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我在担心洪澜姐姐。仲景,你不知道。自从军营里回来,我哥哥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哥哥。他现在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变得冷漠,专制,崇尚暴力,简直和父亲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而且,哥哥并不爱洪澜姐,我害怕他会伤害她。”
“媛媛,别担心,谧竹本性善良。他不会做伤害洪澜的事的。澜澜和谧竹本就有婚约在前,是青梅竹马。他们能够最终走到一起,我们也都应该去祝福。”
许星媛点头。“但愿如此,我也真心希望他们可以幸福。林大哥,洪澜姐嫁给我哥,你心里一点都不难过么?”
林启凯知道她没有安全感,将她的头摁在自己胸前。“洪澜今天就要成为我好兄弟的妻子了,从今以后我对她只有祝福。况且,我的心里现在住进了另外一个人。”
许星媛不知道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就算是谎言,也让她幸福这一天吧。她默默将头埋在他怀里更深了。
教堂中央,圣歌响起。
许星程和林启凯站在牧师台前,一黑一白,皆是英俊潇洒,气宇轩昂。
林若梦坐在台下,看着站在那里的许星程。心中突然有些感慨。曾经她也幻想过站在他身边穿着洁白婚纱的人是自己。可是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教堂大门打开,走在前面的是挽着许瑞安的许星媛,她满脸喜悦,连走路的脚步都是雀跃的。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走在后面的洪澜,她挽着洪正葆的手走进来,一步一步走向许星程,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来到许星程面前,洪正葆亲手把洪澜交到了许星程的手上。“我把宝贝女儿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放心,爸爸。”
洪澜在握上许星程手的那一刻,是有挣扎和迟疑的,但许星程用力拉住了洪澜的手。
四个人面向牧师站好。按照年龄,先是林启凯夫妇宣誓,然后才轮到许星程夫妇。
牧师:“许星程先生,你愿意娶洪澜小姐为妻,不管贫穷、疾病都不离不弃,一生守护吗?”
许星程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我愿意。”
“洪澜小姐,你愿意做许星程先生的妻子,不管贫穷、疾病都不离不弃,一
生守护吗?”
洪澜内心充满着挣扎,咬牙说下了这句。“我愿意。”
“等一下!”门口传来一声大喝。
众人震惊,回头看向大门处,林若梦站了起来。“浮生?”
洪澜眼中露出惊喜。“浮生哥!”
罗浮生穿着一身黑衣,推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走进教堂。“是不是还少了一个重要人物的见证?”
洪正葆第一个站出来。“浮生,你在干什么?”
罗浮生给在座的各位鞠了一躬:“澜儿,星媛,对不起,我无意搅乱你们的婚礼。但是今天有一件事,趁着大家都在,必须要在这里说清楚,请全上海滩的人,为我们做个见证!”
洪正葆十分不满,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脸色如白纸的许瑞安。“到底什么事非要现在说?”
许星程远远就认出轮椅中的这个女人是他母亲。“妈?”
观礼的人指指点点,对这个衣衫褴褛的女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许瑞安当着这么多人却没法发作,手却抖的如筛糠一样,按在了自己腰间的配枪上。
“这位夫人,你们应该都认得吧?许伯父,今天是谧竹和星媛结婚的大喜日子,你怎么能不请他们的母亲前来观礼呢?”
许瑞安恨的牙痒痒:“罗浮生你! ”
许星媛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太过疑惑。“妈妈?”
“不对啊。许夫人不是去世多年了吗?”
“难道你们都不好奇是谁把许夫人害到如此下场么?难道你们不想听听许夫人亲口告诉你们多年前林二太太的真实死因么?”
林若梦没想到这件事还牵扯进她母亲。喃喃道:“妈妈的死因…”
洪正葆,林道山和林启凯都来到了刘淑贞近前。反而是她最亲的人站的远远的不敢靠近。
“义父,林先生,虽然隔了很多年。这位你们应该还认得出吧,她就是许瑞山的发妻,刘淑贞。就因为她知道所有的真相,所以许瑞安便把她囚禁在死牢里,日日折磨。”
罗浮生蹲下来,对刘淑贞说。“夫人,请您把您刚刚在牢里跟我说的话,再给大家说一遍。”
许瑞安狠狠地瞪着刘淑贞,刘淑贞看着许瑞安,犹豫了一下。
关键时刻,林若梦蹲了下来,她拿出胸前的项链,给刘淑贞看。“伯母,你还记得这个项链么?”
