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走出了没多久,就听到身后蹄声隆隆,他们向后一看,一队人马正向他们而来,为首那个正是想容。
夕颜变了脸色,紧张的抓住了睿文的手,睿文拍拍她示意她镇静下来,停住了马车等待想容。
想容驾马到了跟前止步,向一脸戒备的夕颜笑了下,“二皇子命我带人护送你们回去。”
夕颜未料到会是这样的原因,怔愣的望着她没有反应。
“二皇子要讨伐耶律北,顾不过来,怕你们一路上会出意外,所以特派了领齐营最强悍的士兵一路护送你们南下。”想容料到夕颜的反应,便细细向她解释。
睿文松了一口气,本来这一路上,靠他一个人护送夕颜,他心里实在没什么底。现在多了这么多人保护,他也可以稍微放心一些。
夕颜点点头,坐进了马车。十几匹马都放缓了速度,护在马车周围向娥黛山进发。
山路虽然曲折。好在路面平缓,让夕颜免去了一些颠簸之苦,他们一刻不停的向山上赶,到了晌午的时候便已经翻过山头了。
“看,已经能望见雍州城了。”在山头上,睿文指着前方不远处地城墙,兴奋的说道。
夕颜出了车厢,举目远眺,果然在前方不远处,高高的城墙清晰可辨,不禁也雀跃起来,终于能够回到大曜国了,突然觉得连空气都格外地香甜。
“前面就到雍州了。我们也不再相送了,”想容拉住缰绳,止住大队人马。
睿文也停了马车。与夕颜一起看向想容,山风猎猎.她的一头长发随风吹散。像一面飘扬地旗帜。
“之前真是对不住了,”想容掠了下被风吹乱的鬓发。“为了保护二皇子,我故意送你紫衣,让我们的人能够认出你将你掳来,真的很抱歉。”
想容的话让夕颜想起了逝去地红叶,两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消逝了,却只是为了成全他们的二皇子,想到这儿,夕颜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她向想容摆摆手,不愿再多说什么:“我们也该赶路了,这一路辛苦你了。”
想容识趣的低下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递给夕颜,低声说了句:“就此别过,”调转马头疾驰而去,一众的马匹跟在她身后扬长而去,山路上只留下一层淡淡的尘雾。
夕颜转了头,看了睿文一眼,将想容给她的包裹打开,原来是几锭沉甸甸的金元宝,还有一些碎银子。
她没有多看,将包裹递给睿文保管,马车继续上路,飞快的向山下疾驶。
到达雍州地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们进城便找了家驿馆,重金请人快马加鞭往京城的沈家去送信,随后便住进了雍州最大的客栈,沧月楼。
雍州地处大曜国北部,与北辰国交攘,是一个边防重镇,也是北部最大地城镇。夕颜坐在沧月楼二楼临街向下望去,虽正值傍晚,街市依旧繁华,人潮涌动,随时可见身着北辰国衣着的人走过。
“我看我们明天一早就赶路吧,”夕颜望了眼窗外来往地北辰国人,心有余悸。
睿文也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与其在这儿坐等救援,不如继续往南,说不定在路上就能与救援地人汇合。”
当下他们一合计,决定今夜修整一晚,明天一早继续赶路。
难得能有一晚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理应好好睡一觉,可是夕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客栈的房门外是一圈回廊,围着一个大大地天井,月光透过天井透进来,将房间照的雪亮。被月光晃的再也睡不着,夕颜披上外衣起来,开了门来到回廊上,打更声遥遥传来,已是丑时,清冷的月光落在地上,泛着水一样湿润的轻幽光泽,像是夜空的眼泪,洒向无际的大地。
身后的门轻轻的打开,夕颜回头,见到睿文也披着衣服出来了。
“怎么,睡不着吗?”夕颜歪着头,对他笑。睿文挠了挠头,一头长发披散下来,看上去沉寂了不少,看向夕颜的眼黑如浓墨,透着月华的光,眼中有浓浓的不舍。
