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一笑道;“便让我替君上引荐。”
因为肖月潭对项少龙的步步紧逼,以及梦渊,白起的安排,项少龙并没有在明面上和赵穆撕破脸面,这正为白起施行反间计提供了可能。白起看到项少龙将龙阳君和赵穆拉到一起谈了几句,便知道此计已经成了一半了。
跟着纪嫣然,只要你站在那里,麻烦自然会找上门来,这就叫躺着也会中枪。只是片刻功夫,李园便带着郭秀儿跟了上来,接着,赵雅,韩闯,郭开等人一个个围了上来,她就是一块磁石,散发着无比强大的吸引力。
白起心中叹了口气,不由得为梦渊的睿智而赞叹,要是让梦渊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恐怕要比直接杀了他还难过吧。
他往项少龙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他已经摆脱了龙阳君的纠缠,向边上走了开去。
“少龙,我们在谈论很有意思的话题呢。”同样看到他的还有赵雅,顿时笑面如花,出声招呼道。
项少龙闻声只得止住了脚步,虽然对白起很是有几分戒心,还是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已按照白起的要求行事,两人尚未交谈,只听纪嫣然微笑着道:“项公子也过来吧,昔日大梁闻公子治国之道。颇有新奇独到之处,嫣然也希望今天能再听到公子的高论呢。”
在答应了梦渊的要求后,白起听梦渊详细地分析过纪嫣然的性情,知道她最爱讨论问题,上至经世之道,下至类此的生命有什么意义等,都爱讨论一番。而这正是百家争鸣、思想爆炸的大时代,这种清谈的风气盛行于权贵和名士间,像不久前的老庄孔子等人,便终日好谈人生道理。
在一旁的李园笑嘻嘻地道:“我们正在谈论生死的意义,不知道项公子,还有这位齐壮士,有何高见呢?”
项少龙和白起几乎同时暗中哼了一声,知道这李园对二人又起了嫉妒之心,想要看到两人出丑。
白起心性老成,项少龙却没有这么客气,径直道:“前面的我没听到,你们谈了这些时候,应该是已经有了些结论,不若让我们先听听如何?”
他特意加了一个“们”字,算是将白起,也拉上了自己的船。白起毫不在意,径自将目光,转到了李园的身上,看得他直发毛。
郭开哈哈一笑道:“我仍是孔丘那句‘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索性不去想生死以外的。”
赵雅啐道:“郭大夫最是狡猾,对这人生中最重要的课题,就只知道逃避。”
李园傲然道:“我们做什么事都要讲求目的,为何独是对自己的存在不闻不问,上天既赋予了我们宝贵的生命,就像这些高挂树上的彩灯般,燃烧着五光十色的光和热,如此才能不负此生。”
他的说法中,充满了一种对生活的热情,连白起听了,都微微地点了点头,而其他几人,都听得十分用心。
项少龙忽道:“李兄所说,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而不是对生死的意义。”
李园朗声笑道:“项公子先生说得对,不过正如庄周所说的‘以其至小,求穷其至大之域,必迷乱而不能自得。’一天我们给局限在生死,始终不能求得有关生死的答案,就像夏天的蛇,不知冬天的冰雪是什么一回事,所以我们唯一之计,就是确立一种积极的态度,免得把这有若白驹过隙的生命白白浪费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两个故事
更新时间2011-8-23 8:37:07 字数:3786
他的声音极有磁性,口若悬河,又指出了世人对死后的无知,即使是项少龙和白起,都很难一下找出其中的纰漏来。
李园得意地道:“却不知项公子有何高见。”
只见项少龙微微一笑,把手往背后一背,仰望上方的天空道:
