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天诺冷冷的打量着我,末了才笑出了声,促狭的眼睛里多的是讽刺:“原来你还把老头子放在眼里,我还以为——”
他突然敛了笑容:“你巴不得他早早死了…”
“施天诺!”
我咬牙绕过车前,刚要骂出口却被他冷冷打断:“行了!扯这些没用的!”
他斜睨着我:“赶紧上车!爸爸要见你!”
*****
车子飞速的行驶着,我愣愣的缩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女人的残留香水味便清清淡淡的扑在鼻间,陶一周的外套很大很暖,我紧紧的缩在这份唯一的温暖里,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手开始微微发抖。
窗外,一轮煞白的圆月正正当当的挂在天上,冰冷的光芒带着刺目的寒意洒向人间,生冷的像是要穿透人的骨骼一般。车窗大肆开着,凌晨的风带着十足的凉意,呼呼的倒灌而入,让我本来就僵直的身体像是要折断了一样,梗的发疼。
身下的皮质座椅却渐渐的汇上一丝暖意。我睁开眼睛看了看陈列在眼前的各色按钮,果然,座椅加热的那一颗刚好亮着,昏昏沉沉的便缩着脑袋睡了过去。
朦胧中,风似乎停止了,周身越来越暖。已然凝固的血液再次顺着青色的血管缓慢流淌,我轻轻扯了扯嘴角,语气淡淡:“施天诺,别这样对我,你上次这样对我的时候,是我差点死在深山老林里…”
施天诺的声音里是习以为常的冰冷和讽刺:“上次我希望你死,这次我让你活。”
*****
半个小时后,汽车终于在一条偏僻的公路上停了下来。施天诺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下车”之后,便自顾自的沿着马路向前走了一小段距离,走进了路旁的树林里,几步便消失了踪影。
我微微一怔,急忙理了理了身上的衣服,沿着潮湿的马路向前走了一段,四处张望时才发现身旁的树林里竟然有一条毫不起眼的小路,只能容许一人通过的样子。
我微微蹙眉,快步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天色,依旧是有些昏暗。
脚下的毛草几乎要遮住了膝盖,一些盈盈飞舞的小虫因为我的闯入而轻轻飞舞着,撞击着我的脚踝。被刻意剪过的荆棘树,已经横生出新的枝杈,在夜幕中像是一双贪婪的蛇信,嚣张的剐蹭的我的皮肤。
天,开始下起了雾气,前方不远处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渐渐地被雾气隔开了,我忽地停下了脚步,有些害怕的想:这家伙不会真的要杀人灭口吧?
只是这想法一出,我就不自觉的笑出了声,又想:这都什么年代了,杀人放火这种事情,大概已经很远了吧。况且…隐隐约约的,我察觉到,出事了…
我咬了咬牙,也不管腿上被刮出细红的血痕,继续向前走去。
雾气下的很快,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能见度已然不足一米。这让四周的环境看来有些诡异,再往里走,风渐渐的大了起来,吹得四周围荆棘乱晃,有一枝条狠狠的挂在了陶一周的外套上,撕拉了一条一尺多长的口子。
就这样向前走了不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两条岔路,我微微蹙眉,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见施天诺的声音从一条更为窄小的路口传来。
“这边。”他冷冷的说道。
我轻轻咬牙,侧着身体走进了那条小路。走了大约5分钟不到的时间,施天诺的身影便淡淡的出现在眼前。与此同时,我全身上下一松,走出了荆棘地。
出现在眼前的地方,空洞一片,到处弥漫着深重的雾气。我甚至不敢抬脚去走,因为我发现哪怕是地面,我所站立的地方,也是雾气涔涔,这让我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我站在云上。
前面的施天诺却有些不耐烦起来,伸出手将我拖拽过去。
我抬起头,有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语气生硬:“爸爸呢?你不是说要带我来见他吗?”
