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的铺子叫卖着岐东的特色小吃,朝天锅、芙蓉包、鱼饺、起糕…两人一路吃去,不亦乐乎。
夕颜左手一块火烧饼,右手一包捶藕,跟在皇帝身边便走边吃,正想举起手中的饼给皇帝,却被人从右边撞了下,一包捶藕扑的掉在了地上,全部散开。
夕颜抬头,那个撞了她的人也不道歉,拐了两个弯闪入了人群,只依稀看到一个魁梧挺拔,不似中原人的背影。
“怎么了?”皇帝回头,见到散了一地的糖藕,又见夕颜怔愣的盯着前方,询问道。
夕颜摇头,“没事,被撞了下没拿稳,就掉地上了。”
皇帝拉起她空着的右手,“算了,走吧,咱们去买别的吃。”
转眼走完这条街,他们来到了岐东夜晚最繁华的倾城街,两边青楼酒肆林立,灯火通明,一派纸醉金迷。
夕颜睁大了眼睛打量这新奇的一切,皇帝在一边解释道:“岐东的民风开放,民众富庶,又因为来往客商众多,所以这些酒肆青楼也算是岐东的一大特色。”
还有这样的事?夕颜疑惑的看了眼皇帝,真怀疑是不是他随口乱说的。
正要开口反驳,却闻到一股浓郁的香粉味,有两个身着华丽服饰,浓妆艳抹的绝色女子,一左一右的将皇帝围在了中间。
“这位公子好俊的容貌,咱们就喜欢这种样貌俊美的公子。”左边红色纱裙的女子抱住了皇帝的手,满脸笑意的上下打量他。
“咱们翠莺楼的姑娘可都是水灵粉嫩,保准有你喜欢的,”另一个粉色裙装的女子搭着皇帝的肩,两人一起将他往边上的青楼拉。
夕颜被她们挤到一边,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看着皇帝被她们拉入翠莺楼,只能跟在他们身后寸步不离。
撩起串珠的门帘,夕颜正要随着他们进翠莺楼,却被红衣女子挡在了门外,“咱们这儿只接待男宾,姑娘就此止步吧。”
夕颜急了,“少爷、少爷。”
“无妨,”皇帝转过头,看了眼夕颜,“你先回去,一会我自会回来。”
说罢,他便在身边女子的娇笑声中走向了二楼的包间,隔着来回闪着晶莹光泽的水晶门帘,那身影也闪闪的看不真切起来。
夕颜呆在了那里,红衣女子听到皇帝的话,向夕颜做了个手势:“姑娘,请吧。”
回过神来的夕颜,顺着她的手势走了两步,站在了翠莺楼的门外,皇帝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让他一个人呆在青楼,实在是不妥,可既然他都发话了,自己还能怎么办。
她看着来来往往出入青楼的各色客人,皇帝不知道要进去多久,自己要一直在门口等着吗?夜色浓重起来,一阵寒风吹过,夕颜浑身一抖。
突然她朝客栈的方向跑了起来,把皇帝一个人留在那里确实太冒险了,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睿文,让他去保护皇帝。
还好他们走出的并不算远,夕颜很快的跑回客栈,找到睿文的房间,也不敲门,直接的推门闯了进去。
正在梳洗的睿文被她吓了一跳,见到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模样心里一惊,“夫人这幅模样,莫不是老爷…”
夕颜也不说话,只喘着粗气,顾不了避嫌,上前一把拉住睿文的衣袖就往外拉。
睿文立即反应过来一定是有事发生,迅速的整了整仪表,跟着夕颜出了客栈。
一路上夕颜将刚才遇到的情形告诉了睿文,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脚步也不自觉的加快了。
再度站在翠莺楼门口,红衣女子和粉衣女子又迎了上来,见到睿文,她们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今儿怎么都是英俊公子啊,看来咱们翠莺楼的招牌确实响当当。”
“二位,在下是来寻人的。”睿文有礼的做了个揖。
红衣女子瞥见睿文身边的夕颜,调笑到:“姑娘身边竟是这种俊美不凡的公子,可惜不懂得如何抓住男人的心啊,否则也不会一个两个都往咱们翠莺楼跑。”
夕颜也不理她的话,自顾自问道:“刚才与我一起过来被你们拉进入的那位公子还在里面吗?”
粉衣女子上下打量着夕颜,见她接连与两位公子来到这儿,一时拿不准他们的关系,“在又如何?”