“有个旅客在沙漠里走着,忽然后面出现了一群饿狼,追着他来要群起而噬,他大吃一惊拼命狂奔,为生命而奋斗。就在饿狼快追上他时,他见到前面有口不知有多深的井,不顾一切跳了进去。不但没有水,还有很多毒蛇,见到有食物送上门来,昂首吐舌,热切引项以待。他大惊失神下,胡乱伸手想去抓到点什么可以救命的东西,想不到竟天从人愿,给他抓到了一棵在井中间横伸出来的小树,把他稳在半空处。于是乎上有饿狼,下有毒蛇,不过那人虽陷身在进退两难的绝境,但暂时总仍是安全的。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刻,奇怪的异响传入他的耳内。他骇然循声望去,魂飞魄散地发觉有一群大老鼠正以尖利的牙齿咬着树根,这救命的树已是时日无多了。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刻,他看到了眼前树叶上有一滴蜜糖,于是他忘记了上面的饿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给老鼠咬断的小树,闭上眼睛,伸出舌头,全心全意去舐尝那滴蜜糖。”
众人都听得入神了,只听他笑道:“对我来说,那一滴蜜糖,就是生命的意义。”
“很不错。”白起赞了一声,这个故事,他曾经在自己府上期间听梦渊讲过,却是与项少龙所说的略有差异,那是因为梦渊所说的,乃是佛经《杂宝藏经》中的原文:有一天,一位旅人在山野里行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咆哮。他回头一看,一头老虎正朝他冲了过来。他慌忙撒腿就跑,发现前面有一口枯井——井边有一棵老藤,下垂的藤条正好垂向井中。他大喜过望,连忙顺着藤蔓向井内溜去。松了一口气后,他仔细地打量四周,发现有一条毒蛇正盘踞在井中,井壁还有四条毒蛇围着他,五条蛇都昂着头,向他吐着信子,好像随时都要向他发起攻击似的。旅人大惊失色,又听到头上传出奇怪的声音,他朝上观看,只见黑白两只老鼠正在啃噬着他所紧攥着的藤条。旅人进退维谷中,发现面前的叶子上有一滴蜜糖。于是,旅人低下头专心品尝这一滴蜜糖…文中以荒漠比喻红尘,旅人比喻众生,老虎无常指世间的,井中是人世,藤代表人的生命,井底的毒蛇象征死亡,四条毒蛇是构成身体的四大要素,黑白两色的老鼠代表夜与昼,蜜糖是快乐。
项少龙毕竟不是梦渊,不可能将这个故事记忆得那么清楚,所以说来自然有些通俗化了,但尽管如此,也听得众人如痴如醉,为他精彩之极的比喻和深邃的内容所倾倒。
李园哪里想得到,这项少龙竟然会讲出如此精彩绝伦的故事来。听到白起首先出声称赞,然后众人惊呼声,赞叹声不绝于耳,不由得又惊又妒。
“项公子的寓言精彩之极。”他咬了咬牙,忽然转向了白起道:“方才我见到齐壮士虽然也赞叹项公子的意见,却似乎并不动容,请问齐兄对生命的意义,又是如何呢?”
纪嫣然闻言笑道:“李兄不说,嫣然也差点疏忽了,齐兄乃是文武双全之人,也应对此有所高见才是。”
他们两人一说,众人虽然仍在回味项少龙所言的含义,却也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个站得如标枪一般挺直的人身上来。
白起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道:“项公子方才讲的寓言,已经将生死之间的意义说得很深刻了。齐某不过一个武人,不敢说能讲得比他更深刻,但每个人从出生伊始,他们的经历就是不同的,他们的命运也是不同的,可以说,每个人的生命的意义,也是各不相同的。”
听着他有些低沉的声音,包括纪嫣然在内,都思考了起来,项少龙方才说的故事,那一滴蜜糖,说的是快乐,但那并不是说,每个人活着的意义,都是为了快乐。包括他们在内,有不少人所追求的,应该说是各种欲望的满足,这种满足固然有快乐在内,还有更多的其他的东西在内。满足包含的东西,更远甚于单纯的快乐。
纪嫣然若有所思地问道:“齐兄所说,嫣然有些明白了,不过嫣然也有些好奇,不知齐兄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白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项少龙道:“我以前也听过个故事,比项公子说的那个要简单些,就拿出来讲讲吧。”
众人都想要知道这个声名鹊起的剑客,在听了项少龙一滴蜜糖这样的寓言之后,还想要说一个怎么样的故事,都屏息静气,凝神倾听。
却见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干了,抹了抹嘴,开始以低沉的声音讲起故事来。
