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身前的汉子看上去是个标准的泼皮无赖,歪歪斜斜地坐着,翘着二郎腿,一脸的嬉皮笑脸。
梦渊本来也不在意,但一眼看到那个大胡子壮汉,听着他嘴里蹦出的川腔,却陡然间想起个人来。
“格老子的,我难得身上有几个钱,正要去找人玩几把,就被你这龟儿子看到了。几年没看到你,还是一样的没出息。”
“臭赌鬼,就你这样子也配说我,你每天喝的,不是马尿就是泔水,睡的不是破庙就是大街。我再怎么说每天都有酒有肉,睡觉有粉头陪,哪件不比你强上几分,让你请老子吃顿饭,就一直唧唧歪歪的,不够朋友。”那无赖道。
“你个龟儿子的,也配有朋友。”那大个子嘟哝了一句道。
那无赖汉子也不答话,甩开腮帮子,拼命般地向嘴里填东西,那样子,分明就是来吃冤大头的,只把那大汉气得直翻白眼。
无赖汉子吃饱喝足,才一边剔着牙道:“我们当年几个里,也就是你老哥让我看得顺眼点,要换了大嘴狼,不要说和他吃饭,就是在一个屋子里,我都嫌恶心。”
那大汉哼哼道:“大嘴狼?你不说我倒忘了,前两天我还见过他。”
那无赖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蹦起来道:“什么,大嘴狼从乌龟壳里出来了,其他人呢?”
那大汉得意道:“不光是大嘴狼,还有杜老大,小屠,胖子,阴阳怪气…”
他说一个名字,那无赖的脸色就青一分。
“我原来还以为那只是传闻,没想到是真的。”他的眼中忽然闪过逼人的寒光,却又一瞬间合上了眼帘,怠懒地道:“当年我又没惹燕南天,冤有头,债有主,怎么都找不到我头上来。
他说着,就听到楼上传出一个声音道:“燕南天不找你,我找你行不行?”
从楼梯上,慢慢地走下一个人来,一身白衣如雪,只是走下楼来,大堂里的温度就低了几分。他的一只手鲜红如血,另一只手却是个铁钩。
“杜,杜老大…”无赖的声音哆嗦了一下,狠狠瞪了那大汉一眼,那眼光像是要从他身上挖下一块肉来。
那白衣人一出现,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于是,像是连锁反应一般,那些食客们纷纷起身结账,飞也似地走了个精光,梦渊也在其中。
他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收获,以他的智力,当然知道了这三个人的身份和来意。但没想到“血手”杜杀竟然会亲自路面,实在是意外之喜。
梦渊出了酒楼,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申时,他放慢了脚步,以普通人的步伐,向江别鹤的住所行去,没走两步,竟看到了一辆马车,从他的身边行过,虽然只是一瞥,他就看清楚了那车中人的样子。
一个绝世的美少年,身上穿着件轻柔的白麻长衫,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在他的身旁,坐着名美丽的少女,面上有着幸福的笑容,眉宇间,却挂着抹淡淡的哀愁。
“花无缺,铁心兰,竟然会这么巧?”
他跟着马车,到了间门面很大的客栈,见到两人在侍女的陪同下走了进去,他心中一动,默默等了盏茶功夫,也跟了进去。
夜色已深,这是个无月的晚上,有阵阵的风,吹过空旷的街道。安庆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一身夜行衣的人,手中提着把柳叶刀,是个体态婀娜的女子。
她有些依恋地回头望了客栈一眼,像是想要记住些什么似的,但离开的念头,压过了,一切。
好像是有什么指引着,她沿着路一路走了下去,没有一点迟疑。却不知道身后数十步,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在尾随着她。
这两人,正是梦渊白天见到的铁心兰和花无缺。
在两人一前一后离去后,客栈中走出了第三个人,同样是一身黑色夜行衣,出来张望一番,也向着相同的方向跟了过去。
风有些大了,吹得树枝在风中沙沙作响,在江别鹤的门前,这时正站着一个白衣人。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左手,轻轻地按在了大门上。
他的那只手,是红色的,殷红如血,在这只红色的手掌轻推下,江府的大门打了开来,不过不是那种左右分开地打开,而是整个平平地倒了下去,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呯”。
那白衣人也不多话,就这么向敞开的大门里走了进去。
在他进门后不久,铁心兰也出现在了同样的地方,看了看被拆的大门,很是吃了一惊。
紧接着,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巨响,临街的这间房子,整个塌了下来。
一阵尘土飞扬后,显露出了那个白衣人的身影,依然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江别鹤,滚出来。”白衣人提了口气,出声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落到铁心兰的耳中,却好不响亮,就像是那人在她的耳边吼了一嗓子一般,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谁?”
