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沥沥”一阵刀鸣,潘幼迪探手要间,只见一道霞光闪过,她的手中已多了一口刃薄如纸,宽仅三寸的软刀,刀身如雪,色泽如玉,在一阵颤动后,如灵蛇般盘到了她的右腕之上。
几乎同时,宫一刀的刀,也已经出鞘,刀长两尺三寸,色泽乌黑,略带直角的畸形刀头,直直指向对方。
在梦渊眼中,两人的刀一经拔出,便与两人的气息浑然相融,那不是一种兵器,身外之物的感觉,而是与他们的心灵紧密相连,如同肢体般融洽。
“你还在等什么?”潘幼迪右手缓缓伸出,绕在她玉腕上的那口玉翎软刀,一圈圈地舒展开来,像是一条灵蛇。
“如此,潘姑娘,宫某人领教了。”宫一刀改变了称呼,显然,在现在他的眼里,眼前女子,已经是一个他所不敢有所怠慢的对手。

第二十一章 双刀会(下)
更新时间2009-12-25 19:32:58 字数:3365
中宫直进,宫一刀向前踏上一步,然后,再一步。
潘幼迪长刀终于完全舒展开来,刀身笔直,指向宫一刀面门。
宫一刀再进一步,潘幼迪终于动了,向左踏出一步,避开了宫一刀的正面。
宫一刀再进,如单刀直入,潘幼迪则是踏着圆形的步伐,围绕着中央的宫一刀,徐徐转动着身子。
两人间那相互挤压的气机中,忽然有了一股森森的寒意,那是刀气,在两人功力的灌注下,宫一刀的刀,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而潘幼迪的刀,则如同一泓流水。那刚猛,斩不断流水,而那流水,也不能淹没刚猛。
刀光起,宫一刀已经斩出了他的第一刀,那是四平八稳的一刀,直直地劈下来,速度并不快,却有着力劈华山般的气势,一波波的刀光,如同鱼鳞,从刀身上旋转着散发开来。
几乎同时,潘幼迪也挥刀而出,同样是缓慢的一刀,却有着江流汇入大海般的气势,数以百计的刀光,如同阳光下的波浪,又好比那云层空际的泛滥星海。
两面刀光一触,金铁交鸣声中,两人的速度骤然提升,如同风驰电掣般,已经打了个照面。
随着宫一刀进身的步子,在嗖嗖刀身中,一片片光华从从刀身上飞旋而出,袭向潘幼迪各处要害,而潘幼迪,则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振动着手中的宝刀,用坚韧而锋利的刀尖,不断拨开斩来的刀身。
忽然间,在宫一刀刀势将尽之际,潘幼迪展开了她的反击,手中玉翎宝刀划出了一道秋水长虹,刀身与她进身的势子,一瞬间合而为一。
宫一刀喉中发出一声嘶吼,蹲身在地,短刀横托而起,架住了这一击,刀势展而不停,硕大的身子,如一条灰龙拔地而起。
潘幼迪刀身一振,借着这一振之力,同样紧随着宫一刀拔起的身子,冲天而起。
凌厉的风声中,耀眼的刀光闪烁,一如惊雷闪电,不知道相交了几次。
人影交错落下,潘幼迪脑后束住发辫的包巾散开可,两条乌油油的发辫在轻轻的喘息中摇摆,宫一刀外衣的左侧腹部,被划了一道口子,露出了白色的中衣。
“好险,好险,观涛阁的刀法果然不凡,如果不是老夫这两年更进了一步,方才一刀,恐怕就败了。”宫一刀手握长刀,赞叹道。
“你也不差,如果不是你刀慢了半分,我被削落的,就不是一块头巾了。”潘幼迪用手挽了挽秀发,回应道。
“呵呵,久闻观涛阁有惊世绝学,谓镇海伏波诀,不知今日可得一见?”宫一刀声如洪钟道。
“久闻不乐岛醉金乌天下无双,正好见识一番。”潘幼迪毫不示弱,应声道。
“好,姑娘快人快语,宫某人这套刀法,小成以来一直没遇上过刀法名家,正好趁这个机会,请姑娘指点一二。”宫一刀把手中刀往地上一插,从腰际解下一个朱漆葫芦,对着嘴猛灌起来,清冽的酒液,有少许沿着嘴角,流到了他灰白的胡子上。
这酒极是猛烈,当他抛下葫芦时,那张长长的老脸上,居然多了几分血色。他再次拔刀在手,深深地吸了口气,如同长鲸吸海一般,把呼出的酒气一口吸入。
“注意了。”烈酒入喉,宫一刀低沉地关照了一声,开始将他的那套金乌刀法,一种“醉金乌”绝世身法,混合在刀法上的绝世刀法施展开来。
屏息,凝神,虽然在面前这个凶名昭著的魔头身上感觉不到杀气,但潘幼迪知道,此时宫一刀的可怕,一个完全放下了所有杂念,而将全副精神专注在刀之至道上的绝世刀客,在她的面前,施展最强大的刀法。让同为刀法一代宗师,武林圣地观涛阁当代传人的一腔战意,如同火焰般燃烧了起来。