从前有一个渔夫,生活在一个海边的小渔村内,这小渔村不大,只有百十号人,他们经常出海,靠捕鱼为生。这个渔夫,从少年开始打渔,一直到老。他曾经是这个渔村中,最优秀的渔夫,村中的其他渔民,都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他的船上,向他学习打渔的本事。
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渔夫老了,他也不再能每天都满载而归了,村里的人开始说,他的年纪大了,他的运气差了,他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最优秀的渔夫了。
终于有一次,他连续多日没有打到鱼,连那个在他船上学手艺的学徒,都在父母的要求下,去了别人的船,他们说,这个渔夫已经不行了,他的运气也已经用尽了。
但是这个渔夫一直没有气馁,他一天天的出海,一天天的空舱而归。
他的学徒是个尊敬师傅的人,常常来看他,并从自己的渔获中,分给他少许,但是他每次都只肯接受,能够让他活下来的那些食物,他说,那样就够了。
一直过了八十多天,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不中用了,但是这个老渔夫,还是像往常那样,带上一桶水,划着自己的渔船,出了海。
他到了远海,那片以他的经验,认为最有可能捕到鱼的地方,将准备好的鱼饵,精确地放在适当的地方的。他一直认为,每天都是新的一天,能走运当然是好。不过他情愿做到分毫不差。这样,运气来的时候,他就有所准备了。
太阳快要下山了,正常时候,这是他该要回去的时候了,但是今天,老渔夫没有回去,他根本不着急回去。
他四处张望着,看到了一只海鸟,在不远处的海面上低飞。他划着小船,靠了过去。那里的水很深,足有上千尺。在这样的深水中,通常有着大鱼的存在。
忽然他感觉到手中的钓索一沉,很有分量的感觉。他知道,鱼儿咬钩了。
他接上了备用的钓索,慢慢地放着,等待着。
过了许久,他觉得差不多了,他的猎物,已经将诱饵和吊钩,深深地吃了下去。
他开始用力拉索,什么用都没有,他的钓索很结实,在他的猛拉下,绷得笔直。
那条鱼开始向远方游去,挣扎着,老渔夫拉紧了钓索,在座板上死劲撑住了自己的身子,仰着上半身来抵消鱼的拉力。船儿慢慢地向远处驶去。
黑夜降临了,老渔夫就跟着那条鱼,拉着钓索,整整过了一夜。
他的手因为长时间的用力开始发抖,于是他把钓索绕过他的肩膀,再牢牢地绑在了船上。
天逐渐又亮了,努力了一夜,他发现,这条鱼开始向浅水游动了,这是一个好兆头。
他喝了点水,继续和这条鱼相持,终于鱼露出了水。它不停地往上冒,水从它身上向两边直泻。它在阳光里亮光光的,脑袋和背部呈深紫色,两侧的条纹在阳光里显得宽阔,带着淡紫色。它的长嘴有三尺多长,逐渐变细,像是一把剑,它把全身从头到尾都露出水面,然后又滑溜地钻进水去,能够看见它那大镰刀般的尾巴没入水里,钓索开始往外飞速溜去。
老渔夫捕过很多鱼,但他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大的鱼,比他的小船,还长了几尺多。他已经看不到陆地了,前后左右,只有一望无边的海水。
他的两只手都被钓索磨破了,流下血来,他感觉到了痛苦,但是他不觉得那是痛苦,而是对他意志和智慧的考验。
他放下了其他的几根小钓索,钓到了两条小鱼,把它们剖开,吃了一点生鱼肉,他需要补充自己的体力,来继续和他的猎物搏斗。
他需要一直拉着钓索,而不能把它简单地拴在船上,不然只要那鱼一挣扎,锋利的尾巴就会将钓索割断。他只能自己看着,不断地拉动着钓索,避开那条鱼的尾巴。
他不断地舀起海水,淋在自己的头上,那能够让他清醒。
和这条鱼再争斗了一天,老渔夫感觉到自己就要垮了,但每一回他都对自己说,我还要试一下。
我还要试一下!我还要再试一下,他不断对自己许愿,尽管他的双手这时已经软弱无力,眼睛也不好使。
他忍住了一切痛楚,拿出剩余的力气和丧失已久的自傲,用来对付这鱼的痛苦挣扎,于是它游到了他的身边,在他身边游着,它的嘴几乎碰着了小船的船壳板,它开始在船边游过去,身子又长,又高,又宽,银色底上有着紫色条纹,在水里看来长得无穷无尽。
他放下钓索,一脚踩住了,把鱼叉举得尽可能地高,使出全身的力气,加上他刚才鼓起的力气,把它朝下直扎进鱼身的一边,就在大胸鳍后面一点儿的地方,这胸鳍高高地竖立着,高齐老渔夫的胸膛。他感到那鱼叉扎了进去,就把身子倚在上面,把它扎得更深一点,再用全身的重量把它压下去。