施天诺笑了笑:“见他之前,我先带你看个地方。”
他说着,猛地弯腰,搬起地上的一块足球大小的石头,扔在了前方一米左右远的地方。
昏暗中,只听见“扑通”一声,石头入水的声音,溅起的水花叫嚣浇在我的身上,突如其来的冰凉感让我下意识的尖叫出声,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脚步不稳,一屁股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我咬了牙刚想大骂出声,就发现自己的脚下竟然全是绵软的沙子。
淡淡的海腥气虽然被雾气阻隔,但还是丝丝点点的扑进鼻间。
是沙滩!!我诧异的想着,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前方雾气翻涌的地方,那里,是海吗?
时间似乎在一瞬间静止了,无论是仇恨还是其他的什么对于大海而言都是微不可言。施天诺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似乎失去了焦距。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短促又急烈崔铃声从雾气深处传来,隔了小半会儿的功夫,才传来的“噔”的一声闷响,至此,铁链的栓拉声和人的轻微叫嚷声缓缓的传进耳朵。
这种声音对我来说太过熟悉了。可是这里…竟然会有码头吗?
我微微蹙眉,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前面弥漫的雾气,两只脚不自觉地踩进冰凉的海水里。只见雾气朦胧中,一艘形影模糊的船只,缓缓的靠将过来,在距离二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不再动弹。
我侧脸,对着身旁的施天诺语气不善:“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该不会是想用这艘渔船将我拖出海喂鱼吧?”
施天诺没有说话。
此时正当清晨,朦朦胧胧的红光缓缓出现在天际,带着永恒的温暖照耀大地。渐渐的,弥漫着的雾气慢慢变淡,最后空气变得透明无比。
眼前出现了一个很小的码头,简易的甚至可以随时拆卸。
一行30几个工人正满头大汗的从渔船上往下搬运货物,只是明明是新鲜打捞的鱼,却是死寂沉沉,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一条活鱼都没有?我有些哑然,有些不耐烦的问身旁的人:“你带我来这儿到底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是买几条新鲜的鱼回去家宴吗?”
施天诺笑的讥讽,眼神冰冷,他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说话,不远处的码头上就传来“咚”的一声清响,几筐叠在一起的鱼蟹突然倾倒在地,几块毫不起眼的石头,翻滚着掉落沙滩上,在阳光的下微微闪烁着光芒。
我浑身一紧,一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让我瞬间攥紧了拳头。
“妈的!”身旁的施天诺低低咒骂一声,迈开步子就要走过去,却被我一把抓住。
“我们回去吧,只是一个小型的运载码头而已,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被突然扯住的施天诺微微一怔,转而笑的讥讽:“施敏,你他妈到底在否定什么?你在拒绝什么?”
我咬牙冷静道:“施天诺这个码头,这个码头——”
“没错,是我的。”他接着我的话说道。
“你他妈疯了吧!!”我大睁着眼睛,“这是走私!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我要去报警…报警…”我咕念着转身,却被人拽着头发摔倒了地上。
“报警?”施天诺冷笑,“你想让警察抓谁?我,还是施盛昌?”
我被他掐在手里,连声说道:“不…不、他不会的,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施天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着坐在了地上。“不会?那你告诉我,当年只是一个捕鱼手的人手里怎么会凭空多出几百万美金?你以为盛昌公司是怎么来的?凭空飘来的吗?”
我咬牙:“不会的,盛昌好歹也是大企业,爸爸为什么这么做!”
“盛昌?那就是一个被吃干了的贝壳,全是空的…”他冷冷,“亏空太多的话,就得想想老本行了不是吗?”
我浑身颤抖,就听见他继续说道:“你以为你妈为什么离开,你口口声声念叨的丁叔叔是怎么死的?”
他轻轻一笑,反问我:“你知道吗?”
我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身后的人恶毒着一张嘴,说的漫不经心:“无非是他无意间和你站在了同一个地方,看到了点…不该看到的事儿…”
“你说什么?”我停住脚步。
他歪了歪嘴巴,嘴里无声的吐出几个字:“他被灭口了。”
我心口一窒,疯了似地冲上前去,拼命地撕扯着他的嘴巴,大声叫嚷道:“你胡说!你胡说!!丁叔叔只是心情不好喝醉了出了车祸!!!”