轻轻咬了咬嘴唇,踏出半步牢牢站稳,双手同时握上刀柄,这一刻,潘幼迪的气势,从她的刀,也从她的全身每一处,激发出来。她的眼中,只有刀,而她的心中,也除刀外别无一物。
两人依然相隔数丈之遥,宫一刀却挥出了他的第一刀,他的脚下蹒跚着,这挥出的一刀,却是根本没有朝潘幼迪落下,而是偏到了不知何处,却有片片鱼鳞状的刀气,如同实质般,散发在空中,然后是第二刀,第三刀,他的身形踉跄,那柄刀似乎是在水中,又或者挽着千钧重物般,东一指,西一划,如同一个醉鬼,在胡乱挥舞一般。
但在潘幼迪的眼中,宫一刀此时挥动的每一刀,都是那么地完美,好像是一条活生生的鱼儿,在浪涛中嬉戏。自己似乎能够感觉到海浪的涛声,与那鱼儿心中的快乐。
忽然间,那鱼儿俏皮地跃出了水面,由下而上,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半圆型弧度,大股的刀气,如同飞卷的浪涛,将潘幼迪的左半个身子,都笼罩在那个弧度之中。
潘幼迪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但她的刀却先于她的反应跳了起来,那是一个完美的圆,却有着神秘的吸力,宫一刀洒落的大股刀光,如同倦鸟投林般被卷入其中。又包容着隐隐的反震之力。
“呼”潘幼迪只觉得左肩一凉,宫一刀这一刀的刀锋,几乎是贴着她的左臂滑了下去,带走了她的一片衣裳,露出了莹白的上臂,那片黑色的碎片如同风中的孤燕,被翻腾的刀光,化为无数碎屑。
潘幼迪当真是花容失色,方才的一刀,明显是对方手下留情了,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未动杀机,但仅此一刀,自己已经输了一招,对方的刀法,居然是如此地虚幻莫测。
宫一刀却没有连续出刀,难得遇到一个值得全力以赴的对手,他在兴奋之余,更有着无与伦比的乐趣,冲着潘幼迪点了点头,身子继续东倒西歪,在粼粼刀气的映衬下,如同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潘幼迪镇定心神,手中玉翎宝刀的刀身忽然起了一阵极具韵律的颤动,那淅沥沥的刀鸣,就如同一只婉转的百灵,咏唱着动人的旋律。她的刀光,在这神奇的旋律中,有如一缕缕春天的细雨,绵绵密密,无止无尽。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不错,潘幼迪此时所施展的,正是观涛阁刀法中的无上绝学“镇海伏波诀。”号称一刀在手,万物齐喑的绝世刀法。
宫一刀的身形旋转起来,如同一股狂风,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他所挥出的每一刀,都如同巨龙行波,海浪涛天,不但完全抵消了潘幼迪的刀光,更隐隐有将其一口吞没的势头。
潘幼迪脸色寒冷如冰,手中长刀如同晚霞般闪烁,化作一个光罩护住周身,任它外围风狂浪猛,我自巍然不动,相反的,她的刀势中充满了宁静与安详,并不住地将这种安宁扩散开来,范围逐渐扩大。到得后来,宫一刀的每一刀到了跟前,都好像沉重了数倍,被她轻轻卸过。
逐渐地,宫一刀的气海刀波心法展到了极处,方圆数丈范围内,尽数是纵横席卷的刀气,好像是无数细小的风柱水涛,席卷而过。而潘幼迪的刀却如同坚韧无比的老藤,又好像高明之极的水手脚下的轻舟,始终保持着相持的势头,还不住地反震着宫一刀的刀气。
战至此时,两人的头顶,都出现了团团白气,如同蒸笼般凝而不散,沉重的喘息声让远在十丈开外的梦渊,都清晰可闻。
“好刀法,接我的‘醉倒斜阳’试试。”宫一刀忽然大吼一声,整个身子,笔也似地向前倒了下来。那是由动转静的一刀,先时的*,刀光残影如被一股天地巨力席卷一空,只留下沉重如山的刀意,凝聚在天地之间。
潘幼迪忽然笑了,银铃般的笑声,直透云霄,在这笑声中,那是长空一碧的笑声,让得千般烦恼,万般忧愁,俱皆随笑声飘散。在笑声中,她就看似随意地挥出了一刀,让这天地间,忽然多了一道灿烂的彩虹。
一声细不可闻的双刀相交之声,无论是宫一刀,还是潘幼迪,都停住了手中的刀,这一老叟,一少女的身形,就这么静止住了,那一霎那,便是永恒。
寂静,时间似乎在此时凝结住了,但无声,却胜过了所有的有声。直到两个,不,是三个笑声,从低到高,逐渐响彻云霄。
“最后一刀,你为什么没有砍下来?”
