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绝,一抹红影立在菊花丛中,花扇一合,足尖轻点,锦袍如霓虹飘起,扇走剑招刺向这边…
“绯绝住手!这是世子殿下!”我慌忙大叫,与此同时,暗处隐藏的侍卫纷纷跑了出来护驾。
一时情急,千钧一发,绯绝在半空收了招式,旋转翻腾几圈后,飒爽英姿落在了众侍卫前方,然后他从容淡定地向这边行礼认错…
我拉住亟待发怒的楚逸求情道:“殿下恕罪,他是我的护卫,不识天颜,多有冒犯,还请殿下饶恕…”
楚逸执扇的手顿了下,睨眼打量了绯绝一番,唇角轻勾道:“他就是那天救你的人吧?”
我微微一惊:“…是的。”
他淡然笑了起来:“既然是保护你的,本王就不追究了。不过,阿兰以后是我的人了,有本王保护着,他也就没用了。”
我:“…”
他又看了眼绯绝,而后命令众人:“都退下,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船只。”
我被楚逸绑架了…
轻舟泛湖,如无根的浮萍随波飘荡,不知要飘去何处。
我坐在楚逸对面,低着头看着脚下一方绵软的织锦地毯,默不作声。船内空间不大,但却应有尽有,物件精致小巧,装饰富丽堂皇。蜜香盈满一室,甜甜黏黏的,这是楚逸身上常有的香味,和他的笑容一样,让人昏头昏脑。
“刚才还像烈女子一般要打本王,这会又乖乖儿如小兔儿了。”他有趣地说着,坐到我身边:“怎么,害怕本王吃了你?”
我压制住反感的情绪,低声说道:“芙蓉师姐重伤昏迷,殿下一点也不担心她吗?”
楚逸一愣,笑容有些僵住。
我看着他的眼睛,冷然道:“殿下才和师姐欢好了一番,转眼就将师姐忘得一干二净,师姐若是知道她重伤之时,殿下还有心娶他人为妻,和他人游玩享乐,那她一片痴心便是错付了!”我不由地冷笑了一下:“殿下风流多情,真是名不虚传。”
楚逸怔忡半晌,眸中明灭不定,良久,他灿然一笑:“阿兰,你是吃醋了。”
我:“…”
我是吃醋了?
他给我倒了杯酒,酒香扑鼻,是他最喜欢喝的“秋露白”,色纯味洌,酽白甘甜,香气清馨,此酒之珍贵,在于它要以秋露繁浓时水酿造。记得那次我为了给他酿造一瓮“秋露白”,秋日夜寒露重,我托着浅盘站在碧草茂盛、丛叶倒垂的劈立崖壁之下收集露水,结果一不小心滑了脚,摔下了崖壁,受了重伤…
而那时,李玉蓉有了身孕,他欢喜得忘了我受伤,欢喜地整日整夜陪在李玉蓉身边…
琉璃杯中的酒倒映着烛火,亮得有些刺眼。
楚逸自斟了一杯,轻抿一口,问道:“芙蓉对你说,她对本王痴情一片?”
我回过神来:“…不是。”
他悠然淡笑,唇边酒窝清浅:“这世上,有三种人不能也不可痴情,帝王、杀手和风尘女子,他们若是动了痴心,结果只会死路一条。”
我微微一怔,忍不住笑道:“世子这话若是让儒生们听去,又得引一场争论了。帝王怎可与风尘女子相提并论?”
他笑着摇头,眸如银月映水:“所以,本王与芙蓉不啻天渊、云泥殊路。本王不可能用心于她,她也不会痴情于本王。”他顿了一下,诚恳道:“我们只是客人和服务的关系。”
他们不相爱吗?他们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呢!
此时船外传来了悠扬的琴声,弹奏的是我熟知的《越人歌》,琴音空灵如天籁,情意缠绵如柔水,有几处技法似是抚琴者特意加上去的,我心中一惊,莫不是哥哥来救我了!
楚逸看到我眼中的亮色,擒上一抹戏谑地笑道:“怎么,墨兰姑娘想为本王舞一曲《越人歌》?”
