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花费心思记住这时日,还不如写下来方便。
此时,睡意全无。
披了一件貂皮袍子,缓步走出西厢房,掀起水晶帘子,来到院中。
今日十月十四,圆月高照,众星璀璨。
静谧无声。
夜凉如水。
柳婉若见院中已无人影,在院中踱步前行。
忽而想起那日,她在纸上写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莫问前世,只求今生。
柳婉若不禁对月感叹:“是的,如今我过多纠缠往日之事,对我又有何帮助!乔子俊,我想明白了,我要与你相守,你定要等着我!只是,我不会如前世那般不懂礼数,伤了母亲的心!”
皓月当空,已然幽静无比,只有月下美人,只有倩影动人。
024 离奇失踪
次日一早,柳府上空,浓雾漫天。
冷月阁内,朦胧幽静,宛若画卷。
柳婉若美眸微微一动,而后睁开眼睛,却发觉窗外雾蒙蒙的一片。
光秃秃的树干若隐若现,院中的大红灯笼轻轻摇摆。
困意顿无,自床上爬起,穿好衣裙,鞋子,急急的推开西厢房的门。
缓步慢行至院中,欲欣赏这深秋的美景,心情却不料被丫鬟的话语声打断。
“青竹,你可曾见着灵翘了?”夏莹温和柔软的话语声传入耳畔。
柳婉若柳眉一挑,心生疑惑:这大清早的怎就不见了人影?蓦然想起昨日她罚灵翘之事,莫不是这丫鬟私自出府了吧?
决定上前一探究竟,又不想让他们停下议论。遂踮起脚的走起来,待到了两个丫鬟、四个小厮身边,柳婉若也不言语。只在他们身后悄悄听着,看着。
这几个下人正说得热火朝天的,哪瞧见大小姐过来。再加之柳婉若平日清晨起来定会喊了下人前去,这会子更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只见青竹轻摇脑袋,瞅着夏莹道:“我也不见得,方才刚醒了。再说了,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会偏偏不见了?”
春梅眸子中闪出一丝歉意,深深喘了一口气,垂首低声言语道:“都怪我,要不是昨日看不过去和她拌了几句嘴,灵翘姐也不会凭空不见了!”说完,头更低了,眼泪扑簌簌落下,不敢大声,只得小声的抽泣着。
夏莹冷哼了一声,一甩衣袖,一把扶住春梅,略有愤怒的道:“且别说她了,你又有什么好歉疚的。昨日她下手那般狠,只怪你平日太过懦弱了,才会落得被人欺负的下场!”
一面说着,一面又甚是怜惜春梅。她善良,体贴,时时会为别人考虑,若是遇到好的人,定会拿出真心对她,可遇到灵翘,只落得被欺负的境地。
长长叹息,夏莹对四个小厮道:“你们赶紧去找找吧,这灵翘若是真的不见了也就罢了,若是跑出去做出什么事来,我们几个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语毕之时,围着的六个人蓦然间看见大小姐竟在他们身后,吓得全都跪倒在地。
一时间,柳婉若不禁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这几个人各有各的可爱,忧的却是灵翘。
昨日,她晚膳没用就回了西厢房,半夜出来赏月时候,整个院子幽静若往常。加上今日的晨雾,她也辨别不出灵翘是何时不见了。
却说着柳府只有她待奴才们最贴心,见不得丫鬟小厮们下跪,她竟屈身上前扶起了春梅,也示意其他人都起了身。
仔细打量起春梅的脸,红肿虽已消去,却五个指印却还清晰可见。朱唇微启,关切的问道:“春梅,你这脸还疼吗?”
春梅乖巧的屈膝作了一福道:“奴婢谢小姐关心,奴婢的脸早已不疼了。”说完,嘴角微微翘起,目光中也饱含谢意。
方才的一番议论,由于心情急切,青影忘却昨日他和灵翘碧青池畔的那一番对话。如今,冷静下来,方才记起昨日之事。
青影快步上前做了一礼,禀报道:“大小姐,方才奴才一时疏忽昨日之事。”
柳婉若不解的眨眨眼,缓缓道:“哦?昨日有何事情?”
