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了头，应了一声。两人都是活了几千年的人了，这时候却纯情得令人发指。
“不过…不过我们还得商量好。”庄慧心中狂跳，“你家那么大，房子肯定够用…我们可以养些花，养些草，还可以养许多许多灵兽。可是天上的大火球实在灼热，那…你也要陪我到幽冥住段日子！”
身后之人却一阵沉默。庄慧等了等，立刻气息不稳地转过身来，怒道：“你不愿？”
青龙仙君垂眸，半晌才摇了摇头：“不是不愿，是不能。”
“为什么？”庄慧疑惑，心底又有一股怨气。凭什么她愿意抛下一切，陪他上天庭，他却不愿陪她在幽冥小住？
青龙仙君又是一阵沉默，很久才出声：“告诉你也无妨，本君出生之前，三清大帝曾卜卦，本君此生绝不能踏入幽冥。一旦踏入幽冥鬼界半步…必将陨落。”
她大吃一惊。看他的神色，似乎不是在撒谎，且三清大帝的卜卦之术从未出错…想到此处，她立刻怒道：“你傻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随便说出来！你不想活了吗？”
“我只告诉你。”他敛了神色。
庄慧一顿，忽然上前一步，搂住他的颈子，在他脸侧印下一吻。他一僵，那双眼睛顿时映出一波□□，美得更令人窒息。
“在这里等我，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就随你去天庭。”她笑道。
他用那双艳色惊人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点了点头。
往日并不觉得遥远的路途，在她眼中仿佛无穷无尽。她宛如一阵风，冲回自己屋中收拾东西，然后跑去向燕昭告别。她天生地养，没有父母，唯一牵挂的人就是燕昭。
此刻燕昭仍在摆弄他的花花草草，见她进来，忙露出微笑：“你来得正好，我养的花都开了…”他看到了她身后的包袱，笑容顿时一凝，“你这是？”
“殿下，我来向您告别。”她一脸正色。
“哦？”他笑容如常，像是随口一问，“去哪里？”
她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禀告：“随夫君去天庭。”话音刚落，她敏锐地感到殿内气氛一冷，狂暴的杀意在殿中蔓延。随侍的宫女大气都不敢出，纷纷跪了下去。
“果然是这样。”紫衣金冠的太子声音温雅，“想不到…你仍是选了他。”
“是。”庄慧跪了下去——这是她第一次这般郑重地跪他，“庄慧辜负了鬼帝陛下与您的厚爱，自觉已无颜待在幽冥，请太子成全。”
“你也知道你辜负了我们的厚爱。”燕昭一字一句，字字如刀道，“本宫早知你与天庭的青龙仙君私会，是本宫一直在陛下面前替你隐瞒行踪。如今，天庭与幽冥已经今非昔比，任何一件事都可引发征战。你身为下任右护法，抛下一切随着那天庭之人远走，又置幽冥鬼界于何地？”
“您说得不错，可我从没想过要背弃幽冥。无论我的夫君是谁，我此生永远是幽冥鬼界之人。”
“庄慧，你也有如此天真的时候。”燕昭轻叹，“那人既是天庭四象之首，一旦与幽冥开战，他怎会置身事外？到时，你是辅佐他，还是回归幽冥？”
“我…”
“你觉得你可以与他长相厮守？庄慧，你平日如此聪慧，竟连这个都想不通？”
庄慧跪在地上，沉默片刻，却缓缓摇了摇头：“殿下，这些我全部想过，可我…仍想试上一试。鬼界与天庭有那么多逍遥事外的散仙，我会尽量与他归隐。”
燕昭像听了什么笑话般大笑起来，眼中却怒意盎然。
“殿下，他是我此生第一次所爱之人，我不会轻易放弃。如果谁阻止我——必要时刻，我就杀了谁！”
听她这么说，燕昭眼中的怒火却奇迹般消散了下去，他露出苦笑：“庄慧，本宫就是喜欢你这性子，真的…真的很喜欢…可是，你这样去，一定会后悔的。”
“对不起，无论如何，我也要试一试。”她眼中泛起光芒，柔声道，“燕昭，我们的生命这样漫长，如果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有什么意义？”
“呵。”他轻笑，拿起她的一缕发丝，“庄慧，你去吧。你会后悔，一定会后悔的！”
她咬牙，冲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这是她这辈子做得最蠢的选择。每当她回想起，都恨不得抽自己几下。她那时太顺利，从没受过什么挫折，好不容易有一个令她动心的人，她就想将他牢牢抓在手中，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结果弄得自己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这世上没有人能够跳出根深蒂固的偏见，就连仙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锅盖来更新之二…