“在下便是前来寻找这位公子的,”睿文上前,挡在夕颜身前,“有些急事需要立刻找到那位公子,还请两位姑娘行个方便。”
红衣女子也走了过来,搭着睿文的肩,轻佻的说:“带你去是可以,不过他愿不愿跟你走就看他自己的了,说不定一会连你也不肯走了呢。”
听到她的话,周围的烟花女子皆笑了起来,睿文的脸色有些尴尬。
“跟我来吧,”粉衣女子好笑的看着睿文的神情,带她往翠莺楼走,夕颜也跟在他们后面准备进去。
红衣女子又将她拦了下来,“姑娘应该知道咱们翠莺楼的规矩了吧。”
听到她的声音,睿文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夕颜。
夕颜无奈的笑笑:“她们只招待男宾,我还是在外面等你们吧。”
“要不,你先回去吧,”睿文看看天色,“夜了,外面太冷。”
“不,我要在这里等你们。”夕颜摇头,坚定的看向睿文。
睿文回望着她,伸手握住她的双手,热力从掌心传来,温暖了她的手,也让她的心中一暖,“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说罢,他便跟着粉衣女子进了那灯火通明的大厅。
夕颜在红衣女子的注视下,走到了翠莺楼的边上的一个背风处,冬夜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的掠过,路上的烟花女子还在卖力的拉着客人,冰冷刺骨的风吹着她们衣衫单薄的身躯,一个个不断的打着冷战。
不知道站了多久,夕颜隐隐觉得腿麻,邻街的小吃摊贩开始收拾东西打烊了,夕颜百无聊赖的打量周围的景物,眼见的发现睿文搀着皇帝从翠莺楼里走了出来,便快步迎了上去。
有姑娘媚笑的声音,“公子,一定要再来啊。”
皇帝打着酒嗝,含混不清的连连说:“一定一定。”
夕颜默默上前,与睿文一起一左一右的搀住了皇帝往客栈走,皇帝满身的酒气熏的夕颜皱紧了眉头。
还好,皇帝没有醉到走不了路的地步,扶着他脚步踉跄的走了一段路,将灯红酒绿远远的抛在了身后,皇帝突然直起了腰。
夕颜惊讶的看着他,“少爷,你?”
皇帝低头,刮了下她的鼻子,“不是叫你回去等我的吗?干嘛在外面吹冷风?”
说罢,他一把将夕颜搂进怀里,“吓坏了吧?”
夕颜在皇帝的怀中,将疑惑的眼神投向睿文,睿文无辜的摇了摇头,“我进去的时候,少爷就一副酩酊大醉的模样了。”
“走吧,这儿不方便说话,咱们回去说。”皇帝拉了夕颜的手,跟睿文使了个颜色,三人疾步回到客栈。
夕颜吩咐小二打来热水,伺候皇帝梳洗更衣后,皇帝跟睿文坐在了桌边,夕颜沏上茶,递给他们,自己坐在一边,捧了茶杯在手心焐着。
“睿文,今日一路行来,你发现有何异常?”皇帝喝了口茶,一扫之前醉酒的模样。
睿文仔细想了下道:“微臣仔细看了,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
皇帝轻笑了下,“你难道未发觉路上有很多北辰国打扮的人吗?”
“北辰国?”一边的夕颜开口,“北辰国打扮是什么样子的?”
“北辰国地处北方寒冷草原,以畜牧为生,他们的臣民冬季着裘皮的长袍,头上戴黑色头巾,”睿文介绍道,“由于他们冬季物资匮乏,所以时常掠夺边境上邻国的产物,从而引发两国之间的战争,现下,咱们正和北辰国交战中。”
他想了下又说道,“许是战争原因,许多北辰国的臣民往南方迁移,又因为岐东繁华,离北辰国又不远,所以街上北辰国打扮的人才会多出来吧。”
皇帝抿口茶,沉吟片刻道:“我刚在勾栏院中探听到一些消息,北辰国的某些皇族到了岐东,其中还有北辰国的相国田国盛。”
“他们要做什么?”睿文脱口道,“不会是边境告急吧?”
