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摇摇头走了过来,关上大门,从袖中掏出几封信件,坐在桌子边借着烛火一封一封开启浏览,“你看道格长得比你还高大,不喝汤能行吗?”
兰息闻言不怀好意地甩了旁边四腿立着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道格一眼,道格没明白主人的心思,亲热地围着兰息转圈,不时用它长长扁扁的嘴拱着兰息的衣襟,毛绒绒的大尾巴兴奋地左右摇摆,一点也没发现主人的脸一分分阴沉。
兰息半眯着眼睛,阴着脸,“道格,你又出去啦?身子这么脏今晚不准和我一起睡!”
“嗷呜——”道格弱弱地缩回了头,耸拉着耳朵,可怜地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争取着同情。
望着这只比自己壮了几倍的狗,兰息很无语,“娘,你不是道格只会长到一尺长吗?”这很明显就超过两尺,而且看它样子还在成长中。
“你师傅来信了。”女子停下阅览,转过身将一封信递给兰息,仔细看看自己的儿子,又对比看看旁边的道格,微微覻着黛眉,高是差不多高,只是壮就壮了不只两倍,“是你师傅说的,大约就长到一尺长。”可才养了不到半年,从一开始可以捧在手掌上把玩的到现在邻居小孩看见了都会吓得倒着跑回家,确实…体型上已经超过了普通的狗,虽然长得是可爱型的。女子观察着一身棕黄长毛的道格,也有点无语。
兰息一边看着信,一边挑着小小的眉心思忖着,难道是师傅玩他的?有可能,是为半年前他们的比试而心存怨念,“去,到那边罚站去,让你看门,你倒跑出去鬼混,几时我说可心了才下来。”
“嗷呜——”道格眼看求情是没什么成功的机率,只好耸哒着它的脑袋慢吞吞地离开,跃上四腿,就立在墙角一根一米高的梅花桩上。刚好够四条腿勉强地凑在一块,哪条放轻了力度都会摔下桩去,道格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的主人,它是越来越大,可这桩没长大啊!
“是了,你这么晚还出去?”女子继续低头阅览信件。
“恩,去邻街王叔叔家帮忙,对了,娘,回来路上看见有鬼鬼祟祟的色狼在跟踪一女子,我路见不平放声大叫,唤来街边的叔叔们出来打色狼,可是还是让他跑了。”兰息惋惜了叹了声,实则心里暗暗偷笑。
“那他对你没怎样吧?”女子急忙转过身查看兰息身上有无被打的痕迹,尽管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武功已经很好。
“我没事,娘,你不知道他看见我在喊人时都傻了眼了,小看了了吧。”兰息拍拍自己的胸脯,得意地道。
女子轻吐了口气,嘴角温软,“你没事就好,这些事让大人忙活去,不过这种色狼,确实应该好好修理一番!”
兰息猛点着他的小脑袋,没错没错,应该好好修理一番!心里开始腹黑…
“嗷呜——”道格见主人已经完全忘记了它,转移目标向女子求情去,可怜兮兮的神情任谁看了都不忍心。
“我已经烧好水了,给道格洗澡吧,走在屋里都是黑黑的脚印。”女子看着梅花桩上摇摇欲坠的道格,换了个话题。
道格瞬间将又长又扁的头望向兰息,眨巴眨巴它黑溜溜的大眼,无神而哀怨,“嗷呜——”
“下来吧,以后没我准许就出去就换到院子里的梅花桩。”兰息轻轻扫了道格一眼,没办法,娘亲还情,娘亲最大。
“汪——汪。”道格高兴的摇晃着尾巴恶扑了下来…它就知道,主人的娘亲比主人她沟通多了。
母子二人一人倒水,一人拿着柔软的毛刷为道格洗全身,道格浑身都是花瓣,半身泡在温水里,舒服地眯着它的狗眼,窗外的雨依然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窗内一地温馨。忽然,可爱的大眼睛左右望了望,道格吐着舌头,狠狠地甩动着身上的长毛。浴桶内连同身上的水花眨眼间便喷射出去,女子闪得快,半寸衣襟都没沾湿,兰息虽然反应也极快,拿了旁边一锅盖挡住,可因后面是墙,退无可退,锅盖下面的脚全部湿了,衣摆上还沾着几片花瓣…
“道格…”阴测测的语气,不用看,也知道兰息的脸又黑了。
道格立马趴下将身子全缩进水里,只留下它又长又扁的狗头在水上,又开始扮着无辜,“嗷呜——”其实,它心里该乐的,终于暗算到主人了,终于有点身为狗的成就感了。
“呵呵…”女子破颜一笑,如月射寒江,满地生辉,绝代风华,兰息和道格痴痴看着,好久,没看到娘亲出自真心的笑颜了。
女子也许觉得自己笑得过了,稍稍调整了下,对着兰息各自笑语,“你也去沐浴吧,看你衣服都湿了,小心着凉。”
浴室里蒸气迷蔓,兰息闭目养神,回想着刚才娘亲的笑容,内心隐隐地发疼。是谁,能放手这样的女子不爱而狠心伤害?是谁,让本该一笑倾城的女子找不回了她原有的笑颜?又是谁,害自己从小到大都不曾享受过父爱的一丝一毫?是他,兰息慢慢睁开了凤眼,带着同几许不属于他年龄范围内所该有的复杂,他只在自己的娘亲面前,展露真正属于孩子的天真,完全不需要思考,只有自己的娘亲而已,只有!