刘淑贞看到这颗闪闪发光的钻石星星,仿佛陷入了回忆。“夏安妮…”
“对,夏安妮是我的妈妈。请您告诉我,我的妈妈是怎么去世的好么?”
刘淑贞看着林若梦的眼神,缓缓抬起手,指向了许瑞安。“是他!我亲眼看到是他在芦苇荡里杀死了夏安妮!”
刘淑贞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都看向许瑞安。
“给我住口!你这个疯女人!”说着就要冲上去打她,被许星程拦住。“不准你再碰我妈!”
“当年许瑞安躲在暗处杀死了安姨后,隐身离去。而闻声赶到的林伯父,误以为爱妻是我父亲所杀,因此一怒之下杀了我的父亲。为了隐瞒真相,挑拨洪林两家关系,他甚至将目睹真相的发妻囚禁多年。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许瑞安!”罗浮生怒目指向了许瑞安。
纵使林道山心思深沉,也控制不住浑身颤抖,质问许瑞安。“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洪正葆亦逼问道:“是不是真的!”
其实他们心中都隐约知道了答案。
许瑞安还在垂死挣扎:“你们别听她胡说,她已经疯了,是你,一定是你图谋不轨。来人,来人,当场击毙罗浮生和这个疯女人!他们居心叵测,意欲搅弄起上海滩的血雨腥风!”
教堂四周的军队纷纷闯进来,许瑞安说着自己拔出了枪,把枪对准了刘淑贞。
千钧一发之际,许星程一动念,竟然拔枪对准了许瑞安。
枪声响起,许瑞安应声倒地。
刘淑贞吓得发狂大叫,许星程紧紧搂住了母亲。“妈,别怕,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许星程走向了洪正葆和林道山,冷静的说道。“杀人者许瑞安,意图掩盖杀人事实,想要射杀发妻,已经被我大义灭亲。林伯父,岳父大人,我许星程,今天对你们,也算有个交待!”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动。现场一片宁静。
洪澜震惊地看着许星程,罗浮生和林若梦一个对视,心中万语千言。
“爸爸…”许星媛瘫坐在许瑞安的尸体边,鲜血沁红了她雪白的婚纱。就是这个人,刚刚还挽着他的手交到她的丈夫手里。现在却阴阳两隔。
画面定格在许瑞安死不瞑目的脸上。


第六十七章 一触即发
天空下着细雨,阴沉沉的。
许星程,许星媛二人身穿黑色衣服,打着黑伞站在许瑞安的墓碑前。没有人说话,大家各怀心事。林启凯为了避嫌,没有陪妻子参加葬礼。
没想到前不久还是他们陪着父亲一起来这里祭拜母亲,现在父亲却躺在了这里。
只有许星媛,走上前去,为父亲送上了一只白色的玫瑰花。
许星程和许星媛走进家门,管家正在指挥下人们拆掉大红喜绸。洪澜面无表情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许星程上前厉声呵止。“你们在干什么?”
“大少爷,今天是老爷下葬的日子,这红绸子…”
“茂伯,以后这家的主人是我。大婚的红绸按理该放一个月。现在还在我大喜之期,你说这红绸是挂还是摘?”
许星媛的眼里有愤怒的情绪。“哥!”
“媛媛,我大喜的日子,你应该要笑。”许星程对这个唯一的妹妹虽是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茂伯看出端倪,拉住许星媛。“小姐,你别和少爷争了,喜事可以冲冲丧事,是老头子糊涂了,都把红绸子给我挂回去!挂回去!”
许星媛叹了口气。“我先回林家了。”
许星程不送她。“洪澜!妈呢?”
