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望三身皆有幸 作者:思君如故

【文案】
君知否?吾此生唯望三身皆有幸...
人世静好,流年如昔........

文章类型:言情-穿越时空


【书名】唯望三身皆有幸
【作者】思君如故
【正文】
死,非我愿;穿越,亦非我所愿尔
择偶标准
我第一次见朱颜辞的时候,他穿一套看起来很贵的深黑色西服,里面是白色衬衣和一条银灰色的领带,连领带夹也没忘。介绍我们认识的人说他长得很养眼,我说他是人模狗样——穿这样的正装还能看起来像流氓的,我这辈子确实没见几个。
跟他认识完全不是出于我主观的意愿的举动。其实是我们领导在三八节之前,为解决本单位大龄女青年的婚姻问题,决定鼓动我们在三月八号这个美好日子进行集体相亲活动。说起来我们领导虽然是个四十好几的男人,但是他唇角一颗显眼的媒婆痣,俨然彰显出他又一项才惊人的才能,我居然到如今才发现,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我个人认为我年纪又不大,应该多想想如何为社会创造财富,为祖国尽自己微薄的力量。但当他找我去喝茶,特别和蔼可亲地问我你对男方有什么要求时,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我靠你个臭男人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未婚大龄女青年的?!
第一个反应已经很悲哀了,第二个反应也好不了多少:我发现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对男人有何具体要求。而且我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来,只能偷偷给我某个换男人换得跟换衣服一样勤的姐妹发短信,问她这个问题的答案,结果她回我八个大字:“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如果不是在领导面前,我想我会吐血三升而亡,这女人也太有才了吧?
但是我真的是想不出来我对男人有什么具体要求,所以我就照她的意思跟我们领导说了,我们领导看了我半天,然后拍我肩膀说,我知道了。
那语气,我以为我是绝对没戏唱的。这年头要是有这么绝品的男人,还能发配到我这支援边疆建设?但是我错了,我实在小窥了领导的决心,最后发配到我这的男人,就是朱颜辞。
朱颜辞和我吃完饭,非常善解人意地掏出一张卡要付帐,然后服务员小MM转了一趟回来,面上带着温柔甜蜜的笑容:“先生不好意思,您的这张卡被消磁了,请问您要换一张吗?”
他回以微笑:“你等会再来好吗?我有话对这位小姐说。”
服务员小姐走了,他非常认真地看着我:“怎么办?我只带了这张卡。”
我也很认真地看着他:“我连卡都没有。”不是没有,是我没带,我身上只带了地铁票。
“那你有现金吗?”
我把钱包拿出来,把里面的毛票和硬币倒出来,数了数,一共七块八毛。
他叹了口气,然后把钱包拿出来,招手示意那年轻的服务员小MM:“我还是用现金吧。”
我在心里骂:这抠门的王八蛋。
高中政治就教导了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但是我到了二十八才第一次将这理论运用于现实当中。事情的真相是,朱颜辞的确是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可惜我并不能为此事高兴起来。
他的车,是一辆二手的奇瑞QQ,左侧车门上有一道刮痕,明显得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就不可能看不见,他当时特得意地告诉我,这就是他能低价入手的原因。
房?六十五平米的两室一厅小套房一间,其实也不是特别远,俨然是抛尸荒野的最佳选择,跟主城区不超过十公里,总之是没有车会让你非常痛苦的距离。加上主城区日益严重的堵车状况,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需要提前一个多小时去上班。
第二天领导关心我的时候,我回答他,朱颜辞很好。
岂止是很好?我已经看到我跟他交往后或是结婚后的美好前景,如果要跟他在一起我宁可当我大龄女青年。但这话我没敢说,因为领导笑得如此有深意,让我说不出口。
最意外的是,那天朱颜辞带着花来接我下班。如果可以选的话,我会选把花留下,然后把他的人给踹飞。因为他送的还是香水百合,十一枝,放家里可以摆两个星期,正好可以美化生活,体现我那薄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生活情趣。
对于这花有什么美好的涵义我实在没力气去深究,不过后来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朱颜辞解释了:选十一枝完全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数字有美好的象征意义——我们俩光棍凑一起不是正好就是11吗?