梦回（五）
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飞到孟水河畔，那只巨大的夔龙却不见了踪影。她茫然四顾，一回首，却见到心爱的人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微笑着看着她。
“我来了。”她破天荒地扭捏了一下。
“嗯。”他颔首，拉着她的手，一起向天庭飞去。
一切仿佛梦境。
往常来青龙殿，她都是前来拆房子的，这次却第一次静下心来，欣赏殿中景色。天庭四季如春，桃花开得如火如荼，一道清泉自九天之上流下，凝成一座莲池。
嗯，这座莲池，貌似是个洗鸳鸯浴的好地方嘛…
“你在看什么？”青龙仙君忽然开口。
“没没没…”她连忙掩饰，然后往他的寝殿跑，“我…我随便转转。”
他的寝殿就如他的人一样，富丽华贵，却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气。庄慧转了一圈，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她…竟然真的抛下一切和他来了天庭。从今以后，这就是她即将生活的地方…
她站了一会儿，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猛地转身扑进他怀中。他吃了一惊，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庄慧红了脸，仰起头问他：“怎么，想推开我吗？”
“…”他抿着唇，双手却并未用力。庄慧很是温顺地伏在他怀中，闭眼静静倾听他的心跳。
两人相拥，就连时间也仿佛静止。
“你在想什么？”
他闭着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
“你要想我。”庄慧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此生只能想我一人，别的人，一个都不准想！”她也像那些平凡而缺乏安全感的女子一样，霸道地索要一个承诺。
他无声地抱紧了她，顿了一顿，又问：“你呢？”
看来，她拐到的这个家伙，在这方面比她还笨…
庄慧忍不住轻笑出声，钩下他的脖子，吐气如兰：“你想让我想什么？”
“…”他沉默。让青龙仙君索要承诺，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庄慧叹息一声，将自己的唇送了过去。唇齿相贴的一瞬间，她听到他的呼吸猛地一乱，随即抱紧了她，热情得似乎想把她吞下腹中。
她简直喘不过气，却咯咯直笑，魅惑道：“笨…来，张开嘴…唔，不准咬我！”
他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脸上，甜腻而急切地吻着她，唇齿相依，令他的心脏都要爆裂。庄慧看着他动情时的容颜，摸到他青色华服下蕴涵力量的身体，忍不住心猿意马，今晚…要不要就这样把他办了？
两人正吻得难解难分，殿外却传来一人隐含怒意的声音：“青龙！出来！”
青龙仙君放开她，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和无奈。
“本君知道你在！带着你那鬼仙出来！”殿外那人又道。
庄慧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她知道在天庭的日子不会太平，可是想不到麻烦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青龙仙君推开殿门，冷声道：“白虎，不要欺人太甚！”
那名叫白虎的正是天庭的白虎仙君，一眼看去，竟最多十四五岁的模样，一头白毛乱发，此刻正眯起暗金色的瞳人，露出两颗小虎牙：“你可终于出来了！想不到你竟被那鬼仙迷惑，公然悔婚！你到底置阿婉于何地？”
“白虎，回去吧。”青龙仙君放软了语气，“我与阿婉从未有任何瓜葛。”
“你…”白虎仙君气急，怒道，“你…你是负心汉！”话音未落，就听到一声嗤笑，只见一个红裙少女自青龙仙君身后出来，笑吟吟地打量着他。