我撇开了视线,心中想着如何出去才好。
他悠然笑了起来,伴着琴声低吟道:“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他伸手过来牵我,我连忙躲开,冷然道:“殿下薄情,师姐重伤不能伺候你了,你就狠心把她忘了,另觅新欢。若是墨兰不会跳舞,你定也将她视为路人了吧。”
楚逸略一怔愣,不知怎的,他眸中陡放异彩,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我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他揽入怀中,压在了榻上…
触手是丝滑的薄锦,凉意袭来,我的心哆嗦了一下。
“墨兰是本王的未婚妻,会不会跳舞,我都会视为珍宝。”他滚烫的呼吸带着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声音温软如糯:“墨兰的舞姿婀娜曼妙、楚楚动人,有我在,没谁能阻你跳舞,你可以随心所欲跳一辈子舞…若是哪天你不想跳了,或者跳不动了,我便让孩子们跳舞给你看,看她们有否跳得比她母亲好,有否长成她母亲这般倾城绝色…”
我:“…”
24心
楚逸千万种花言巧语里,最能软化我的就是这句与他生儿育女一起看孩子渐渐长大…
我母亲早逝,我的童年不曾有位母亲看着我长大、抚养我长大,所以我的人生里,最缺失,最渴望的,便是这样一个梦。
多少次,我对楚逸心灰意冷,怨他恼他,他都是用这句话劝我回心转意再重新爱上他。
后来我真的怀了他的孩子,那种狂喜无以言喻。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就以谋反之罪将父亲打入了天牢…
我的第一个孩子,还没有出生,便死了。
我没法带他来这个世界,没法让他见他可憎的爹…
楚逸可能到我死,也不知道我曾有过他的孩子,或者,他会认为,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我的眼睛蒙上了水雾,楚逸俊俏的五官混淆成一片黑白,如同梦里的魔鬼一般,撕碎一切幻美。我和他的仇不共戴天,如今却被他制在了身下,我咬了咬牙,袖中用来防身的小刀滑去了手上…
“怎么哭了?”楚逸突然伸手过来抹我的眼泪,我惊得往后一缩,将小刀收回了袖中,我是傻了嘛,竟然想杀他!他武功高强,我不能力挣,只能巧躲,一旦激怒他,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我强按住心头愤恨,平静地说道:“殿下自己说的,帝王不可痴情,所以明兰要嫁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对自己用心。”
楚逸忽的笑了起来,眸色颤动:“傻姑娘,不可痴情,却不是无情,本王有心,怎不用心?”他欺近几分,手指轻拭我的泪水,唇角笑意浓浓:“本王的那颗心,早在醉花楼第一次见到墨兰的时候,就被墨兰勾走了,剩下的这副躯壳寻觅了好久才找到这只勾走心的小狐狸…”
我牟然惊住,楚逸对我一见钟情?
楚逸的情话和他的笑容一样都是毒药,杀人于无形,魅惑人心。
他笑起来桃花眼璀璨、酒窝浅浅,很容易让人相信他柔情似水、善意宽宏,可他却偏偏工于心计、阴险毒辣,在你毫无防备之时让你做了他的俘虏或者剑下亡魂…
所以不要相信他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他若对你花言巧语,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想要你自愿与他欢好,二是想利用你别有所图。
他挑逗我道:“小狐狸不把心还给本王,本王就绑你一辈子,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心中一阵恶寒,眼中余着的泪全部吞了回去,小刀又滑去了手中,他若敢再有所举动,我就是自尽也不让他得逞!
外面琴声越来越近,我的心神平静了少许,急中生智道:“殿下把心丢在别人那了,却赖着墨兰偷了,墨兰没拿你的心,你去别人那里找!”我猛然推开了他,抽身逃离,跑出了船舱…
前方是一座湖心亭,亭子四周飘着宫纱,月色如银,水色涟漪,朦胧之中有位佳人坐在亭子里抚琴,琴声悠悠,与水波一道缓缓送来,伴着明月繁星相溶在一起,意境十分美妙。
近处一艘画舫的人全都走出了船舱,欣赏着琴曲,议论道:“如此美妙的琴声,定是醉花楼的洛牡丹在弹奏。”
“这洛牡丹不单琴声绝妙,人也长得绝妙!有些公子为了能见牡丹姑娘一面,甘愿一掷千金啊!”
“呦,那岂不是我们的“文公子”艳福不浅喽!”
“我说呢,顾少爷闷了一天不肯参会,此时愿意出来游湖,原来是因为洛牡丹啊!”