那个白衣人忽然转过身来,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铁心兰,那是双完全没有感情的眼睛,有的,只是浓浓的杀气。
铁心兰从来没有看到过杀气这么浓的人,只感觉到他仅仅是望着自己,那股死亡的气息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把自己牢牢握住。
冷,透人骨髓的冷。她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够听到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
“死”
那个白衣人皱了皱眉,脚尖轻轻一点地,已经到了铁心兰身前,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右手伸了出来,他的手已经折断,在手腕上装的,是一只锋利的铁钩,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直刺铁心兰咽喉。
铁心兰闭上了眼睛,她根本躲不开这要命的一钩。
突然,那个白衣人眉头一挑,铁钩举处,挡开了一颗飞来的石子,发出了“铛”地一声。
铁心兰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暖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白衣少年,脸色有些沉重地望着那个白衣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对在下同伴下杀手。”花无缺的语声中透着几分凝重,还有愤怒。
“天下之人,无不可杀!”
白衣人露出了那只殷红的手,冷声道。
“血手,你是杜杀!”花无缺的神色终于变了,眼前这个冷酷的白衣人,竟然是名动天下的十大恶人之首,“血手”杜杀!
他的双手平胸抬起,一双xiu长而白皙的手掌,如一朵在寒风中盛开的荷花。淡淡的寒意,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莲静掌,移花宫,正要领教。”杜杀的语声更冷了,他的一袭白衫在风中飘起,如一团雪花,而在血花中闪动的,是一片血红的掌影。正是他的成名绝学:
“追魂血手!”
他手上戴的,是一双以百毒之血淬金炼成的手套,遍布芒刺,只要划破一丝皮肤,就能见血封喉,歹毒绝伦。
当年,他正面挑战燕南天,落败并断了右手,便装了个铁钩。他虽然断臂,但十几年来一身武功不退反进,进入到了真正的一流高手行列,也正是如此,这次他才与众人倾巢而出,重现江湖。
“住手”
“住手”
便在这两人要动手的时候,两声喊叫同时响起,一声出自屋中,另一声却出自铁心兰之口。
花无缺袍袖一挥,只听“噗”地一声,卷开了杜杀一掌,而他的袖子上,赫然多了个空空的掌印,五指俱全。交手一招,花无缺还略微吃了点亏。
却看到江别鹤一脸惊讶走了出来,对花无缺一抱拳道:“在下在屋中睡得正香,便听到有人呼喝在下名字,连忙穿了衣裳出来,却不想正遇上公子这般人物,仗义出手。”
他嘴里说着,站的位置却恰到好处,杜杀如要对他出手,便势必要过花无缺这一关。
铁心兰颤声道:“你就是江别鹤!”
江别鹤笑道:“在下正是江别鹤,不知姑娘找在下何事?”
铁心兰的眼睛红了:“就是你杀了我爹爹!”
江别鹤一脸惊讶:“在下从不妄杀一人,又怎会杀了姑娘的爹爹,只怕是误会吧。”
铁心兰叫道:“我姓铁,我爹爹便是狂狮铁战,他留了记号到你这里,便再也没有离开,不是被你害了又是怎的。”
杜杀吃惊道:“你是铁战的女儿,我方才倒是冒失了。”
他转向江别鹤道:“原来你不仅杀了萧咪咪,还有铁战,很好,很好。”
他连说两个很好,已忿然出手。
花无缺眼看着杜杀与江别鹤动手,他虽有帮助江别鹤的意思,但又怎么会违逆铁心兰的心意?