“妈累了,需要长期静养,我已经扶她去休息了,我也累了。”洪澜不想见到他,想要上楼。
许星程叫住她。“洪澜,你去给我倒杯水。”
洪澜身心俱疲,没有理会他,径自往楼上走。
“没听见我的话么!”许星程话音未落,洪澜已经走进二楼的房间,关上房门。
许星程握拳,重重的在沙发上一锤,也往楼上走去。他推门冲进房间,洪澜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许星程上前一把拉起了洪澜。
洪澜皱眉:“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刚摆那张脸是给谁看?在下人面前那么不给我面子,你就是这样做人家妻子的吗?”
洪澜也不示弱,她和许星程从小就不对盘。这桩婚事将两人的矛盾激化到最大。“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做人家妻子的,我没法对不喜欢的人强颜欢笑。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我就是这样,不能做逢迎你的妻子,让你失望了。”
许星程忽然上前,把她用力推在墙边,作势要强吻她。“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家妻子!”
洪澜奋力挣扎,但却无济于事。“放开我!许星程,你个混蛋!我要告诉我爹!”
“你爹当初没有成婚就把你送上我的床,不就是想看到我们两夫妻恩爱吗?”许星程扼住她的手腕,眼神直逼她的内心。
洪澜挣脱不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中流下两行泪水。“你胡说…”
事后,许星程捡起地上的衬衣,自己系着扣子。“洗个澡,换件衣服,今天要回门。你不是演员吗?在外人面前,就是演也要演成我许星程贤惠的内人。不然哪天我一个不高兴,我的手枪擦枪走火,伤到谁,可就不好说了!”
这场回门宴注定是变了味。许星程到了洪家,意外发现林道山居然也在。
林洪两家因为夏安妮的矛盾,已经十几年不相往来。这下恶人正法,他们自然要做一场冰释前嫌的戏码。呵。许星程在心中冷笑。哪有永久的敌人和朋友,只有利益和权力。
“星程在这里敬两位长辈一辈。父亲过去做的错事已经付出了代价,希望不要再因为这些不愉快的过去影响我们三家未来的和睦。”许星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洪正葆点了点头:“你也是受害者。我和你林伯父不会责怪你。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岳父大人,我父亲去世的事我已经像长官打过报告。长官深明大义不仅没有责怪,还将守卫上沪安全的十九军交给了我。我想或许我有义务跟两位长辈一起好好商量商量咱们上海滩的未来。”
林道山和洪正葆对了一个眼神。“不知道世侄有什么想法?”
“林伯父在经济文化界风光无两,岳父大人掌控着上海滩的暗势力。而我除了从政外,再做一点其他的事。只不过我的身份实在不便出面,红丸会的老板贺阳真武是我的朋友,我想让红丸会代表我,参股林氏的公司和洪帮的码头生意,不知道两位意下如何?”
林道山皱眉:“红丸会?”
“那可是日本人的产业啊!”洪正葆讶异,罗浮生退出帮会就是为了划清洪帮和红丸会的关系。他怎么可能让红丸会直接参与进洪帮的生意。
“中日早就签署了停战协议。现在长官都主张中日友好发展。日本人,中国人,又有什么分别呢?凭借我们三家的力量,加上红丸会护航,上海滩的钱都会落尽我们三家的口袋里,到时候我们的势力就会如日中天,无人撼动,岂不快哉!又何须介怀这些?
洪正葆的脸冷了下来。“贤婿什么时候认识了日本朋友?”
“机缘巧合。岳父大人,我想这么做,也是想给洪澜一个更好的未来。”
洪正葆正要发作,被林道山拦住。“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只是这阵子出了很多事。我和你岳父老了,现下实在没有那个精力兼顾扩展生意的事。反正日子还长,这江山将来也是你们的,一切从长计议吧!喝酒喝酒。”
许星程碰了软钉子,心里不爽快,脸上还是笑吟吟的。“是,两位的意思,星程领会了。来,想必两位老人家也一定禁不起饿,我们快用餐吧。”
林道山和洪正葆暗自皱眉,接下了这般嘲讽。
饭后,许星程和洪澜携手走出洪宅。洪正葆舍不得女儿,但徐星程连说句体己话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们。带着洪澜直接坐上了车。
他一上车,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浮现出戾气,他粗暴的扯开了领带。“两个老东西,说到底就是看不起我许星程!”