“如果我砍出最后一刀,我此后的岁月,又哪里去找你这样的对手,我此刻,又如何能如此开怀。”收刀入鞘,宫一刀笑道。
“没想到堂堂不乐岛的二岛主,凶名昭著的宫一刀,居然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江湖传言,看来并不可信。”潘幼迪也笑了。
“如此说来,还好是现在才遇到潘姑娘,如果是早个四五年,恐怕宫某人,真的会让姑娘见笑了,不过,如姑娘有暇,请来年此时再来此处一会,本人当携长刀美酒,再与姑娘切磋一场。”宫一刀道。
“二岛主有此雅兴,潘幼迪乐于奉陪。”潘幼迪也不推辞,一口应承下来。
“哦,为了感谢你答应我这个老头子的人性,看见这个小子没有,他是老夫的徒弟,学了老夫几招刀法,也是个蛮机灵能干的家伙,姑娘你要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好了。”宫一刀一把揪过梦渊道。
“哦,这是我属下势力的印记,姑娘行走江湖,如要找人,或要派遣差使,调用钱物,只要凭着这个到任何一家枭记店铺找他们的管事,也可以让他们直接联系我。”梦渊掏出一个小巧的翠绿色猫头鹰玉坠,交给潘幼迪道。
“真的有用?”潘幼迪有些好奇地接过坠子,看了看道。
“嗯,别看这东西不起眼,作用确实不算小,请潘姑娘妥善保存,最好不要离身。”梦渊带着几分恭敬地道。
“如此我就收下了,不过,我确实想找一个人的下落,你能帮我吗?”

第二十二章 野店(上)
更新时间2009-12-26 18:02:48 字数:3177
梦渊目光深邃地看了潘幼迪一眼,叹了口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但叫人生死相许,如敝人所料不差,潘姑娘想要寻找的,应该就是那位号称‘沧海无情’的海大侠吧?”
潘幼迪脸上闪过黯然和伤悲的神色,梦渊注意到,不知是几何时,丝丝皱纹,已经攀上了她的眼角,那是一种让人心碎的表情,让梦渊宁静而冷漠的心都为之一阵颤抖。
“我曾经试过忘记他,但是我做不到,这辈子都做不到,除非是我死了,不,就算是我死了变成了鬼,我也会…想着他…”潘幼迪的语声虽轻,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锤子,敲打在梦渊心上。
“海兄,我一向对你不甚佩服,但我却真的开始羡慕你了。”梦渊心中暗道,口中却说:“既然是潘姑娘吩咐,在下自当查询,不过今日大家比斗良久,也都乏了,此地亦非谈话之所在,不若到附近敝人新开的小店,休憩片刻,也好让敝人把命令传递出去。请姑娘放心,三日之内,必有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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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桑轩”汉阳城郊的一座酒店,门口确实名符其实地种了两排桑树,左右排开,显得十分醒目。这里的桑椹酒颇为有名,色泽暗红,口感微甜,后劲甚足。但这一切,还并不能落入到堂堂枭记的最高执行者眼中,但是,颇让属下们意外地,还没到汉阳,这位莫测高深的四岛主,就指名道姓,却又毫不张扬地把这家店子给盘了下来。
更古怪的是,这位有钱的主不仅买下了店子,连原先的侯掌柜,也一并留了下来。时下正招呼着,让几个伙计,把店面给收拾得整整齐齐。
这端的是个好地方,前两日,一位身有残疾的老爷子,带着他的儿子媳妇,就在这里住了三天之久,侯掌柜想起那对青年男女,不由开始回忆起年轻时的风光,那女子长得真是漂亮,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优雅。不过那男的就差了不少,黄黄的脸,穿得还土拉巴叽的。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不过不知怎么了,一天前老爷走了,今天那个漂亮的女子,也在收到一封什么东西后匆匆离开了,就剩下那个穿着一身黄麻衣的青年,在角落里百无聊赖地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想着什么,许是想媳妇了吧。
梦渊的心中却是充满了喜悦的,过去的三天,是无比充实的三天,不仅化解了潘幼迪对不乐岛一脉的敌意,更与之结下了不错的交情,除去这些,更大的收获却是在武学上。