我当时只想一巴掌抽死他。
但是我没有,结果他还成了我的朋友,看清楚,不是男朋友,我致力于寻找有好车有好房的钻石王老五。
朱颜辞纠正了我的说法。他说有好车还不行,万一那是单位的公家车呢?有房子还不够,你得看清楚那房产证上面写的是谁的名。
我才明白,原来他也是个人才,他充分考虑了整个中国的现实状况,并将之运用到实践中来。
一件归一件,这同样不能改变他在我心目中穿正装像流氓,开二手家用车,住宅偏远且还有十年按揭没付清的社会青年形象。可我没想到,朱颜辞的有才,远远超乎了我的想像。

朱颜辞是油菜的人
比如现在。
“我”站在半空中,看着我的身体被人麻利的用把锯子切成了好几块。这个世界上真的没什么是可预料的,比如我不会想到我会遇到变态杀人狂。
朱颜辞也在我身边飘着,不过他是大活人一个,我却死了。
说他是活人也不对,活人会跟我一样在这半空悬着不掉下去?他陪我一起看完我被分尸的惨剧,终于开口问:“感想如何?”
“很差。”我忍着想反胃的感觉,如实回答。
“你真坚强。”
谢谢,但是我想如果我现在不是个半透明的灵魂的话,我一定会立刻吐到你身上去的。
“为了嘉奖你,同时也为了你我之间伟大的友情,我决定让你活过来。”
我没说话,我暂时无法理解他这话的含义,他的意思是要把我的身体一块一块的凑起来让我重生吗?
“但是你那破身体也坏得太夸张了,所以还是重新选一个身体好。”
“…你在讲故事吗?”而且还是玄幻的。
朱颜辞看了我一眼,展露出一个非常讨打的微笑:“来来来,我们重新认识一下,”他伸出一只爪子,“我叫朱颜辞,时空穿越分局第九区域负责人,最近忙着完成升职任务,放心,我效率很高的,绝对能帮你找个好身体。”
我居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我的手去和他的握在一起。没料到刚一碰到他的手,瞬时天昏地暗。只来得及听到他最后说:“有什么意见可以投诉,投诉电话是——”
他态度不错,不过我还是想骂人,因为我压根没听到他说那投诉电话是多少!!你玩老娘啊,个贱人。
等我再次醒来再度有意识的时已经不知道流转到了何处,恍惚有种“忽然惊醒”的感觉,抬起手一看,半透明的,用另一只手戳了一下,果然,就这么直直地穿了过去。再一看,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飘在半空中。
视线飘到下方,我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个下身还在冒着血水的女人,裸身躺在铁床之上,旁边有一个如浴桶一样的物件,里面盛着滚烫的水,还在冒着热气,几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摁住她的手脚,其中一人手持着一柄铁刷,一下一下慢慢地刷去那女人身上的皮肉。铁床之边燃着惨白的烛火,还算明亮,那女人身上几乎没有完整的皮肉,早就是出的气多入的气少,只怕撑不了几分钟。那刮下来的血肉四溅,我只觉得一阵反胃,可惜什么也吐不出来。
过了片刻,执刑的那人伸出手去探那女子的鼻息。然后挥了下手,转了个身跟着其余人一起跪下,道:“主子,人已经断气了。”声音出乎意料地尖细,听了让人觉得发冷。我才看见在烛光照不到的地方,还有个人站着,听了这话,从黑暗处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此人穿了一件长披风,把全身遮了个严实,只听一声低语:“继续。”
听声音却像个年轻女人,说话喜欢带着点娇俏的尾音,配上她这变态的举动,让人觉得除了恶心还是恶心。我别过脸去,因为我发现我的脚动不了,满耳朵都是铁刷与骨头摩擦发出的“吱吱”声,就算拿手蒙住耳朵也还是听得到。
我在心里大骂朱颜辞,这王八蛋到底把我弄到哪去了?