“醒醒吧!施敏!”他一把拽住我的头发,一只手狠命的掐住我的脖子,“不要呆在施盛昌给你构建的美好家园里了!醉酒?车祸?那不过是一层光鲜亮丽的表皮,就像你昨天晚上被男人扒/
光之后,剩下的也只是chi裸的恶心!”
我深深的颤抖着,两只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是翻天覆地的绞痛。
施天诺的眼睛变得毒辣阴冷:“老头子不忍心折腾你这如花似玉的女儿,从手不干净开始就刻意的远离你,大概他死都不会想到最后竟然会栽在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手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拖着地上的我朝荆棘林里走去:“老子他妈临死之前也要把你先给弄死。”
我被他拖在地上,两只手捡起地上的碎石用尽全身力气朝他的脸上划去。
趁着他松手的间隙拼命地沿着沙滩朝不远处的公路上跑去,身后“嘀嘀嘀”的警笛声,突然想起,码头上的人像是被戳了窝巢的蜜蜂一般,四处逃窜着。
脚步渐渐地虚浮起来,呼吸变得柔缓,我第一次在世界上看见了红色的光,慢慢的将我覆盖,全部。
咚。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放上一章,么么哒~
第 60 章
脚步渐渐地虚浮起来,呼吸变得柔缓,我第一次在世界上看见了红色的光,慢慢的将我覆盖,全部。
咚。
我陷入最深沉的寂静里。
沉寂中,似乎有无数双手朝我伸来。耳边有无数个声音同时回响起来,像是放大了的八音盒,带着一种劣质的警醒在我耳朵里轻声回荡。
初秋的暖阳盈盈悬挂在天上,耳边是和熙的海风,惊飞的海鸟“咕咕”啼鸣,我浅浅的呼吸着,心想,如果这是一个梦,那该有多好。
于是,我真的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朦胧间,我觉得自己掌心一热,年幼的丁林轻轻地趴在床边,伸手勾弄着我的指尖:“施敏!施敏!别睡啦——跟我一起去学游泳呀!”
他似乎并不着急我的反应,只是兴奋的说道:“看!泳衣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你快点起床呀!”
我揉着眼睛摇摇头:“丁林,我不去,我害怕水。”
丁林笑着揉揉我的脑袋:“施敏不怕,我是大哥哥,我会保护你的!”
我点点头,刚坐起身想要牵起他的手,却发现自己身边空荡荡的,连一只影子都没有。慌慌张张的刚跳下床,就看见卧室的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打开了,年轻的女人推门而入,嘴里是宠溺的指责:“小敏,妈妈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女孩家不要光着脚跑来跑去,上次没有穿鞋就急着出门去玩,脚被玻璃划伤的事情都忘记啦!”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点了点我的额头,拿着不远处的拖鞋穿在我脚下,嘴里笑道:“真是记吃不记打!下次在这样妈妈可要生气啦!”
她佯怒。
“妈妈~~我以后再也不光脚丫啦!”我嘻嘻而笑,眯着眼睛想要保住女人的腿,却脚下一空,“啪”的一下摔倒在地上,女人消失了…
我害怕的大哭起来,嘴里喊道:“妈妈你去哪儿了,我害怕!”
一边哭着一边推开门冲了出去,却撞进一个坚实又妥帖的怀抱,刚出海回来的男人忍不住出声责怪:“都要上幼儿园了,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这么久没见到爸爸,想爸爸没?”
我点点头,笑着问:“爸爸,你这次回来可以多呆一会儿吗?”
男人点点头,吻上我的额头。“爸爸一会儿还有事,小敏在家乖乖听妈妈的话,等爸爸下次回来
多住一段时间…”
“不要!”我闭上眼睛开始嚎啕大哭,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轻微的开门声,姜北北抱着一摞厚厚的课本走进来,叫嚷着摔在桌子上,双手捶腰:“我的乖乖,累死我了!!这么多的招聘会,到底哪里才是我的归宿啊!!”
