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夫人好气又好笑,想拍闺女一记又舍不得,只能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什么胡话呢,就是给我几百万两银子,也不能把闺女卖了啊。”
铁无双也是笑道,“娘说的是,再说侯府别的都缺,可是不缺银子,你就是整日买这么多,大哥也供给的起。”
他们这一家三口说说笑笑,侯府的丫鬟婆子最近看的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倒是让锦绣庄和金玉阁的管事娘子和丫鬟们看得吃惊不已,传言里不是说镇南侯府的母子不合吗,早前恩怨在京都里也不是什么隐秘,谁都少都听说过一些。
但如今看来,这母子俩是尽释前嫌了?
刀嬷嬷扫了两人一眼,上前淡淡说道,“劳烦二位跑一趟了,银钱到外院账房就好。”
两个管事娘子怎么会听不出这是送客的意思,两人赶紧行礼道谢,嘴里多好听话不要钱一般,又送了一车,末了带人退了出去。
刀嬷嬷喊了风娘和韩姨母把所有料子和首饰分开,其中大半都送到了小米的东暖阁。
别看小米方才说笑间“打劫”了义兄,其实多半是为了缓和这母子俩的关系,这会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就道,“大哥今日掏空荷包给我买了这么多好东西,我也不能没有谢礼啊。今日的午饭就我来张罗吧!”
“好啊,那我就等着妹子的手艺了。”
铁无双瞧着铁夫人没有拦阻的意思,就笑着应了下来,转而回去自己的院子梳洗换衣衫。
王胖子听得小米要下厨,就扔了活计给几个二厨,屁颠颠跑来内院灶间帮忙打下手,顺便偷师。
小米对王胖子倒是印象不坏,术业有专攻,这就是个为厨艺奉献终身的人,很纯粹,不带什么意图,相处起来也就容易。
小米平日除了赚银子,也是喜好琢磨美食。两个人志趣相投,这几日倒是互相都觉进益良多。
侯府富厚,主子又是几年才回来一次,平管恨不得把市面上所有的好食材都采购回来。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无所不有。
小米见猎心喜,张罗了八菜一汤,还没忘了给高仁和玄六炖了一锅红烧肉。
那八菜一汤还罢了,留在主院,色香味再是完美,外人也看不到。
但这锅红烧肉从内院端到外院,可是引得无数人口水泛滥。
待得听说出自小米之手,人人又免不得惊奇了一番。
锦绣庄和金玉楼的管事娘子,因为等了一会儿有事临时耽误的账房,出府就晚了。
自然也没有错过这等新鲜事,于是待得她们回去各自铺子,就多多少少同亲近之人说了几句。
世上从来没有秘密,就是谁都有不同的亲近之人。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镇南侯府老夫人带回的义女心灵手巧,极得老夫人疼爱的传言就又给众人茶余饭后添了一些谈资。

第244章 前尘往事

(去趟三亚,回来下飞机就是零下三十度,直接冻了重感冒。今天开始慢慢恢复更新,攒稿子过年。)
不说小米在侯府如何盼着重逢,只说皇宫里,这个时候,几位阁老带了满脸疲惫,走出了光明殿的大门。
主管兵部的黄尚书,特意落后几步,同李林并肩,笑道,“李大人,城南开了一家小管,听说卤肉做的最是不错。若是得闲,咱们去喝一杯?”
李林拱手道谢,却是推辞道,“多谢黄大人,承蒙皇上和太子信赖,本次大考由下关主持,实在是公务繁多,只能辜负黄大人好意了。待得大考过后,下官做东回请如何?”
黄大人脸色有些不好,还要再劝的时候,李林已经又道,“另外,黄大人有所不知,您说的那家卤肉馆子,是下官的妻兄在经营,下官代妻兄谢过黄大人如此喜爱推崇。”
说罢,他又行了一礼,快步走到了前边,转眼就出了宫门。
黄大人主管兵部,自然是将门出身,脾气不说火爆,也是耿直。见此,很是吹胡子瞪眼睛骂了几句,“这李林,真不愧被外人取了个棺材板的诨号,当真是又臭又硬。”
旁人就笑道,“既然知道他这个脾气,黄大人怎么还凑上去?”
黄大人无奈摊手,“还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侄儿,好好地武艺不学,偏要咬文嚼字,没办法,我只能替他走动一二。”
同行的都是文官,免不得就要问道,“黄大人这话说的,咬文嚼字有什么不好?难道舞枪弄棒就好了?”
