的。不想被新册封的如贵人要了去,这丫头跟如贵人可是情同姐妹呢。”
“哦,是吗?”太后听闻,敛了笑意,“这么说,玥贵人之前是跟着桃叶丫头的?”
夕颜跪着不动,“嫔妾之前确实是灵秀宫的宫女。”
太后点点头,“你起来说话吧。”
见夕颜起身,恭敬的站在低下,太后才问:“你爹是吏部的杜尚书?”
“是。”夕颜的嗓音轻柔,不卑不亢。
“嗯,也算是名门毓秀,封了贵人倒也合适。”太后靠着绛色团花锻垫,拨弄着手上的景泰蓝护甲,朝着荣妃说:“玥贵人的吃穿用度要一应俱全,不可厚此薄彼,她那里也要派敦厚可靠的人去伺候着。”
“是,臣妾即可叮嘱下去。”荣妃亦恭敬的答应。
“谢太后恩典。”
夕颜刚谢过恩,只听到门口宫女传话:“如贵人到。”
“这两个丫头果真是情同姐妹,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来。”太后笑拍了下掌,指着进门的桃叶说道。
桃叶上前给太后和荣妃请了安,见到夕颜在,微变了脸色,敛起眼中转瞬即逝的恨意,她趋步上前,热络的挽起夕颜的手:“颜姐姐册封为贵人,妹妹还未恭喜呢。”
“妹妹不必如此客气,”夕颜无奈道,她不知道桃叶对她册封的事竟耿耿于怀到什么地步,她再怎么生气都不为过,毕竟是她做错在先。
“颜姐姐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妹妹说,”桃叶还在一边客气着,说着话的当儿,突然捂住了心口,不住的干呕。
夕颜赶忙伸手稳住她的身子,却被她一手甩开,呆愣在那里。
“快坐下,快坐下,”太后忙不迭的让人端来椅子让桃叶坐下,有宫女递上了茶杯,“喝口水润润嘴。”
“看妹妹的样子,不会是有喜了吧?”荣妃站在桃叶面前,端详着她的脸,“觉得恶心一般是什么时候?”
“每日清晨,梳洗过后,有事甚至连茶都喝不下。”
荣妃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的月信有多久没来了?”
桃叶低头算了算,“有两个多月了。”
“嗯,估计妹妹是有喜了,”荣妃走到太后身边笑道:“恭喜太后娘娘,您又要有个皇孙了。”
听到荣妃的话,夕颜转头看着桃叶,苍白的脸颊泛起了红晕,她羞赧的抓紧了手中的娟帕,使劲的绞着,唇边却泛起了甜甜的笑。
“有喜了?”太后惊喜的看向桃叶,“快,快请太医进宫来看看。”
“太后娘娘,那也得先将桃叶妹妹送回去啊,”荣妃走到夕颜身边,指着桃叶道:“玥贵人,如贵人就麻烦你送回去吧,本宫派人去通知太医院。”
“是,”夕颜想荣妃和太后行了礼,搀着桃叶退了出去。
刚出了宫门,桃叶便挣脱了夕颜的手,由翠云扶着往灵秀宫走。
“桃叶妹妹,”夕颜叫住她,正待开口,桃叶转身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说道:“之前不都是‘主子’,‘主子’的叫么?让你改口也不改,怎么?才做了一天的玥贵人,即刻就改口了?”
“我知道你怨我,”夕颜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解释,“那天发生的事我不便多说,可是一切都不是我自愿的。”
“不是你自愿?”桃叶冷笑道:“你可知道,这后宫里头有多少女子在等着皇上的垂幸,你一句不是自愿,是想表明自己的与众不同吗?好让皇上注意到你?”
“不,不是的,”夕颜连连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皇上,真的没有任何的期盼。”
“不必多做解释,我不想听,”桃叶转过身继续往回走,“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恐怕你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吧?”
最后她站住,用低低的嗓音说道:“真不知道我哥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会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什么?”夕颜拉住了桃叶的手,“你刚刚说什么?”