我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就看见她的大圆脸忽然一下出现在眼前:“施敏!你怎么这么悠闲啊!临近毕业了大家都在忙着工作,你却未来的老公都预定在碗里了!我的周启云还冷冰冰的不把我放在眼里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咧开了嘴巴:“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样才能撞上狗屎运呀,你教教我呗~你就教教我嘛~~~”
我摇头,拎了书包冲出门外,一边笑着朝她嚷道:“我才不跟你闲扯呢!路远说今天要带我去海边!”
夏日和风,路远站在海水里笑着冲我伸出手:“施施,你怎么那么傻,这里是海边娱乐区,怎么会有鲨鱼呢?”
我怒,为自己怕水而狡辩:“你是说海里没有鲨鱼?”
他笑:“施施,就算是有鲨鱼,它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平白无故的躲在海水里咬牙呀!来!把手给我!没关系的!”
我摇头,有些害怕的倒退一步,却撞上一个温暖的胸膛,背后的人伸出两只温暖的手紧紧捂住我的眼睛,嘴里笑道:“这位姑娘,我是江洋大盗,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浪迹天涯…”
陶一周?我轻轻笑起来:“好呀,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
我轻轻想着,缓缓的睁开眼睛,触目是一片微弱的天光。屋外的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年轻的护士小姐轻声走了进来,看到睁开眼睛的我之后,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我急忙摇摇手,指了指睡在旁边的人,示意她不要出声。
小护士笑着点点头,笑着退了出去。
窗外,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我小心翼翼的抽住手,赤脚走到窗边,将半开的窗户全部打开。
清晨的阳光和暖的穿过青翠的枝叶,落在手臂上,是星星点点的斑痕。
对面的拐角病房里,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看着早间新闻。年轻的女主持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一身米白色V领西装显得精神十足。
她字正腔圆的播报着最新新闻:
“特别报道,一周前的稀有石材走私案暂告结束,涉事者前盛昌公司董事长施盛昌已被警方抓捕入狱,其子施盛昌因暴力威胁等方法抗拒缉捕被当场枪决。此案将于今天上午9点在xx人民法院开庭审判…”
“据悉,施盛昌早在十年前便将旗下的盛昌集团全数转移到其长女施敏旗下,但许多股民表示…”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上半身全数探出窗外,阳光流转着倾洒而下,随着清风缓缓旋绕。
法官的义正言辞的声音悄然传在耳边:“综上所述,特宣读判决通知如下,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六)》第一百五十六条、第二百六十九条、第二百六十三条、第三百一十二条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一十九条、第一百三十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没收被告人施某名下的所有财产…判处被告人施某——死刑…
由最高人民法院审核通过后,于7日内实行…”
天空,湛蓝如洗,大朵大朵的白云肆意的游荡其间,我睁开眼睛,穿过树枝间隙看向最刺眼的那团光芒。
死刑,眼前渐渐的开始朦胧,末了,我轻轻的舒了口气,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抿了抿嘴巴。
“爸…对不起…”
“可我知道…您是期待这一天到来的…”
身后,传来了陶一周十二分贝的叫喊声:“喂!施敏!不能跳!!”
我无语,回头看见男人一脸紧张兮兮的表情,蹑手蹑脚的不敢上前。于是微微蹙眉,抬了一条腿搭在窗外…
陶一周吓得面容扭曲,两只好看的眉毛几乎簇拥在一起:“施敏!!别跳别跳!!你还有我!!我陪着你啊!我陪着你!!!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在你身边的!!我发誓!!!”
我面无表情的坐在窗台上,将两只脚全数搭在窗外。
陶一周吓得哆哆嗦嗦,一只手躲躲闪闪的摸出手里,语无伦次的说道:“你忘了你让那小警察递给我的纸条了!!等我回家等我回家!!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也好不容易醒了!!别跳啊——”
我微微蹙眉,动了动身子,就要跳下去,不远处的男人尖叫着冲过来拉住我的手腕儿!
“不要!”
我斜睨他一眼,两只脚瞪了瞪坚实的地面:“你有病吧!”
陶一周一脸黑线。
我朦朦胧胧的看着他,蹙眉:“不过,你是谁啊!”