他走到夕颜身边,与她一起靠在回廊的栏杆上,沐浴在银白的月华下。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放下心来,反而睡不着。”
夕颜点点头,空旷的回廊上只有他们两个,夜的风吹过,刮过回廊,发出悲鸣般的声响。
“想到明天就要回去了,我突然希望永远都不要有白天,”睿文见夕颜不语,继续自语道。
夕颜搁在栏杆上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手中那枚纤细的银戒被她焐的烫手,细细的棱角刺痛了她地掌心。
睿文将身上的衣裳披到夕颜身上,“夜深了,露水重。小心着凉。”她靠在睿文身边没有说话,将手缓缓摊开递到睿文的面前,“这枚戒指。我会好好收藏,谢谢你。”
小小指环。染上了月华地清冷,犹自散发出冰冷的光晕,看上去处处可怜。
睿文转了头,低声道:“这枚戒指,只是那日见你喜欢。才特地买来送你地,没有别的意思。”
听了他的话,夕颜直起身,将身上的衣服还给睿文,低声道:“夜深了,明天还要赶路,早些休息吧。”
睿文呆愣的接过衣裳,望着夕颜转身回房,想说写什么。却始终开不了口。
第二日一早,让客栈地小二帮他们准备了些干粮,夕颜和睿文便又接着赶路了。
从雍州到京城。马车日夜兼程的话,五天就能到达。考虑到夕颜怀着身孕。他们一边放缓了速度,一边等着沈家派来的人。
一路上虽说风平浪静。可他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他们尽量往人迹较多的官道走,期盼着能在路上遇到前来接应他们的人。
两人之间的尴尬,随着越往南走,反而越明显,甚至出现两人同坐在马车上却一句话都不说的场面。
望着越来越沉默的睿文,夕颜的心也越来越累,她只期盼着快快回到皇宫,回到恺辰地身边。
心中不是不悲哀,曾几何时,她满心期许,能够这样自由自在的坐在睿文的身边,就算是天涯海角,她也愿意陪他一起去流浪。
可是现在,望着身边专心赶着马车地侧影,夕颜幽然叹息,隔着那道身份,两人之间像隔着一座高耸的山峰,无法逾越。
从前那么期待着能见上他一面,而现在,连在他身边多呆一刻都是煎熬,她真地觉得身心俱疲了。
“看,来接我们地人。”
夕颜抬头,见到睿文正微笑的注视着前方,这是三天来他第一次展开笑颜,她不禁顺着他地目光向前望去。
前方不远处,六匹骏马正向着他们奔驰而来,睿文站上了马车,向为首的人喊道:“五叔,我在这
六匹马在他们的马车前停下,名唤五叔的带头跳下马向睿文请安,见到了睿文身边的夕颜,又磕下头去,“奴才给贵人请安,皇上已经得到消息,正派了禁军前来,先由咱们护送主子回宫。”
“有劳了,”夕颜向他点点头,重新坐回了车里,睿文让护卫替他赶车,自己骑了马与五叔一起走在前面。
天黑前,他们到达了真新镇,过了这里只要再走一天的路就能到达京城了。
他们在镇上唯一的一个客栈住下,客栈的掌柜见着他们不俗的衣着,对他们很是殷勤,招呼小二好酒好菜伺候着。
刚坐下,睿文环顾四周,压低了嗓子对五叔说:“这个客栈有问题,大家小心些。”
夕颜一惊,也去看四周的人,因为是个小镇,所以客栈里没几个人,除了他们八个,还有零星的几桌人,散座在他们四周。
所说是住店的客人,可是从彪悍的体型来看,他们怎么都不像是旅人,夕颜的心里也不由的紧张起来。
一时客栈里的形势剑拔弩张,连小二上前倒茶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五叔端了茶杯,嗅了嗅说道:“茶水有问题。”
夕颜看了眼睿文,只见他对她使了个眼色,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往客栈外冲去。五叔和他的随从继而跟在他们身后掩护。
这时,邻桌的四名大汉大喝一声,从靴中抽出匕首便向他们而来,其他几桌人也纷纷拿出隐藏在暗处的武器,向他们八人冲来。