于是那鱼闹腾起来,尽管死到临头了,它仍从水中高高跳起,把它那惊人的长度和宽度,它的力量和美,全都暴露无遗。它仿佛悬在空中,就在小船中老渔夫的头顶上空。然后,它砰的一声掉在水里,浪花溅了老人一身,溅了一船。
这条鱼太大了,船上根本放不下,他只好把鱼拖到船边,这样可以用一根绳子穿进它的鳃,从嘴里拉出来,把它的脑袋紧绑在船头边,再用一根套索拴住它的尾巴,另一根拴住它的腰部,把它绑牢在这小船上。
但是这还不是结束,在老渔夫回程的路上,那条死去的鱼身上流下的血水,引来了鲨鱼,一种海中的嗜血猛兽,它们张开利口,咬噬着绑在船边的鱼肉。老渔夫拿起手中的鱼叉,与那些凶恶的鲨鱼搏斗着,他只有一个人,奋战到底,不知道刺伤杀死了多少鲨鱼。
当老渔夫回到岸上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力筋疲力尽了,在他的身边的,是他的船,他的鱼叉,和一条已经被咬得没剩下多少肉的大鱼。
这一天,他睡得很香,在睡梦中,他梦见了猛虎。
白起一直板着的脸拉出了两道笑纹:“这老渔夫生命的意义,和我差不多。”

第二百五十九章 论诗
更新时间2011-8-25 14:05:55 字数:3064
白起说的这个故事,正是美国作家海明威的名作《老人与海》,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其中的比喻和象征意义,比起项少龙所说的“一滴蜜糖”有所不如,但在这个简单的故事中,有着前者所不能比拟的深厚内涵和精神,相较前者面对世间红尘的乏力,白起所说的这个故事,却表现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男儿的坚毅与刚强。
这个老人只是一个普通的渔夫,但是他在充满暴力与死亡的现实世界中表现出来的勇气,在面对不可抗拒的命运,在外界巨大的压力和厄运打击时,仍然坚强不屈,勇往直前,甚至视死如归,他保持了一个勇士所应该具有的尊严,还有那种真正不屈强者的风度。那是一种“硬骨头”的男子汉气概,是一种可以被打倒,但永远不可能被打败的坚韧。
这个故事是梦渊在白起府上当门客时,说给过白起听的诸多故事中的一个,却是白起记得最牢,体会最深的一个。那时的他,年过花甲,卧病在床,心中充满了积郁,正是他一生中最低谷的时候,而梦渊就给他讲了这个故事,再度激发了他的雄心和斗志。
这个故事在白起的口中说来,充满了岁月的沧桑,和那种直面人生最残酷一面的豪壮,只因为那个老人所面对过的,他也同样多次面对过。
这是众人一天中第二次沉浸在意义深远的故事之中,听着白起描述,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个坚定的老人,在大海中与大鱼斗智斗勇,绝不放弃。除了项少龙若有所思地想着些什么外,每一个人都被老渔夫的那种在天地怒涛间的战斗意志所打动。
纪嫣然亲手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双手托着,递送到白起的跟前道:“齐兄的故事,是嫣然听到过的最有启发的,寓义最为深远的故事,嫣然敬齐兄一杯。”
李园等人心中难免妒忌,但他们看着白起时,却惊讶地发现,在这个人身上竟然有着和他所说故事中的老人,几乎如出一辙的气概。让他们这些人,隐隐地有了几分惧意,竟不敢直面对方那双锐利而带着几分沧桑气息的眼睛。
纪嫣然在敬了白起一杯后,又拿起另一杯酒,到了项少龙跟前道:“项公子对生死的理解之深,嫣然也是佩服的,嫣然也敬公子一杯。”
若是平时,项少龙必是欣然举杯,但他这时的心神,已经被这个神秘的齐白所占据,还是得滕翼暗中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举杯干了。
这边的动静,让园中的其他人的注意力,也为之吸引过来。项少龙和白起说的这两个故事,一时间被众人交口传颂,如果说项少龙说的一滴蜜糖是让人折服的话,白起的老人与海,则是让人振奋,连带着望向白起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尊重。
(白起获得1000点名望点数)
“让我们举杯,一起敬两位先生一杯。”韩闯看到李园吃瘪,虽然也是心怀妒忌,还是暗暗高兴,起哄道。
李园皱起了眉头,看着那个站得笔直的身影,他心中再一次出现了那种对方难以战胜的感觉,而杯中的醇酒,也变得无比苦涩。