既然如此,他也不需要手下留情了。
父亲出门应酬,林若梦才有时间去黄兴晗那探望段天赐。
“妹妹,你来了。我去给你们沏茶。”段天赐满脸笑意跑下楼去倒茶。见他在黄家干得勤力,好像改头换面成了另一个人,林若梦心中十分宽慰。
“我们进去说话。”黄兴晗领着林若梦进了书房。
“上次你给我的信件我查过了。我们有工友混在搭建露天礼台的工地,证实信息基本属实。到时候白川义会坐在颁奖台左侧的正中,我们的炸弹会埋在…”
“王妈,黄先生和我妹妹呢?”等段天赐端着茶回到会客厅,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他们进书房谈事了。你先不用去送茶,帮我穿一下线,天黑了看不太清。我要纳个鞋底。”
“好嘞。”段天赐把茶水放下,坐到王妈身边帮她穿针。
“嘶。”针扎破了指头,段天赐吮吸着指头。王妈嗔怪道:“小年轻怎么眼神还不如我。”
她起身去抽屉里帮他找药水。“咦。医药箱明明在这,怎么不见了?”
“我想起来了,我上次放到杂物间去了。”
“那我去帮你拿。”
“我自个儿去吧。针穿好了,您继续做您手里的活。”段天赐放下针线,向杂物间走去。眼神留意着小厅里,王妈还专注着手里的鞋底。
“我听说南京政府为了向日本示好,派你父亲去参加天长节的庆典。你要想办法提醒他注意安全,但也不能提前透露我们的计划。”
“保险起见,我会陪他一起去。”
“这样也好。千万记得炸弹埋在左边的主席台。我们会等你父亲上主礼台再引爆,你自己记得找借口离开。”
“好。”
“还是没能说服罗浮生加入我们的行动吗?”
“没办法。他这人野惯了,不服管。组织上的规矩他受不了。算了,没有他我们也能行动。”
“也只能这样了。”
许星程推开一间日式茶室的门。里面有一个穿着和服的女子背对他屈膝跪在蒲团上。“许军长,能够看到你这么快取代令尊。梨本很高兴,请坐。”
梨本未来多拿出一个茶杯,施展茶道。那老道的手势,比一个真正的中国人更像中国人。
“除了罗浮生,我还要你帮我多处理两个人。”
“连自己岳父都要动。不愧是许部长的儿子。”
“我还没说是谁。”
“现在上海滩除了洪正葆和林道山,还有谁能威胁到你?不过以林道山现在在南京政府的身份,我们暂时不能动。你岳父倒是好说。但那要看你拿什么等价的东西来换?”
“我有一个重要的情报。”许星程附在她耳边说。“共党最近有大动作,目标是白川义。至于典礼的情报是谁泄露的。我想你心中应该有数。”
梨本未来倒茶的手一顿。“再说具体些。”


第六十八章 天长节行动
庆祝日本天皇生日的天长节在日租界内的上海虹口公园举行庆典。除了少数受邀的政府高官外,当天整个虹口公园被封锁,只允许日本人和朝鲜人出入。
林若梦跟着父亲林道山一同出席,到了门口,所有侍从都被要求在公园外等待。齐飞不从。“我们老爷是经济部部长,他的人身安全怎么能没人保卫?”