“哈哈,自古才子多风流,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众人跟着大笑了起来,我心中一沉,定睛看去,亭子里,佳人身后似乎还站着一人,由于他穿着黑衣,刚才没能看见…
突然楚逸从后面抱住了我,唇在我耳鬓厮磨道:“墨兰这回可是跑不了了,没人来救你…”他轻笑一声,将我翻了过来,月色惨白刺入我眼中,我闭了下眼睛,瞬息,一个温热的东西碰在了我的唇上…
我大骇,如被电击了一般,慌忙往后下腰,楚逸跟着俯下|身来,手掌住了我头,舌尖侵入唇瓣抵住了我的牙关…
我恨得狠狠咬了他一口,他吃痛地抬头,眸中有惊怒划过,我连忙道:“殿下,哥哥在那边…”
楚逸微微一怔,眯眼看向了亭子…
我跟着看去,吓得全身一震。顾墨筠不知何时走出了纱帘,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因为背着光,他的眉宇没在黑暗里,看不到眼中的神情,只能感觉出一股冷意在他周身肆虐,他身后的白纱呼拉拉掀了起来…
我眼前黑云翻腾,感觉自己被楚逸一推,跌向了无底深渊…
“顾公子。”温柔的声音传来,琴声乍止,洛牡丹挽起柔纱,走到了顾墨筠身边。她一袭白裙,面有绝世之色,气质沉静空明,完全不似烟花女子,倒像仙女一般。她的头上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挽着,风过裙舞,发丝清扬,不染片尘,周遭明明漆黑一片,可她一出现,黑暗被驱得无影无踪,仙云翻腾,如在天阙…
隔壁画舫传来惊艳之声,男人们的眼珠子都快蹦了出来。
有人道:“船夫快划船过去,我要会会这牡丹姑娘!”
“唉唉,去了你也没戏,你看喽…”
众人看去,洛牡丹已勾住了顾墨筠的臂弯,柔笑着对他耳语,接着,顾墨筠未再看我一眼,转身跟着她进入了亭中…
哎…众人叹了口气,羡慕嫉妒各种恨。
而我,滋啦啦一股火油从脚心直窜头顶,窜完之后,我整个人泡在了醋缸里。
我以为,顾墨筠是绝对安全的,就算全天下的人负我弃我,顾墨筠也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他的生命里除了我就再没出现过其他女人,我出嫁多年,他一直未娶,直到死前,他仍是孤单单一个人。可为何现在,他有了别的女人?
我试图说服自己,也许是洛牡丹一厢情愿喜欢顾墨筠,也许是顾墨筠看到我和楚逸亲吻,生气之下就没有拒绝洛牡丹的示好。可是我分明看到洛牡丹头上的那枚簪子,那是夏国的青灵白玉簪,上次顾墨筠去珠宝行买的首饰正是这枚簪子,此簪十分奇特,内芯天然自成一条青色如灵蛇般的花纹,夜晚会发出淡淡的青光。因为在夏国有些民族将蛇敬为祖神,所以这支有青色灵蛇护佑的簪子被视为了神赐之物,价值不菲。
我以为顾墨筠会挑个特殊的日子将簪子送给我,可是我却看到插在了洛牡丹的头上!
当晚,顾墨筠买了簪子就去醉红楼送给洛牡丹了!
我克制不住醋意翻涌,心口如同被人狠狠抓了一把,痛得喘不过气。
隔壁的人又说话了:“牡丹姑娘一曲千金,一夜无价,至今可还没有哪位男子得到过她。”
“呦,今晚顾公子得此佳人,还不彻夜奋战,通宵达旦!”
“嘿嘿,顾公子不近女色,斯斯文文,怕还是第一次吧!”
“呦,那岂不是要牡丹姑娘主动上了,这天仙般的人儿在床上浪|起来,滋味儿一定爽翻了。”
几声淫|靡的大笑,我恨得咬牙切齿,差点一脚过去把船踹飞!
我回望亭中,良辰美景,轻纱梦幻,月光带着银色的微粒斜照进亭中,一墨一白水色柔媚,一位长身玉立,淡雅绝尘,一位清丽无双,美若天仙。二人面对面站琴边含笑而谈,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超然而出,纤尘不染,令人艳羡赞叹,让人不忍拆散打扰…
喂!我脑子有坑吗?竟然如此描写负心汉和情敌!
好虐心。
我趴在案上痛哭流涕,如丧考妣:“父亲的名望啊,顾家的声誉啊,全毁在这败家玩意的手上了!”
