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爷被哄得眉开眼笑,心里这个舒坦啊,抬手端了炕桌儿上已经凉了的药汤,一股脑就灌了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
小米赶紧从荷包里拿了一块松子糖给老爷子填到嘴里,惹得老爷子更是眉开眼笑了。
“这么多闺女小子,就小米最聪慧最可心了。”
江大力脾气憨厚,挠着后脑勺憨笑,翠兰就嗔怪道,“五爷就是偏心,我们平日伺候这也不见好,小米就给快糖,您老就把心眼长肋骨上了。”
“我就偏心了,也不怕你恼了,回村去问问,村里有一个算一个,都跟我一样!”
李五爷高抬了下巴,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众人都是哈哈笑了起来,这时候,其余老熊岭留在小庄里的乡亲也都赶来了,后生和小媳妇也有十几号。
翠兰喊了几个小媳妇就要去张罗饭菜,但她吃不准刀嬷嬷的身份,生怕怠慢了客人,就偷眼去看小米。
小米会意,想着也没什么隐瞒的,就道,“年前咱们家里那边发了地动,五爷,你们都听说了吧。咱们村里当时及时赶过去救了不少人,我也巧合之下认了一位义母。后来才知道,义母是京都镇南侯府的老夫人。我这次就是同义母一同过来的,而这位嬷嬷就是我义母身边的得力管事嬷嬷,刀嬷嬷。”
李五爷等人在京都住了这么几个月,虽然依旧是农人,做的是种菜锄草浇水的活计,但上门买菜的各个都是身份不烦啊。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些权贵人家也算有所了解。
这会儿一听低眉顺眼站在小米身后的嬷嬷,居然来自镇南侯府,都是惊讶,一时间不知如何招待好了。
刀嬷嬷极有眼色,赶紧上前行礼,笑道,“我们老妇夫人交代老奴,伺候小姐出门,一切听小姐吩咐。若是有叨扰之处,还望各位乡亲海涵。”
“啊,不叨扰,不叨扰。”
李五爷赶紧摆手,翠兰也是回礼。
小米笑道,“我义母和义兄待我特别好,嬷嬷怕我对京都不熟悉,日日跟着我出门,也很是疼我。嫂子不必多想,都是自家人。”
“那好,嫂子做菜的手艺虽然没有你好,但好在家里菜多,有两个棚子还没育苞谷苗,我这就去张罗,一会儿咱们好好热闹一下。”
“好,今日就尝尝嫂子的手艺!”
翠兰兴匆匆带人出去做饭了,韩姨母同红梅点点头,红梅也笑着撵去帮忙了。
小米安顿刀嬷嬷坐了方凳,她去脱了鞋子,直接上炕坐在炕桌儿对面,同李五爷一边喝茶水一边闲话。
老人哪有不盼着小辈儿日子过得好的,听说家里张罗了小作坊,用毛皮做包裹,京都还要开铺子,李五爷欢喜的胡子都翘了起来,连声赞着好。
小米喝了两杯茶水,自觉有些热,瞧着屋子里没有外人,就把小袄也脱了,只穿了一件斜襟儿的立领绣花绸衫,还有一条百褶裙。
李五爷扫了一眼,见那衣裙料子都是好东西,比之老熊岭时候还要好,猜的是镇南侯府给小米置办的,于是就更替小米欢喜了。
小米母亲过世早,难得这孩子福缘深厚,如今又认了这么个有权有势的义母义兄,以后日子肯定错不了。
小米正说着村里家家户户育苗,过些时日就要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身下的火炕也热烫的厉害,烤的她脸红,脑门也渐渐见了汗。
“五爷,家里大灶通着火炕吗,烧的也太热了。”
李五爷伸手摸了摸炕面,触手微微温热,并不如何烫啊,再见小米直抹汗珠子,就笑道,“你是不是来的路上赶的太急了,歇歇,一会儿就好了。”
小米扯了帕子扇风,疑惑道,“不能啊,进门时候也没觉得热啊。”
刀嬷嬷瞧着有些不对劲,上前告罪一声,摸了摸小米的头,烫的她一激灵,于是就道,“是不是过了病气?”
小米清清嗓子,动动脖子,不觉得哪里难受啊,于是就道,“不能吧?”
