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床前,刚要坐下,惊醒了夏至,她赶忙起身要请安,皇帝向她做了个手势,带着她去了外屋。
夏至行了礼,垂首站在皇帝面前,皇帝接过魏长林倒上的茶,问道:“太医来瞧过了么?怎么说?”
“回皇上,郑太医来瞧过了,说主子醒了就没事了,只需好好调养,身子就能恢复了。”
“太医说了要多久才能好吗?”庆嘉帝抿了口茶,端着杯子端详杯身的雕花。
“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恢复。”
庆嘉帝点头,“你去吧,朕去看看。”
说罢,他起身踱到夕颜床边坐下,发现夕颜正张着眼望他。
“你醒了,”他伸手试试她的额头,体温恢复如常。
夕颜点头,“让皇上担心,嫔妾真是罪过。”
皇帝笑着说:“你养好身子才是真的,朕只担心你的身子,能不能适应南巡的颠簸。”
“嫔妾病成这样,皇上还要带嫔妾去吗?”夕颜轻咳了一声问道。
“朕答应过你的,岂能食言?时候尚早,南巡的事,可以等你恢复了才提。”
“皇上千万不要因为嫔妾而耽误了南巡,”夕颜惊道,“若是因为嫔妾生病而耽搁,嫔妾担当不起。”
“难道朕连南巡的日期都做不得主?”皇帝摸摸她的额头,“你只管安心养病即可。”
夕颜眨了眨眼,睫毛染上了一点雾气,她不敢再看,连忙闭上了眼。
庆嘉帝轻叹一声,收了手,起身出屋,见到夏至叮嘱道:“这两日下雪化雪的,天气冷的很,你们可仔细着点,若再让你们主子有什么闪失,朕绝不轻饶。”
夏至惶恐的跪下,恭谨的应道:“奴婢遵旨。”
皇帝满意的点头,让内官披上风帽,迎着冬夜的寒风往灵秀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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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孤鸿影 第二十二章 启程
庆嘉四年二月,皇帝下诏,册封娴妃为娴淑妃,桃叶为如嫔。
随着天气转暖,夕颜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中,皇帝答应了她,等她身体好了再南巡。果然,南巡的日期定在下个月十五。
“主子,您去南巡会带我们去吗?”
面阳的露台上,夏至和沧红趁着天气好,将被子摊开在栏杆上晒着,夕颜倚在一边的软榻上,全身被夏至裹的密不透风,暖熏熏的阳光晒的她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夏至,我好热,把披肩拿走吧,”夕颜拉了拉包住她头的羊毛披肩,哀求的看着夏至。
夏至回头,跑过来为她拢好披肩,“不行,咱们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不能让主子有半点闪失。”
“那我南巡不带你去了,”夕颜跟她赌气,撅起了嘴。
“那也不行,”夏至故意装出老成的样子,插着腰,说道:“您要是病了,别说咱们,就连您自己都去不了。”
夕颜挫败的歪着头,靠回软榻,不再理会夏至,闭目养神。
夏至弯着腰,轻声问道:“主子要喝茶吗?”
听到夏至提茶,夕颜睁开了眼,望向冬日难得一见的湛蓝色天空,“将我桌上那套白瓷茶杯取来。”
沧红听话的进屋去取茶杯。
“主子,怎么了?”夏至看夕颜的脸色不对,一时不知她要做什么。
夕颜不语,等沧红拿来了杯子,接过托盘,起身来到露台的临水边,抬手将雕了桂花的杯子往万宝湖中扔去。
“咚”的一声,白瓷杯在水面激起一朵水花,立刻沉了下去。
夏至吓的立刻将托盘抢了过来,“主子,您这是干嘛?”
“我做事,不需要经过你同意吧,”夕颜向她伸出了手,“把杯子给我。”
夏至无法,只得将杯子递还给她。
夕颜接过,取过雕着梅花的杯子,扬手又一扔,“这杯子是害我生病的元凶,不能留。”
夏至劝不得,只能眼见她将另一个雕了芙蓉的杯子扔进湖里,却独独留下那只雕了莲花的。
夕颜捧起了杯子,拇指摩挲着杯子,宫廷窑窖独特的制釉技术,造就了这白瓷杯独一无二的细腻触感,“这只杯子是皇上喜欢的,就留下吧。”
她将杯子递给夏至,返身回到榻上,将披肩一裹,继续养神。
“主子,魏公公刚派人来传话,说皇上晚膳要上咱们这儿用,”小福跑来传话。
夕颜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又继续睡。
夏至见她不动,上前问道:“主子,皇上要来,您不准备一下吗?”