(最近搞得很乱,在调整当中,大概五月能恢复正常更新,各位书友多包涵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得山多终遇虎
更新时间2010-4-12 19:49:49 字数:2922
在前门形势微妙,杜杀和江别鹤斗得一时难分高下的时候,江别鹤宅后的园林,也同时来了不速之客。
一条人影像是只大鸟般,落在那已经枯萎的树木,颓败了的山石小亭间。
他的一双眼睛清澈如水,明亮如星,略一张望,便找到了此行的目的。一间小小的花房。
这间花房十分陈旧了,风从破了一半的窗户纸中吹过,发出呜呜的鬼叫声。
梦渊向里面张望了一番,除了蜘蛛网,就是些破烂的花盆,枯叶,木炭。
门上挂着把锁,锁上了,梦渊却没有小鱼儿的开锁本事,他有他的本事。
双手平平伸出,贴住门户,运功上提,微微一震,这整扇门,竟然被他就这么提出了榫槽。
人影一闪,他已经进了屋子,并把那扇依旧锁着的门,放回了原处,如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有人打开过。
如果是旁人,看着这空落落的花房,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但梦渊又怎么会不知道应该找什么?
只是徐徐吸了口气,他的身子如一张纸般飘了起来,双手一挥,一股柔和的风卷过整个屋子。
他略一凝神,便发现了异样。那是一张蜘蛛网,当别的蛛网在风中摇动的时候,这张蛛网却动也不动。
梦渊笑嘻嘻地伸手一拉,一声轻响后,蛛网下的枯柴后面,露出了一个洞。
那是个密室,除了没有窗,别的和书房一摸一样。有书架,有桌子,还有张很舒服的椅子。
梦渊晃着了折子,点亮了桌上的铜灯,然后仔细观察着书架。
他忽然眼中一亮,抽出了那本没有灰尘的本草,在抽出来时,扯动了一根细线,隐约听到遥远处传来的一声铃响。
“糟了,我怎么没有想到,江别鹤这狐狸,会在这书上连了机关。”梦渊一怔,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却并不惊慌,铁心兰还有杜杀,怎么都会给江别鹤找点麻烦的。
这本书,果然是个剜空了中央的盒子,里面的各派奸细名单,人皮面具,毒药,银票,应有尽有。
梦渊合上书,拿出个油布袋子,将东西收入袋中,这是任务的关键物品,却是不能放入手表空间中的。
他又在一边的矮几上,拿起了两张江别鹤绘制的藏宝图。
“蠢货,这种东西,在做完以后,应当立时处理干净,还留了这么多,真是不知道死活。”梦渊撇了撇嘴,心中很是不以为然。
这是他长久以来的看法,在原作中,江别鹤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他的所作所为,也有些可圈可点的地方。但是在梦渊看来,却少了些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把握和运用。江别鹤的多年经营,说到底,更像是一盘散棋,而没有明确的目的性。摊子摊得太大,得罪的人不少,但真正能够发挥出一击必杀的妙子,以及如梦渊那般出手如撒网般,于不经意间致人于死地的手段,却是乏善可陈。有许多地方更是败笔处处,如把这些东西保存在身边,时时查看,如后期居然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燕南天的人品上,如冒冒失失地将邀月归到小鱼儿一方而不去深究其中的蹊跷,都实在有失他一代奸雄的身份。
他毕竟是出身太低,眼界有限,说得难听些,就是太过小气,过于局限而大局观不足,也就是有雄才,而无大略,正好和梦渊的有大略而无雄才相反。落在梦渊这等人物眼里,当然是有些让他不屑了。
既然自己已经暴露了行踪,梦渊也不会客气,干脆放手大搜了一番,从书架上,还翻出了一本账本,竟是记录着江别鹤各个身份的往来钱粮记录。
“这下子,你不死都难了。”梦渊翻看完了后,叹息道。
他蘸了蘸墨,在墙上提笔疾书道:“闻君乃仁义君子,特来瞻仰,不料大失所望,君如不想身败名裂,请于二十日后午时,城东小林一会,如若不来,后果自负。”
写完后,他取出蛇鹤令,用鹤的一边沾了墨水,盖了落款。
这是一个饵,是包含着毒药的希望,逼江别鹤不得不铤而走险的饵,二十日后在小林中等他的,当然不会仅是他梦先生,而是燕南天,路仲达,铁无双等人,以他们的名望,又有这些证据在手。就是邀月来了,都别想翻盘了。这二十日更是有讲究,正是江别鹤寄予希望的老虎夫妇等人,能够赶来后的一两天。
忙完这些,他心中得意,出了洞口,直接破门而出,却差点撞上一人。