他不是没听自己的师傅说过,六年前,是师傅从脉中把出娘亲当时已身怀两个月身孕,力排长老众议动用暗宫历来每任宫主独有一颗的保命丹救活了濒死的娘亲,腹中的自己虽没流产可也是危危吊着。八个月娘亲都是躺在床上吃什么吐什么还是坚持强迫吞下,尽管娘亲努力着保住腹中的自己,可在十月生产时依然出大血没能生出,气血微弱的娘亲求师傅直接开腹救出自己,师傅没有下手,已经快昏迷的娘亲竟然不知哪来的力气拿起旁边剑就对自己的肚皮上划去,师傅眼明手快抢过了剑,阻止了悲剧的发生,而后输了六成功力给腹中也快没声息的自己,还叫来暗宫的几个长老联合护住娘亲的元气,这才保住了两命,否则今日也无兰息一人。当时有多惊险,差点一尸两命;有多困难,能让几个老顽固的长老踏进女子的产房还联合施出援手,想想也知道。若是那个人爱娘亲,也不至于如此。自己虽然一出生便有师傅的六成内力,但天生体弱加上营养不良还是不可避免,于是师傅收自己为徒,从小锻炼,娘亲时到今日也天天为自己煲汤进补,当今世,他兰息放在眼里的,也只有自己的娘亲和师傅。
“息儿,我进来了。”门外女子温柔的喊声伴随着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兰息的回想兰息一改平静的脸,转而笑着回答,“好。”
“衣服我放椅子上了,别泡太久知道吗?”隔着一道屏风,女子放下手中的衣服。
“恩,知道了…”兰息听着女子关门的声音,起身离开特制的小木浴桶,踱至屏风前面,雕花的椅子上面,从上而下,依次是浴巾,内衣,中衣,外衣,伸手拿起浴巾裹住身体,与往常一般,除了夏季,浴巾和衣服都是他洗澡时娘亲特地烤过火的,暖烘烘,很温暖,就如同娘亲的怀抱,兰息一件一件慢慢地穿上…
细雨绵绵,仿若摇摇无绝期,兰息披散着湿漉的墨发,临窗坐在听雨轩内,无声倾听窗外雨打芭蕉的响声,细细喝着手中端着的浓汤。若无视旁边吐着舌头的道格不计,这场景该是多么唯美…
道格虎视眈眈盯着这碗汤好久了,扬着它认为的笑脸吐着舌头兴奋地喘着气,口水都快流到脚趾头上,不时地看看自己的主人。一身干净的棕色长毛在沐浴后通体发出明亮的光泽,健硕饱满的身形起伏也在提示着它并非俗物。
兰息实在无法当之为空气,剩下的半碗汤也就到了道格的肚子里了,“喝吧,肥死你,照例,娘亲来之前解决掉。”
道格一听,似乎被打击到了,抬头不可置信地眨巴着它的眼睛,追着自己的尾巴绕圈跑以图看清自己的肚子真的很肥吗?不是很肥吧…最后勉强承认自己有点肥的事实,道格又可怜巴巴地喝着碗里剩下的汤。
在女子进到听雨轩之前,道格早已经处理干净,一滴不剩,它是只无比敬业的狗!
“息儿去王叔叔家帮忙做什么呢?”女子也坐在窗边,对着兰息闲聊,无论每天的事情多么繁忙,她总局 是要抽出一些来和儿子聊天,已经是习惯,这孩子,有点早熟,聪明得紧。
“恩,王叔叔新养了一只狗,可那只狗不听他的话,他过来问问我有什么绝招,说我能训服这么大的道格应该有点经验,我便随他过去看看了。”兰息随口说道,其实,他看得出来,训狗是假,王叔叔想和他套近乎是真,八成是喜欢上娘亲了、
女子眼睛闪了一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息儿喜欢王叔叔吗?”
“还行。”
女子眼睛又暗淡了点,表面上仍是云淡风清,“息儿,会想要父亲吗?”
女子胸口微微一松,还没完全放松,又听兰息问,“娘亲呢?娘亲需要为我找个父亲吗?”