夕颜睁开眼,瞅一眼自己身上的米绸色连身夹袄,随意挽起的发髻上只插了支碧玉簪,摇头,“这样就很好。”
“你们把被子收了,去准备晚膳吧,让我一个人坐一会,”夕颜让夏至小福都退下,独自一人坐在露台上。
冬日的白天短暂,申时一到,日头偏西,阳光就淡了下来,宽阔的湖面上泛起阵阵波纹,吹着的风也不似日光下那般温暖,渐渐凛冽起来。
夕颜拢了披肩进屋,坐到了书桌边,看到自己之前练字写的一叠纸,便一张张翻看起来。
等全部看完,却发现少了一张,正是写着那句“寂寞沙洲冷”的纸不见了。
四下寻找未果,夕颜也不在意,许是被夏至收走了,或是被风吹到哪里去了。
她在床上躺下,未完全恢复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弱,只一个找纸的动作,就累的她有些喘。
刚眯上眼,便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又有内官刻意压低嗓音的通传声,她懒懒的没有动,躺着等那个人进屋。
皇帝进来,见她躺着,便轻手轻脚的来到她面前,伸手探她的额头。
她猛的睁开眼,将他吓了一跳。
“原来你没睡,”皇帝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
夕颜拉住了他的手,“好热的手啊。”
庆嘉帝反手握住她的,“朕刚从外面进来,手都比你热。”
皇帝将她拉起来,走到桌边,“来喝杯茶暖暖身子,今儿可有御厨房做的新点心。”
魏长林做了个手势,一边候着的宫女内官麻利的将带来的点心,连着刚泡好的茶端了上来,那点心从提篮中取出来,依然在冒着阵阵热气。
庆嘉帝与夕颜一起坐下,端起茶杯看了眼,“怎么不用朕之前带来的那套杯子?”
夕颜淡淡扫了他手中的杯子一眼,道:“那杯子扔了。”
“一个都不剩?”皇帝惊异的望着她。
她起身,走到书桌边,取过那个白瓷莲花杯子,转身递给皇帝,“给皇上留了一个。”
皇帝有些哭笑不得,“留这么一个干嘛?”
“那嫔妾去扔了,”夕颜立刻拿过杯子往窗边走去,作势要扔。
“罢了,罢了,这个就留着吧,”皇帝起身,拉住了她,“朕明日再让人送一套过来,这个你喜欢留着就留着好了。”
夕颜被他抱住,握着手中的杯子不语,丝丝缕缕的檀香窜入鼻息,让她的心安静了下来。
她回身抱住了他的腰,“皇上,嫔妾害怕。”
“你怕什么?”
“怕再跟这次一样,莫名其妙的生病,”她吸了吸鼻子,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不会了,”庆嘉帝环住她纤瘦的腰身,眼盯着桌上的两只茶杯,一脸肃容:“咱们下个月就出宫去。”
皇帝南巡,是京城的一件大事。
庆嘉帝此次南巡,只带了娴淑妃、荣妃,以及正受宠的丽良媛和大病初愈的夕颜。
拜别了太后,又在承恩殿拜过先祖,夕颜在众嫔妃艳羡的目光中起身,跟着引路的内官出了承恩殿,上了撵车。
宽大的撵车中,丽良媛早已坐在其中,见到夕颜上车,只偏过头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夕颜靠窗坐着,掀起窗帘的一角向外看,荣妃与娴淑妃也以分别上了各自的撵车,内官一声令下,撵车摇晃的动了起来。
撵车沿着长长的宫道出了西重门,驶向天禧宫前殿,与皇帝的御撵会和,由文武百官一路恭送出朱雀门南下。
“南巡路途遥远,得换两趟水路,妹妹过会便会觉得路途无聊了,”丽良媛见夕颜不住打量窗外景色,不禁淡笑。
听到丽良媛的话,夕颜讪笑着放下窗帘,“妹妹是第一次离宫南巡,见到沿途热闹景象不免欣喜。”
