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姑,算了。慈阳殿烧了也就烧了,只不过是一个宫殿而已。但是表姑姑您绝对不可以再对他们母子做成什么报复的事来,至少在我们不能保证有足够的胜算以前。”“为什么不现在就。。。”表姑姑做出了一个用刀抹脖子的动作,话中的意思已经明了。
我摇了摇头,刻意压低了嗓音:“如果现在起兵,师出无名,天下不服,此乃出师征战之大忌。现在我们惟有韬光养晦方可绝地反击,等到我诞下皇子,那就是上官皇朝名正言顺的太子,到时候起兵拥立新帝,我就可以作为太后垂帘听政,这样方可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所以您现在一定要忍耐,我们都要忍耐!”“看来哀家真是老了,不过幸好司徒家后继有人。”表姑姑感叹道,言语中混合着的无奈和庆幸让我心底生出几许唏嘘。“表姑姑,我看您老人家还是回长阳殿去吧。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您就不要再回皇宫了。这趟浑水您能避开就避开吧。”我小声提议道。现在这个时刻越是低调越是方便行事。
“嗯,我知道了。那这件事你准备如何处理呢?”表姑姑问的小心翼翼,恐怕她心里也知道这个事件的棘手程度。“这个嘛,您就不要操心了。我自会想办法的。”我轻轻地拍了拍表姑姑的肩,安慰她道。可是我却听见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心底问自己,我真的可以想办法度过这一难关吗?我开始发现上官裴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即使亲生母亲危在旦夕,他还是可以做到日日早朝,夜夜笙歌,每晚如常去各位嫔妃寝宫,当然除了昭阳殿。大哥捎信进来,给二哥赐婚的圣旨已经拟好,择日就要在群臣面前宣布,看来此事已经没有回旋余地。而近日又发生了一件事,令父兄更加不安,也使我开始重新打量起后宫中的某个人来。
前几日现任兵部尚书宋捷允上奏准请皇帝允许他告老还乡,并同时竭力推荐前任兵部尚书丁绍夫之长子,丁夫人的一母长兄丁佑南接替他的位置。这个丁佑南从前跟在皇帝的堂叔襄阳王上官爵左右,虽然威名不如我二哥,但行军打仗还是很有一套办法。此次宋捷允一提出由他接任兵部尚书的位子,好几个内阁大臣都立刻附和赞同,像是早有商量一般。父兄虽不情愿,但也不想反对地太过明显,让人认为司徒家有独霸朝政之心。于是任命丁佑南为兵部尚书的圣旨将随着给二哥赐婚的圣旨同时昭告天下。大哥口信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小心丁夫人”。这个看上去病恹恹的女人,也许并不如我想象中的简单。她的娘家在短期内迅速崛起,除了上官裴的大力扶持之外,恐怕也是多年处心积虑,积极准备的结果。难不成我这个皇后的位置她也要取而代之?那势必连整个司徒家族都要被连根拔起才行。那日在禧阳殿中我偷听到上官裴对丁夫人的承诺又回响在我的耳边。“爱妻,你不要担心了。你养好身子,替我养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如若神灵保佑,是个小皇子,我一定会让他做太子的,将来继承大统。”上官裴!丁夫人!我们走着瞧吧。表姑姑两日后就启程返回行宫长阳殿,并告知皇上由于身体不佳,外加此次所受惊吓不小,短期之内不会再回皇宫。上官裴当然高兴见到她的离去,所以也并未多加挽留。而我也决定在这一天大早去景秋宫探望一下被软禁多日的莫夫人。莫夫人应该是上官裴的一根软肋,那就先从她下手吧。
景秋宫是历代废妃庶人被关押的地方,有不少的落难妃子因为受不了被废后的生活,在景秋宫里自行了断,所以私下大家都认为景秋宫内阴气太重,积怨太深,是个很不吉祥的地方。甚至有些宫人宣称在午夜时分经常听到从景秋宫传出的哭泣呜咽声,让人对景秋宫更加敬而远之。景秋宫的执事姑姑陈姑姑是个很凶悍的女子,她的做事风格一向是以冷酷无情著称,要在她手下讨得半天好日子过,无疑是与虎谋皮。虽然关于景秋宫的传闻我听得很多,但从未亲身涉足其中。今天第一次来,看见的满目苍夷却还是令我始料不及。空无一人的庭院和堆满枯叶的走道烘托出阴森恐怖的气氛来,屋檐下边结着的蜘蛛网和栏杆扶手上厚厚的灰尘竟然使我的情绪也不由自主地低落起来。“哟,这里真不是人住的地方呀”许姑姑在身后小声地嘀咕着。