李五爷生怕他把小米连累也染了风寒,赶紧撵人,“总坐着也是憋闷,不如你们去庄里走走,见见风,兴许就好了。”
小米点头,侧身坐到炕沿就要穿鞋,可就在这时,她突然眼前一黑,脑子里好似有什么轰然炸裂了,浑身着火一般炽烈,瞬间失去了知觉…
眼见小米一头栽倒在炕下,屋里人都惊了一跳,慌忙扶了她躺好。
韩姨母隔着衣衫,依旧摸着小米的胳膊烫手的厉害,想起先前在陆家大院听到的零星话语,就急了。
“不成啊,小米不能发热,这可坏事了!”
李五爷也是知道一点儿的,同样嚷道,“小米她娘就是发热病死的,陆先生倒是说过,小米不能染风寒,不能发热!哎呀,都是我这老头子不好,连累小米了!”
“大家别慌,我瞧着小米不是风寒,风寒发热没有这么快的。赶紧回府,府里有大夫,诊脉看看具体什么病情再说。”
关键时刻,还是刀嬷嬷撑得住,喊了韩姨母一起给小米穿好夹袄,就要往外背。
翠兰和红梅众人听了消息,也是跑了回来,间小米如同被煮熟的大虾,头脸手都是红彤彤的,人事不省被背出屋子,翠兰直接就软了腿。
“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第270章 诡异怪病

方才停了车就窜去庄里玩耍的高仁听得动静也跑了回来,眼睛立起来就要发怒,韩姨母赶紧拦了他,求道,“高仁,小米突然就发热了,赶紧回侯府找大夫,有事以后再说。”
高仁哪里肯听啊,眼见小米喘息的越来越厉害,鼻子好似都要喷出火来,他也急的疯了。直接抢了小米横抱在怀里,抬脚就往外跑。
众人拦阻不及,只能跳上马车追赶。
李五爷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生病,留了翠兰和江大力,跟着上了马车就进了城。
京都的城门一直是人来人往,赶车的,挑担的,走路的,熙熙攘攘,进进出出,不时因为守门兵卒拦阻检查而堵上那么片刻。
这会儿,有个马车倒霉被几个起意榨些午饭钱的并兵卒拦了下来,正是争吵纠缠的时候,高仁就抱了小米疯跑过来,停也不停,一阵风似的就冲了过去。
守门的兵卒愣了一下,转而都是大怒,吆喝着追了上去。
他们做的就是把守城门,最大程度的把危险排除在外。
结果,青天白日,居然有人把他们当透明人,这简直是对他们莫大的侮辱。
可惜,他们气喘吁吁的越追越被落下更远,好不容易到了地头儿,抬眼一看,“镇南侯府”四个大字在阳光下晃眼之极。他们就有些犹豫起来,若是方才那闯城门的是镇南侯府的人,他们这么冒然追来,恐怕是讨不了好啊。
正这样的时候,七八匹骏马从街头拐了过来,远远瞧着这门前站了几个盔甲歪扭,长枪当拐杖的兵卒,就有骑士上前高喝,“前方何人!聚在侯府门前,所为何事?”
守门兵卒回头一见骑兵队伍里那抹红色,都是心头叫苦。这下好,他们连悄悄退走都不可能了。
领头的兵卒硬着头皮带着兄弟们跪倒磕头,末了回复道,“侯爷恕罪,小人是负责守城门的管带,方才有人抱了一个姑娘,闯城门进来,小人追到侯府门前,这才知道人是侯府的,正要退走,不想惊动了侯爷。”
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领头儿兵卒这么说,姿态可是放的极低,但凡聪明一点的人,这时候赏些银子之类,说两句客气话,这事也就揭过去了。
毕竟,城门重地,他们多少还有些用处,平白得罪了也没什么好处。
偏偏,原本还坐在马上懒洋洋打着呵欠的铁无双一听这话,立时瞪起了丹凤眼,喝问道,“你们说,方才有人抱个姑娘跑进去了?”
“啊…”
领头兵卒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愣着想要再回话的时候,侯府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前。
刀嬷嬷连滚带爬的下了车,眼见自家侯爷,赶紧禀报道,“侯爷,小姐突发高热不退,凶险之极,高仁已经先行送小姐回来了。”
铁无双直接跳下马背,三两步进了大门,刀嬷嬷等人赶紧跟了上去。
眨眼间,镇南侯府门前就只剩下了几个守城门的兵卒。他们面面相觑了半晌,果断扭头往城门走了。
有年纪小的兵卒气不过,嘟囔道,“镇南侯府就算有权有势,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闯了城门不说,我们追上门了,还连点儿表示都没有。”
领头儿的兵卒也是心里憋气,但好在还知道事情轻重,低声呵斥道,“闭嘴,少说两句。没看侯府有事吗?你们记不记得前几日喝酒时候,你们还说过的,那个在贵妃赏花宴上作诗的小姐?”