丽良媛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缠丝掐金手炉道:“沿途的风俗确实新鲜,妹妹由今日开始的见闻,可是宫中其他女子一辈子都见识不到的。”
夕颜点点头,“夕颜明白。”
马车慢悠悠往南郊而去,车撵会在那里的行宫停留一天,翌日清早转水路南下。
夕颜的身子刚恢复不久,坐着看了会热闹,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连马车是几时停下的都不知道。
知道被夏至叫醒,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到了南苑的行宫,同车的丽良媛早已经离开了。
在夏至的搀扶下,夕颜迷迷糊糊的下了马车,晕乎乎的被扶着跟在队伍后面站在行宫大门前。
说是行宫,也只能算一座稍大的宅院而已,此刻朱红色大门洞开,内官婢女来往穿梭,一派忙碌景象。
由于夕颜是此次南巡中,嫔妃品阶最低的,所以她也只带了夏至和小福两人出来。
正待打发夏至去问当值的内官,自己歇息的院子在哪儿。
只见,魏长林小碎步的从行宫内出来,见到夕颜便上前请安。
“魏公公何事如此匆忙?”夕颜笑着让他免礼,难得见到这个皇帝身边的内官如此急促的模样。
魏长林抹了抹额头,向夕颜做了个手势,“请玥主子随奴才去一趟就明白了。”
夕颜敛了笑意,向夏至使了个颜色,便孤身跟在魏长林身后离开。
行宫的后部依山而建,是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远远的将前院的喧嚣隔绝开来,黄昏的阳光穿过亭台楼阁投射下来。夕颜跟着魏长林穿行其中,随着光阴的明灭,心中也跟着起伏不定。
越往里深入,空气越清冷,虽是早春三月的天气,傍晚依然寒冷刺骨,夕颜不禁拢了拢双臂,“魏公公,还要走多久?”
魏长林停下,向她欠了欠身,“回玥主子,就在前面不远了。”
夕颜无奈点头,只得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绕过一个院子,他们来到行宫最高处,一座两层的飞檐小楼。
魏长林给她开了门,带她行至楼梯口,便站住了,向她指了指楼上,低声道:“玥主子,皇上就在楼上。”
夕颜点头,提了裙子往楼上走,宽阔的楼梯铺了厚实的地毯,走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悄然上楼,见皇帝正临窗而立,玄色的夹衣,墨色长发,随着窗外渐渐黯淡的天光,一点点隐去。
夕颜的心没来由的一跳,上前一步,轻唤一声:“皇上。”
皇帝转身,见是她,便向她伸出了手:“过来。”
夕颜趋身上前,将手放入他的手心,阵阵暖意透过他的手掌,传递到她手中,温暖了她失却温度的手。
“你的身子才刚好,要注意添衣,”皇帝将她搂在身侧,拉过她另一只手,捧在她手心暖着。
夕颜将头倚在他肩膀,一同看向窗外,行宫的亭台楼阁尽收眼底,夜幕降临,各个宫殿燃起灯火,犹如繁星坠落。
“皇上在想什么?”夕颜轻柔的嗓音传来,让皇帝的心中一暖。
“想南巡该怎么放肆的玩,”他一改之前凝重的脸色,低头轻笑,伸手在夕颜的鼻上轻轻一刮。
皇帝拉了她的手离开窗边,开口传魏长林掌灯摆膳。
室内一点点亮了起来,眼前的景物也渐渐明朗了起来,原来楼上是一个两室的套间,明黄与红色的基调,不甚华丽,有着别致的典雅韵味。
夕颜和皇帝在桌边坐下,魏长林唤了内官宫女布菜,菜被一道道端上,简单的八菜一汤,精致的摆了一桌子。
魏长林站在皇帝身后,见皇帝擦了手正要举筷,躬身请示道:“皇上,那娴淑妃和荣妃娘娘那里?”