楚逸抽了抽眼角,原本十分温馨烂漫的气氛,被我没完没了的哭闹弄得雅兴全无。他只好安慰了几句,说男人找妓|女只是为了解一时乏闷,给生活添点乐趣和刺激,不会认真的。
我爆喝反问:“你找芙蓉师姐也是这样吗?你对她没有情意却只是找她寻求刺激的吗!”
楚逸眼角又是一抽,怎么说着说着引火上身了…
闹腾了一番,楚逸本想用酒将我灌醉之后行非礼之事,可我十分直白地说肩上有伤、来了葵水、不能饮酒。他良心发作地放过了我,将我送上了岸,至始至终,顾墨筠都没有过来救我,我的心凉了大半截,抬头一看,千寂君立在岸边等我们。楚逸无耻地揽住我的腰,摇着扇子得瑟地走到千寂君面前,千寂君的脸色…有些不健康的苍白,不过他嘴角的笑保持得很好,与楚逸脸上的笑相对应,我忽然觉得这两兄弟在某个方面有相似之处…
夜已深,顾墨筠还没回来,我心急如焚,坐地不安,跑去外面的小路上等他,等着等着,突然一道红影飘摇而来,绯绝扇面掩嘴冲我猛眨眼睛笑…
我冷冷道:“你眼睛有病吗?”
“这是暗送秋波。”他继续猛眨眼睛。
“没见过你这样暗送秋波的。”
他不眨了,收了扇子谄笑道:“顾小姐别不高兴,我过来救过你的哦,是你要我退下的。”他顿了一下,瞧着我的脸色道:“世子殿下没把你怎样吧。”
我狠狠揪掉了路边的野花,问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上回你让我查胸口有红色太阳胎记的夏国人,我突然有些线索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什么线索?”
他故作神秘道:“小姐可知近年夏国动乱,有分崩之象。”
我点头道;“世宗推行的改革措施失败了,百姓未蒙其利,先受其害,地方割据,土地兼并,贵族和平民皆是不满。”
“啧啧,小姐深居闺中,这种事也知道?”
我咳了两声,压了压眉眼:“我让你说胎记,这和动乱有什么关系?”
“嗯哼~~~线索就在动乱之中哦,你可知这世宗是怎么得到帝位的?”
“不是说他弟弟病死,后继无人,世宗就顺理成章地做了皇帝…”
“错!他弟弟是被他毒死滴~~”
我微惊:“然后呢?”
“然后…”
然后前方出现一人,白裙飘逸如仙,姿容澄澈空灵,雪裹琼苞,月洒银辉,宛若嫡仙下凡。
我捏了捏拳头,端出当年中殿的大度气场,眼睁睁看着这个人飘到了我面前。她弯了弯俏丽的杏眸,说道:“顾小姐,顾公子走得匆忙,把这个落下了。”她纤纤玉手递来一封信件,信封上没有写收信人。
我冷冷问:“写给谁的信?”
她柔笑道:“这是药方,墨筠说顾小姐月事不调,我这里恰好认得位神医,这方子应该管用。”她嫣然一笑,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无礼挑衅的话!
首先,她作为贱民,竟敢在贵族面前自称“我”!
再此,她作为艺妓,竟敢直呼顾墨筠的姓名!!
再再次,她竟然当着绯绝的面,说我月事不调!!!
最重要的,顾墨筠竟然对她说我月事不调,他们两的关系有多亲密啊!!!!
我两只耳朵冒出了烟,气得有些把持不住了…
25擒
看着她走远的身影,我猛地拽住绯绝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不是说给钱就杀人吗!”
绯绝被我陡然凶相怔住了,愣愣点头。
我把楚逸刚送我的双凤纹赤金钗插在他头上。“给我杀了她!”
嗖嗖嗖…几声银针破空袭来,银针并非出自绯绝之手,而是不远处的——洛牡丹!
她回眸一笑百媚生:“顾小姐,说话声音小点,我可听见了。”她唇角微勾,玉指一送,银针含着冷光嗖嗖嗖射来…
我骇然惊住,定在当下。
待绯绝挡住了所有银针,洛牡丹已消失在月色之中…
“你…告诉我不是在做梦。”我木讷地移头看向绯绝,绯绝扇面上插满了无数寒针,他踉跄了一下,眼神涣散道:“你不是在做梦…”话毕,噗通,他栽在了我脚下,左脸颊上插着一根长长的银针,银针在对我桀桀地笑…
***
顾墨筠一夜未归,我也一夜失眠。
和女人斗,一个李玉蓉就够我受了,如今还来了个洛牡丹!以前宫里各色女人走马灯似的在我眼前过了一遍,没有一位是洛牡丹这样的极品!她有才艺,有姿色,有心眼,还有武功!有武功!连绯绝这样的高手都奈何不了她,我该怎么对付!