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这个地方就是上官裴和莫夫人挨过18载岁月的所在,上官裴自一出生到成年,都是在这个环境中度过的,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呀。从小锦衣玉食的我不能想象,也不愿想象。突然从侧门窜出一条高大凶猛的黑犬,龇牙咧嘴地就冲着我扑上来。我惊恐地往后一退,不由自主地低呼一声。幸好孙参将已经赶了过来,作势抬脚就要踢去。那条狗见形势不对,突然停步不前,但还是冲着我猛吠不止。“娘的,谁呀,大清早的就来扰老娘清梦!”从内屋里传来一声女人的怒吼,不一会,内屋的门吱呀一声开启。陈姑姑披着夹衫,打着连天的哈欠走了出来。“陈姑姑,你放肆!看见皇后娘娘还不下跪行礼!”许姑姑厉声喝斥道。
这一记猛喝让陈姑姑顿时清醒不少,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台阶,顺便对那条黑犬打了个响指,那条黑犬就乖乖地回到内屋去了。只见陈姑姑连滚带爬就跪倒在我面前:“小的不知皇后娘娘驾临,没有迎驾,实在该死。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偷偷地抬眼瞥了我一下,又迅速低下头去做温顺状。我不愿与她多作计较:“起来吧。本宫特意来看望一下莫夫人。”“噢,那贱货”突然发觉自己失口,陈姑姑马上纠正道:“噢,莫夫人在西殿歇着。娘娘先去正殿用茶,奴婢马上叫她来。”她赔笑道。“不用了,本宫过去就行了。你领路吧。”“这。。。”只见陈姑姑面有难色:“西殿阴暗潮湿,娘娘这样的金贵凤体,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还是让奴婢把她叫到正殿吧。”她的语音明显低了下去。“是你是皇后呢还是本宫是皇后?”我语气凌厉起来:“要你告诉本宫如何做?”
陈姑姑的额头已经渗出一排冷汗,忙说:“奴婢不敢,娘娘这边请。”说完,她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在前面带路。见过前面的惨淡景象,我以为我不会再对西殿的破败感到吃惊。可是我还是错了。西殿比我想象的更糟糕,连扇像样的门都没有。窗户纸也大多破了。外面的阳光好像也不愿踏足殿内,虽然门洞大开,里面还是阴暗的可以。我不禁动怒:“不是让你们好生伺候着的吗?为什么让莫夫人住在这种地方?”
“这?这是莫夫人以前住的地方。所以。。。”陈姑姑已经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什么?!”我的心中只是一惊,以前住的地方?难道这里就是莫夫人和上官裴度过18年的地方吗?现在我大概可以大致了解上官裴对司徒家的狠意为何如此之深了。“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要和莫夫人单独说会话。”我交代下去。踏入西殿,扑面而来的便是浓重的发霉味还有便桶的臭味。屋内光线很暗,唯有进门的几丈内有些光线,稍远处便看不真切了。我粗略地环顾一下四周,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心里不禁生出一些害怕的念头。“莫夫人”我抬高嗓音叫她的名字。还是没有人回应。我缓缓穿过西殿,向后面的小花园走去,右手紧紧地抓住袖筒内的匕首。虽然已是深秋,我却因为紧张已经香汗淋漓,亵衣都粘住了背脊。走着走着,不经意间后花园已经跃然面前。西殿的阴暗和室外的阳光形成鲜明对比,让我一下子睁不开眼睛。在通入花园的门边驻足了一会儿,才定睛打量起这个花园。花园小小的不大,却被打理地很干净。花园的一隅有一个紫藤长廊。虽然已是深秋,紫藤的叶子还算稠密,阳光便从缝隙中斑驳地投射下来,在地上映出光与影的变奏。偶尔秋风拂过,黄黄的紫藤叶随着秋风缓缓飘落,象展翅而飞的金色蝴蝶一般。长廊下放着一张石凳,上面端坐着一个妇人,正抬头仰望着长廊,伸手试着要接住飘落的紫藤叶。她背对着我,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就是莫夫人,试着抬高嗓音又叫了她一声:“莫夫人”