黄大人惹了众“怒”,赶紧往回找补,“哎呀,各位是我失言,走,走,我做东,给各位赔罪。”
“这还差不多,但是改日吧。”
众人同殿为臣多年,自然也不会揪着这点儿小事不依不饶,都是摇头,“太子殿下交代了这么多差事,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处置吧。”
“是啊,皇上虽然…龙体欠安,但是有太子在,大元盛世依旧可期啊。”
黄大人也道,“就是,忠君爱国,太子这样的储君,可是大元的福气,百姓的福气,就是不知道某些人…哼,脑子都被狗屁火神烧糊涂了!”
“咳咳,黄大人,不说这个。本官家里还有事,先行一步。”
“本官也是,明日见。”
几个官员眼见宫门在侧,都是拱拱手,迅速上了自家的轿子和马车走掉了。
留下黄尚书很是鄙夷的冷哼一声,“原本还以为是个可靠的,原来…哼!”
自从皇上病倒,朝中就由太子监国,处置国事。朝内朝外,虽然私下里多有事情发生,但表面看来依旧是和乐融融。有时候,甚至都会让人误以为那晚拜火教的强势折辱不曾发生过一般。
但有心人还是嗅到了浓郁的危险气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拜火教意图凌驾于皇权之上,必然要引发一场对抗。
而当晚那些信奉拜火教的官员,到底在他们心里,大元和火神,到底终于哪一个?
显见,太子已经不在信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包括苏丞相一系。就看今日留下商谈政事的官员,没有一个是当晚跪倒之人…
最近恶补了很多拜火教隐秘的黄尚书抬头扫了一眼有些阴沉的天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光明殿里,封泽洗了一把脸,换了一身衣衫,勉强去掉神色里的疲惫之色,这才起身去了养性阁。
一身明黄色绸缎中衣的皇上,正依靠在软枕上,神色虽然有些灰败,但眼眸里却是亮的怕人。这般模样,自然比不得先前,但同外人猜测的气息奄奄,却还是好上很多。
依旧穿了青色棉布袍子的老杨,正坐了锦凳上,眼见封泽进来就起身行礼。
封泽伸手扶了他,低声道,“外祖,免礼。”
老杨也没坚持,笑着起身,应道,“太子体恤,但是不好乱了规矩。”
说罢,他回身同皇上行了一礼,这才慢悠悠退下,把整个空间让给了皇家父子。
陆公公带人端上了午膳,天下至尊的父子,入口的菜色却算不得如何奢侈,不过是一盅汤,两荤两素,外加一碗碧粳米饭。
皇上极力吃了半碗饭,喝了半盅汤,就放下了象牙筷子。
封泽吃相斯文,胃口却好,几乎把所有饭菜都吃了。
果然皇上脸上就见了笑意,“皇儿多吃最好,朕年轻时候,比你饭量还大。”
封泽接了路公公递过来茶水涑口,这才下应道,“父皇养好了身体,胃口会比孩儿更好。”
皇上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却是不忍心儿子伤心,于是摆手示意路公公带人下去。
待得屋子里清净了,这才问道,“前朝可还安宁?”
“父皇放心,这里是大元,封家的大元。”
封泽眼底冷厉之极,显见依旧对当日之事,耿耿于怀。
皇上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末了支撑着要下地。封泽赶紧扶了他,慢慢走到窗前的贵妃榻上,虽然要依靠坐着,但透过窗户半开的缝隙,却能看到外边的天色。
封泽眼见父皇神色还好,就问了一句憋在心里多日的疑问。
“父皇,苏家到底图谋为何?难道真是虔诚信奉拜火教?苏丞相那般精明博学之人,门生遍布大元,可谓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这般还不能满足?”
皇上抬手理了理雪白的袖口,冷笑道,“既然是精明博学之人,做事自然不会没有图谋。但不论他们隐藏的再深,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一日。图穷匕见,皇儿不必多问,到时自制。不过…”
皇上眼底不知为何,蒙了一层悲痛,“若是真到了那一日,皇儿万不可过于伤心,大业为重!”
封泽听得眉头紧皱,越发有些身陷云雾的无力,他想要再问,无奈皇上已经摆了手,显见不愿再说。
“镇守四方的武侯都进京了?”