“你是那鬼仙？果然…果然生得一副狐媚相！”白虎立刻愤愤不平，这女子哪里有阿婉妹妹端庄漂亮，不行，他不能再看她，坚决不能受她迷惑！
庄慧一怔，也不生气，随即浅笑道：“第一次有人说我狐媚相呢，多谢夸奖。我看这位仙君长相奇特，倒是与我们幽冥鬼界的虎妖有八分相似。如果你在天庭混不下去，幽冥鬼界欢迎你哦。”
青龙：“…”
“本君和你拼了！”白虎颤抖着指着她，半晌才吐出一句，剑刚□□却被青龙仙君制住。
青衣华裳的少年眼神森冷，怒道：“闹够了没有？”
“你你你竟帮着那女人说话？老子还是不是你兄弟？你重色轻友忘恩负义老子不理你了！”白虎一双暗金色瞳人里满是不可置信，随即掩面就跑。眼看他就要跑出两人的视线，突然猛地一刹，自怒道，“老子差点把正事忘了。青龙，三清大帝传召！你有什么话，对他老人家解释去吧！”
说罢，人没影了。
青龙仙君皱了皱眉，庄慧心中忐忑，柔声问：“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必。大帝虽不喜鬼界中人，但对我一直极为照顾。若我求他，应有七分把握。”
“可是…”
“没关系。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她最终点了点头：“好…你一定要回来。”
她这样一等，就等了整整一日。青龙殿向来清冷，近侍极少，庄慧端坐在殿中，一夜没合眼。在这期间，她想了很多，很多。到了此时，这条路已容不得她回头了，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而已…
可是现在的情况已容不得她再想下去。殿外忽然传来禽鸟拍翅的声响，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被滔天的火焰染成了橘色。庄慧神色一变，看来她没等到要等的人，却等来了个不怕死的。
“鬼仙，滚出来！”朱雀仙子愤怒的声音响起，“本仙子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蛊惑得璟哥哥把你带上天庭！但本仙子绝不允许你留在这里，因为你不配！如果你识相，现在就滚出这里，本仙子会放你一条生路！”
庄慧冷笑，学着她的语气讥讽道：“我不配，你就配了吗？我绝对不会离开他，如果你识相，现在就滚出这里，我也会放你一条生路。”
“你！”站立在朱雀背上的朱雀仙子双手掐决，只见红光一闪，青龙仙君的偏殿顿时燃起熊熊大火，她面露得意：“不过一介小小的鬼仙，凭什么与本仙子争，这可是你找死…”
她的话哽在了喉中。只见那熊熊烈焰中，红衫女子信步而出，长发被大火洗濯得光亮丝滑，宛如绸缎。她的红衣比烈焰更招摇，指尖燃起如血般艳红的火焰，笑道：“朱雀属火，我也属火，我倒是想见识一番，哪个火更厉害。”
朱雀仙子一见那火焰，脸色微变：“红莲业火？你…你是庄慧？”
“你也听过我啊。”她淡漠应了一声，催动法力，指尖那团火焰瞬间涨大了数倍，无数红莲在火焰中盛开。
天地间传闻，见到红衣庄慧手中的火焰，就宛如见到了修罗地狱。除了青龙仙君的净水，谁也无法将它熄灭。朱雀仙子的火焰在红莲业火中顷刻间竟然被燃烧殆尽，丝毫不剩。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尖声道：“怎么可能！你的火焰竟然将我的火焰熄灭了？”
她飘浮至朱雀仙子面前，扬眉一笑：“是啊。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朱雀仙子，青龙仙君是我此生唯一喜欢的男子，我不想放开他。如果你执意阻拦，我只有让你去死了。”
说罢她眼中杀意一闪，一朵盛开的火色红莲慢悠悠落在朱雀仙子面前。朱雀仙子满面惊恐，全身上下却一个指头也动不了。她身份尊贵，何时经历过这种事，顿时忍不住哭泣起来：“拿走！我求求你快把它拿走！我不和你抢，不和你抢就是了！”
“仙子的话有几分可信？”她歪着头，问得漫不经心，“仙子一定在想，这次先放过我，下次一定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吧？”
“不不不，我不敢，不敢这样想！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
“好了，快滚！”庄慧收了手。她毕竟要与青龙仙君厮守，绝不能轻易伤害他的同伴。
