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渊冷冷地道:“抱歉,为了救师兄的骨肉,出手重了点。”这一句冷森森的话说出来,在场所有的人,转头望着软绵绵倒在墙角的孙仲君,只觉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梅剑和恨恨地看了梦渊那漆黑的身形一眼,连忙和刘培生去查看孙仲君的伤势。
袁承志有些不安地道:“梦掌门,你杀了她?”
梦渊摇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没有下死手。”
青青惊魂蒲定,想到刚才那一刻的凶险,拉着袁承志的手,哭起来。
闵子华忽然上前一抱拳道:“阁下武功高深,但闵某此时,无论是看在朋友份上,还是本门清誉份上,都要向阁下领教几招了。如果在下输了,此事就此结过,以后在下再也不会向焦帮主寻仇。如果在下胜了,请阁下不要再插手此事。”
梦渊笑道:“我要与你动手,却是欺负晚辈了,胜之不武,不胜为笑。不过你敢向我挑战,总算还是个男人,我就给你个方便。”
他转向众人说道:“闵大侠的说法大家也听到了,但本人却不愿意以大欺小,这位袁公子学过梦某师兄的一点功夫,又与师兄的后人交好,就由他代本人出手好了。不过,本人没有为他们准备什么见面礼,这样吧,如果他胜了,就由他们问闵兄要点东西,算是梦某借花献佛了。”
闵子华闻言却是松了口气,实际他现在已信了书信描述的真相,也知道此事几乎已经板上钉钉,但一则脸皮上实在不好看,二则梅剑和全力助他,孙仲君如今又被梦渊一击重伤,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而江湖人总是爱热闹的,虽然大家已经都明白了事实如何,但看到闵子华仍然能够不惧强敌,也有为之喝彩的。
袁承志见孙仲君还没有恢复意识,对这个古怪厉害的家伙也有了几分畏惧,生怕他再出手过重,如果再一掌把闵子华打个生死不知,当下点头答应。
忽然他师弟洞玄道人站到闵子华身边道:“且慢,先说清楚,你们想要什么东西,难道要我师兄人头,我们也要双手奉上不成。”
梦渊暗暗好笑,这道人如此说法,显然已经失去了取胜的信心,他刚要答话。青青已经开口:
“请这位道长放心,我们和你们无冤无仇,要你们性命何用?这样吧,我看你那个宅子不错,正好我们两人要在金陵住一阵子,还没有居所,你们输了,就把那个宅子给我们好了。”
闵子华一愣,略一犹豫便道:“也罢,如果我们输了,我闵子华也没脸再在金陵待下去,这宅子就给你们好了。”
说着,他和洞玄道人各持剑诀,收剑当胸,闵子华右手执剑,洞玄左手执剑,两人已站成“两仪剑法”中的起手式。
青青见他们两人并肩齐上,刚要说话,却被梦渊阻止,他拿出金蛇剑道:“你是金蛇师兄传人,当用此剑。
袁承志却低声推辞道:“在下不过学过金蛇前辈一些武学,且已拜入华山门下,算不上前辈师兄传人,这金蛇剑是前辈师门之物,理当物归原主。”
梦渊一愣,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相强,那么这剑乃是你华山门下之物,就给你好了。”
说着,便将孙仲君手中夺来的利剑,交给了袁承志,青青心中不快,嘟起了嘴巴。但却是袁承志拒绝在先,而这位便宜师叔不仅打了孙仲君,又帮她争取到了闵子华大宅赌注,所以对梦渊,没有一点抱怨。
看袁承志已取剑在手,闵子华也不再犹豫,挺剑向袁承志刺去。仙都派一俗一道两名弟子,一人左手剑,一人右手剑,按着易经八八六十四卦的卦象,双剑纵横。白光闪动,剑招生生灭灭,消消长长,隐隐有风雷之势。