“这一切要等明日与御撵汇合后才能打探清楚,”皇帝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桌上,打了个哈欠。
“天色不早了,请少爷少夫人歇着吧。”睿文起身,给庆嘉帝请安后退出了上房。
夕颜起身,走到床边铺被子,突然轻叫一声。
“怎么了?”皇帝快步来到她身边,查看她有否异常。
“今日在街市上,有个人撞了我也不道歉,只匆匆瞥了我一眼就快步的走开了,先前我也未在意,现在听沈大人一说,那个人就是北辰国的打扮。”
“又是北辰国,”皇帝沉吟,“早些歇着吧,到底为何要等明日才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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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孤鸿影 第二十七章 汇合
次日醒来,早有众多的内官守候在门外,大批的护卫军将客栈团团围住,此时客栈中的众人方才明白,住在天字间的竟然会是当今的天子。
一切整理妥当,魏长林开了门让皇帝出去,早早守候在门外的岐东地方官忙迎了上来,行过君臣之礼后,将皇帝迎上了停放在客栈门外的御撵。
夕颜也登上了跟随其后的马车,一上车,夏至便扑了上来,一把抱住夕颜,“主子,奴婢好想您。”
“我在,我在,”马车晃了两下开始前行,夕颜稳住身形,抱住夏至,轻拍她的背。
“主子,那日不见了您,奴婢都吓傻了,只知道哭个不停。直到小福探听到您是跟了皇上一起微服去了,这才安了心,奴婢真为您高兴。”
“你是吓傻了吧,一会哭一会笑的,”夕颜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不在,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夏至摇了摇头,“其他宫婢听说您是跟皇帝微服去了,都赶着来巴结咱们,说指不定回了宫,您就升做娘娘了。”
夕颜“嗤”的笑了起来,见风使舵这一出,在宫中见多了,所以也不会将人家阿谀奉承的话当真,“荣妃娘娘,淑妃娘娘和丽良媛呢?”
“四天的水路,荣妃娘娘晕了四天,现在还在行宫中躺着,连丽良媛都有些不适呢,娴淑妃娘娘问起过您,知道您是随了皇帝走以后也就不说什么了。”夏至扶夕颜靠着软垫坐好,递上了手炉。
“主子没人照顾,吃了不少苦吧?”
夕颜摇摇头,“这有什么苦的,之前不都是我一个人吗?”
夏至艳羡的目光虚瞄了眼窗外皇帝的御撵,说道:“主子能得到皇上的专宠,真是太好了。”
夕颜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言语,闭上了眼睛养神。
直到马车到了行宫的内院,她都没再说一句话。
下了马车,小福早在等候了,搀了夕颜往她住处走,“主子,您可算回来了。”
夕颜笑笑,随他进了屋子,是一个独立小院的东厢,两进的套间很是清爽,夕颜在桌边坐下,夏至立刻奉上了茶。
她看了眼院子里其他两间屋问道,“这儿还住什么人?”
“回主子,是丽良媛,”小福恭谨的说。
正说着,便见到院子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娴淑妃领着她的两个婢女向她这里走来,夕颜忙起身迎接。
“妹妹不必多礼,快坐着吧,”娴妃进门后,拉着夕颜一起坐下,“妹妹跟随皇上一路微服辛苦了,这是冰糖雪蛤炖燕窝,特地送来给妹妹补补的,快趁热吃了。”
她的手一指,一个白瓷炖盅便送到夕颜面前,盖子揭开,莹白热气袅袅上升,清香四溢。
夕颜谢过娴妃,拿起勺子便吃。
娴妃望着夕颜,笑道:“妹妹此次随皇上微服,可是出尽了风头啊,回京后我这就奏请皇上,将妹妹升做良媛。”
夕颜诚恐的放下勺子,跪在娴妃身前,“谢娘娘恩典。”
“起来吧,”娴妃将夕颜扶起,“今后可要更尽心的服侍皇上。”
“夕颜明白。”
夕颜在椅子上坐好,娴妃看了眼她的衣服道:“妹妹的衣裳倒是别致,怎么在宫里没见你穿过?”