“也传膳吧,朕不想见她们,”皇帝头也没抬,夹了块芙蓉鸡片到夕颜的碗中,“出门在外,膳食讲究不起来,你更要多吃些,否则路途颠簸,身子受不住。”
夕颜点点头,将鸡片吃到口中,向皇帝嫣然一笑,“真好吃。”
皇帝笑眯眯的看夕颜将一小碗珍珠米饭吃完,等撤下碗盘,换上清茶的时候,才慢悠悠的说:“今儿可要早些休息,明儿一早咱们可就要启程了。”
夕颜脸一红,接口道:“嫔妾还未去过自己的寝室。”
“你就住这儿,明日跟朕一块儿走,”皇帝端起茶杯,吹了吹面上的茶末,轻啜一口。
夕颜的脸更红了,她垂下头,盯着自己握住茶杯的手,低低的应了一声。
这时,皇帝突然起身,一把将夕颜抱起,往内室走去。
在夕颜的低呼中,魏长林带领内官宫女都退下了楼,夕颜扫了眼空旷的房间,不自觉的搂紧了皇帝的脖子,靠着他汲取他身上散发出的温热气息。
就在夕颜以为皇帝要将她放在床上时,他却拐了个弯,进了卧室里的一个隔间。
门刚一打开,热气便蒸腾而来,夕颜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这是一间浴室,室内有一个石砌的大浴池,正汩汩的冒着热气,再自己一看,浴池竟然是依山而砌,那背后的一整面墙就是山体。
“这是一眼天然温泉,”皇帝将夕颜放下,自己动手更衣,“当初造这个行宫时,先祖便将这眼温泉围了进来。温度很适宜,对消除疲劳很有帮助。”
夕颜好奇的打量四周,室内并未点灯,可是却有幽幽白光将室内照的亮如白昼,就在她四处寻找光源的时候,皇帝已经脱了衣服,率先走入了温泉中。
“还愣着干嘛,快进来,”皇帝的声音拉回了夕颜的注意力,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外衣已经去除,只着一个嫩黄色肚兜,站在原地。
她惊呼一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看到皇帝已经在泉水中坐下,身影隐入了白色的热气中。
夕颜上前一步,站在池边,伸出脚试试温度,微烫的水温刺激了她,让她不觉的打了个激灵。
“在磨蹭什么,还不下来?”皇帝不耐的游过来,猛的站起身,水花四溅,夕颜正待退后,却被皇帝一把抓住手腕,另一手将她的肚兜用力扯去,手上稍一用力,便将她拉下了水。
池水很深,她伸直了双腿也够不到,便只能抱住他的脖子,将头搁在他的肩上。
皇帝带着她走到山石边,在书中坐下,将夕颜抱到了腿上
“好闷啊,”夕颜靠着他的胸膛直喘气,周身被热水激的泛起了粉红色,脸上的汗也流了下来。
“温泉不宜久泡,应该泡一会便出来歇息一下,”他让夕颜的胸口露出水面,伸手将她发间的碧玉簪拉了下来,丝般的黑暗顷刻散入水中,漂浮在水面上,衬着她粉嫩的肤色,格外显眼。
他将发簪随手放到池边,又看了看她手上戴着的玉镯,道:“你似乎总喜欢戴玉质的东西。”
夕颜伸手将玉镯移至眼前,轻轻转动,“玉是通灵性的,况且玉的形状,质地是很难改变,就如人的心意,磐石无转移。”
她的话音刚落,他的吻便欺了上来,直将她吻的心慌意乱,六神无主,一双手只知道紧紧攀住他宽阔的肩头,任他在她身上一路攻城略地,温柔的将她一点一点侵占。
在快意到来时,她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他背部的皮肤,留下几个淡紫的印痕。水波漾开,她与他的肌肤紧密相贴,冉冉檀香夹着温泉特有的硫磺味充斥她的鼻息,让她昏昏欲睡。
睡去前似乎听到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要记得今日说的话:磐石无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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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孤鸿影 第二十三章 南下
次日清晨,夕颜在睡梦中被皇帝轻摇醒。
睁开惺松的眼,便看到魏长林正在为皇帝更衣。
见她起身,皇帝来到床边,摸摸她的额头,“快些起来更衣,咱们要走了。”
夕颜望了眼窗外,暗夜依然,不禁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四更,”皇帝起身,让魏长林服侍他穿上外袍,将丝般长发用一根黑绳随意系住,便示意魏长林为夕颜更衣。
夕颜快速的穿好衣衫,手花一挽将头发用碧玉簪固定住,随口问道:“皇上,咱们现在就要赶路了吗?”
皇帝洗漱完毕,擦了擦手道:“是,咱们两个现在就要赶路了。”
她讶然的望着他,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只有咱们两人的南巡就要开始了。”皇帝慧黠一笑,拉着夕颜的手下楼,魏长林将手中的长毛披风替他围上,他便将夕颜搂在披风中,一起出了楼。
直到她踏出行宫的后门,在灯笼火把中见到两辆简朴的马车才意识过来,他所说的他们两人的南巡是什么意思。
“皇上,马车已准备好了,”熟悉的声音响起,让夕颜的心狠狠震了下,抬头看向说话的人,灯火摇曳,他将身形隐入阴影中,只依稀看到了他的轮廓,真是睿文。
“嗯,”皇帝点头,拉了夕颜便上马车,夕颜敛了心神,也不看睿文,跟着皇帝上了车。
外表看似简朴的马车,内里却别有洞天,矮柜,桌凳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几卷皇帝常看的书和茶壶茶杯。
夕颜靠着车内的软垫,静静的看着皇帝不说话。
马车摇摇晃晃的动了起来,皇帝抿了口茶,悠然道:“从行宫到岐东走水路要四天,而走官道快马加鞭只需两天,咱们可以一路欣赏沿途美景,到了岐东再与行撵汇合南下,如何?”