掌刀突破瓶颈,达到了大圆满的10级(100精元点数,黄级命运情节1个)醉金乌7级,金乌刀法7级,更主要的是,他的眼界和认识都提高了,通过宫一刀和潘幼迪一战,他终于领悟到了用刀的至理,如果说宫一刀带他进入了刀法的殿堂,那潘幼迪就是给他打开了上方的屋顶,让他能够得见一个全新的天地。真正从手中有刀,过渡到了心中有刀的境界,这绝不是通过兑换所能够明白的,此时的他,才算是有资格与宫一刀,潘幼迪,在一个同等的地位来谈刀论道。
在提供了潘幼迪海无颜的下落后,他再次回到了白桑轩,心中却默默地为潘幼迪祝福,在原著中,潘幼迪就是他颇为欣赏的一个人物,而见到了真实的人物后,更是为这个痴情又坚强的女子而感动。连带着关于她的算计,也温和了许多。
他却是不知自己的打扮,被侯掌柜腹诽如此,不然的话,恐怕是要亮出身份,训斥这个不敬东家的东西一番吧。
天色渐晚,也许是酒意上头,梦渊的一张黄脸,此时已和关二爷有得一比。迷糊着给了掌柜一小块银子,就趴在桌上打起盹来。
海无颜没有来,不知道他是否遇到潘幼迪了,隔着窗,能看到远方山上的落日和晚霞。
有人来了,是一个落魄的青衫文士,牵着一头小毛驴,象是个应考的学子,至少那毛驴背上书不少。
白皙的脸,满布风尘,象是走了不少路,他把毛驴交给了伙计,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正在梦渊前方不远。伙计递上热气腾腾的干净毛巾,他看了看,满意地擦了擦脸和手,点了几个小菜,又从身上拿出一小包茶叶,让伙计泡了,就靠在椅背上,不说话了。
梦渊无声地笑了,他终于等到了。
文士落座不久,一个瘦小老头,穿着一件厚厚老绵羊皮背心,背着一个沉重的箱子,就那么半弯着腰,牵着两个不安宁的猴子,那猴子在他身边打着转儿,带着老头儿也滴溜溜地转着。
猴儿和老头儿斗着趣,老头儿一口浓重的晋陕口音,不断地叫嚷着,吵得梦渊抬了抬眼睛,开始端详起这个颇为有趣的家伙来。
在原著中,这可是个颇为出彩的龙套角色,属于那种二三流身手,一流胆色,说难听点就是有点不知死活的活宝,好在还有那么一点热心肠,梦渊看了看他那副招风耳,猴头猴脑的样子,坐在两只猴子一起,不断地叫两只猴子“我的儿”,可不就是三只猴子么。
不仅是梦渊,前面的那个文士也来了点兴趣,不住地打量着这位耍猴老头,脸色阴晴不定。
小脚色,不值一提。梦渊侧了侧身子,让自己能靠得更舒服点,端起小酒壶,又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起来。
这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车声辘辘,一辆堪称精致的马车,就那么在店门口停了下来。车把式拉住了马缰,车门开处,走下来一对白衣男女。
男的俊,女的美。这是两人带给众酒客的第一印象,男的不到四十岁年纪,一身白缎长衫,上绣墨竹,五官端正,鼻直口方,颌下一绺黑须,双目有神,顾盼间不怒而威,是个风liu潇洒的人物。
女的三十五六岁,姿态雍容大方,细长蛾眉,秋水双瞳,白衣上绣有大片红色梅花,衬得人比花娇。
店中闹哄哄的人和猴子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这对富贵中人,在同来的一个俊秀小厮的陪同下落了座,那小厮又拿出了整套的上好景泰蓝瓷器,茶叶罐子,吩咐道:“老爷夫人只喝自己带的茶,一应碗筷,都用自己的。”
侯掌柜迎上前去,小心地接过,转身吩咐了伙计一番,却听见那白衣男子咳了一声,招呼他过去。
“掌柜的,你贵姓啊。”
“不敢,免贵姓侯。”
“侯掌柜。”
“是,大爷您吩咐。”
“嗯,你这里很不错,我们想在这里住些日子,也许半天,也许两三天。”
“噢。”侯掌柜乐了:“真是巧了,敝东家还是前不久刚加盖了客房,一应都是新的。”
白衣体面人笑了:“好,这个就付给你了,算是今天的开销,他翻开袖子,拈起一块足有二两的金叶子道。
“我的大爷,这可是金子啊,不知大爷你想用些什么,小店新设的燕翅全席都用不了这么多啊。”侯掌柜喜笑颜开,双手接过道。
白衣人一笑道:“那种东西怎么能合我的口味,我的跟班会告诉你的,简单些,清爽些,也就将就了,不过么…”他目光扫过店堂中客人,“你这里人有些杂了。”
“这个么。”侯掌柜紧张地搓搓手“这里靠近汉阳,南来北往的人确实多了点。
“这个我知道。”白衣人点点头:“但是,从现在起,你这里不要接待新的客人了。”
见侯掌柜有些发愣,白衣人笑了:“从现在起,你这里的客人只许离开,不准增加了,明白不?”