正想着,下边处刑的人又说话了:“主子。”我又往下瞟,好家伙,那哪还是个人?根本就是一堆骨头,白森森的,上面挂着几缕血肉。
年轻女人正要开口,怀中的东西却动了两下,伸出一只玉藕般短胖的手臂,原来她抱着的是个婴孩,她把裹孩子的襁褓揭开了一些,那孩子立刻放声大哭,一张皱巴巴的脸涨成了红色。
我留神看了几眼,那孩子估计是刚出生没多久,分不出是男是女,俗话说三岁看到老,现在那么小哪能分辨出将来会出落成什么样。那女人笑了一阵,把孩子随手一丢,扔到了那铁床上。
那孩子的哭声更大。
“把这个贱人生的杂种一起收拾掉。”说完她转身走了。
几个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孩子在铁床上挨着那白骨哭闹挣扎。仍是那个执刑的人,把孩子抱了起来,交到其中一人手上。
“这?”那人询问道。
“扔井里去,眼不见心不烦。”
看着他们鱼贯而出,自己却还是动弹不得,我正着急,只听有人笑问:“你慌什么?”我转过头破口大骂:“朱颜辞你找死!!”
朱颜辞还是笑:“小姐,你那脾气得改改,你到了这,三魂七魄皆有损伤,所以口不能言身不能行,你想活下去还得要我帮忙,对你救命恩人态度好点吧。”
我X你妈的,朱颜辞又发话:“跟上来。”
“我动不了。”
“你动都没动就说你动不了?”他一把拉着我飘走——居然真是用漂的,头文字EFG啊!
他拉我跟着那些黑衣人兜兜转转了好几圈,这也不知道是什么地,委实大了点,而且黑灯瞎火的,那些黑衣人却连灯笼都没打,就这么朝前走,我只听得到他们细碎的脚步声,奇怪这些人的眼睛莫非都是当手电筒使的吗?
终于那群人停了下来,一阵唏嗉之声,有人点了火折子,借着那光亮,我看到一口井。
井壁长满青苔,看样子是很久没用过了。还是为首的那个,把那婴孩丢了进去,然后灭掉火折子走人。
干脆利落得我看不下去:“喂,你怎么都不救人的?”就这么看着,心也太狠了吧?那么一个小孩子。
朱颜辞笑嘻嘻地看着我:“薄碧氏小姐,如果我告诉你那孩子死你才能活,你还救不救?”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佛曰你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孩子,下次我会记得给你多烧点纸钱,你早死早超生吧。
“女人,赶紧下去,不然等那孩子魂飞魄散你就没戏了。”
“你这话说反了没?魂飞魄散了我的魂才好进去吧?对了,你就让我上这么一个小崽子的身?”我那二十几年就算白活啦?
朱颜辞没回答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我刚问完,他立刻一个飞踢把我踹了下去,我就这么直直地往那井口里掉。
我大怒:“朱颜辞,你居然敢踹我,下次我非宰了你不可——”
朱颜辞在我上方奸笑,并挥手:“等真有了下次再说。”
我的意识慢慢地在消失。
苍天啊,你为什么不立刻给我一个身体?有了身体我才能把朱颜辞这小痞子打成猪头三以消我心头之恨啊!


卷I·梦里不知身是客
浮舟,思月轩,若水
长阳城最出名的,是桂花。
天将秋气蒸寒馥,月借金波摘子黄。
秋日里的天气早晚寒凉,日中却是艳阳高照。刚披了夹衣出一趟门,回来时候已是汗流直下三千尺。嗅着空气里馥郁的甜香,抓过案几上一把扇子,刚打开,便看见雪白雪白的扇面涂满了血红的朱砂。本以为是什么驱邪的符咒,待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句诗:“冷露无声湿桂花”。字被若水写得是歪七扭八,犹如鸡嘴下的蚯蚓。我嗤笑着拿着摇了两下,感觉稍微凉快了些,但喉咙里却在发痒。
正端起茶,门口传来哐一声。“哎哟”一声惨叫传如耳中,随后是西西梭梭的忙乱声。
“又来了。”我叹气。
来我这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大白天都会在这门口摔倒的,横竖也就两个人。摔倒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双膝着地的姿势。一不逢年二不过节,青天白日的往我那门口一跪,我也没钱打赏,这一跪还真让我不好意思?果然,思月轩思公子唉声叹气地揉着膝盖,扶了墙走进来,话也不说,一双丹凤眼噙着泪水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我。天,你可是大男人啊!我皱眉道:“思月轩,你这是干吗?”谁欠你三钱银子没还?话一出口,自己先咳嗽了几声。
他往我身边一坐:“你又病了。”
“又?为什么要用又?摔死活该!”我心里恶狠狠的想,嘴巴丝毫不留情面:“你还不是一样,‘又’~摔~了~”后面那几个音拖老长。
他涨红脸道:“谁让你这门口还要道暗坎的?”