“这是微服路上,一个庄子的女主人送的,”夕颜拉了拉衣袖,“穿了几日都没换过,有些脏污了呢。”
“嗯,妹妹吃完快些梳洗吧,刚刚前堂传来消息,说是咱们的军队大胜北辰国,还抓住了他们的二皇子,皇上高兴,晚上要设宴庆祝呢。”
“是,”夕颜点头答应。
“那妹妹就慢慢吃吧,我先走了,”娴妃起身,夕颜忙跟着起身请安,目送娴妃出门。
“夏至,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夕颜进了内室,将身上的紫衣脱下,交给夏至,“这衣裳我很喜欢,洗的时候交代他们仔细些。”
夏至答应了出去,小福吩咐人抬进了洗澡的木桶,蒸腾出的冉冉热气让房间霎时温暖了起来。
泡进热水,夕颜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热水的温度驱走了身体的寒意,她趴在木桶边缘,昏昏欲睡。
恍惚见,似乎夏至进来了,夕颜眯着眼隔着白雾向她招了招手,“来,帮我洗洗头发。”
有双温柔的手执起了牛角梳帮她梳着长发,轻柔的触感让夕颜直叹舒服。
慢慢的,那双手从发间移到了她的脖颈,轻轻揉搓,又缓缓的来到她的耳后,一路将轻柔触感延伸直双颊。
今日的夏至有些不妥,夕颜正要发问,张开眼却发现皇帝站在身前,吓的将身子往水下一沉,惊叫一声:“皇上怎么会在此?”
“朕进来,你没有听到吗?你不是还让朕帮你洗头发?”皇帝调侃着她,一手支着下巴看着夕颜。
夕颜的脸被热气蒸的通红,窘迫的样子让皇帝看了哈哈大笑。
“好了,朕不打扰你沐浴,你快些洗,朕去床上躺一会。”说罢他自往床上去,也不脱衣服,和衣倒在床上。
夕颜赶紧起身,抹干身子穿上衣服,走至窗边才发现,只一会功夫,皇帝就已经睡着了,夕颜为他轻轻赶上被子,他柔美的双眸微微闭着,眉头舒展着,大破北辰大军,是一件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更别提生擒了他们的二皇子。
朝堂之事,后宫不得插手,所以夕颜所知甚少。她只知道,当初皇帝初为新皇,朝中有一批老臣是很不服气的,他还是靠着荣妃娘家的势力,才渐渐收复了人心,所以荣妃所在的窦氏一族始终非常得宠,只不过得宠之后他们便开始跋扈起来,现在朝中也出现了许多反对他们的声音。
朝中之事牵扯众多,又如此复杂,皇帝日日操劳一定辛苦非常,难得有机会能够南下游览一番,此刻有得知战事告捷,他的心中也一定轻松了许多。
夕颜轻声唤来小福,让他们将屋中的木桶搬走,看看时候尚早,便取了书坐在外屋的桌边看书。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皇帝开门走了出来,打了个哈欠道:“时候也不早了,朕先去前边看看,你也可以准备着了,晚上朕要设宴庆祝。”
“是,嫔妾遵旨,”夕颜忙起身行礼,叫进魏长林,给皇帝披上厚实的长毛大氅,送皇帝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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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孤鸿影 第二十八章 庆功
又看了会书,夏至走了进来,“主子,该梳洗打扮了。”
夕颜放下书,看看天色,点点头,跟着夏至进了内间。
细细描画黛眉,夏至挽了一个别致的发髻,夕颜取出自己带着的唯一一身艳色服饰穿戴好,看看时辰也不早了,便带了夏至往前堂去。
才刚走出没几步,便听到身后门响,回头一看,原来是同院的丽良媛带着侍女走了出来。
夕颜上前请安,被丽良媛扶住,“妹妹不必多礼了,都是往前堂去的,那便一同走吧。”
夕颜点头,跟在她身边,“听说姐姐一路身子不适,不知道好些没有?”
丽良媛轻笑了起来,“不过是个头疼脑热的,没什么,倒是妹妹,一路陪伴皇上辛苦了。”
又是一个,夕颜在心中微叹了口起,眼中闪过了戒备的神情,脸上便浮起了一个虚应的笑:“不辛苦,这是妹妹应该的。”
丽良媛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妹妹要明白,有时候在这宫里,受宠未必是件好事。”
夕颜猛的抬头,只见丽良媛的脸上有种苦涩的笑,见夕颜正望着她,便立刻的隐去,又换上了她平时和善的表情,环住了夕颜的手一同向前走。
转眼,前堂就到了。
此刻的前堂热闹无比,宴席还未开始,厅堂中就已经坐了好些人。
丽良媛拉着夕颜从后门进入,坐在后堂等待皇帝到来,由于后堂与前堂之间只隔了一道屏风,所以大厅中的一切她们皆能看的一清二楚。
丽良媛望了眼厅中的人,感叹到:“这次果然是场大胜仗,连镇守北疆的广晋王都赶来岐东。”
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在厅中有一红衣束发男子,被众多官员围在其中,嘘寒问暖,脱身不得,他的眼中渐渐流露出烦躁的神色,脸上却始终挂着谦逊的笑。
夕颜问道:“那红衣男子便是广晋王?”