睿文粗略一看,来者共有十二人,以他和五叔的功夫,应该能够抵御。他将夕颜护在身后,抽出五叔带来的长剑抵挡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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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伤
刺客分成了两拨,一拨拖住五叔他们的步伐,阻止他们与睿文汇合,另一拨则围住了睿文和夕颜,一招一式都是冲着手无寸铁的夕颜而来。
睿文的长剑舞的密不透风,抵御着刺客对夕颜的攻击,这些刺客功夫了得,且招式套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抵挡起来颇有些难度。
睿文怕时间拖久了对他们不利,况且要护着夕颜,难保万全,于是他飞快的拉起夕颜往客栈外跑去。
客栈外不远处有个军营,是朝廷派来驻守边疆的士兵,从这里开始以南的土地都是大曜国的,所以,真新镇也算是个军事重镇。
睿文迅速往军营方向退去,五叔也看出了睿文的用意,在他身后用力抵挡,睿文护着夕颜出了客栈,刺客也立刻跟了出来。街上行人不多,夕颜跟着睿文拼命的跑,五叔解决掉缠着他的三人,忙奔上前接应睿文,一时街上飞沙走石,几个人斗的天昏地暗。
军营门口有士兵把守,将睿文和夕颜拦了下来,睿文急切的说明来意,寻求他们的保护,一面还时刻注意着身后的情况。
守卫看了眼睿文身后的打斗场面,一时之间无法判断是否该出手相助,夕颜突然想到一件事,从颈中拉住一根红线,将线端系着的一块青翠的玉佩高举到守卫面前,“这是皇上的玉佩,见到此玉就如见到皇上一样,还不救人,一切后果我来担待。”
守卫见夕颜气势凛然,手中的玉佩一望便知价格不菲。夕颜又肯担责任,忙招呼了周围的士兵一起冲向刺客。睿文的心稍稍地安了下来,正要安顿夕颜进军营避险。却只听见夕颜“哇”的一声僵住了,随后缓缓的向地上倒去。睿文回头,只见她地背后右侧靠上的位置,插着一把寒光凛凛地匕首,血顺着留在外面的手柄正一滴滴的流下来.
“夕颜,”他大叫一声。扑上前将夕颜小心的抱了起来。
刺客见甩出的匕首刺准了夕颜,也无心恋战,纷纷向镇外逃去,五叔他们废了好大地力气才抓住一个,正待将他捆起来审问,他却狠命咬着牙。
五叔道了声不好,忙要去掰他的嘴,只看见乌黑的血迹顺着他的唇角流下来,他竟然咬破藏在牙中的毒药自尽了。
五叔懊丧的捶了下手掌。急忙回身去看睿文和夕颜的情况。早有士兵协助睿文将夕颜抱入了营帐,让她趴在床褥上,背后的伤势触目惊心。血已经将她背上的紫色衣裳染成了黑色,因为失血过多。夕颜惨白了一张脸。连嘴唇都泛起了白色。
睿文心痛地望着昏迷中的夕颜,扬声问道:“军中可有军医?”
一边有人回答道:“陈守备的一位朋友是云游四方地名医。这几日恰好在营中做客,已经派人去找他了。”
睿文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越来越虚弱地夕颜,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夕颜地眉头紧皱,似乎昏迷中都能感到刺骨的疼痛。
有红色的血顺着她的肩膀流下来,滴在她的唇边,绽放出一朵妖艳的血花,就在这一瞬,夕颜醒了过来。
她的眼明亮水盈,望着被睿文紧紧握着的右手,忍住背上撕裂的疼痛,幽幽的叹息一声,柔软的声音似缠绵的烟雨,低低的笼罩在睿文周围,“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睿文,谢谢你一直守在我身边,真的很谢谢。”
“夕颜,我知道你很难受,你一定是疼糊涂了,别说了好好休息,大夫一会就来了,”睿文轻轻用手堵上夕颜的唇,阻止她继续说话。
夕颜的眼中蓄着泪水,眼波水一样流转,望着睿文,泪水终于滴了下来,她伸出颤抖的手,抚上睿文的脸颊,来回摩挲,似情人般亲昵,“对不起,我们今生无缘,来世我一定等你。”
睿文握住夕颜的手,低下头,颤抖的吻着她手指上的那枚银戒,脸颊上早已湿成一片,“不会的,你一定会没事,你会没事的。”
五叔望着死别似的两人,一阵心酸,拉着身边的人走出帐外,到了营帐外,抓住身边的一个士兵问道:“大夫怎么还不来?”