皇上提起了另一个话头,封泽只能收了满心的燥意,点头应道,“东海侯派来了家中嫡女墨玉郡主,安西侯则是世子上官扬,威远侯不必说,一直滞留京都,不曾北去。倒是镇南侯,铁家母子尽皆进京。”
皇上脸色亮了那么几分,嘱咐道,“他们为了大元驻守四方,劳苦功高,不可苛待。先前威远侯那不成器的幼子闯了祸,已是惩戒,早日下旨把世子位定下,以安威远侯之心。”
“是,父皇。”
封泽听得威远侯,自然想起北地的某个山村,某个等待他归来的姑娘,心头苦涩,强忍耐着问道,“父皇,四大侯当真可信吗?”
皇上点头,“大元有今日太平,四大侯功不可没。但人心易变,皇儿总要留心分辨。不过…东海侯,绝对可以信任。”
“为何?请父皇指点。”
封泽到了茶水,双手递到皇上手里。皇上轻轻抿了一口,润润喉咙,这才说起陈年旧事。
“皇儿一定对当晚,朕之隐忍,难以理解。所谓帝王一怒,流血漂杵。以朕之心意,何尝不想当场把拜火教之人杀个干净,甚至连根撅起,但…这世上总有些神异之事,人力不可抵挡。”
皇上眼望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神色里带了那么一丝狠辣决绝。
“二十年前,朕登基不过五年,同你母后情深意笃,正是年少气盛,大展宏图之时。拜火教派了使者,加了每年的朝贡,朕一怒之下就下令要东海侯备战,不料…某日,逍遥岛上神山迸发,红光滚滚,天空被黑烟笼罩,东海郡三万百姓,但凡吸入黑烟者,尽皆抽搐而死。有些甚至直接化成飞灰,消失不见。拜火教又派人送了圣女的贴身侍女来京都,逼迫朕迎娶。”
“可是苏贵妃?”
封泽脸色阴沉之极,拳头不自觉握的紧紧。皇上抬手替儿子分开五指,神色里却是越发悲凉。
“正是,朕同你母后情深,你母后腹中又有你存在,自然是不会听从。结果…拜火教买通了你母后的贴身嬷嬷,下了一味天下奇毒,相思引!相思无解,憔悴归路。你母后渐渐虚弱下去,朕用尽办法,只能看着她生下你后,魂归西天。朕了保全你,保全东海百姓,屈从于拜火教,迎娶了苏贵妃,加重供奉。但对外,朕只说东海瘟疫横行,死伤过万,暗中打压拜火教收拢信徒。原本以为拜火教会趁机宣扬火神威能,但不知为何,逍遥岛居然诡异的安宁下去。只要朝贡不断,就不曾再展淫威。
二十年过去,就是东海郡那些死难百姓的家人都已经忘了很多。但朕从来没有一日忘记,忘记你母后的死,忘记百姓被屠戮,皇权被折辱的仇恨!朕要…咳咳,咳咳!”
皇上到底身体太差,说了这么多,勾起心底仇恨,又是重重咳了起来。殷红的血液从他嘴里喷出来,撒在雪白的帕子上,惊得封泽站起身就要喊人。
不料,皇上却是一把抓了儿子的手,安抚道,“皇儿不要惊慌,朕心里有数。”
“父皇,还是传太医…”
“不必,多少年了,朕的病朕心里清楚。没有眼见大仇得报,朕怎么能安心去见你母后。”
冯简眼底血红一片,紧紧咬了牙根,手里却轻轻替父皇擦抹了嘴角的血迹,又倒了茶水请他漱口。

第245章 智慧和神迹

皇帝缓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东海侯当是还是世子,因为在京都读书,躲过一劫,但家中一百多口,都在那次事件里,不幸遇难。他跪在朕面前,自插两刀,发下血誓,要报仇雪恨。朕委派他秘密征兵,屯兵于东海外群岛,只等某日一举捣毁拜火教。但拜火教有些神异之处,非常人可以应对。
皇天不负苦心人,东海侯暗地探寻多年,终于得知东南盟国蓝玉的国师,有克制之法。只不过施法之时,要蓝玉国皇族之血。如今蓝玉国除了国主,只有皇女蓝天沁一人。朕已经秘密派人去蓝玉国走动,蓝玉国主也恼怒火神教跋扈,有意合力铲除。但那个皇女却要来大元走动看看,如今进京的东海侯长女墨玉,实际就是蓝玉皇女。”
封泽心疼父皇气弱,显见是疲惫至极,于是拦阻道,“父皇,皇儿明白,您歇息一下。”
“不,你不明白。”皇上紧紧抓了儿子的手,眼里的急迫好似要漫溢出来,“太子,朕布局二十年,在送往逍遥岛的贡品里添加了一物,只要半年,只要半年那件东西就会发挥最大功效,让拜火教教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完全听从我们大元的话行事。到时候,就是一举铲除拜火教的最好时机。但如今,你一定要隐忍,再是恼怒仇恨,都要忍下去!”