我又咳嗽几声:“少爷,麻烦你看清楚,那道坎除了你和若水,最多算上个脑子不好使的应太迟外就再也没绊倒过别人。你还好意思说那是暗坎?那么多年的榆木脑袋还没开花啊。”我收起扇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还有,你又跑来干吗?也不怕被人拎耳朵丢出去,不老老实实在你的影子轩看你的医书,跑来我这里胡闹。”
“是静影轩!”思月轩哭丧着脸道:“浮舟,你拿点药酒来给我擦吧。”
我白他一眼,心里的那个感叹啊,古人有云“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家伙却把眼泪当棉花弹,世风日下啊。我无奈,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不开花的木头,向门外叫道:“若水。”刚开始没人应,我只好又叫了两声,等叫到第三声的时候,只听一声“来了——”
然后是一声“哎哟——”
果然。
若水捂着膝盖跳了进来,一见思月轩便道:“思少爷,你又来了。”
思月轩自觉面子挂不住,沉了声音质问:“什么叫‘又’来了?!”
我在他旁边嘻嘻哈哈地笑。思月轩这家伙,眉细且长,眼也长,眼尾略弯上翘,笑起来就是两道弯月牙,皮肤又白。说得好听些是样貌清秀,其实男人生得那么弱质纤纤,简直讨打。
若水一蹦一跳的跳到平日装药的地方,从匣子里取了药酒,自己将一边的裤脚拉了起来,膝盖上红了一片。她擦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猛的一抬头,盯着思月轩,眼神无限神秘。思月轩被她盯得有点发毛“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若水嘿的一笑:“男女授受不亲,思少爷。”
思月轩红了脸,嘀咕着:“我又没看你。”
我拿扇子敲桌:“若水,你擦完了借他用用。”
若水看了他一眼:“思少爷真是好闲。”
思月轩忍不住出声辩解:“我怎么是有空没空来你们这走走了?我——是——有——事——”
若水翻了个白眼,我在旁边偷笑;他急忙辩解:“我,我是真,真,真的有,有,有事!”
木头就是木头,一着急起来立马结巴,比得手后逃跑的小偷还利索。我忙收起笑容,把脸扳了。万一把人给欺负过头就不好了“说吧,什么事?”
他一边揉着膝盖,一面口齿不清的嘀咕:“我给你送桂花蜜。”
桂花蜜!我顿时眼前一亮,拉了他的袖子:“那你赶紧拿出来啊。”
用上好的山泉洗去新开桂花的尘土,沥干水,放入宁威的精盐腌制,然后泡入新昌的茉莉春蜜中,放如特制的竹筒中封上三五个月,取出来的便是鼎鼎有名的桂花蜜了。吃的时候,取一点蜜,用兴德的陶樽,容县的竹碳小火温好。那蜜带着桂花的甜美,竹的清香,再加上本身茉莉花的淡淡幽香,实在是人间美味。做起来虽不费什么时候却是等得人心焦。思月轩说桂花这东西对我的症,可化痰散淤,治咳嗽,早答应了采了他家院子里的桂花给我做的,我嘴馋了许久,如今算是如愿了。
思月轩很委屈地看着我:“刚给摔了。”
我顿时无话可说,瞪了这一小白脸一眼,他果然是欠打的。
大约是看我面色不善,他立刻道:“我明儿个给你带新的。”
话刚说完,见我好象不满意,他忙不迭补了一句:“还加一包新制的桂花糖。”
我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思月轩刚想答话,那边却传来若水不咸不淡的声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思月轩到底是脸皮薄的人,听了这话脸都涨红了:“你你你……”
“我什么我。”若水白了思月轩一眼。