陶一周惊:“什、什么情况?”
我毫不留情的拨开他的手,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什么什么情况,电视剧里刚醒来的女主角,不都是这么说的么?…”
“…呀,施敏,你去哪儿呀,等等我。喂!!”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可能会问:施敏面对父亲的死亡为什么会那么淡定,可是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有一种情绪,叫大痛无泪。
双更!!文文即将步入大结局了阿噜~不过意想不到的是…我闭上嘴巴…
第 61 章 捉虫(内含小剧场)
三个月后。
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因为雪灾的缘故,姜北北和周启云并没有回老家过年,小年的前一天晚上就收拾了东西,搬到了陶一周的家里住着。
一大早,我就被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给吵醒了。刚刚晴了几天的天空,再次变得压抑沉冷起来。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男人还在熟睡着,两只嘴角轻轻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俊朗的眉眼在微弱的天光下浅浅淡淡的进入视线里。
我心里一痒,俯身上前在他的嘴巴上轻轻啄了一口。心满意足的美了一会儿,才草草的披了外套,走进浴室中冲凉。
水汽旖旎中,镜子里的人一身的粉红斑点,暧昧的太不像话。明知浴室里没什么人,我还是禁不住脸上一红,急忙拨开花洒,整个人站进温水里。
沐浴露,洗发露,护发素,当我把自己全身上下涂满泡泡的时候,老天爷跟我开了一个最大程度的玩笑:停水停电了!
我站在半黑的浴室中,目瞪口呆的看着半分钟才滴下一滴水的花洒,心里最后的一丝期望也被迫泯灭。咬了咬牙,提起地上的一桶凉水,迎头浇了下去。
手脚麻利的把身体擦干,我打着寒颤重新钻回了被窝里。十分钟后,我手脚齐上的死死抱住温暖的陶一周,再次沉睡了过去。
就这样两个人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我才被急促的手机铃声给吵醒。电话里的声音是沙哑的疲惫:“施施,我要走了…你能不能…跟我见一面…”
“现在吗?”我微微蹙眉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上午10点钟,再过一个小时就该吃午饭了,于是小声拒绝道,“改天吧,我今天中午答应了别人要一起吃午饭的…”
电话那端的人沉吟着开口:“施施,我是下午两点的飞机…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一直会在你家附近的Time Machine (时光机)等你…”
重新躺回床上后,姜北北那毫无顾忌的话再次闯进耳朵里:“真没想到路远竟然是这样的人!一声不吭的呆在施敏家里,乖得像只猫一样,原来是藏着爪子的老虎…要是换了他去演潜伏,指不定奥斯卡那小人奖都给捧回来…”
这是赤/裸裸的讽刺,我难得的没有反驳他。虽然我知道,路远这么做其实是对的,不管他是因为愤恨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错误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因为隐瞒而消散,我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我依旧恨他。
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的收拾后,跟隔壁睡得昏天黑地的一家三口打了个招呼,走出了楼道。
肆虐了一夜的风雪已经停了,只是空气中依旧凛冽,小区的中央花坛里,大片大片的红梅争相绽放,簇拥着涔涔白雪,给这个异常寒冷的天气,裹上了几分喜庆的色彩。
我穿着白色的轻薄羽绒,小心翼翼的踩着没了膝盖的白雪,朝不远处的那条街道走去。因为突然而至的暴风雪,马路上已经戒严了,一辆车都看不见。所以小区里的孩子更是撒了泼的在道路中央打起猾来。唧唧喳喳的笑嚷声,突然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旧历年。
那个时候,每到了小年的日子,我都会死皮赖脸的让丁叔叔给我做一个兔子形状的萝卜灯。等到除夕夜的时候才拿出来点着,在马路上着疯一样的跑着。又一次甚至把衣服都给点着了,回家挨了爸爸半天的打…
我轻轻地想着,抬手抬了抬微湿的眼角,走进了面前的咖啡厅。
偌大的咖啡厅里,只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静静的坐在角落里。我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服务生端来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之后便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