封泽合拢手掌,同样回握父皇的手,却是没有应声。
皇上怎会不知儿子为何犹豫,他叹气劝道,“不过是个女人…”
但他到底不忍儿子伤怀,只得道,“那个神使既然要做皇子妃,纳进宫当个摆设儿就好。待得大功告成之日,她自然是随便处置。皇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封泽心头堵的厉害,但眼见病弱的父皇如此殷切盼望,身为儿子,母仇未报,身为太子,江山不稳,若是因为儿女情长止步,他有何脸面为人子,为人君?
但是…
“父皇放心,孩儿…懂得。”
“好,你这般说,父皇就放心了。另外,多年前拜火教甄选侍女之时,朕也曾安插了人手。虽然拜火教识破一些,可也有灵星消息送回,拜火教当初那般逼迫大元,也有内部不稳的原因。老教主死亡,新教主接手,而且圣女从未露面,这其中蹊跷很多。皇儿可以以此为…咳咳,咳咳!”
皇上说到这里,又是喉头腥甜,咳了血。
这次封泽立刻喊了人,路公公闻声推门进来,见此立刻回身撵人,关了门。
两丸药下肚儿,又歇息了片刻,老皇帝才算缓过一口气。
封泽不肯让他再说话,示意路公公点了安神香,眼见父皇渐渐睡去,这才出了养性阁。
酝酿了一日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春雨贵如油,还有一月就要春耕,这样的时候,天降甘霖,实在是值得欢喜之事。
但是封泽脸上却是没有半分喜悦,这个时候的北方,许是山上的雪都没有化干净吧,暖房的青菜依旧长得青嫩,但他心爱的姑娘,怕是早就计划着育苗了吧?以她心软又大方的脾气,定然要发给邻里…
“殿下,可要回光明殿?”
福公公远远看着雨点落在主子身上,担心他受凉,装着胆子上前问询。
封泽回了神,应道,“回宫。”
“是,殿下。”
福公公一摆手,立刻有小太监上前举了宽大的油纸伞,小心翼翼的挡住意图落在太子身上的雨点。
出了养性阁不远的小花园里,这样的天气,居然还有人有心坐在凉亭里赏雨,远远见的太子出现,就站起身盈盈拜倒,娇声说道,“小女给殿下问安。”
封泽停了脚步,扭头望向那道纤细清丽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但依旧点点头,继续穿行而过,好似那丽人同园子里几丛刚刚冒出丁点儿嫩色的灌木,不曾有任何分别。
那丽人有些失望,微微颦了眉头,但转而却是笑了起来,高声道,“殿下,听说宫里有座暖房,冬日尚且能种菜养花。原本以为普天之下,只有火神神迹普及之地,才有此奇景。不知殿下可有空闲,带小女去看个新奇?”
封泽再次停下脚步,却是连头不曾回,拒绝的彻底,“恐怕要让神使失望了,孤政事繁忙,没有空闲。另外,这天下有志之士极多,百姓的智慧,远超所谓的神迹。最重要的是,暖房是孤为父皇和公主所建,闲人不得入内。”
话音落地,他已经走出很远,玉清霜就是想要再拦阻也不成。
她握紧了手里的帕子,显见从未如此被折辱,如此挫败。
身后的侍女很是有些不平,低声道,“神使,您如此屈就,殿下如此,实在太过失礼。我们拜火教…”
“住口!”