这时,春梅、夏莹皆不解的盯着青影,其余三个小厮也转过头来,注视着他。
青影霎时觉得满脸发烫,话语也变得断断续续:“奴才…奴才昨日和…”
“什么?”青木双目瞪的提溜圆,歪起头来不解的凝视青影,张开嘴接着道:“你和灵翘?”一手指着青影,诧异的问。
虽说青木这么说自有道理,可柳婉若深知青影的为人。
这冷月阁,小厮中数他最大,平日粗活、重活能帮的他定会帮别人做了。
柳婉若玉手一挥,示意青木莫在言语,瞅着青影,轻声言语道:“青影,你且接着说。”
青影深呼吸后,脸色也变得正常,将昨日之事和柳婉若说了一遍。
柳婉若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了声:“且散了吧,没事的。”
这柳婉若心里是有数了,可这些丫鬟小厮们却糊涂了。没想到平日嚣张跋扈的灵翘竟也有这般心思与感慨。可大小姐的行为他们也不解。若是灵翘没心事也罢,可这会子灵翘心思竟细腻了,大小姐怎就放心不管她的行踪了呢?
想归想,可既然柳婉若发话了,他们只得坐着分内之分,妄不敢多加揣测,只是,各自心里都打起鼓来。
对夏莹来说,灵翘是柳婉若的贴身奴婢,却是灵翘这一走了之,大小姐会不会让她去了?
春梅却别无心思,这时正提着满满一桶水,浇起了冷月阁内的树来。
四个小厮,各做各的事情,倒是没有别的心思。
这灵翘离奇不见之事,也没人说了出去,最令冷月阁丫鬟小厮好奇的是——
那就是半个时辰之后,这府上的柳夫人,尹氏竟知晓了此事。
尹氏带着丫鬟碧玉、紫玉前来冷月阁,连平日心如明镜的柳婉若都连连摇头,十分不解。
见到女儿之时,尹氏遣散跟随的两个丫鬟,母女二人在西厢房中说起话来。
“娘,您过来且有何事?”柳婉若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明知故问道,一心只想扯开话题。
尹氏倒也不急着说话,瞅着柳婉若片刻才道:“婉若,当日我看她机灵懂事,才让她做你的贴身婢女,又念她聪明好学,才让她做了你的伴读。可没想到,这小丫头竟不出声的就不见了。”
说完,上前轻轻抱住柳婉若,抚摸着她青丝般的黑发。许是觉得柳婉若和灵翘之间情似姐妹,怕她此时伤心难过罢。
轻轻从尹氏怀抱中挣脱开来,柳婉若嘴角轻轻扬起,倒安慰起尹氏来:“娘,这芝麻点的事儿也劳烦您费心?”目光游离到院中,接着道:“灵翘,我是知晓的,她昨日被罚许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又或是今日这大雾,不小心迷路了也说不定。”
说完,头倚着尹氏的肩膀,乖巧的闭上嘴,享受起这温馨时刻。
025 将计就计
且说灵翘清早醒来,见冷月阁内大雾漫天,加之昨日心情郁闷,便生出出府的念头。
若说出府,不如说是寻人。
原来,那日乔子俊来府提亲,灵翘心中便若平静的湖畔泛起阵阵涟漪,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心事。
在她被爹卖进柳府之时,她就知晓青梅竹马的远房表哥在都城的一户人家当小厮、做伴读。而后她进入柳家后,心中有苦恼也有惊喜。苦恼的是,她再无自由之身;惊喜的是,这都城之内竟还想念之人。
陪伴大小姐时,她托人打听出表哥的下落,但不知是跟随大少爷还是二少爷。
又因这柳府不是随意出入,她也没了机会去见。
直到前几日乔子俊前来提亲,无意中,她才见到朝思暮想的表哥。
那日,她十分不解大小姐为何带上了夏莹,偏偏将她留在了冷月阁。与生俱来的好奇心驱使她远远的跟踪大小姐和夏莹。
鬼鬼祟祟的行径,慌张错乱之间,竟无意中撞到一个人。由于毫无防备,差点摔倒在地,幸而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拉住。
抬头见那人,虽身着青衫,却玉树临风,俊秀清朗。
只是那人却盯着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发起呆来,久久未曾离开视线。
须臾后,男子抬首对视灵翘,轻声试探的唤道:“青莲…”
灵翘冷不丁的抬头,恰巧对视着迎面射来的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轻声附和道:“元平哥…”
那时,二人一句话不再说,只凝视着彼此。仿佛周遭的一切皆瞬间消失不见。
此时,灵翘欣喜万分,这青莲是她儿时的名字,自从进了柳府便再也无人知晓。那日听见,好似回到当年,两人一同赏花,捉蛐蛐的时候,多年不见,却一点也不生分。
这灵翘手腕的翡翠镯子,正是温元平离家时送与她的信物。
一时间,心中有苦,有甜,有辛酸,也有泪水。灵翘之前只是寻了他在乔府,万万没想到表哥温元平竟是跟随乔子俊的小厮。
更没想到,那日如此情急之下碰见最为想念之人。
今日,大雾笼罩柳府,灵翘想着定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开,柳府的大门是万万不能走的。
灵翘转念一想,对了,北面的小门!