那个妇人闻声一愣,缓缓地回过身来,看见我,倒也没有显出太大的惊讶,只是平静地看着我。我们之间虽然只有隔开十来丈,却好似有条鸿沟般,两个人就如此对峙着,没有人愿意跨出这第一步。与我对视了半晌,她终于慢慢站起身来,复又轻轻下跪:“娘娘是来送奴婢上路的吗?”她的声音轻的好象马上就要被秋风淹没。“平身吧,莫夫人。今天本宫不是以皇后的身份来的,而是以你儿子妻子的身份来的,你起来说话。”我抬手示意让她起来,她却跪在那里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我也不管她,径直走到紫藤长廊下,欣赏着这生长茂密的美丽植物。“这紫藤是你种的?”说起紫藤,莫夫人的眼睛突然一亮:“嗯,这是臣妾种的,裴儿最喜欢紫藤了,跟他父皇一样。”她的脸上被碎金般耀眼的阳光照着,明灭闪烁间别有一番韵味。我不禁生出一丝无奈的笑,看惯司徒家美人的我,竟然开始觉得这个莫夫人别有一种美丽。若是让表姑姑知道了,还不知要作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听到她这么柔情万种地提到先皇,我的好奇心不禁被吊了起来。“当年你与先皇。。。”
一阵风儿吹过,耳边皆是紫藤叶沙沙的响声。我弯腰将莫夫人轻轻扶起,两个人的身影被金黄色的漫天飞叶笼罩着,宁静而安详。当我再次跨出西殿时,已是一个时辰以后。许姑姑看见我出来,马上示意宫女们在我身后撑起华盖,遮住阳光。我转身向许姑姑交待道:“今晚待本宫跟皇上禀告过以后,明个一早你就让人帮莫夫人搬回汾阳殿吧。”“嗯?”许姑姑不解,双眉紧皱。我却早已移步走了出去,这个景秋宫确实不是人呆的地方。我隐在长袖内的右手此时摸着的并不是冰凉的匕首,而是一块温润的美玉。我的拇指轻轻地划过玉佩表面上的凸纹,脑海中刚才初见这枚玉佩的震惊还历历在目。玉佩上先帝亲笔纂刻着的七个字:“两情若是久长时”。这一句看得我触目惊心,我当然是知道秦观这首名作《鹊桥仙》的。这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第十八章
华灯初上,月上柳梢,夜晚的宫城弥漫着静谧的美。我款款走在前往朝阳殿的宫道上,身后是迤逦着的长长裙摆。我的脸是绯红的,心是忐忑的,这是我大婚后第一次步入朝阳殿,这个象征着最高权力的殿宇让我突然间无限向往。站在朝阳殿高高的台阶上,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夜幕中的上京。远处万家灯火,京城的繁华从这燎原之火一般的星星灯光中就可以窥见一二。晚风迎面吹来,站在高处的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果然是“高处不胜寒”呀。可是没有到过这里的人,又怎知,这边风景独好呢?“奴才参见皇后娘娘”身前突然冒出的一句,着实吓了我一跳,原来是皇上的贴身内侍张德全,在朝阳殿门口对着我下跪行礼。“张内侍,麻烦你通报皇上一声,就说本宫求见。”我对皇上身边的人还是很和颜悦色的。
“这。。。”张德全面露难色:“娘娘,皇上交待下来说身体不适,想早点休息,任何人都不得打扰。”“皇上身体不舒服吗?”我朝殿里张望了一下,里面灯火通明,不像是这么早就上床休息的样子。“宣了太医看过没有?”我追问。“嗯。。。”张内侍欲言又止。我心中狐疑顿生,刚想开口。就听见从殿内传来一句:“是皇后娘娘吧。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上让娘娘进去。”来人行到我面前盈盈欠身,说话的当口抬眼与我对了个正着。我定睛一看,不是丁夫人,更是何人?她的目光直视着我,也不回避,双目炯炯有神,一点病态也不见。我不防她如此无礼,倒先是一怔。等我反应过来时,她却已经低下了头,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啊,本宫知道了。”
我提起裙边向里走去,没走几步,就听见丁夫人柔柔地回禀了一句“那臣妾告退。”她也直起身来,向荥阳殿的方向走去。与我擦肩而过时,我突然瞄到她耳根的颈脖上一片绯红,我的心突然漏跳半拍,那不是吻后的痕迹吗?“丁夫人”我叫住她,她一愣,转过身来看向我,手却不由自主地护住了小腹。我浅浅一笑:“改天本宫会让许姑姑宣你来昭阳殿,本宫有好些话要跟丁夫人聊聊呢。”她的嘴微微张开,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不等她答复,已经款款走了进去。“臣妾参见皇上。”我向上座的上官裴行礼,他却没有反应。我抬头看去,只见上官裴一身灰色袍服,脸上略有倦容。他右手握着酒盅,人懒懒地斜靠在那里,别有一番慵懒的气度。