“记得,当然记得了。我娘听说后,还特意撰写下来,整日里唉声叹气呢,我爹都吃了几日白眼。”
“老大,你不会是想说,方才那个生病的小姐,就是赏花宴上写诗那个吧?”
“镇南侯当时闯了后宫,把这位小姐抢回来…”
领头儿的兵卒见几个兄弟终于知道厉害关系,这才点头道,“我猜就是那位小姐,另外还有消息说,这位小姐曾救过镇南侯夫人的命,很是得宠。否则方才镇南侯也不会连几两银子都舍不得赏下来,怕是没功夫顾咱们了。都安心等着吧,兴许过几日这事过去了,咱们还能捞点儿好处。”
众人自觉听到了大八卦,兴致勃勃的一路议论着,也就不把那点儿好处放在心上了。
世上的秘密,哪怕只有一个人知道,也是不好保守。更何况还是七八个人知道,于是,你告诉一个亲近之人,我告诉一个相熟之人,很快,整个城门内外都知道镇南侯府那位义女突发急病。转而,又像整个京都扩展…
当然,这一切,镇南侯府都不知道,就是知道也没空闲理会了。
侯府的供奉大夫早早就被拉到后院诊脉,结果手指一搭上小米的手腕,他就被烫的一哆嗦。
好不容易忍耐着,望闻问切一番做下来,大夫也皱了眉头,白了脸。
铁夫人亲手投了湿布巾给小米擦抹额头和手脚,见此就问道,“小米为何发热?赶紧开了药方把热退下来!”
“这个,这个…”
那大夫犹豫着不知道如何解释,高仁却是恼了,扯了他的领子就摔倒了一边,暴跳如雷,“还等什么,赶紧开药方!治不好小米,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那大夫疼得哎呦有声,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就高声求饶,“老夫人,侯爷,不是老朽不开药方啊,实在是…实在是小姐的病情太古怪了,看脉象没什么异常,但偏偏身上热烫的吓人。换做常人早就没命了,这般实在太古怪,老朽从未见过,不知道怎么开药方,怎么才能退热啊!”
铁夫人也是急了,恼道,“你是说小米这病不是病?”
老大夫吓得缩了脖子,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来人,出府去请大夫,越多越好!”
铁无双当机立断,直接喊人去请大夫。
侯府最不缺的就是马匹和骑士,几乎没用一刻钟,各个医馆的大夫就陆续被“请”来了。
尽管被颠得头昏眼花,帽子也歪了,衣衫也皱了。但这些大夫畏惧于侯府的权势,又多少还有几分医德,都是第一时间稳定心神,赶紧过去给病人诊脉。
结果同侯府的老大夫一样,诊脉过后,人人都是惊奇,问道,“这是什么怪病?脉象同常人无异,就是体温热烫。放在常人身上,这般热下去,怕是直接就烧化了。”
侯府的老大夫终于找到了知音一般,上前抓了同行们的手,委屈的恨不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我也这么说啊,行医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症状啊。”
“好了!”
铁夫人板着脸,摆手打断众人的议论,吩咐道,“我不管你们到底如何商量,总之,先出药方,抓药熬药,若是小米退了热,一人一百两重赏,若是…哼!”
铁夫人掌兵十几年,虽然如今做了富贵老太君,但骨子里的铁血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一众大夫们吓得都是低了头,他们也算有些名气,平日也常出入各家富贵人家,自然是极会看眼色。
铁夫人那后半句没说出的话,他们可是听得太明白了。
于是,他们立刻打点起精神,聚在一起商量药方,没有半个时辰,一碗药汤就在众人的渴盼里灌进了小米的嘴里。
可惜,众人等了又等,小米不但没有退热,反倒身上更热烫了。这下,别说诊脉,挨近她身侧一尺都能感受到那份热意。
侯府的老大夫咬着牙上前诊了脉,末了把手插到冷水盆里,哆嗦着说道,“老夫人,是不是再请高人来看看,小姐这脉象,我怎么诊着…好像弱了一分…”
越治越坏!