想到就快步跑了去,塞给当值的小厮们几个银子,说是出门为大小姐办事,毫不费劲的就出去了。
离开柳府,一面挪动步子向前走,一面回首远远看着大雾中繁花似锦的柳府,模糊不清的冷月阁,自言自语道:“大小姐,你且等着,我办完事定会回来,一则是为了你和乔大少爷的事儿,二来…”
一转头,快步的跑去,身影在大雾中渐渐模糊。
虽说她已知晓温元平所在之地,可这乔府究竟是何状况,她却无从而知。在柳府这么多年来,柳婉若待她也是不错,每月的银子只多不少。
这会子,她好生攥着手里的银子一路小跑,心想若是遇到难缠的小厮好用银两打发了。
一面想,一面步子更加急了几分,直到看见“乔府”二字。
灵翘站稳后轻轻拍着胸口气喘吁吁的道:“表哥,青莲来找你了!”
清早,乔府外一片寂静,大雾还未散尽。
只见乔府大门紧闭,灵翘欲上前敲门,又觉不妥,止住步子,在府外等着。
乔府高大的府门,装饰的熠熠生辉,好不逊色于柳府。
大约半个时辰后,听见“咣当”一声之后,乔府大门四开,接着走出一个守门的小厮。
灵翘上前和小厮说着,她是柳府柳大小姐派来的,要找乔大少爷身边的小厮温元平有事儿。
一切竟十分顺利,小厮点点头后,便进了大门去找温元平了。
须臾片刻,只见这温元平真的出来了。
灵翘见表哥出来,忙上前清脆的声音喊道:“表哥!”
温元平忙走上前去,拉起她的手就走,一直走到乔府的角门出方松手。眉宇中虽有欣喜,更多的却是焦虑,急急的问:“青莲,你为何不在柳府服侍小姐,跑到这乔府做什么!”
灵翘微微一笑,扭着头撒娇道:“莫不是表哥不待见我了,怎么我想你就不能来看你了?”
温元平浓眉微微蹙着,十分不解,盯着眼前的灵翘瞧了半会子道:“莫非青莲来此是大小姐的意思!”
灵翘咯咯的笑出声,一手指着温元平,摇了摇脑袋恢复平静道:“我来这乔府找你定是有事!不过这儿不方便说,能否换个地儿?”说完,朝温元平递了个颜色。
温元平,灵翘一个远房表亲家的哥哥,小时候他们经常打闹说笑。少时的元平多次说要长大娶她,可八年前,却再也没见这表妹,只因为自己为了维持家中老少的日子,来这乔府做起了小厮。而后,便放下小时候的事儿,也放下曾经让他惦念的表妹。
二人缓缓走着,不约而同的来到诺江城西的清心湖畔。
此时,大雾已散,秋阳照了下来。
灵翘静静坐于湖边凉亭下的石杌子上,一手托腮,双目注视清心湖中的水,平静的缓缓道来:“前些时日,小姐遣人打听乔大少爷平日什么时候上街,可前几日我随小姐上街时却见到的是乔二少爷,并非大少爷,不知这其中是怎么一回事!”
元平与她对坐,略略的摇头,不解的问:“柳大小姐为何打听大少爷的事儿?”
灵翘轻咬着下唇,眼睛瞅向清心湖,亦是摇头道:“我也不解。只是这几日小姐因此事好似心情也不好了。”
半会后,温元平目光眺望远处,自言自语小声道:“莫不是柳大小姐看上大少爷了?”
“这个,倒是可能。乔大少爷前去柳府提亲之前,大小姐与夫人也因此事吵闹过。”灵翘忙走上前,对视温元平,“可是,乔大少爷去府中提亲之前,小姐不曾见过的。”
元平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一边盯着对面灵翘仔细的瞧。水灵的眼睛,水嫩的嘴唇,依旧没变。
见灵翘不再言语,他接着道:“表妹,你这性子一点没变,还是那般善良。柳大小姐喜不喜欢大少爷,这个我不确定。不过…大少爷好似喜欢某家姑娘了。这几日,少爷却着魔般待在府中不出门,还拿起诗书看个不停。”
灵翘不明他的意思,翘起头来,盯着他道:“哦?许是乔大少爷真的有心仪之人了!”