那人一头长发披肩,白衣如雪,仅是站在那里,便有出尘之姿,但脸上却带着个狰狞的青铜面具。他忽的转过身,两眼望着梦渊,那是双冷森森的眼睛,似乎能够冻结人的灵魂。
梦渊望着那人,像是见了鬼,他当然知道这人是谁,但也正因如此,他才知道这人的可怕。
他眼珠一转,忽然大叫一声:
“鬼啊~~~~”
竟是撒腿就跑。
他现在身上都是重要的证据,是万万丢不得的,这般做作,乃是想赌一下这位超级大boss,是否真的会追他。
他这时用的轻功,乃是陆地飞腾,草上飞之类寻常之极的货色,至于真正的实力,那是万万不敢露出来的。
他没有见过邀月的轻功,但却是见过花无缺的,邀月的实力,比花无缺何止高上一倍?如此推算,即使他速度全开,邀月只要想追,也有七八成的把握能追到他。
也许是他的运气都用完了,也许是他实在是有些自作聪明,也许是他先前的一声鬼叫触怒了对方。总之,那位铜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就那么轻飘飘地追了上来。
老话有时候是很有道理的,尤其是这一句。
“福无双至,货不单行。”
“叮,在一柱香的时间内不被铜先生追上,奖励精元点数1000点,玄级命运情节1个,失败,你将有很大几率被对方当场击杀。”
“我…”
背后传来丝丝凉意,以邀月的轻功,追一个在划水的梦渊,当真是须臾的功夫。转眼间,两人的距离就到了十丈之内。
“哇,鬼啊,不要追我,我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十几岁的孩儿,还不能死啊…”梦渊一边满嘴柴胡,一边逐渐加快了速度。
“夸父追日诀”
与他学过的所有其他轻功不同,这套功夫,是那种实打实的长途奔跑类的功夫,表面毫不出彩,却很是强调气脉的悠长和体力的耐久。当年他悟这套功夫,乃是杀了皇太极后,一路飞奔到京城,后来又是长途奔援铁心兰。才机缘巧合,悟出来的,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奇怪功夫,讲究的是大步流星,步伐稳定。
邀月先是一时心血来潮,追了几步,满以为追这么个小小毛贼,乃是手到擒来,却不想十几息过去。前方的那个家伙大呼小叫,脚下却滑溜之极。她虽然用了不到三分力,但两人间几乎没有改变的距离分明是说她低估了对方的速度。
她加了一分力,但情况依然没有改观!
面具下,她的脸上挂上了一分冷酷的笑容,本来这个黑衣小子只是只小小的蝼蚁,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她这些天因为小鱼儿的失踪,心情实在不佳,看到这小子撞上了自己,很有几分摁死这只蚂蚁的心思。
这只蚂蚁竟然跑得不慢!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用到了有七分力,注意到这点时,她才真正发现对方根本就是在欺骗她,而时间已经过了超过半支香了。
这还了得?邀月只觉得怒从心起,就像是十几年前她的威严,遭到了挑衅一般。她发出一声冰冷的笑声道:
“我倒是看走眼了,你的轻功竟然差不多到了一流的境界,不过今天遇到我,算你出门没有看黄历!”
梦渊一声苦笑应道:“我想你说得一点没错,要不是我出门没看黄历,又怎么能够见到你…”
他的声音平缓柔和,哪里有先前的半分慌张?
他不能再装下去,也装不下去了,适当的手段,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取得一定的先机,但如果这时还想再装,那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侮辱邀月的智商了。
“你是什么人?”邀月问道。
“我只不过是个看江别鹤欺世盗名不顺眼的人而已。”梦渊答道,“只是没想到,他府里有阁下这等高手。要不然,就算打死我,我都不敢来惹阁下的。”
他这话却是泰半是真了,他是个爱惜自己小命的人,而不是那种为了提升武功而随便铤而走险的人。在对方火头上的时候,说一些能够降低对方怒气的话,绝不是服软,而是理智的做法。

第一百二十二章 梦先生失踪
更新时间2010-10-31 21:51:27 字数:3175
但这种正常情况下应该能奏效的话,却对这位“铜先生”没有起到丝毫效果,事实上,邀月这时想的,是拿下这个惹了自己的黑衣人,然后踩死了事。
“江别鹤是什么?移花宫的一条狗,我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你算什么东西,难道连打狗要看主人都不懂么?”