“颜姐姐,不,玥贵人请放手,妹妹还要回宫让太医诊治呢,”桃叶抽出了手,搭在翠云的手上,姿态窈窕的往灵秀宫走,边走边道:“估计一会妹妹的灵秀宫会来很多人,到时候恐怕照顾不周,玥贵人就不必送我了。”
夕颜没有动,只看着她缓步离开的背影,深秋的风吹的人心碎,地上片片红枫仿若夕颜此刻碎了一地的心,随风飘散,再也找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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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孤鸿影 第十章 挫败
桃叶被诊出有孕的那日起至今已经半个月了,夕颜整日坐在禧月宫的湖边,静静的望着湖面发呆,或者翻阅书籍,抄写诗文,除了每日的请安定省,她不再踏出禧月宫。
得知桃叶因为有了身孕被晋为小媛时,夕颜也不过莞尔,知道她终于在按着她的希望一步步的往前走了。
在听说睿文也被封为殿前守备时,夕颜的神情却滞了滞。
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和睿文曾经有过那么单纯的一段过往,那个带着薄荷气息的男子,从此后只能封存在记忆当中,再也不能触碰。
他曾拜托过她照顾好桃叶,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她一定会遵守自己的承诺。
睿文,想起他的名字,心中就会有隐隐的痛,他们俩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犹如一朵圣洁的百合,才刚绽放出美丽就开始枯萎,最终凋残,只剩满地的落花,空留惆怅。
对于夕颜的突然册封,后宫中人颇多反应,古往今来的后宫不都是这样,君王的喜好永远是大家关心的目标。谁得宠谁失宠大家看的一清二楚。
现在这个时刻,整个后宫的注意力大概都转移到了吉嫔和桃叶,这两个有孕的人身上了,对于她,应该很快就能淡忘。
夕颜自己动手,煮了雪梨蜂蜜水喝,这几天睡的不安稳,夜里着了凉,有些咳嗽。
端了瓷碗在窗前发呆,一口一口的抿。
淅淅沥沥的下起了蒙蒙细雨,湖上雨雾缭绕,带着些湿气的风,吹拂在脸上冰凉一片。
“在想什么?”有清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夕颜回头,立刻起身跪在了地上。
“嫔妾不知皇上在此,有失远迎,望皇上赎罪。”
“哦?”皇帝饶有兴味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夕颜,“你先前不是还一心求死吗?”
“嫔妾不敢,嫔妾的命都是皇上的,皇上不让嫔妾死,嫔妾不敢胡乱造次。”
“起来吧,”皇帝伸手将她拉了起来,让她在窗前的贵妃榻上做好,自己坐在了塌前的春凳上,与她一同看着窗外的雨景。
“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嫔妾没想什么,只是在发呆。”夕颜靠向窗棂,将眼投向了湖边明明灭灭的灯光倒影。
庆嘉帝点点头,看着她手中的瓷碗问道:“你在喝什么?”
“嫔妾偶感风寒,煮了雪梨蜂蜜水,润肺去燥,皇上要喝一点吗?”夕颜将手中的瓷碗呈上,莹白的瓷衬着淡黄的蜂蜜水,碗中还漂浮着一朵杭白菊,梨香扑鼻,色泽诱人。
皇帝就着夕颜的手喝了两口,将夕颜的手抓在掌心,皱着眉道:“你的手为什么那么冰?”
夕颜挣了下,没挣脱,只得任他握着,“想是窗口的风大了些,皇上请放手。”
她抬头望向门口站着的一干侍女,示意皇帝放手。
皇帝看看她,松了手拢拢衣袖问道:“那日回廊上,纸上写的是真的吗?”