“唰”思月轩求援的目光犹如扫帚一样扫了过来,落到了正用扇子遮住嘴巴看着好戏偷笑的我的身上。看到他那副样子,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出口,他那扫帚目光就要狠狠的把我的脸做一次全面大扫除,连带把那桂花蜜和桂花糖扫到扶姜去。我笑着拍了他一下:“月轩,若一个女子,对美貌的男子没来由的横挑鼻子竖挑眼,那便是心里藏了些东西,这才叫非奸即盗。”
若水瞪了我一眼,粉颈泛红,但思月轩这个没心眼的居然把眼瞪得大大的,道:“对。”
“对你个头。”若水冷哼了一声又来了。
若水这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就是爱刻薄人。爱刻薄人也就算了,可对象偏偏就思月轩这傻冒。整天抱着医书的思月轩,怎是心嘴玲珑的若水的对手?每次思月轩都被若水欺负得说不出话来,总得我来打圆场。
若水这只母老虎目光转悠了一圈,最后还是决定捏柿子得挑软的。趁着思月轩不注意,一伸手拧住思月轩白皙的面颊,幽雅的一拉一弹,满意地听着人家吃疼地“哎哟”了声,然后侧身闪到一边,道:“你来这的事,万一被你爹娘知道怎么办?你是正经人家的——”
我咳嗽了一声。
她便不说话了。
我看了思轩月一眼,他垂着头,象只被枪了食的鸟:“我回去了。”然后看了我一眼,“明天要是我来不了,大后天我下学了就过来,你叫若水给你煮罗汉果水,里面放两片姜,止咳。”
我道:“我知道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思月轩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这次出门竟然没被绊着,似乎有点长进。看着消失在门口的那一袭白衣,我心底浮起不知道什么情绪。若水看了他走出去,又想板起脸来教训我,我拿手堵住耳朵,朝着天翻白眼。
她哭笑不得道:“浮舟,你十二了,十四岁便要上临晖才选,你就这个样子——”
我斜着眼睛看她:“那你叫婉姨换人好了,我一没才二没貌,去了也白去。”说话时,一门心思落在那白衣消失的刹那,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在若水面前该收敛的,逞一时口快的代价就是被她念叨。
我对小事从来不想计较,且生平最恨人罗嗦,但若水不仅爱计较,而且很罗嗦——婉姨曾说若水当年也预备了去参选,结果去了一趟京城却出了意外伤到了手筋,右手从此再也无法长时间的习字弹琴,回了待花馆做了我的陪侍。难道这就是光与影的关系?生不逢时啊。
若水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闲坐,快去练你的琴。”
我一听练琴二字心里就烦,但是看若水那样子要是我不快些坐到琴面前,三个眨眼后,婉姨就会出现在我面前,一面抹泪一面念叨:“浮舟啊,咱不容易啊,我拣到你时,你还这么点大,样你那么大我容易么我…”一面说一面用手比画,还不时用那条好象万年不洗的手帕擦眼睛——但也不敢用强。毕竟才选后的结果谁也不好说,但光那唠叨,就让我受不了。
“练可以,不过你能不能别在这呆着,我练琴的时候不喜欢别人看着。”我稳了一下烦躁的心情,望着窗外说。
这下轮到若水烦躁了,真是风水,不,烦躁轮流转啊,明年到别家。
“就你毛病最多,到时候选魁首少说也是成百上千的人,你要是到时候什么也弹不出来,看我们怎么收拾你。”若水一急,什么话都说出来。
这人怎么听人说话的?我说的是我练琴的时候,不是说我弹琴的时候。她脑子肯定也不好使。幸亏去参加才选的人是我不是你,可见婉姨还不至于老眼昏花。
没等我和她顶嘴,她又开口:“说什么‘缘海苍茫逐滟语,浮舟遗世只待花。骤雨方歇现清月,残香散入芸梦中’。写诗的人肯定眼瞎了!”
我同意最后最后一句,只同意这一句,且是十分同意。
这破诗写得,居然还被人传遍了整个皓国。诗里说的,是四个地方四个女子。
临晖城中有骤雨楼的梁清月,缘海居的陈滟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