即便一直还算镇定的铁无双都变了脸色,韩姨母同红梅几个更是直接哭倒在地。
她们好好伺候着小米出了老熊岭,若是小米真出了事,回去之后要如何交代?
高仁却是咬咬牙,扭头就窜了出去。
铁妇人猜得他的去处,想要拦阻,但是扫了一眼脸色红的几乎泛黑的小米,立刻就改了话头。
“诊金加倍,送几位大夫回去。另外,吩咐所有人,都回房间,不得命令不准出来!”
刀嬷嬷会意,赶紧送几位大夫出去。
几位大夫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多留,脚下生风一般,拿了诊金就溜之大吉了。
侯府上下,所有人接了消息,也二话不说都回屋躲避了。毕竟方才那般动静,只要不瞎不聋都听说了几句。主子正是焦灼的时候,少碍眼,总没有大错。
皇宫里,这会儿刚刚下了朝,封泽回了光明殿换了衣衫,福公公手里端着托盘,都是一会儿要呈送给皇上看的奏折。
虽然这些时日,外边有传言说皇上命不久矣,但实际皇上只是卧病在床,每日里并不耽误指点太子处理朝政,甚至精神抖擞的,一说就是两个时辰,那架势恨不得眨眼间就把做江山二十几年的经验都传授给太子。
封泽扫了一眼窗外正好悬停在天空正中的太阳,脑子里琢磨着今日的政事,实在太过繁多,特别要躲过苏丞相一系偷偷调集粮草兵马,总不是轻易之事。今晚恐怕不能去见小米了,她今日去小庄探望乡亲,必定会欢喜吧?等她的箱包铺子开起来,到时候安排一下,虽然不能正大光明去给她捧场,总有办法替她扬名…

第271章 惊爆京都

福公公眼偷眼瞧着主子,一边正着头上的金冠一边嘴角高翘,猜得主子是心情大好,于是就小心翼翼问道,“殿下,先前玉姑娘派人来问询,晚上想邀请您共进晚膳…”
“推了。”
“啊…是,殿下。”
福公公没想到主子连一瞬都没犹豫就回绝了,很是有些吃惊。心里暗暗替那位美如天仙的神使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恐怕说的就是这般。
封泽冷冷瞥了一眼,出言敲打,“以后这样的事,不必禀报。”
福公公赶紧又把腰弯下三分,“是,殿下。”
封泽抬步刚要出门,突然想起,又道,“把私库的册子找来,孤要阅看。”
私库?
福公公想到上一次主子几乎把私库里的首饰之类一扫而空,忍不住心疼的脸皮都皱在一处了。不过这次,高仁不在跟前,兴许主子能手下留情。
果然,待得献了册子上去,封泽挑拣了良久,才选定了一对羊脂白玉镯子,浓郁的奶白色,好似化不开的云朵凝聚在一处,巧手的匠人只在镯上雕了几条浅淡又简单的纹路,越发显得大气。
福公公接了账册,眉开眼笑的拍着马屁,“殿下的眼光就好,听说这对儿镯子是一整块玉石雕刻,夏日寒凉,冬日生暖,最是贴心不过。”
封泽嘴角微微翘起,伸手递了过去,“寻个小匣子装了,就放到书案上。”
“是,殿下。”
福公公应了就要接过去,正这样的时候,门外突然就吵闹起来,下一瞬风一样窜进来一个人。
福公公下意识扭头伸手把主子护在了身后,两只白玉镯子失去了依托,落在地上,顿时摔的粉碎。
封泽脸色立刻就黑了,心头乍然涌起一抹不详。
“说,什么事?”
高仁也是看的怔愣,但也顾不得了,他艰难喘了好几口气,才嚷道,“快找太医,小米病重,快要烧死了!”
“什么!”
封泽一脚踹开福公公就扯了高仁,声音冷得几乎要结冰,“小米不是去了小庄?”
“当然去了,”高仁也是心里油煎一样,抬手甩开他,恼道,“本来好好,突然就烧的身上都烫手,外边的大夫怎么诊脉都说没事,但偏偏就是烧的厉害,身上烫的谁也不敢碰!”
“拿孤令牌,太医院全体半个时辰内赶去镇南侯府,晚一刻,杀无赦!”