“这位先生说笑了。林部长是我日本的贵宾,怎么会没人保护他的安全。”梨本未来得到通知,亲自出来接待林若梦一行。罗浮生就跟在她身后,和林若梦没有任何眼神接触。
反倒是林道山深深看了他一眼,早就听说罗浮生和日本的公主殿下走的近。不是亲眼所见,他必不会信。
“来人,跟着林部长和林小姐。寸步不离。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梨本未来将寸步不离四个字咬的很重,马上有四个日本兵围了上来,站在林道山身后。
齐飞大怒,想要争辩,被林道山阻止。“齐飞!在这等。梨本殿下的地盘是整个上海滩最安全的地方。我们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林部长过誉了。”梨本未来笑吟吟的引着他们往里走。
除了主礼台,左右两侧分别有架着帆布蓬的两席座位。中间一大块空地是用来阅兵的操场。亚洲文化以左为尊,今日日本驻中的所有军官都会来参加天长节。林道山默认他们会把左边的坐席安排给日本军官,自行向右走,却被梨本未来叫住。
“林部长,这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左边的坐席。
林道山虽然有些吃惊,却也没说什么,跟着梨本未来坐到了左席上。
白川义与众多日本军政要员一同出席,他们坐在了林道山的对面,右侧的坐席上。梨本未来也过去和他们说话。这其中林道山认识的只有日本外相重光步,还有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野村三郎和第九师师长植田松吉。都是在之前淞沪一役中杀害无数中国同胞的对手。
按道理林道山不该出席这样的场合,但南京的那位长官现在只求维稳以缴清内患,根本顾不上民间的愤怒。
典礼还没有开始,林道山见罗浮生起身离开了坐席。转头同林若梦说。“若梦,爹去一趟西间。你就在这等我,不要乱跑。”
“好。爹,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林若梦笑他太紧张。
林道山一动,两个日本兵就跟上了。他让他们跟着,到了西间门口,他站住。“我去净手,你们就不要跟着了。”
两个日本兵听得懂中文,应了一声,守在了门口。
林道山刚进去见罗浮生往外走,他拦住了他的去路。确认隔间都没人才开口。“浮生,你做什么不行非要和日本人搅在一起?”
“伯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事改日再说。”罗浮生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拽住。
“以前因为若梦母亲的缘故,我懒得管太多。但现在真相大白,我欠你父亲一条命。我不能看着他儿子就这样堕落下去。孩子,回头是岸。”
“伯父,人各有命。我不管那些家国天下,梨本救了我一条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不然我早就横死街头了。”
“你糊涂啊!什么叫家国天下你不管,活在这乱世,咱们谁能离得开这四个字?我不求你杀敌御国,至少不要助纣为虐。我看得出来若梦很喜欢你,如果你愿意,我甚至可以为你们主持婚礼。就算你回不去洪帮,也可以在林氏的生意中谋一份好差事。”
罗浮生是因为身体极不适才跑进西间干呕,还没缓过来又被林道山拉住说了一席话。背后早就是一层冷汗,脸色也变得不耐。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及时的甩开了林道山的手。
“伯父,对不住。我对林小姐没有意思。”说完匆匆走了出去。还没走多远就撞到了梨本未来。
“怎么走的这么急?”梨本未来扶住脚步虚浮的罗浮生,见他一头冷汗。“是不是发作了?”
罗浮生点了点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梨本未来将他扶到一边的长椅上,从手包里拿出注射器。随着针管扎进手臂,那种剧烈的胀痛感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这到底是什么病?”
“不用担心。只是上次手术里用的药物出现了药物依赖而已。”梨本未来掏出手帕替他将额间的汗一点点拭干。林道山从旁边经过,看到他们两脸色铁青。
直到回到坐席上,脸色都不太好。他看到许星程也来了,就坐在女儿旁边说话。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爹,怎么了?是不是太阳太大晒的不舒服?”
“没事。”林道山拍拍她的手背,有些心疼女儿。
十点整,典礼开始。先是阅兵式。虽然打输了战,但在签署停战协定的时候,日方占尽了便宜。所以现在依旧得意洋洋,在中国的地盘耀武扬威。
接下来是植田松吉和重光步上台发表演讲,演讲大意相同,就是日本的侵略计划势在必行,是人类进化的必经之路,是合理扩张的正当需求。
台下的中国官员听了心里都不太舒服,只有许星程代表十九军上去演讲时,和颜悦色的表达了南京长官对日本天皇生辰的祝贺。为表诚意,甚至承诺十九军撤出上海范围,并且在上海地区内不再有任何政府正规军驻扎。
总司令白川义听完大悦,和许星程称兄道弟。
轮到林道山上台,四周气氛突然紧张起来。林若梦也跟着他起身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