“是,”娴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夕颜和丽良媛同时起身,向娴妃请安。
“起来吧,”娴妃虚扶一把,示意她们起身,“怎么,荣妃娘娘还没到吗?”
“来迟一步,还望娘娘见谅,”紧跟着赶来的荣妃上前,也向她行了礼。
“姐姐怎么行这么大的礼啊?”娴妃掩着嘴,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妹妹被封为娴淑妃,位份在我之上,理应向妹妹行礼。”
荣妃脸上严肃的表情让娴妃一怔,继而转过身,说:“咱们先进去吧,皇上要过一会才来呢。”
三人跟着她进了前厅,娴妃拉着夕颜一起,坐在右首,荣妃只得与丽良媛坐在了左首。
见嫔妃入座,堂下站着的官员也纷纷按照官阶坐下,一时堂中乱纷纷的。
这时,魏长林细长的嗓音响起,“皇上驾到。”
只见皇帝穿着玄青色朝服从后堂走了出来,示意大家平身就坐。
众人皆找到位子坐下,唯有广晋王还站在堂上,抬眼看着皇帝。
“皇弟,你的位子在这里,”皇帝伸手一指,在他龙案右方有张独立的案桌,桌上放了一坛酒,“知道你喜欢南方的‘百花酿’,朕特地命人从湘南快马加急送来。”
广晋王的眼睛一亮,快步上前,在皇帝面前单膝跪下,“如此,臣弟就却之不恭了。”
有内官上前,为个人门前的酒杯斟上美酒。皇帝举起酒杯,朗声道:“为我大曜王朝大胜北辰国,干杯。”
大家一起举起酒杯,庆祝着战事的胜利。
“皇帝,这次你就随朕一同南巡,等回京后,朕要大大的封赏。”皇帝偏首对着广晋王说道。
“皇上,听说这次还捉到了北辰国的皇子?”娴妃放下了筷子,看向皇帝。
皇帝笑而不语,望着广晋王,示意他回答。
广晋王忙向娴妃行了礼,答道:“回娘娘,确实捉到了他们的二皇子,现正在押往京城的路上,估计等皇上南巡结束就能亲自审问了。”
皇帝哈哈大笑,拍着手说了两声“好”,又示意内官添酒。
夕颜抬头看着皇帝,他原本冷俊的面庞此刻柔和了不少,脸上的笑意那么深,甚至连眼角都笑出了细纹。她轻啜口酒,香而不浓,甜津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头,留下一路灼热的感觉。
夕颜看向外堂,从岐东附近赶来的官员,在皇帝的授意下,纷纷敬酒,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一派热闹景象。
唯有睿文,他始终笔挺的坐着,只偶尔的喝一口酒,吃两口小菜,眼睛却不停巡视着大堂内的一切,眼中满是戒备的神情。
见她不动筷子,娴妃拉了拉她的手问:“妹妹怎么不吃菜?”
她回神,视线落回自己手中的酒杯,“百花酿此等美酒当前,谁还会记得吃菜?”
娴妃笑指着她,“妹妹也会品酒吗?”
“妹妹只是随口说说的,这酒虽然好,可是后劲太强,”夕颜向她莞尔一笑,用手抚了抚额头。
娴妃见夕颜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关切的问:“妹妹可是不胜酒力?”
夕颜点点头,“许是妹妹没有休息好,所以觉得有些头晕。”
说罢,她继而看向皇帝,起身行礼,“皇上,嫔妾觉得身体不适,请容许嫔妾先行告退。”
皇帝停下与广晋王谈笑,放下手中的杯子关切的问:“需要请太医吗?”
夕颜忙摇头,“许是着了风寒,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皇帝眼中的怜惜一闪而逝,他向夕颜点点头,“如此便去歇息吧。”
夕颜上前行了礼便往后堂走,路过荣妃身边时,听到她用皇帝都听得到的声音跟丽良媛耳语:“着了风寒,我看是微服太累了!”
夕颜抬头,看着她笑了下,施施然出了前堂。
寒夜料峭,一轮明月高挂夜空,更凭添了几分清冷。
夕颜独自一人走在诺大的行宫,因为前堂宴请,所以泰半的内官和宫女都去了前堂,一路行来居然没有碰到一个人。凉风吹过,她紧了紧自己的披风,心底没来由的起了阵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