金蛇郎君曾在仙都山时和黄木道人论剑,知道两仪剑法虽然变化繁复,凌厉狠辣,但黄木道人初创不久,破绽不在少数。他在袁承志得到的金蛇秘籍中有相关说明,袁承志应对起来,自然是有恃无恐,在两人剑光中穿跃来去,潇洒自如。
众人看到闵子华与洞玄道人双剑如疾风迅雷,却始终刺不到他身上,不由得啧啧称奇。
袁承志与他们纠缠片刻,已是占了上风,见两人紧逼不休,处处杀招,不禁心中恼怒,又盘算着一会还要处理通敌卖国的太白三英,不显些威风,势须多费唇舌,不如露一两手上乘武功,将这二人当场压倒。
第五十二章 华山门徒
更新时间2010-1-25 19:14:27 字数:3244
青青见袁承志打得轻松,也高兴起来道:“大哥,他们两个人,才能用这两仪剑法,你一个人用给他们看看。”
袁承志听青青叫好,突然转身,剑柄一压洞玄长剑,力透剑尖,猛喝:“撒剑!”只听呛啷啷一声,洞玄拿持不稳,长剑落地。袁承志一招“金蛇戏水”,扑了下去,抢起长剑,手腕一振,在闵子华虎口一点,刺落他手中长剑,叫道:“你们没见过一人使的两仪剑法,这就留神瞧着。”只见他双剑舞了开来,左攻右守,右击左拒,一招一式,果然与两仪剑法毫无二致。剑招繁复,变化多端,洞玄和闵子华适才分别使出,人人都已亲见,此时见他一人双剑竟囊括仙都派二大弟子的剑招,尽皆相顾骇然。
袁承志舞到酣处,剑气如虹,势若雷霆,真有气吞河岳之概,两仪剑法六十四招使完,
只听他一声断喝,双剑脱手飞出,插入屋顶巨梁,直没剑柄。这一记“天外飞龙”,却是华
山派穆人清的绝招。袁承志绝技一显,垂手退开,只听厅中采声四起,鼓掌如雷。
见胜负已分,十力大师道:“此事是非已定,闵二侠兄长行为有失侠义之道在先,金龙帮焦帮主处理并无不妥,闵二侠不得再为此纠缠。同时有诸多同道为证,闵二侠应将金陵宅院,让于金蛇郎君公子,此事就此了结,也请在坐各位能够给些面子,莫故意张扬此事。”
袁承志一跃而起,从梁上取下双剑,将洞玄的长剑归还道:“闵二爷,在下方才无礼,请莫见怪。”说着一揖到地。
那闵子华倒也光棍,知道此事己方理亏在先,而且自己已经尽力,也与焦公礼相互行礼。众人见此间事了,纷纷起身告辞,焦公礼也为每人准备了些谢仪,分发出去,博得赞声一片。群雄正要离开,却听得墙边一个声音响起。
“姓梦的,你打伤了我华山的人,想要一走了之么,还有那个姓袁的,你双剑插梁,这一招‘天外飞龙’,是哪里偷学来的,快说。”人群向两边一分,只见梅剑和半抱半扶着孙仲君,和刘培山两人满面煞气。推开众人,直走过来。
孙仲君脸色雪白,却是已经醒了过来,在梅剑和的搀扶下,还有些踉跄。
袁承志见到孙仲君像是伤得不重,才松了口气,怕梦渊再出手,上前道:“何需偷学,我本来就是华山弟子。”
孙仲君忽然挣扎着站起来,戟指骂道:“你这小子不过学了那什么金蛇郎君几手怪招,旁人不知你来历,只好由得你胡说八道。好呀,现下又吹起华山派来啦!你可知你姑奶奶是甚么门户,嘿嘿,假李鬼遇上真李逵啦。老实对你说,我们三人正是华山派的。”
袁承志道:“我说过了,我虽然学过金蛇郎君一些功夫,但只是他公子的朋友,我是华山门下,我们是一家人。”
梦渊听得他如此说法,脸色逐渐沉下来。青青见状,知道他心中不喜,也对他说了几句好话。梦渊大手一挥,便不再理会他们交谈,而是径自找焦公礼一边喝酒去了,不知不觉间,他原先对袁承志的些许好感,消失殆尽。
他走到小虎身边,交待了小虎两句,小虎点点头,转身去了。
焦宛儿见袁承志和梅剑和三人争执,那孙仲君先前中了梦渊如此惊人的一掌,居然偌无其事,更开始对袁承志推推搡搡,不由得奇怪起来,问道:
“你那个朋友,会不会吃亏?”