说到这儿,灵翘心底最想问的便是,他心中是否有心仪之人,可话未出口就觉得不妥,他们身为奴才、奴婢,又怎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呢?
目光渐渐落到他的身上,灵翘转动着眼珠,好生打量了眼前之人,情到深处,不禁挽起衣袖,低头凝视手腕的翡翠镯子,缓缓道:“表哥送我这翡翠镯子,这翠绿的颜色,青莲最是喜欢。”
说完,抬头凝视那带有温情的双目,不言一语。
冷风骤起,寒意逼近。
清心湖畔,夕阳余光照的水面波光粼粼。
灵翘凝视温元平的目光,却不曾见他目光中有特别的情义。心中不免多了失望,扭头远远眺望水面,目光流离。
又想起柳婉若对乔子俊的心意,是否也可助小姐一臂之力,也助自己觅得如意郎君?
想到这儿,又转头看向温元平,小声的唤着:“表哥…”
温元平闻言,低头看向他,见表妹脸上满是愁容,不禁问道:“表妹,是否有何烦心事?”
轻轻摇头,起步迈到他的身前:“青莲无事,只是小姐她…小姐她越来越思念乔大少爷,这几日寝食难安,情绪也不稳定。”
说完,仰起脸来,盯着温元平的眸子:“表哥,可否帮我一个忙,问了乔大少爷心仪女子是谁?”
此时,风更大了一些,吹到灵翘身上,本来衣衫单薄的她被冻的瑟瑟发抖。
温元平见状,急急脱下外层的衣衫,走上前去,披在灵翘身上,深深叹息:“表妹,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是你我皆是府上的下人,主子的事情能不掺和还是不要掺和。”顿了顿,看着她道:“我知晓你对主子衷心,可这事儿,我也只能帮你观望着,大少爷那儿…”
“大少爷莫是嫌大小姐不成?”灵翘见表哥并无心帮她,方才的失望变成了气愤。当年青梅竹马,想长大娶她的温元平哥哥怎就变成如今这般不念情义了?
心中愈加气愤,急忙脱下身上的衣衫,一甩给了温元平,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去。
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我为了你,不惜偷偷溜出柳府,只怕如今得罪了大小姐不说,这府上的夫人也不会饶过我。可你却没了半点情义,这般态度我怎会不伤心?
泪珠在眼里打转,冷风吹过来,泪水缓缓流下,脸上也多了一分寒意。
温元平并未疾步追上去,只是在她身后跟着,不远,也不近。
灵翘一个回头,见温元平如此对他,心中愤怒至极,拔腿跑了起来。
026 深夜迷影
夜幕降临,微风袭人。
圆月高挂,万千灯火。
今日,十月十五,恰是月圆之夜。
安月街,熙熙攘攘的行人。行人脚步匆忙,神色多半带着期许与疲惫,许是劳累一日之后盼着早点归家。
灵翘方才气愤之余并不觉害怕。
可此时,天色渐黑,心事一箩筐,又加之头顶的乌鸦莫名的叫着,她更是心烦意乱。
看看天色更晚几分,自己又失踪了一天,料想此时柳府定是担心她的安危。她焦急的加快脚步,愈走愈快。
这清心湖距柳府还有一段距离,她已然顾不得路上的行人,低着头一个劲的往前走。
自安月街转了个弯,终于看见熟悉的柳府,灵翘这才放慢了步子,呼吸也变得平稳。本来再向前几步就可进了柳府的北小门,可是就在灵翘前行之时,一件事儿令她好生疑虑。
柳府的拐角处,别馨苑中的丫鬟绿珠和一个小厮小声的窃窃私语,绿珠边说着边四下瞅着。
别馨苑,是柳老爷在世时留给叶氏居住的。这儿甚是幽静,平日也无人打扰,环境也好。
见此情形,灵翘隐藏在墙角,探出半个脑袋,欲要听闻丫鬟和小厮们的谈话,却一句也听不见。
此时,她更为纳闷,柳老爷去世之后叶姨娘不是都静静的待在别馨苑,弹弹曲儿,吟诗作画的吗?没事儿定是连着别馨苑的门都不出,这会子怎就出门了?还是半夜时分?
蓦地想起上次她和小姐自郊外的神算先生小屋回来时,就曾遇见过一个神秘小轿,可她又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个。
隐约中,灵翘觉得这事儿有猫腻。绿珠为何鬼鬼祟祟的和小厮的说话?再者,叶姨娘出门竟不走正门!