“噢,原来这样。”侯掌柜犹豫了一下。
“嗯,办好了,除了刚才的金子,我另有赏赐。”白衣人摆摆手道。
“哦,知道了。”掌柜的招呼了一声,一个小伙计便拿起客满的牌子,往外跑去。还没出得店门,一个金箍束发的高大道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呃,这位道爷,请你到别处去吧,这里客满了。”侯掌柜连忙迎上前去道。
道人一开腔,露出一口湖北口音:“客满?那里,那里,不都是空位么,你们是开店的,道爷是来吃饭的大爷,说什么客满了,道爷渴了,快上茶。”说着,这道人拎着数十斤重的一条镔铁禅杖,往里就走,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
看到这里,那猴子模样老头儿乐了:“呵呵,有乐子看了,拿酒来。”那两只猴子也在一旁拍桌子,打椅子,刮刮乱叫。
“唉,这位道爷,你请吧,这里已经被人包下了。”侯掌柜偷着看了白衣人一桌一眼,苦着脸道。
“包下了,放屁,道爷老远还看到有人刚进来。”道人狂笑一声,指了指白衣人一桌道。“诺,就是他们,掌柜的,你是怕道爷吃东西不给钱,笑话。”
侯掌柜急了,嘴里喊着,冲上去抓住那根禅杖,不料想那根禅杖竟重得出奇,他使出吃奶的劲,才刚刚提起来。
道人怒了,浓眉一挑,狂笑道:“就凭你这废材也想赶道爷出去。”大手一推,侯掌柜脚下不稳,向后就倒了下去。
一只手伸出,在侯掌柜背后一托,让他站稳了身子,那个白衣人面沉如水,缓缓地站了起来。盯向道人的双眼中,含着隐隐的愤怒。

第二十三章 野店(下)
更新时间2009-12-27 17:41:32 字数:2886
“你来晚了,这里已经被人包下,你请吧。”白衣体面人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是从他的口中跳出来的,带着一种字正腔圆的感觉。而在道人耳中听来,这每个字,都像是金鼓在耳旁鸣响,足以振聋发聩。
道人脸色沉了下来,冷哼道:“你管什么闲事,是谁包的这个地方,你把他找出来,我来和他说话,看他容不容得下我。”
白衣人冷笑道:“他容不下你。”
道人大声问:“为什么?”
白衣人一笑道:“因为他嫌你太臭了,长得也太丑了。”
众人闻听,顿时哄笑一片,那个笑得最厉害的老头儿,几乎钻到了桌子底下。
“哼哼哼哼…”却见那个道人额头上青筋都凸了出来,口中发出一连串狂笑声:“小子,我知道你有点门道,不要买弄口舌之利,你划下道来,道爷接着就是。”
“看你那样子,应该是前两年从武当山下来的铁肩道人了,不过么,你从山上下来也挺不容易的,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不然的话,我划的道,恐怕你会接不下。”白衣人收敛了笑容,冷冷地道。
“不错,我就是铁肩,难得你还知道有我这号人,不过你不让我插手,是不是你已经插手了,所以就不容别人插手了?”
此话一出,不仅白衣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周围的笑声也沉了下去。
“这还用说么,你照子不亮,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来头,你又是什么来头,老小子,你就认栽吧。”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地响起,却是那个耍猴子的老头,听着他的刻薄话,那两只猴子又拿筷子敲打着桌子,唧唧刮刮叫着,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