焦公礼也向他敬酒,道:“是否上去劝他们两句。”
梦渊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不必理会那不知好歹的小子,按辈份算,他是那三个的师叔,按武功,他比那三个加起来都要厉害,他吃不了亏。”
果然,那袁承志和刘培生,梅剑和各使华山功夫,先后动起手来。袁承志武功远在两人之上,数招之内,便分别以华山功夫,将两人先后制服,梅剑和不知进退,手里的长剑,都被袁承志抢过折断。
那梅剑和出道以来,从没受过今天这样的耻辱,惨败之后,一口气转不上来,晕了过去,孙仲君捡起地上长剑,便要拼命。
就在此时,只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冲进来一男一女,和十几个捕快来。那男的一身丝缎,像是有些权势人家的管事,颇有气度,那女的浓妆艳抹,体态有些肥胖,倒像是个老鸨。
只见得那管事打扮的男子似乎问了那老鸨样女子些什么,像是让她指认是谁之类的话语。那老鸨两眼扫过众人,似乎吃了一惊,但最后还是将两眼落到了孙仲君身上。
“就是她,就是她争风吃醋,杀了马公子。”那老鸨尖着嗓子一嚷,管事样男人一指孙仲君,后面些个捕快就抡起锁链铁尺腰刀,向她招呼过去。
这场面风云变幻,几乎没人看明白,孙仲君就和这帮衙役打在了一处,她这时已气得发昏,出手毫不留情,不仅一剑刺死了那老鸨,更是连杀了好几个捕快。吓得那管事样男人屁滚尿流,在剩余几个捕快的簇拥下,以比来时还快不少的速度,飞快逃遁而去。
孙仲君也没占到多少好处,她似乎身手迟钝了许多,在混战中,挨了好几下铁尺,更是被一个衙役,一刀斩去了左脚几个脚趾,疼得直哆嗦,手中的剑也断了。
袁承志似乎觉察到了些什么,望了梦渊这边一眼,却见到他只是脸色平静,和焦公礼说着些什么。至于青青,没有兴灾乐祸地叫好就不错了。
“梦大哥,你知道,这是怎么会事?”焦宛儿看得一头雾水道。
“不知道,看样子好象是那个泼女人以前杀了什么人,苦主告了官,找上门来吧。”梦渊摸了摸下巴,颇为不确定地道。
梅剑和此时已经悠悠醒转,孙仲君也在刘培山帮助下处理好了伤口,只是她脚趾受伤,坐在椅子上不能动弹,袁承志正与他分说这些什么,梦渊听来,是说他三人违反门规滥杀无辜,不敬尊长,不辨是非,结交奸徒。
说到最后一条,袁承志待要找长白三英算账。只听得两声巨响,那两扇大门,被人用掌力震落,直飞进厅来。
众人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厅外缓步走进两人。一个五十左右年纪,穿一身庄稼人装束,另一个是四十多岁的农妇,手里抱着个孩子,孙仲君大叫:“师父,师娘!”一瘸一拐地上去迎接。众人一听她称呼,知道是神拳无敌归辛树夫妇到了。
归二娘把孩子递给丈夫抱了,铁青了脸,给孙仲君包扎伤口。梅剑和与刘培生也忙上前参见。刘培生低声说了袁承志,梦渊,青青的来历。
袁承志跟在梅刘两人身后,也上前拜倒。归辛树伸手扶起,说句:“不敢当!”就不言语了。归二娘一边给孙仲君上药,一边侧了头冷冷打量袁承志,连头也不点一下。孙仲君见到师娘,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般哭诉道:“师娘,这人说是我的甚么师叔,把你给师兄的剑也弄断了。还和那个什么金蛇郎君的公子,勾勾搭搭,还有那个黑衣的怪物,打了我一掌,疼得我死去活来…”她这里好一番告状,看得大家是目瞪口呆。
袁承志一听,心里暗叫糟糕,忙道:“小弟狂妄无知,请师哥师嫂恕罪。”归二娘对丈夫道:“喂,二哥,听说师父近来收了个小徒弟,就是他么?怎么这样没规矩?”
归辛树道:“我没见过。”归二娘道:“要知学无止境,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学了一点功夫,就随便欺侮人。哼!我的徒儿不好,自有我来责罚,不用师叔来代劳,更轮不到外人。”袁承志忙道:“是,是!是小弟莽撞。”归二娘板起了脸道:“你弄断我的剑,目中还有尊长么?就算师父宠爱你,难道就可对师哥这般无礼?”