这才是邀月这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人物的想法。
这两人互相问答一句,脚下却是丝毫不停的,相反,邀月在开口时,反而直接把脚下的力道,提到了九成!
梦渊也同样如此,如果说他原先是在跑,现在就好像是在飞了,他的双臂张开,每一振动,便冲出去十几步远,而在原地留下了一个残像,到得后来,更是拉出了一长串影子,像是一条贴地飞行的长龙。
“咫尺天涯路”
他这时已经不敢再有丝毫藏拙,身法全开,周身内力流转,引得身周的空气,都在猎猎作响,像是火焰上扭曲的水雾。
“这是,嫁衣神功?哼,几层不纯的嫁衣神功又怎么样,你还差得远。”邀月运足九层功力,两人间的距离在逐渐缩短,从十几丈,到十丈,九丈,八丈…
“糟透,我还是低估了邀月的实力。”这两人早已跑出了安庆,又接连跑了数十里地,远处遥遥能够看到一丝水光。梦渊感觉到邀月离自己越来越近,额头流下来的汗水浸透了蒙面的黑纱。如此高的速度飞奔,他的内功消耗得十分惊人,这就像一个优秀的长跑运动员,能够轻松地跑上上万米,但如果让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上三四千米,也会觉得有些气喘,后续乏力。
这时邀月已经抢到了五丈之内,梦渊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冷笑,一股冰寒刺骨的掌风兜头卷到。
“惨了。”梦渊咬牙牙,身子微微蜷起,运起已经有七八成火候的先天罡气,硬接了一记。
他只觉得嗓子一甜,便知道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他知道这口血这时是万万不能吐出来的,否则气血一泻,功力消散,说不好便要挂在此处,即使不死,也难免重伤。好在借着这股掌力,又重新把两人间的距离拉到了七八丈开外。
“没想到你还练有先天罡气功夫,很好,我看看你能捱我几掌。”邀月冷笑道。
“你这个变态的疯子,活该一辈子被男人甩!”
又挨了一掌的梦渊终于没能忍住,一股无形的怒气,从胸中升起,他一开口,便是一句恶毒到家的诅咒。
邀月勃然变色,梦渊话一出口,便觉得整个冬天,像是降临到了他的身上。他知道,邀月即使原来未必一定要杀他,但现在是不死不休了。
“残元催命”
他忽然一咬舌尖,喷出一口血箭,原本体内接近衰竭的内力,像是被狠狠抽了一把,加速流转起来。
他的手脚似乎重新有了力量,全身的筋脉,都被这股子力量,撑得发胀发痛。
“你找死。”
“你也接我一掌。”
梦渊的眼中闪过一丝绝然,半侧过身子,旋身出掌,掌如梅花。
这一掌,他将全身能够调动的所有内力,和满怀的愤懑与不甘,尽数提贯击出。他这辈子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眼见得生死关头,就是死,都要反咬一口,才是梦先生的本性。
邀月冷笑着,双手一圈一划,梦渊的这一击,便改变了方向。
却在这时,就看到梦渊的身子,忽然原地打了个盘旋,这偏移的一掌,竟然又回到了邀月的身前。
邀月咦了一声,梦渊那连燕南天都要赞上一句的身法,同样给她带来了意外。
没有继续使用移花接玉的手法,她提起八重明玉功,一掌按了出去。
双掌相交,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看到梦渊的身子,像是一个球一般,遥遥地飞了出去。落到十几丈外的河中,只冒出几个气泡,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邀月摘下面具,嘴角处赫然有一丝殷红,梦渊最后的那一记梅花掌,毕竟还是打伤了她,不过以她的内功火候,这点伤势可能连轻伤都算不上。只是服了颗丹药,功行九转,伤势尽去。
“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邀月有些疑惑地想道,“如此轻功,更能够让我受点伤,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