“守备的营帐离这儿较远,应该快到了,”说着他还作势踮起脚尖,想看看大夫到了没。
五叔望着帐中的两人,不由的叹了口气。
帐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仿佛生锈了的铁,浓的发腻的味道围绕在他们周围,将他们紧紧包裹在里面,一点一点的淹没他们的呼吸。
夕颜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睿文半倚在榻边,一手紧紧握着夕颜的手,另一手轻抚她额间碎发,眼神狂乱迷离。
重新踏进帐门的五叔见到这幅情景,心中一惊,脚步停在了那里,难道夕颜已经…“她还没死,”紧随在他身后的一名白须老人推开五叔快步上前,探了探夕颜的鼻息,按住她的脉息,对跪在床边的睿文说道:“放心吧,她没事,你们都出去吧。”
“没事?”睿文抬起有些呆滞的眼望着他。
老人点点头,“放心吧,有我在,保她没事,你们都出去吧。”
“司徒大夫,留您一个人行么?”五叔看着薛大夫一把年纪的模样,不禁在心里捏了把汗。
司徒丰做了个手势,向身后的五叔道:“这儿你们不方便呆,都出去吧,为老夫准备一些热水来。”
五叔只能点头,上前架着睿文出去,帐中立刻空阔了下来,那铁锈般的腥味更浓了。
司徒丰接过一个白面小童递来的剪刀,将夕颜背后的衣裳剪开,取出细长的银针以针灸封住她的穴道止血。
在与小童的配合下,他很快便将匕首拔了出来,夕颜早已经昏迷,一点意识都没有。
“伤口很深啊,”薛大夫看了眼血肉模糊的伤口,对小童说道:“斐落,去把我调配的伤药取来。”
斐落依言取来一个小瓷瓶,将药粉倒上已经拭去污血的伤口上。
司徒丰望着他的动作,在一边擦拭双手,“还好匕首上没有毒。”
斐落点头,“想来,伤她的人觉得以一把匕首对付她绰绰有余了,却未料遇上了师傅。”
司徒丰淡笑不语,见斐落已经将夕颜的伤口处理好,上前为她把脉,随后满意的点点头,为她将被子盖上,方才踱步到帐外唤众人进来。见司徒丰的神情轻松,众人皆放下心来。
睿文冲到床边看望夕颜,听闻她的呼吸渐渐回复平顺,激动的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好了,接下来就该让她好好养伤了,”司徒丰擦了手,向斐落招招手,便携他一同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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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八章 救治
小镇的暮色分外萧条,衬出如血夕阳。
营帐里隐约听见战马在风中的嘶鸣,听多了惹人心烦,晚风吹过,门帘轻动。
睿文走到门边将门帘掖好,正巧五叔走了进来。
“怎么样了?”五叔朝床上望去,只见夕颜还是安静的躺着,没有声息。
睿文摇了摇头,“司徒大夫说已经没有危险了,可是两天了,她还没醒。”
五叔见睿文一脸忧色,安慰道:“听营中的士兵说,这个司徒大夫可是妙手神医,再危急的病患到他手里总能起死回生。放心好了,贵人一定会没事的。”
睿文不语,只点了点头。
五叔在门边站了一会,想起了什么:“对了,总是在这军营里住着也不是办法,咱们得通知宫里的人啊。”
听到五叔的话,睿文皱起了眉,踱到门边,凑近五叔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次行刺我们的人,武功套路都很熟悉?”