旁人听她口气越来越凶,显然是强词夺理,袁承志却只是一味的低声下气。
焦公礼一边的人均是愤愤不平,不过见到梦渊若无其事,便也不予理会。
闵子华等人却暗暗得意,心想:“刚才给你们占足了上风,现在归氏夫妇一到,还有你狠的吗?”但看到那个最恐怖的家伙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这得意却是万万不敢表露到脸上的。
孙仲君道:“师父师娘,他和那个黑衣怪人说有一个甚么金蛇郎君给他撑腰,把梅师哥、刘师哥也都给打了,还胡说八道的教训了我们半天,全不把你二位瞧在眼里。”
原来归辛树夫妇因独子归钟身染重病,四处访寻名医。几位医道高明之士看了,都说归二娘在怀孕之时和人动手,伤了胎气,孩子在胎里就受了内伤,现下发作出来,古方上说如有大补灵药千年茯苓,再加上成了形的何首乌或可救治。要不然便是千年人参、灵芝仙草,那可更难得了。如无灵药,至多再拖得一两年,定会枯瘦而死。归辛树夫妇中年得子,对孩子爱逾性命,遍托武林同道访药。但千年茯苓已是万分难得之物,再加成形何首乌,却到哪里去寻?访了年余,毫无结果。眼见孩子一天天的瘦下去,归二娘只是偷偷垂泪。夫妻俩一商量,金陵是江南第一重镇,奇珍异物必多,于是同来南京访药。向武林同道打听,得知梅剑和等三名弟子都在此地。夫妇二人心想这三人都很能干,可以帮同寻药,就找来焦家,哪知竟见到孙仲君受伤,三个弟子吃亏。
第五十三章 一会归辛树
更新时间2010-1-26 16:20:54 字数:3127
归二娘本来性子暴躁,加之儿子病重,心中焦急,听了爱徒的一面之辞,当下没头没脑的把袁承志责备了一顿,这时听说他尚有外人撑腰,更是愤怒,侧头问丈夫道:“这金蛇怪物还活着?”归辛树道:“听说是过世了,不过谁也不清楚。”
青青听她无理责骂袁承志,早已十分有气,待得听她又叫自己父亲为怪物,更是恼怒,骂道:“你这泼妇!干么乱骂人?”归二娘怒道:“你是谁?”孙仲君道:“他就是金蛇怪物的儿子。”归二娘手腕一抖,一缕寒星,疾向青青肩头射去。
梦渊见青青和归二娘争吵,连忙起身赶去,但归二娘出手似电,梦渊又离得颇远,哪里还来得及?只见青青身子一颤,暗器已中左肩。袁承志大惊,抢上去握住她手臂一看,见乌沉沉的是枚丧门钉。这时青青又惊又怒,已痛得面容失色。
梦渊没想到归二娘出手比想象中还要快,他到得青青身边,已经慢得一步,只听他一声冷笑,身形不停,左手五指张开,指尖微屈,形如梅花,一掌拍向归二娘右肩,右手一挥也是一道寒光射出。
归二娘也是见到梦渊不过二十左右年纪,纵然刘培生提到说这个黑衣人武功不凡,她也不放在心上,梦渊这一掌来得突然,她也只是同样一掌拍出,硬接了梦渊一掌。
“呯,哎呀。”
就看到归二娘的身子,像皮球一般蹦了出去,虽然她功力比孙仲君不知高了多少,但梦渊这派出手的每一掌,挥出的可是全身之力,又哪里是她一只手能接得下的。
一边的孙仲君也发出一声惨叫,她左肩上几乎是同样位置,插上了一柄飞刀。
这突如其来,让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不少人都发出了惊呼声。
梦渊没有继续出手,而是借力退了一步,稳稳站住,怒发上冲冠,望着抱着孩子的归辛树道:“华山归二侠,你纵容你家婆娘和弟子撒泼,辱我师兄在先,又以大欺小,伤我师兄遗孤在后,我代我师兄出手,略施薄惩,你可有意见。”
如此强势!众人听梦渊居然当面向江南武林之首,成名数十年,一双拳头不知打败多少高手的华山归二挑战,相顾骇然。
归辛树扶起妻子,把孩子往他手里一交,也不与梦渊多话,只是说了一句:“你武功不错,接我三拳试试。”说罢摆开架势,一拳向梦渊劈面打来。
梦渊觉得这一拳势大力沉,仅是劈面而来的拳风,就有种让人窒息的力量,比华山上哑仆那一拳,不知道强了多少。他也不硬接,脚尖点地来了个“一鹤冲天”。避开这一拳来势,饶是如此,那刚猛的拳风,仍然刮得他脚尖一阵发麻。
归辛树再出两拳,却见到梦渊双手拍舞,当真像是一只黑色仙鹤当空飞舞,这开山破玉的两拳,直把他一直托到了四五丈的高空,却是毫发无伤。
众人本来见华山派如此专横霸道,心中多有不满,不过慑于华山威名,不便出声,但此时见到梦渊如此神妙轻功,纷纷喝起彩来。金龙帮众人,更是使劲鼓掌叫好。