其实爱情的斗争里,关键是那个男人,抓牢了男人的心,情敌三千,也无妨!
我计划着等顾墨筠回来了,我要以饱满的状态、柔情的姿态、妩媚的情态迎接他,让他在我温柔乡里不能自拔!
清早我梳洗打扮了一番,亲手做了顾墨筠最爱吃的几道菜端去他房间,还未走到他住处,就见他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黑袍,近前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胭脂香,我端盘子的手抖了一抖,控制不住想将菜全部拍去他脸上…
顾墨筠注视我片刻,扫了眼菜盘…“我吃过了,你自己回屋吃。”他的声音冷到了极致,我“饱满的状态”不见了,心口一揪,难受得酸楚泛滥,委屈道:“我等了你一晚上,担心你去了哪儿,有没有遇到危险…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菜…”我双手紧抠着盘子,眼睛微微湿润。
他皱了下眉,默了片刻,接住我的盘子,道:“一夜没睡就再回去睡会。”说完,越过我推门进了房…
我有些不心甘,跟了进去道:“昨晚你去哪里了?你和洛牡丹什么关系?你从来没送过我首饰,却送她发簪…”我面上是一副怨妇表情,“妩媚的情态”也没了。
顾墨筠一句话也不回我,十分淡漠地放下菜盘,关上了门,不紧不慢地换衣服…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拿掉玉佩,摘下腰带,脱了外套,扒下亵衣,露出健硕诱|人的肌肉…
我眼珠子一掉,哑巴了…
“问完了?”他剑眉一挑,随手将亵衣扔在了榻上,然后开始解最后一条裤腰带…
“等等!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有种他在□我的感觉,又看了眼他扇子面的身段儿,咽了咽口水…
他眸色寒冷道:“我为何要回答?”
为何?
我来了气,“柔情的姿态”也没有了:“你背着我和别的女人交好,还和她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有说有笑!你说为何!”
他面色一沉,冷哼了一声:“顾明兰,你还有胆跟我说这个?你要我娶你,却和楚千寂暗通款曲!和谢煊眉来眼去!昨晚,又和楚逸!”他声音拔高:“你和他亲亲我我,搂搂抱抱,还要脸吗!”
等等,那句和谢煊眉来眼去是怎么回事?
如果用一到十来评定顾墨筠的说话语气,那他平日里说话都是“一”,偶尔他情绪起伏一些,会升到“二”“三”“四”,但很少超出“五”的标准。还记得那次我偷爬进房里睡了他吗?他那声“出去!”不亚于雷霆,但也只达到“八”的级别,可刚才他这句话,是从“二”“三”“四”直接飙去了“十”!最后的“要脸吗!”简直让我觉得我真的是不要脸了!
总之,他刚才在吼我!
听说女人和男人吵架,只要男人稍微吼了那么一句,不管他们为了什么吵架,接下来,二人只会围绕一个问题来开展斗争,那就是——
“你吼我…你居然吼我…”我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溢了出来。(小永子粗线:此句盗用了好基友的某条微博…)
顾墨筠不为所动,裤带一解,男人的体征完美地展现在我的面前,我的眼泪截然止住…
“顾墨筠!穿衣服!”我捂住眼睛,羞得上蹿下跳,鼻血快出来了…
不行,我不能被美色|诱惑!
我继续说道:“我被世子抓住,手无缚鸡之力,你明明看见我却不来救我,还和洛牡丹在那调情。我问你洛牡丹的事,你不解释就罢鸟,居然还吼我…你是不是心虚了,理亏了?”我啪的一声,将药方和银针拍在了桌子上,道:“你自己看看,洛牡丹昨晚拿着这个来炫耀你们俩有多恩爱!她还用银针来恐吓我!”
顾墨筠已经穿好了干净的外套,气定神闲地坐在了桌边,他冷冷瞟了眼药方,悠悠拿起盘中的筷子,突然,嗖的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手中的筷子如箭一般向我射来,我如遭雷击,定在当下,那筷子从我耳边射过,带起一阵凌厉的杀气,穿过屏风,接着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四下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