郭纵见李园有些难堪,连忙道:“时辰差不多了,请各位入席吧。”
这天来的人很多,但有资格坐在主厅中的,不过是二十人左右,设的是共席,一张巨大的圆桌周围,放了数十张坐席。
本来白起身为护卫长,并没有入席的资格,但他方才的故事,已经打动了几乎所有人,又看在纪嫣然,邹衍的面子上,白起便坐在了纪嫣然的下首,在他的边上,是赵墨的钜子严平,而项少龙三人,则坐到了邹衍的边上。
坐在主位的,是郭纵,边上的是李园,郭秀儿,龙阳君,赵穆,赵霸,赵致,韩闯等人,除此之外,还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衣着华贵,不时和赵穆,李园等人谈笑着。
酒过三巡,李园已然从先前的失落中恢复过来,借着酒兴,开始作起诗来,他确实是个颇有才华的风流人物,喝了十来杯酒,他已经作了两首不错的诗歌出来,引得边上的郭秀儿,满是仰慕的神色。
“久闻李先生才高八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单以诗词一道,此间再无人可以与先生相比了。”那个中年男子赞道。
“姬先生未免小看了天下英雄。”赵雅见李园大出风头,项少龙却只是在一边低头猛吃,心中不忿,出言道。众人才知道,那中年男子是东周君的使者姬重,来这里是为了商谈六国抗秦一事的,能够影响楚王的李园,自然是他巴结的对象。
自古流传下来的诗歌,经孔子和他的信徒陆续修改,共有三百余篇。这些诗歌在这时代有着无比实用的价值,特别在权贵间,更成了生活的一部份,交际时若不能引诗作装饰,便会给人鄙视。甚至有纯以诗文命乐工歌诵作为欢迎词,名之为“赋诗”,回敬的诗歌就叫“答赋”所以诗篇生疏者很易当场出丑,所谓“不学诗,无以言。”
赵雅说这话并不稀奇,早在项少龙出使魏国前,与她花前月下时,便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绝句,是以在她心中,项少龙的诗才,是丝毫不在李园之下的。
项少龙暗叫不好,心说我的小乖乖,你可是要把我放火上烤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赵穆已然大笑道:“我险些忘了,项兵卫在诗歌一道上也是造诣深厚呢,何不也赋诗一首,以助酒兴?”
项少龙很是有些尴尬,本来以他对后世的记忆,再去剽窃一首来也并不为难,但当着白起这个同样来自于“未来”的穿越者大肆剽窃,终究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他望了白起一眼,看他的面上毫无表情,似乎这一切与他毫不相干的样子,只是不断地倒满一杯酒,一气饮尽,再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呃,项某不过是一介武夫,对诗歌仅是一知半解罢了,在诗书礼乐一道上,是远不如各位士大夫的。”
姬重撇了撇嘴,不屑地道:“那是自然,李先生精通诗词礼乐,又岂是几个武夫所能比的。”
他转向李园道:“但不知李先生今日所作的诗如何?”
他这两句话,在巴结李园之余,却是将项少龙和白起都贬了一番,李园闻言喜道:“我方才在说诗和乐的关系,说诗歌与音乐,是有相辅相成之功,所谓诗词礼乐,其中自有互通之理,当然这些东西,恐怕是武夫所不能领会的。”
项少龙心中大怒,嘿嘿一笑道:
“项某以为,好的诗词乃是天成,只有有感而发,妙手偶得,才足以流传千古,否则牵强而为之,不过是哗众取宠而已。所以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至于文字和音乐,不过是表现手法的不同,李公子偏执于形式的互通,只不过是舍本而逐末罢了。齐兄,你以为如何?”
白起见项少龙已然开口,以他的性子,本来就瞧不起那姬重的样子,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微微歪了歪头,带着几分酒意道:“你们说的吟诗作赋,我懂得不多,我只知道,好的诗当入于目,闻于耳,感于心,发于肺腑,而后方能行于世。所以说词句的华丽与否,音乐悦耳与否,都不过是形,这其中的本意,才是神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