梅剑和叫道:“有种接我师父一拳试试,只会躲闪,算什么英雄。”
梦渊大怒,破口大骂道:“归辛树你这个不要脸的,你们华山的面皮,今天都让你们丢尽了,你丫的年龄比我大一倍还多,外号又是神拳无敌,要我和你拼拳头,比内力,你当我跟你那些个徒弟一样脑残啊,你怎么不说和我比轻功。”
众人一听,可不正是如此么,归辛树成名武林数十年,如今已年过五旬,连几个弟子都已经三十出头,还要找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比内力,当真是无耻之极。顿时,场中嘘声一片。
归辛树却是神态自如,只是一拳拳向梦渊打去,时而沉重如山,时而迅捷如风。逼得梦渊不断躲闪。
梦渊也不还手,他这时离归辛树差不多已经有五丈有余,归辛树的拳力虽猛,到了这个距离也是强弩之末了,他的百禽掌最是擅长空中借力,旁人看来凶险,在他却是轻松之极。
只听他继续骂道:“我原以为是教不严,师之惰,今日一见,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样的师父师娘,难怪弟子一个个罔顾侠义之道,滥杀无辜,不敬尊长,不辨是非,结交奸徒。”他居然把刚才袁承志教训梅剑和等人的那些个华山戒律,像帽子一样,一顶顶罩了下去。每报一项,场中就响起一个“好”字,开始是金龙帮众人带头,后来几乎是全场呼喊。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到了这时,气氛已经快要达到顶点,见到这个年青少年如此强硬的姿态,面对归二侠这般高手,仍然欢笑怒骂,除了少数一些与华山交情莫逆的朋友,此时都心中大是佩服。
闵子华忽然叫起来,“什么?结交奸徒,我是奸徒?”
梦渊在空中大喝道:“不是说你,袁承志,奸徒要跑了,你还傻站着干吗?”
袁承志替青青取出了那枚丧门钉,好容易安抚好青青的情绪,见青青虽然委屈,但还答应不予计较,又高兴她有了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师门前辈为她出头,心中大是欢喜,但见到梦渊与二师兄夫妇如此高呼酣斗,却又是为难之极,正是喜忧参半。注意力全放到了场中和青青身上,听梦渊一吼,才发现太白三英趁着混乱,已经挤到了门口,正要逃跑。
袁承志叫道:“喂,慢走!”飞身出去拦阻。
归二娘正站在门边,见到袁承志过来,一掌往他头顶直劈下去。袁承志缩身一偏,归二娘的手掌从他肩旁掠过。归二娘与丈夫在家之时,无日不对掌过招,勤练武功,掌法之凌厉狠辣,自负除了丈夫之外,武林中已少有敌手,一掌没打到对方,心火大盛,手掌变劈为削,随势横扫。袁承志也急了,一手架开归二娘来掌,纵身扑出,抓住走在最后的黎刚,随手点了穴道,掷在地下。史氏兄弟却终于逃了出去。
梦渊见状,连声狂笑:“好你个归二娘,众目睽睽之下,纵走通敌卖国之奸徒,你犯下此等大错,你二人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我倒要看你等如何收场。”
袁承志两手空空进来,听得梦渊此言,脸色铁青,两眼便要喷出火来,怒道:“二师嫂,你刚才不慎,纵走的两人,乃是勾结满清鞑子的汉奸,梅师侄他们结交奸人在先,你又放走他们在后,当着天下英雄,你们至我华山名声何在啊。”
归二娘吃了一惊,想要争辩些什么,却看到全场几乎所有人都以怀疑的目光都望了过来。
归辛树拳势一收,问道:“怎么回事?”
梦渊道:“袁承志,你还在等什么。”
袁承志知道梦渊恼他方才软弱,又让青青吃了归二娘一钉,这番做派,分明是对归氏一门的报复,真在此刻揭开证据,恐怕师父得知后一怒之下,废了二师兄武功,逐出师门都不为过。他望了望梦渊,却看到那个人一脸平静地望着自己,那双眼睛中,看不出喜怒哀乐。
却在此时,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小朋友,多年不见,一向可好。”
袁承志闻声大喜,只见门外走进个人来,须眉皆白,背上负着一块黑黝黝的方盘,是传过他轻功暗器秘术的木桑道人。只见他一手提着史秉文,一手提着史秉光。袁承志这一下喜出望外,忙抢上拜倒在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