朱雀仙子见她收手，眼中闪过一丝恶毒，那只大朱雀猛然扇翅，掀起一阵飓风。庄慧连忙躲避，却正被朱雀仙子一掌打中胸口。朱雀仙子一击得手，正要上前，却感到周身一痛，全身竟燃起熊熊大火。她花容失色，一面用尽全身法力抵挡业火，一面尖声道：“这是怎么回事？玄武，白虎，救我！”
“谁也救不了你。”庄慧擦去嘴角的血迹，“因为你今日一定要死！”
话音未落，一道极为刁钻古怪的墨色光芒闪过，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一边护着朱雀仙子后退，一边面带悲悯地看着她：“姑娘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她怒极反笑，毫不掩饰自己滔天的杀意，“难道别人要杀你，你却站着要他杀吗？玄武执明仙君！”
朱雀仙子还在火中翻滚哀号，红裙上都着了火。玄武拼尽全力，却无法熄灭她身上的火焰，只得对庄慧拱了拱手：“庄慧姑娘，还请你放过阿婉，她年幼不懂事，也许冒犯了你，我在这里替她赔罪了！”
“不可能。”庄慧冷道，“青龙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
“你还有脸问璟哥哥？”朱雀仙子本来已半死不活了，此刻却尖声骂道，“你不知用什么方法迷惑了璟哥哥，竟让他违抗大帝的命令，现在他已被打入雷池，受万雷加身之苦！璟哥哥一直对天庭忠心耿耿，都是你才害他变成这样！”
庄慧心下一沉，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姑娘，你要去哪儿？”玄武连忙挡在她面前。
“让开！我要救他出来！你们天庭之人如此狭隘，他娶什么样的妻子你们也要管？我只想陪伴在他身边，这样都不行吗？”
“姑娘还不明白吗？听闻你在幽冥地位极高，什么样的富贵得不到，为何要与阿璟纠缠不休？天庭与幽冥修习功法不同，你与他结为伴侣后，根本无法双修，没有丝毫好处。他作为四象之首，大帝绝不会允许他与鬼界女子结为道侣！”
“又是好处！你们总是想得如此复杂，我已经愿意抛弃一切了，看来…还是不行吗？”她深吸一口气，继而冷笑。
“不知羞耻！”朱雀仙子还在抵抗全身的火焰，疼得声音越发尖厉，“幽冥的女子都像你这样，怪不得那些下贱的妖类要信仰你们！”
庄慧眼中红光一闪，一道凛冽至极的光芒射向朱雀仙子。朱雀仙子尖叫一声，急忙躲闪，玄武仙君见状，身前泛起墨色波纹，硬生生抵住了这一击。他还未回过神来，灼热至极的火焰已将他的须发全部点着。
“那么…我先杀了你们，再去救他出来。”红发少女在火焰中声音森冷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锅盖啊锅盖你如此的美丽…
苏醒
天庭雷池。
青龙仙君被铁链束缚在雷柱之上。他面前站着一名头戴兜帽的男子，只露出形状优美的下巴，他轻叹道：“璟儿，你一定执意要与那鬼仙在一起吗？”
青龙仙君将嘴唇咬得发白，却仍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就让你看看，那个女子将给天庭带来多么大的灾难。”
庄慧的长发在烈焰中飞舞，周围的业火已经蔓延至整个青龙殿。无数仙婢侍从自殿中奔涌逃命，唯恐烈火烧身。
朱雀仙子虽然属火，但在这等妖异的业火下，已是支撑不住。玄武仙君司北方冰雪，水火相克，使得他勉强可以喘息。
庄慧伸出手来，遥遥指着朱雀仙子：“朱雀仙子，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又辱骂我幽冥子民，现在只会躲在同伴身后？”
朱雀仙子只觉得全身上下即将被烈焰烤干，贴紧玄武才有所缓和。玄武仙君苦苦支撑，劝道：“庄慧，就算你把我们全杀了，你还是不能与阿璟在一起，倒不如就此收手，还能顾及幽冥和天庭的情面。”
玄武话音刚落，四周的烈焰便疯狂袭来。朱雀仙子原本娇嫩的红唇已被烈焰烤得干裂，玄武仙君满脸仓皇：“你已经没有理智了吗？难道你不怕天地大战？”
“我说过，谁敢阻止我，我就杀了谁。”她的魔性已被激发出来，心中充满杀戮的恨意。
此时青龙殿的争斗早已吸引来了大批天兵天将，奈何这火焰太过于古怪，一旦接近全身血液都要沸腾，再接近几分，就会全身血液蒸干而死。除了术法相克或法术高强的仙人，竟然一个都无法进入青龙殿。
但是他们已在殿外结阵，这阵法非常玄妙，合数位仙人之力竟可与业火相抗衡。庄慧的火焰被硬生生逼下去几分，立刻有仙人跳入火焰冲她袭来。