玉清霜呵斥了侍女,眼眸追寻向走远的男子身影,眼底的恼色转成了亮色。
“有些事,随手而得反倒无趣。更何况,还是这样的男子。”
那侍女好似有些不服气,却也低头不敢说话。
守在亭子外的几个宫女和太监,眼见这一切,有一个就悄悄的避开人眼,溜走了。
丽秀宫里,虽然刚刚早春,但已经刮起了浅碧色的纱账,隐约望进去,很是清爽雅致。
苏贵妃午睡刚起,浅绯色的中衣,衬着雪白的脖颈,高贵又魅惑,惹得纱账外两个小太监都是死死低了头,半点儿不敢多看一眼。
老嬷嬷从外边进来,接下宫女手里的木梳,抬手撵了众人出去,这才亲自伺候贵妃梳妆穿衣。
苏贵妃慵懒的晃晃脖颈,抬手扶了扶发髻,挑拣了一支飞凤咱递过去,问道,“可是有事?”
“主子英明,还真有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神使大人在小花园凉亭里赏雨,偶遇了太子殿下。神使有意邀请太子殿下去游暖房,太子殿下太忙,没有答应。”
老嬷嬷眼底满满都是嘲讽,手下却是麻利,拿起旁边椅子上放置的柳色曳地长裙,小心替主子更衣。
苏贵妃冷哼,低声道,“原本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蠢货一个。”
老嬷嬷也是笑道,“主子说的没错,老奴瞧着这神使大人可是心大的很呢,怕是盯着那个位置呢。”
苏贵妃心头一颤,转而却是脸上染了霜色。
“她怕是要失望了,封家的男人就是娶个村姑,也不会让拜火教的女子。否则,本宫…”
她的话说了一半,却是再明白不过了。少女怀春,当年初初进攻,她也不是没对承德帝生出过爱意,但无论她如何曲意讨好,如何展现过人的美貌聪慧,始终都越不过那个已经去了黄泉的女子。
岁月经年,青春不在,她也就想开了。
既然承德帝不会把那个位置给她,她就自己想办法坐上去。而且还要更尊荣,甚至掌控天下…
“公主呢?”
“老奴方才过来的时候,听得公主在读书。”
“好,有她在…本宫就安心了。”
老嬷嬷赶紧奉承道,“公主懂事又孝顺,娘娘放心,将来定然会心愿得偿。”
苏贵妃长舒一口气,起身望向大开的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上的乌云淡薄起来,阳光如同金色的利剑从天空直直插入大地,有些洒在宫殿顶部的琉璃瓦上,越发晃的人眼睛生疼。
苏贵妃嘴角慢慢翘了起来,开始和过程都不重要,只要结果尽如人意就好了…
光明殿里,福公公小心翼翼瞄了一眼桌案后,有些出神的主子,轻手轻脚走去窗边,开了一半窗扇。
蒸腾的水汽和阳光,突然闯入,惹得冯简回了神,“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未时三刻。”
福公公赶紧应声,又道,“殿下可要用些茶点?”
“不必,传玄一来。”
“是,殿下。”
福公公得了命令,亲自出去处置,很快装扮成太监的玄一就进了门。
封泽头也没抬,屋外的阳光照在他头顶的金冠,不但没有耀眼,反倒有些清冷。
玄一扫了一眼,就跪在了桌案前。
“北边有消息传来吗?”
“回主上,没有。刚过完年,春耕在即,想必家家户户都是忙碌。”
玄一说的委婉,明显不想主子怪罪玄五玄六两个兄弟怠慢。说来也是奇怪,以前就是陆姑娘没有书信送来,玄五玄六总要禀告几句,这次居然一个多月不曾通过消息,难道是哪位姑娘气恼主上不归,连玄五玄六都被命令不能通信了?
他想不明白,也只能这般遮掩一二了。
封泽自幼聪慧过人,怎么会猜不出他的心思。于是,眉头皱的更是紧了。
小米的脾气,他最是清楚,虽然平日看似凡事都不在意,其实最是心细。猫咪一样,温驯贴心,但惹恼了她,必定就会亮出锋利的爪子。
他这般一走就是半年,她等的怕是早就恼火了。
但是…
丰泽叹气,抬笔还是写了半篇字迹,末了塞进了信封。
“送去北地!”
“是,主上。”
玄一上前接了信封,小心放进怀里。
“选一队好手,赶去北地,严密保护陆家,不得让他们受一点儿惊吓。必要时候,可以大开杀戒,动用令牌。”
封泽脸色冷厉,手掌握拳,低声道,“半年,一定要保陆家平安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