“回皇上,嫔妾不清楚,”夕颜下榻,将手中的瓷碗放下,为皇帝倒上一杯新沏的茶,“只是父亲托人递进来的一张纸条,奴婢还未证实。”
皇帝抿了口茶,若有所思的说:“前日上朝,吏部尚书杜大人告假丁忧,朕已经准奏了。”
听闻此言,夕颜颓丧的跌坐在榻上,低喃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庆嘉帝坐到了夕颜身边,伸手将她搂在了怀中,轻轻抚拍她的背。
夕颜靠在皇帝的怀中,鼻间萦绕的都是他的气息,清新陌生,有淡淡的檀香窜入鼻息,和着温热的体温,厚实的感觉让人安心。
这是跟睿文的怀抱完全不同的感觉,被睿文抱住,自己只会越来越激动,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而被皇上搂在怀中,却有种淡定的踏实,仿佛时间的流动变的缓慢,可以这样一直坐下去。
夕颜闭上眼,泪水洇湿了皇帝的衣衫,“我很小的时候,娘最喜欢这样抱着我,边拍着我睡觉,边唱歌给我听。”靠在皇帝的怀中,她幽幽的说道,声音也特别的软糯。
“我的姥爷是前朝的昭勇将军,为了守卫漠北的疆土战死沙场。他曾教过我娘一首漠北的蒙族人的歌谣:女儿在遥远的家乡,想念你就拉起这马头琴,愿那琴声随着风儿飘远,希望你能听得见…”
哽咽着声音唱出一句,就再也无法继续了,她颤抖着,紧紧抓住庆嘉帝的前襟,靠倒在他的胸前。
之前,她还抱有过奢望,总是在心中对自己说,搞错了,也许是搞错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母亲过世了,所以她都只是默默流泪,慢慢也就停住了。
可是现在,从皇帝的口中得到了最确切的事实,母亲确实过世了,永远永远的离开了,就好像心中突然被掏空了一样,急需用眼泪来填补。
庆嘉帝看着怀中哭的瘫软的夕颜,心中有一丝丝的钝痛。
自从出生,封为太子至今,并没有和自己的母亲接触过多少,从小,在他身边最亲的人便是乳母和那些跟着他的太监宫女。
对于他来说,他从来不知道失去至亲的那种痛楚,就算是先皇过世,他那时也只是疲于应对各种丧仪制度,应对新皇登基必须面对的变数,所以心中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悲戚,也很难体会到此刻夕颜心中的苦闷,他只单纯的感到,看着夕颜流泪,心里很难受,就像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只能生生的咽下去。
他将夕颜抱起,让她在床上躺平,挥退了屋内候着的内侍,和衣靠在她的身边。
此刻的夕颜已经因为哭泣过度睡了过去,她紧紧蹙着眉,满脸的愁容,枕着庆嘉帝的手臂,双手紧紧拉着他的衣角,偶尔抽泣两声。
庆嘉帝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触感细腻温泽,他不禁伸出指尖沿着她的轮廓游走,她的睡颜纯净,无邪,苍白的脸颊上还留着浅浅的泪痕,他低下头,将唇覆了上去,轻轻吮吸着挂在她脸上的泪珠。
夕颜突然惊醒过来,睁开眼发现皇帝近在咫尺的脸,下意识的一把将他推开。
等她发现面前的人是皇帝时,他已经被她推到了床脚,皱起了细长的双眉盯着她。
夕颜立刻起身,跪在他面前道:“嫔妾知错,请皇上责罚。”
庆嘉帝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时候不早了,早些安置吧。”
夕颜瞪大了眼看着皇帝解衣带的动作,“皇上不是应该去吉嫔或者如贵人那里吗?”
庆嘉帝停了手,抬起漆黑的双眸,眼中写着迟疑。
看出了皇帝的不悦,夕颜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说:“桃叶妹妹有了身孕,正是需要皇上关心的时候,皇上难道不该陪在她身边吗?”
“朕还不需要你来教朕怎么做,”庆嘉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近,炽热的气息喷到了她的脸上,让她紧张的僵直了身体,“你似乎很不欢迎朕来这儿?”
“嫔妾不敢,”夕颜别过头,望着粉色纱制床幔,皇帝今日来临,明日就能传遍整个皇宫。到时候不知道桃叶又该怎么恨她了。
望着夕颜发呆的神情,庆嘉帝有些挫败,后宫的妃嫔,哪个不是期盼着他的临幸,唯有这个人,面对着他的时候居然还在发呆,甚至将他往别人那里推。
他收回了手,从床上起身,理了理衣衫,大声道:“来人啊!”