庄慧急忙迎战，同时催动全身法力。今日阻拦她的人，统统都要死！可是由于她分心，朱雀仙子身上的火焰被压制下去几分，被几名仙娥簇拥着往外逃去。庄慧大袖一甩，一道凌厉至极的光芒便冲着朱雀仙子而去。她尖叫一声，竟抓过一名仙娥阻挡，可怜那仙娥生生被火焰化为焦炭。
庄慧眼中杀意更盛，躲过几人的追杀，纵身向朱雀仙子追去。但她周身的火焰已经暗淡不少，几个仙人立刻追上，皆被她一手一个杀死。
“快，快拦下她…白虎，玄武，救我！”朱雀仙子眼见她追了上来，吓得双腿发软，哀声道。
她身边的仙娥听令，飞蛾扑火一样向庄慧冲去。奈何实力太过于悬殊，还未近身就被火焰烧成灰烬。庄慧却已经面色惨白，只得竭力催动法力。
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朱雀仙子！
朱雀仙子的脸色比她更白，她已经软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白虎仙君不知现在身在何处，玄武还在苦苦抵抗火焰。她知道自己即将陨落，眼中忽然充满了恶毒之色，嘶声道：“我恨你！就算我今日死在你手里，他日若有机缘，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庄慧一步步向她走去。她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右手五指血红，脚下是一具具被烧成焦炭或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她的声音却柔美如同低语：“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我会仔仔细细、完完全全毁掉你的魂魄，不会有一丁点留下。”
说着，她举起手来，指尖纤细，开出一朵殷红火莲。那是她的本命火焰，威力极大，一旦燃烧，就连魂魄都会被烧成灰烬。朱雀仙子瞳孔缩成针尖一样大小，恶毒而不甘的双眼死死盯着她，浑身颤抖地向后缩。眼看朱雀仙子即将陨落，庄慧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庄慧猛地回过头来，就见到朝思暮想的少年站在不远处，身上环绕的水流隔绝了熊熊烈焰。庄慧心中忽然清明起来，她看着四周散落的尸体，心虚、后悔、愤怒、胆怯等情绪一起涌上心头。虽然这些仙人死不足惜，但她杀的毕竟是他的同伴，她…怎么会如此轻易大开杀戒？
“璟哥哥！她…她要杀我！”朱雀仙子瘫坐在地，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大喊出声。
青龙仙君的眼中满是悲凉。青龙殿精美的园林付之一炬，无数灵兽在烈焰中惨死。还有那些无辜的仙人…他们被火焰烧成焦炭，扭曲地躺在地上，昔日的天庭宛如地狱…
这都是眼前的女子所为吗…
“仙君…你…你没事吗？”庄慧压抑着乍见他的欣喜，又夹杂着小心翼翼讨好道，“我很担心你…”
“够了，你走吧。”他闭了闭眼，声音冰冷低沉。
庄慧一窒：“我…我不是有意…”
“走！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仙君，我…”她手足无措地解释着，蹒跚向他走去，“你听我解释…”
唰的一声，他抽出剑来，遥遥指着她。两人切磋过无数回，她早已见惯他拿剑指着她的模样，可从未有任何一次像这次令她生不如死。她咬着牙，一把抹掉眼角的泪珠，哑声道：“好啊，那你杀了我啊！”
青龙仙君薄唇紧抿，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她带着一点点微薄的希望，一步步靠近他：“你下不去手对吗？你仍是喜欢我的，对吗？你可以杀了我，但不要赶我走…我只是…”
她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剧痛！朱雀仙子不知什么时候一剑刺在她的背部，随即阴毒道：“鬼仙！去死吧！”
庄慧痛叫一声，周身燃起熊熊烈焰，她受到重创，已经约束不住这漫天大火。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反手一把扼住朱雀仙子的脖颈。今日她就算魂飞魄散，也一定要杀了这女人！
朱雀仙子脸色发青，立刻窒息。庄慧正欲用力，却感到自己脖颈处传来刺痛，一把熟悉的剑正架在她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