“朕听说皇后今日去景秋宫审过莫夫人了。”照规矩他只能唤她莫夫人,即使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听他的语气,竟然已经有些微微的醉意。我在他右侧挑了个座位坐下,刻意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不知为何,有些微醉的他竟然让我生出一些害怕的感觉来。“是的,臣妾今日的确去看望过莫夫人了。”我稍有改动地重复着他的话。
“那皇后准备如何处置呢?”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用词上的变化。
“这件事臣妾已经查清楚了。汾阳殿的内侍李喜儿被莫夫人责骂,怀恨在心。放火焚烧慈阳殿妄想嫁祸谋害莫夫人。现在这个李喜儿已经畏罪自杀。这样的罪行本该满门抄斩,奈何这个李喜儿家里唯剩寡母和两个年幼弟妹。皇上新帝登基,广赦天下,臣妾就斗胆做主,绕过这母子三人,以显皇上仁君本色。臣妾已经吩咐下去,待回禀过皇上以后,明天一早许姑姑就会帮莫夫人搬回汾阳殿。皇上认为如何?”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他的表情,不愿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噢?”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皇后认为此事只是因为宫中内侍不服管教,蓄意报复这么简单?”他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幸好及时抓住扶手,否则眼看就要摔倒。可是他话中带话,我倒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醉了。“那皇上认为整件事究竟是如何一个来龙去脉呢?”我心里虽然一紧,但语气平静,我料定他即使满腹疑窦,但手中应该并没有真凭实据。“噢,朕也只不过随口问问。皇后能够这么快查出事情的始末,为莫夫人洗刷不白冤屈。朕也很欣慰啊。”他一下子跌坐进铺满靠垫的软椅中,哈哈大笑起来。“皇后真是能干呀。不愧是司徒家的皇后!”他越笑越大声,笑得胸口上下起伏,差点岔了气。而我则完全一幅冷眼旁观的样子,一点也不想分享他莫名奇妙的喜悦。“皇上”我稍一停顿,掂量着自己将要说出口的提议会遭来他如何的反应。这一停顿,倒也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收起笑容,恢复到严肃的神情看着我。“臣妾接掌后宫时间不长,后宫的各项秩序尚待整顿。上次出现了大内侍卫假传圣旨谋害臣妾的阴谋,这次又有宫廷内侍纵火报复的事件。臣妾以为每个宫殿中都必须要加紧警卫才行。”我看见上官裴握住酒杯的手又慢慢放开,双目精光烁烁直视我,看得我倒有一丝惊慌。
不过我马上就稳了下来,继续道:“特别是丁夫人的荥阳殿。”我对着上官裴展现出一个媚人的笑容,因为这才是我这番话的重点。“丁夫人现在身怀的龙种可是稳固上官皇朝江山社稷的重中之重。后宫之中出了这么多事,在臣妾将所有人的身家背景调查清楚之前,臣妾是绝不放心让这些人保护丁夫人的安全的。所以臣妾决定从京中御林军中挑调精干士兵三十人组成卫队,在丁夫人产子之前不分昼夜保护荥阳殿的安全。”我一口气地说出,不让上官裴有插嘴的机会。上官裴只是一愣,半晌没有说话。我竟然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神里浮现出类似于母兽保护幼仔的警觉。“皇后这样做,朕倒觉得更有担心的必要了。”他语调轻松,看似玩笑地将此话说出。“谁不知御林军都统戚大人是皇后娘娘的表姐夫。让御林军保护丁夫人母子的安全,朕觉得不妥。”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第一次有正面的意见分歧,竟然是为了丁夫人,所以我更不打算退让。“怎么,皇上是觉得臣妾会由嫉生恨,对丁夫人不利?”他双眉紧皱,声音中分别透露出不屑:“难道司徒家的皇后中没有这样的先例吗?”