封泽抬手扔下一块牌子,扭头就往外走。
“哎,殿下,殿下…”
福公公壮着胆子想要劝几句,但无奈主子已经走得没了影子,留下跪了满地的侍卫,同样摸不大头脑。
若是整个太医院都赶去侯府,这般大的动静,肯定是要惊动很多人。到时候,皇上那里如何交代,还有…
福公公急的跺脚,有心违抗主子命令一次,但高仁却早在一旁虎视眈眈了。
他眼瞧着福公公有心怠慢,一把扯了他的前襟就往外走,“老小子,你别给老子打马虎眼,你敢晚一刻钟,太医院就要死绝。别以为法不责众,就是太子不动手,你看老子能不能让他们活一个。小米有事,你们全都要给她陪葬!”
福公公被勒得脸红脖子粗,一路几乎被拖出了门,“哎,哎,高大人,高爷爷,你可饶了奴才吧,奴才这就去,这就去啊!”
可惜高仁根本不听他的话,照旧拖着他往前走,倒是那些护卫原本以为是外敌,结果看清是高仁这个魔星,立刻四散而却,仿佛完全听不到福公公的呼救…
镇南侯府门外的街路上,原本很少有人停留,累世的功勋,战火铁血中铁家的威严已经在百姓心中种下根深蒂固的敬畏。但今日却是有些例外,街口处的茶摊或坐或站了很多人。
有人路过,忍不住就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茶摊老板就笑着应道,“客官喝杯茶,就都知道了。”
路人好笑,但也不差这几文钱就当真坐下来,嚷道,“来碟点心,一壶茶。”
“好咧!”
茶摊老板很是欢喜,赶紧上了点心茶水,末了也不拿乔,赶紧给客人揭开心疑,“侯府老夫人那位义女,好像是生了重病,方才抓了好多大夫进门,又都撵了出来。大伙儿问了好几句,那些大夫不敢说,但都摇头,怕是那位小姐的病情…”
他的话没说完,也不敢说完,万一人家侯府小姐没事,他岂不是成了空口白牙咒人家死吗。被侯府知道了,以后他还怎么在侯府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啊。
路人听得这话,赶紧就追问,“重病的可是那位赏花宴上作诗的…”
茶摊老板瞄了一眼,侯府紧闭的大门,刚要点头的功夫,茶摊前已经风一般跑过一匹骏马,马背上的骑士不等到了侯府门前就直接跳下,眨眼间进了府门。
茶摊上众人沉默了好久,互相对视一眼,转而却是纷纷起身,“嗯,那个,我家里还有事,这就先回了。”
“我也是,家里还等着我买菜做饭呢。”
“我也要劈柴熬粥…”
这些借口可谓是好笑又粗陋,几乎一听就知道有假。但偏偏谁也没有笑,就是茶摊老板虽然可惜做不成生意,也不敢都说一句。
今日艳阳高照,轻易晃出了方才那骑士袍服上的金线绣图,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太子!
这两字个,几乎充斥了四散开来那些看客的脑海。
太子居然这般匆忙赶到侯府,难道也是为了那位侯府小姐而来!不能啊,据说神使大人美貌非凡,又钟情于太子,这侯府小姐不过是中人之姿,到底什么时候迷倒了太子,让太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难道也是凭借那首引无数女子落泪的诗…
这可是大八卦啊,皇家三角恋,深宫里的恩怨情仇!
怀揣着这样的大秘密,所有人都是脚下加紧了步子,急于找寻最亲近之人分享这个让人激动到颤抖的大消息…
当然,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几辆马车紧接着赶到了侯府门前,平日里难见一面的太医,连滚带爬都进了侯府的大门。
茶摊老板惊愕的张大了嘴巴,末了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兴奋嘀咕着,“让你们走得那么早,哼,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不说外人如何,只说侯府里愁云惨雾一片。在侯府享福了十几年的老大夫几乎想遍了所有办法,都不能让小米的体温降下分毫,反倒是卖相越发弱了下来。这般下去,可真是要没命了。
老大夫急的满头大汗,团团转,几乎要把下巴上的胡子拔光了,也每个好对策。
韩姨母和红梅已经是忍不住哭得眼睛同桃子一样,就是铁夫人那么刚强的人,也是红了眼圈儿,手下依旧坚持亲自拧了湿布巾放到小米头上,没有片刻被烘干就换另一块。
李五爷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早就进了内室,老爷子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想起几年前小米娘亲也是这般怪病过世,他这心头就越发冷的厉害。难道小米也躲不过这怪病吗,京都如此之大,也没有大夫能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