强烈的预感,加上近来府上怪异的事情,她不由得躲到墙后,翘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却还是一字都听不见。四周一片黑暗,毕竟一个女子,心中的惧怕,她一个劲的贴着墙,生怕被看见。
片刻后,小轿从身前走过,灵翘心中略略平静下来。翘首观望,只见四个小厮抬着小轿从柳府的东边侧面出去,绿珠此时也不见了身影。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脚步不由得跟着神秘的小轿,灵翘隐约听见叶姨娘细柔的声音道:“待会子我进了院子,你们定要将这轿子抬走,明日再来接我。切记,不要声张。”
几个小厮小声齐声的道:“是,这事儿交给我们几个您就放宽心得了。”
此时,叶氏不再若方才那般温柔,转而严肃道:“若是这事出了什么岔子,你们几个可吃不了兜着走。还是小心为好,见了外人这事只当没发生过。”
小厮们见叶氏变了语气,意识到事儿的重要,也不敢怠慢,只得应声答道:“是。”
没了说话声,只有小厮们的脚步声,灵翘一路小心的跟着。心里却打着鼓:这叶姨娘莫非有什么秘密不是?
不由得跟着小轿后面走了好远,灵翘似乎听得见心跳的声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小手抓紧了衣裙,踮着脚的跟着小轿走去。
约莫一个时辰,小轿停在一个隐蔽的小院中,这地儿,灵翘未曾来过,此时她愈加紧张。伸手用衣袖拭去额头的冷汗,顿时觉得整个身子都冒出了汗来。这深秋时间,浸湿亵衣,寒冷的气息逐渐逼近她整个身子。
试图蜷缩起来,却又想瞧瞧这叶姨娘到底要做何事,她使劲的用手掐住自个的手臂,试图打起精神。然,这冷意还是愈来愈逼近她柔弱的身子。
不远处传来一女子温柔的细语声:“你们且回去吧,明日天色明朗之前定来接了我回府。”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对,就是叶姨娘。
听到这声音,灵翘已然顾不得身上的寒意,贴着墙壁翘起头来瞅了过去,只见叶姨娘从小轿中迈出,弯弯细腰轻盈的走进院中。
待听不见周围任何的声息,她小心的挪动的步子,微微从墙角探出脑袋,瞪大眼睛瞧了那院子外,毫无一人。
顾不得黑夜中沁入的寒意,毫无声响的迈步朝院子走去,却见院门紧闭,好似方才之事没发生过一般。
夜,渐深,寒气直逼心间,灵翘顿时没了想法。这要等到明日,她这身子怎能受得了?
在小巷中来回踱步,试图取暖,可还是不能让身子暖和一些,灵翘又是心急,又是不知如何处理这事儿。
这会子才意识到自个偷偷溜出来,回去定会受罚。
可聪颖如她,不愿就这么被罚。不由得眼珠一转:若是,我得了什么消息回去,说不准…
不禁轻笑一声,一时间也不觉得冷,瞅了一眼方才小厮们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一扬,心中满是得意。
我且瞧瞧他们几个,说不定另有发现。
想到此,已然顾不得什么受罚之事,定了定神,她就挪动步子,沿着小轿离开的方向快步前行。
且说这四个小厮抬着轿子,本来就走不快。没多会,灵翘便瞧见了他们的踪影。不能过去打扰,她只是一路跟着,暂停之时不停的搓着手取暖,这鬼天气,早知会遇到这事儿,她定会多穿点衣裳。
正想着心事儿,却听见不远处小厮们的闲聊声。
看不清身影,只听闻一个小厮道:“这活儿真是好,一个晚上就一两银子,够过上一个月的日子了。”
另一个小厮接着道:“是啊,我那贪嘴的媳妇就盼这我能多接这样的活儿。只可惜,这叶姨娘只有每月五、十之日才出门,况且不是每次都叫得上我们几个。算下来,这一个月最多也不到几两银子。”
又一个声音传来:“总比没有的强吧。说着叶姨娘也是的,自嫁到柳府就守了寡,她一个烟花之地出来的人怎会受得了寂寞?”语罢,不禁轻笑了起来。
接着又一个小厮接上:“这叶如嫣可是十年前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争的抢的多了去了。当时柳府那是一个家财万贯,柳老爷长得一表人才,性情又好,真的是郎才女貌。可偏偏上天就会作弄人,你看这叶氏一进门,哪想柳老爷竟连命也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