“如果臣妾是这样的人,那莫夫人今天就不会活着走出景秋宫了。”我加重了语气,提醒着他这一事实。果然,他立刻缓和了语调,“朕当然不是这个意思。”“那皇上是信不过司徒家?”我紧逼。“司徒家族是上官皇朝的元老功臣,朕怎么会信不过呢。”他说得轻描淡写。
“既然不是皇上信不过,难道是丁夫人对司徒家族另有想法?如果是这样,那将丁夫人的妹子许配给臣妾的二哥,说什么亲上加亲不是太可笑了吗?”我咬紧不放,因为紧张,上身微微前倾,额前的散发随着语调的起伏,上下飘动。“皇后多虑了。丁夫人一个弱女子,哪里会对司徒家有什么想法?”上官裴极力要撇清丁夫人的嫌疑。“那就好。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那就这么定下来吧。臣妾会尽快挑选合适人选,最晚在三天内送去荥阳殿。有了他们的日夜保护,丁夫人应该可以高枕无忧了。”我想此刻我银铃般的笑声听在上官裴耳里必定是刺耳非常吧。上官裴也随着我笑了起来,原来所谓的强颜欢笑,心照不宣是这个意思,我不禁觉得暗暗好笑。只听见他边笑边说着:“很好,很好呀!”正在此时,张德全走了进来,看见我在座,略微一迟疑,不过还是马上恢复了镇定。“启禀皇上,是时候起驾平阳殿了。”张德全说话间头埋得很低,不过我还是看见他的眼角偷偷地瞄向我。平阳殿,是宋昭仪的寝宫。“那么臣妾告退。”我的嘴角仍然带着刚才的笑容,姿态优雅地站起身来,长长的裙摆在我转身间在身后划出漂亮的弧线。才走出不过两三步,我就听见上官裴慵懒的声音:“张德全,去平阳殿传话,说朕不过去了。皇后娘娘今晚会夜宿朝阳殿。”我的脚步霎那间停下,双拳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好一个挑拨离间计谋。因为我的关系,他取消了原定去平阳殿就寝的计划,宋昭仪必定记恨于我。他这样做无非是要为我在宫中树敌。嫉妒的力量有多大,我在表姑姑的身上已经看到了。而任何女人都是嫉妒的,只是程度不同罢了。
“皇上,既然答应了宋昭仪要过去,那就过去吧。君无戏言呀。”我回头看向身后的上官裴,却不料他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与我之间只不过一臂之遥。我一惊,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却似早已料到一般,一伸手已经环住了我的腰,猛地用力将我一把拽近,拥入他的怀抱。他口中淡淡的酒气呵在我的脸上,我瞥了他一眼,低下头去。他将笑非笑间,双眉轻挑,神情竟然透出些许调皮。他将嘴凑近我的耳朵:“你不是迫切想要个皇子吗?若不侍寝,哪里会有朕的孩子?”说完,竟然一口含上了我的耳珠。
我全身一阵酥软,拼命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却力不从心。他也不放松,只是拖着拽着将我向内殿抱去。“皇上,张德全还在呢?”我实在无话可说,只得找些话题妄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张德全果然一脸无辜地在旁仔细研究着地面的花纹,因为皇上并没有让他退下,他只能乖乖地杵在那里。
“那就随朕去内殿吧。”他低低的话语混合着轻轻的笑窜入我的耳中,我被他紧紧地箍在臂弯中,躲也无处躲,脸早已是霞色绯红。珠帘低垂,红烛渐灭,喃喃私语,一夜春光。第二天我醒来时,上官裴已经早朝去了。昭阳殿的宫女侍卫都已在殿外等候,准备接我回宫。我四下一望,许姑姑却不在人群中,心里明白她必定是景秋宫办事去了。粗粗洗漱完毕,便带着一干人等欲回昭阳殿。才跨出朝阳殿的大门,就看见许姑姑慌慌张张地跑来。只见她脸色惨白,一路小跑过来,跑得很急,差点被最后一级台阶绊倒。若不是孙参将眼明手快,恐怕早已滚落台阶。
“娘娘,不好了”许姑姑惊魂未定,还一个劲地喘着气。“什么娘娘不好了。大清早的说这不吉利的话!”我微微愠怒。“娘娘,我今早按你的吩咐去景秋宫。没想到。。。没想到。。。”豆大的汗珠从许姑姑的额头滑落,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莫夫人悬梁自尽了!”“什么?!”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便瘫坐在地上。
第十九章
许姑姑急着在为我用手扇风,而我还是软绵绵地瘫坐在地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在她要上来用力替掐我人中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更紧要的事。我挥袖挡开她的手,挣扎着要起来。见此状,身边两个宫女马上从两侧将我搀扶起来。“许姑姑,皇上知道了吗?” 我的胸口仍然像是被人刚刚重重击了一拳一样,从里面透出隐痛。“回娘娘的话,景秋宫的陈姑姑已经差人回禀过皇上了。皇上立刻就退了朝,往景秋宫去了。”许姑姑顿了顿,又说:“皇上很震怒,连銮舆也没有用,是自己一路疾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