有太监飞快进门,匍匐在皇帝脚边。
“即刻摆架灵秀宫。”
“嫔妾恭送皇上。”夕颜在床上向皇帝磕头。
皇帝看了眼夕颜,她跪坐在床上,将头伏的低低的,一副卑微的姿态,心中有些愤懑,立刻拂袖而去。
夕颜望着关上的房门,发了会呆,卷过被子躺下,一会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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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孤鸿影 第十一章 吉嫔
秋风阵阵,天一日凉过一日。
宫里众女子对夕颜的态度本就敌视,自皇帝拂袖而去那日起,对她就更为冷淡,连搭理都很少。
夕颜也落的清净,每日给太后请安后,她总会绕去桃叶的灵秀宫,看看桃叶和安瑞。
“天色阴沉,看样子像是要下雪了,”夏至跟在夕颜身后出了永寿宫。
夕颜抬头,天空是浓浓的铅灰色,压的人快透不过气来。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她从夏至的手中接过手炉道:“吉嫔就要生了吧,咱们去看看她。”
到了福惠宫,夕颜走进东偏殿,见桃叶正站在桌边,盯着眼前的一个白色的雕花盒子。
“桃叶,”夕颜上前,轻声叫她。
桃叶抬头,见到夕颜,一脸的紧张,抽出帕子掩嘴轻咳了下道:“玥贵人也来看吉嫔姐姐啊。”
“是,”夕颜盯着桃叶的脸,想看透她冷漠的背后,是否还存有对她的一丝情谊。
见夕颜盯着她看,桃叶的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撇过了脸,看向挂在中堂的画。
夕颜向内室看去,坐了很多人,荣妃娴妃都在。
吉嫔靠在床上跟荣妃说话,一抬头望见了夕颜,笑着说:“夕颜妹妹来了啊。”
她直起身,见到与夕颜一起站在桌边的桃叶,“桃叶妹妹几时来的?怎么不进来呢?”
桃叶回身,迟疑了下,还是从桌上取过那个白色的锦盒,走进内室,站在吉嫔床边道:“这个是昨儿太后赏下的,说是法兰西的使臣觐见时进贡的花水,叫什么薰衣草。”
她将盒子中取出两个晶莹剔透的瓶子,一个交给吉嫔,一个托在自己的手上,抬高了给大家看:“据说这个薰衣草是法兰西的特产,开出的花是紫色的,所以炼出的花水也是紫色的。”
听到其他人发出艳羡的叹息声,她得意的笑着,指了指瓶子中淡紫色的液体,“使臣说,这个花水是进贡给他们的皇后用的,经常使用能让皮肤变白变细,而且这个花水的香味能够让人睡的更踏实。”
她将瓶子收好,放到吉嫔手中:“吉嫔姐姐不是说这段日子老是睡不着吗?我听太后说起这花水有这个功效,便特地向太后要了两瓶给姐姐用。”
“那真要谢谢妹妹了,”吉嫔惊喜的望着手中两只呈现紫色光泽,语调颤抖的说:“劳烦妹妹挂心了,谢太后娘娘赏赐。”
桃叶环顾四周,见夕颜倚在窗边望着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时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长宁宫中的清风阁,她们做宫女的时候,夕颜时常这样看她眉飞色舞的说话,自己只淡淡的笑。
桃叶转过脸,看着眼前挺着大肚子,满脸欣喜的吉嫔,不知道她的笑容还能持续多久。
她抚上自己的小腹,为了腹中的孩子,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忍了这么多天,这雪终是下了。”夏至挑帘进来,往屋中的火盆中添了点炭,便走到书桌前为夕颜收拾。
夕颜卷着书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身下垫着白色长毛的毯子,听到夏至的话,抬手拉开了窗子。
凛冽的北风挟带着片片雪花灌了进来,夕颜呛了口冷风,咳了起来。
“主子,你怎么这么不当心啊,”夏至冲了过来,将窗子用力的关上,扶夕颜起来,做到火盆边。
“天那么凉,你还坐窗边,身子怎么好的了啊?”她从床上取过一条白毛斗篷,披在夕颜身上。
夕颜冲她甜甜一笑,“夏至像个老妈子,总那么唠叨。”
夏至被她的话噎住,瞪大了眼看着夕颜,“主子是嫌弃夏至了吗?”