“嫔妾遵旨,”夕颜收回不可置信的眼光,努力接受此刻他们已化身平民,一路暗访的事实,难怪睿文会出现,他的任务便是保护他们的安全吧。
“可不能再自称‘嫔妾’了,”皇帝笑着隔桌勾起了她的下巴,“从现在起,你得叫我夫君,明白吗?我的娘子?”
夕颜无奈的轻叹口气:“是,夫君。”
往岐东的陆路很平坦,村庄延绵,在赶了一天的路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庄子前。
沈睿文上前打门,隔着马车,睿文的声音隐隐传来:“咱们少爷是从京城来的客商,要往岐东探亲,路过贵庄,想借宿一晚。”
皇帝此刻正坐在桌边闭目养神,夕颜偏了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听着阵阵脚步靠近他们的车子,接着熟悉的嗓音在车门外响起:“少爷,庄主同意咱们借宿了。”
皇帝推开车门,率先下了车,将手伸给夕颜,“夫人小心。”
夕颜怔了下便反应过来,扶着皇帝的手下了车,站稳后向皇帝笑了下,“谢谢夫君。”
皇帝似乎热衷于扮演这种平头小民的生活,搂住了夕颜笑道:“夫人客气了。”
“哟,少爷少夫人是新婚吧,这么恩爱,”突兀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的笑闹。
夕颜从皇帝怀中探出头去,见一位三十开外的美艳女子站在门口,正戏谑的看着他们。她一身艳红长裙,站在早春的夕阳里,耀眼夺目。
夕颜羞赧的挣脱皇帝的手,站在他身侧,与他一起站在门口,看着那美艳女子。
睿文上前向她打招呼,不一会便回来向皇帝介绍:“少爷,这位是这庄子的女主人,夫家姓陆,人称陆夫人。”
皇帝含笑上前作了个揖,“在下姓慕,这位是内人。”
夕颜上前向她福了福。
陆夫人的眼在夕颜身上扫了一圈,便溜会皇帝身上,似笑非笑的说道:“当今皇上也是姓慕呢,这位慕少爷从京城来,可是是皇亲?”
皇帝执起夕颜的手,“巧合而已。”
“那各位可是京城来的贵客,快请进吧,”陆夫人沉吟片刻,继而满脸堆笑,边说边将他们往庄里让。
“老何,快给几位客人准备饭菜,”她扬起嗓子,换来庄子的仆从,不大的庄园立时热闹起来。
陆夫人领着他们来到了偏院,吩咐下人掌灯,在屋子里打量一圈道:“这院子奴家时常差人打扫,所以还算干净,几位不嫌弃就在这儿住吧。”
沈睿文上前行礼,“如此有劳陆夫人了。”
她的一双媚眼不住的往皇帝身上瞄去,嘴上却说:“奴家的丈夫因病去世五个月了,奴家一介弱质女流,孤身在这庄子里也有些寂寞,还好几位投宿于此,可以陪奴家解解闷。”
夕颜在桌边坐下,打量着站在皇帝身边的陆夫人,她望着皇帝的双眼流露出那么明显的倾慕之情,想来她夫君死后她也是很寂寞的吧。
夕颜的眼转向抱剑站在门边的睿文,他的身形依旧那么挺拔,浑身散发出一种不容人忽视的张力,此刻正满脸警觉的打量着房内的陈设。
皇帝在屋内转了圈,坐在了夕颜的身边,关系的问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累了?”
未等夕颜回话,陆夫人便道:“各位路途辛苦了,奴家这就吩咐开饭,让各位尝尝咱们这儿的农家小菜。”
夕颜抬眼望向她,露出诚恳的笑,“谢陆夫人了。”
见到夕颜的笑颜,陆夫人先是一怔,立刻也露出热情的笑容,福了福身子便出去了。
皇帝见她出去,示意睿文关上了门,他执起夕颜放在桌上的手问道:“怎么了,看你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可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