“你也发现了?”五叔吃了一惊,“他们虽然极力在掩藏自己的招式,可是大内高手的内力却是独一无二的,况且他们又是一等一的高手。”
“嗯,”睿文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这几个人脸生的很,之前在宫里没见过,想必是我们出宫以后才进宫的,若果真如此,那指使他们的人有可能就在宫里。”
知晓事态的严重性,五叔也紧蹙了眉头,越想越后怕,那天若没有驻军的出手相助,贵人会遭受怎样的伤害。正是想想都害怕。
“那我们该怎么做?”睿文想了想,又看了眼还在昏睡中地夕颜,“夕颜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我们先去找陈守备商量一下,我有个计划.不过需要你们的配合。”
五叔点头同意,跟着他一起出了营帐。
边塞的小镇,寂静一如往昔,小镇民众稀少,早早关门熄灯。只剩下声声犬吠,回荡在夜空。
夕颜分不清自己是梦着还是醒着,她又看到了过去,那开心地时刻,那些在长宁宫中躲过的美好时光,跟桃叶,跟兰诺和安瑞一起吃红豆糕,一起嬉笑,那段时光虽然短暂。却在她地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春天的风吹起北方的砂土,卷在营帐的帷幕上发出沙沙地声音,帐外静谧无声。连战马都没了声响。
昏暗的帐内烛光摇曳,淡月如钩透过门帘照进来。洇着烛光淡淡的橘色透着一点点灰。一寸一寸的照到睿文的眸子里,
睿文坐在床头。探了探夕颜的额头,高热已经退去,他终于安心的点头。
伸手为她掠去额际被汗水濡湿的碎发,夕颜的脸展露出来,她地脸上因为高热泛着的潮红正慢慢恢复,呼吸已经平缓下来,眉梢也不再紧锁。
可是她还是没有醒来,两天来睿文衣不解带的守在她身边,为地就是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她醒来。
“少爷,天快亮了,”五叔掀帘走了进来,见到睿文沉迷的望着夕颜地睡脸不禁叹了口气,“我先出发了。”
睿文站起身,取过夕颜枕边地那块玉佩,郑重的交到五叔地手里,“务必要将这玉佩亲手交到皇上手中。”
“放心吧,”五叔将玉佩放入怀中收好,一撩袍出去了。
睿文重又在夕颜身边坐下,一手执起她放在身侧的细小手掌,“夕颜,你安心养伤,很快就能回去了,”他用手背在她的脸颊细细摩挲,温热的触感让他安心。
月色朦胧,天际间云淡星疏。
夕颜缓缓张开眼,背上锥心的疼痛立刻传来,她不禁咧起了嘴。
烛光黯淡,摇曳出扭曲的影子,就着昏暗的光,夕颜看到近在咫尺的睿文的脸,他正趴在她身边睡的香甜。
虚弱的伸出手,抚上他的眉眼,他的脸颊,他的眼眶深陷,两颊生出许多胡渣,那么憔悴,哪里还有以前那个意气分发的模样。
夕颜的心一阵痛,可是那痛又很怪异,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的心紧紧握住,心口被压的喘不过起来,像离了水的鱼,张开嘴无力的喘着气。
她的手紧紧抓住了睿文的手,他被惊醒,睁开眼却发现夕颜痛苦的表情,顿时吓了一跳,“怎么了?”
睿文将夕颜环抱住,紧紧握着她的手,夕颜说不出话来,只好不停的摇头。“我去叫司徒大夫,”睿文放开夕颜的手冲出营帐,将尚在沉睡的司徒丰从床上拉了起来。
急匆匆赶到夕颜床边,司徒丰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凑近夕颜的鼻端让她嗅,接连嗅了两口,夕颜的气喘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大帐内昏暖的色调,让人昏昏欲睡,柔和的烛光被睿文挑亮,桔黄的光影下,夕颜的神情逐渐平静,脸上两抹淡淡的胭脂红,看着格外楚楚可人。
司徒丰收了药箱走到夕颜身边,拈住她手腕为她搭脉。
“姑娘以前是否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夕颜缓了口气回答:“曾经有过一两次,可是都不曾如此凶猛,都只是偶尔喘不过气,隔一会便也好了。”
司徒丰点头,长喟一声,“看来,这就是刀伤的后遗症。”
“后遗症?”睿文坐在夕颜身边为她盖上被子,听到司徒丰的话有些不解,“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
“确实是没什么大碍,可是毕竟是受了伤,况且又有了身孕,很多药不能用,这样只会越来越严重。”司徒丰说完叹了口气。
夕颜心一惊,难不成受了刀伤还要受这心口的伤?她不自觉的握紧了睿文的手,“我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好的很,他比你强壮的多,”司徒丰说完伸了个懒腰,“你的伤目前没大碍,我会尽力将你的旧疾治好,你只管在这里安心养病好了。”
说罢,他提了药箱往帐外走,边走还边说:“还能再去睡个回笼觉。”
“睿文,谢谢,”夕颜回过神,望向眼前的睿文,他为她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可是除了一句“谢谢”,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睿文只握着她的手不说话。
夜风吹的烛光摇晃,眼前的景物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抓不住。
“好累,真的很累了,”夕颜将脸埋在睿文的掌中,背上的伤还在痛,时刻提醒着她所经历的一切。“好好休息吧,天快亮了,”门帘漏进来一丝光线,朦胧的,带着凌晨特有的雾气,丝丝弥漫。
夕颜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传来平稳的气息。
睿文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喃:“他很快就回来接你了,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