“没有没有,”夕颜连忙摆手,将手伸向火盆,感到冻的麻木的手正一点点回暖。
“夏至,谢谢你,”夕颜望着火盆中烧的正旺的炭火出神,“我这儿已然成了冷宫,难为你还愿意呆在这里。”
“怎么是冷宫呢?这儿可是皇上钦赐主子一个人居住的啊,”夏至递了杯茶给夕颜,让她暖手,说道:“皇上对主子那么好,主子别多想了。”
“呵呵,我一个人呆在这儿可正觉得清净,倒是你,要你伺候我这个不得宠的人,辛苦你了。”
夏至扑通一声跪在夕颜面前,“主子千万别这么想,皇上对主子真的是用了心的,只是主子没有感觉到。”
夕颜将夏至拉了起来,“用心吗?我倒是希望他从此忘记我就好。夏至,恐怕今后就是我们两个在这儿相依为命了。”
“主子,”望着夕颜淡淡的表情,夏至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便转开了话题,“主子,奴婢去将熬好的药端来,喝了药早些安置吧。”
夕颜点头,望着夏至的背影,被分来她的禧月宫,对夏至来说也是很无奈的,不得不伺候她这个不得宠的贵人,跟着这样的主子,她在宫中行走,很多事都很不方便吧。
夕颜笑了笑,这个宫里就是这样,一切按着皇帝的喜好来,她早已在被遗忘的角落了。这样也好,既然不能回去,在这里平静的度过自己的余生也未尝不可,况且就算出宫,也没有去处了。
想到逝去的母亲,她叹口气,才离开没多久,自己竟然已经淡忘了母亲的样貌,也许是她安逸的日子过的太久了吧。
她握着手上的玉镯,低头抚摸,感觉鼻子热热的,等她反应过来,玉镯上便滴上了红色的血迹。
正待伸手去擦,便听到夏至的声音由远及近:“主子,鼻子又流血了吗?”
她放下药碗,找出手帕为夕颜擦着血迹,“主子,喝了药快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夕颜点头,“咕嘟咕嘟”将整碗药喝完,仰着头躺到了床上,轻轻咳着。
夏至为她盖好被子,退出夕颜的卧房,看到站在她面前的人,吓得赶忙下跪:“奴婢参见皇上。”
庆嘉帝向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小声,望了眼躺在床上的夕颜,问道:“她的风寒好些了么?”
夏至摇头,“还是那样,虽然咳嗽,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庆嘉帝看了眼夏至手中的空药碗,道:“鼻子还出血吗”
夏至将手中带血的手帕拿了出来,“刚刚才出过,主子总说鼻子痛,太医也没办法,说只能等她慢慢好,没有药吃。”
庆嘉帝皱着眉,手帕上的斑斑血迹,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
他别过头,望着床上夕颜的背影,轻叹口气,转身离开。
夕颜躺在床上,睁着眼瞪着床顶的纱帐,将门外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皇帝几乎每次都等她睡着的时候才来,可是这不代表她不知道。
那熟悉的檀香飘荡在她鼻尖,每次总以为是做梦,可是香味那么真实,让她悠然转醒,面对一室的黑暗。
她知道皇帝对她的好,以她现在的状态,吃穿用度却能一应俱全,丝毫不见怠慢,禧月宫的太监宫女也安守本分,各司其职,让夕颜心生疑惑。
她一直以为是爹爹托魏公公代为照拂,却没想到暗中照拂她的人居然是皇帝。
不是不感动,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皇帝,她还未收拾好自己的心境来接纳他。
闭上眼,她又想到了睿文,在她册封后没有一点消息的人,今生注定与她无缘的男子。
夕颜深吸口气,平复了心跳,睿文…
这一夜又睡的极不安稳,心里总觉得惊慌不已,卯时便醒了过来。
夕颜推被而坐,正待叫唤夏至,她却跌跌撞撞的推门进来,冲到夕颜床边道:“主子,昨日子时,吉嫔娘娘殁了。”
夕颜呆愣的看着夏至,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吉嫔娘娘殁了,昨日亥时,娘娘突然阵痛,稳婆太医聚了一屋子,可孩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皇上去了后,娘娘好不容易将孩子生了下来,却是个浑身青紫的死胎,吉嫔娘娘因此血崩,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