女子一滞,随即摇了摇头,“娘亲也不需要。”
可半晌,兰息仍然在瞧着女子,女子终于转过了头,不敢直对自己儿子长久的目光,看向了窗外的景色。
雨点一声轻,一声重地落到芭蕉叶上,芭蕉也滴泪…
“哎…”兰息轻声一叹…
落纱宫中,纱幔摇曳,如玉露轻坠。九盏琉璃宫灯将大厅照耀得亮如白昼。然而,却静谧得几可闻针。
小小轻轻敛眉,疑惑地看着一脸沉重坐在她这喝茶了一个时辰的朵朵上邪,有些莫名其妙。然而,两人之间的那种安静小小却不甚排斥。尤其他眉眼间褪下了狠辣,只剩一抹沧桑和疲惫。说不在乎,可那人,终究是她父亲。
朵朵上邪抬头,正好对上了小小的视线,朵朵上邪眼底一抹光芒闪逝而过,再看只剩平静无波。
“难得,除了缦儿,只有你可以一语不发,就这么静静陪我坐上一个时辰。你是安静,而缦儿则是,当我不存在。”言语间,朵朵上邪又饮了口茶,以茶为酒,浇熄心头的那一抹痛楚,“记得初次见你,你还是那个爱调皮闯祸的小丫头,现在却是静如白莲的大姑娘了。六年了,时间真是不饶人,不过无论动还是静,你身上都有一股让人莫名安宁的气息,很纯净。”
小小只是静静听着他说,不言语,也不知道该何言语。她还不知和他怎么沟通。
朵朵上邪闭上眼几许,线条刚冷的唇角轻轻吐出:“你有多恨我?”
小小眸底的清波轻荡了涟漪,望了眼朵朵上邪,淡淡开口道:“不恨!”
朵朵上邪蓦然睁开眼,睁开的瞬间眸底似乎闪过一抹不熟悉的光芒,有点雀跃,有点希冀,但总是淡淡的。
“但,也不喜欢!”
还是淡淡一句话,朵朵上邪心头的升起的一股希望全被浇灭了。不由得逸出一抹苦笑,“我喜欢的儿女,没有一个喜欢我的。那些表面上喜欢我的,不过是算计我而已,也不过是为了这皇位而已。上天真注定我朵朵上邪,妻宫子宫凄凉,晚景孤独么?”
“那你为何不想想是为什么?”小小淡淡笑了,有点讽刺。哪个子女会不喜欢自己的父母,“你用一个父亲的心去对待过你的子女了吗?我无法原谅你那么伤害哥哥。”
朵朵上邪也淡淡笑了,带着自嘲。是啊,他用一个父亲的心去对待过他的子女吗?那她知不知道,他此刻便是想用父亲的身份对待她。
小小和朵朵上邪陷入了莫名的沉默中,纱幔缭绕,心照不宣。两人还在沉默中,一声急冲冲的禀告打碎了这莫名的安静。
“启禀王上,西南郡有急报,邪民又开始作乱,一夜之间,邪民食了百余人,情势并没有控制下来。东北郡郡王以鄞王之各,兴师南下,要求王上废黜皇太子。”
“邪民?鄞王?呵呵,终于来了!”朵朵上邪双手狠狠嵌进椅子扶手,蓦地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又恢复到了一身煞气的朵朵上邪。
小小望着离去的那抹身影,虽然坚挺,虽然宽大,却遮掩不住一抹深深的凄凉。其实,朵朵上邪是可怜的。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过邪民?一夜之间食人数百?什么邪民这么凶残?西南部?那应该是在西番和南蛮的交界处的天山那块吧。
小小也站起身来,轻轻叹了口气,正欲往内室走去。忽而纱幔卷起落下,一道紫黑色的身影缠绕着纱幔,静静站在对面。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九盏琉璃宫灯下,蒙上一层淡淡的晕黄。时间恍若停下了千万年,只能那独独的一眼,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久久的,道不尽缱绻,说不尽缠绵,演不尽无奈,诉不尽愁绪。
小小已经不知道从何时起,除了哥哥爹爹和师傅,她会如此在意一个男人,在意他的生死,在意他会不会受委屈。在意到看到那张俊颜满布阴沉时,心会隐隐疼痛。这是什么感觉?
东方璇凤眸轻转,望着站在那一动不动,有些愣住,有些无措的小小,心里蓦然一紧。迈开步伐轻轻朝她走去。两个人的僵持,总要有人先迈出第一步。六年的等待,难道只是为了这般的擦肩而过?
近在咫尺,小小甚至可以感受到东方璇呼出的气息缭绕在自己的周遭。竟有点不知所措。

弹指金戈 098 再相见
东方璇伸手轻触着小小柔顺的发丝,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凤眸幽深如海,“六年没见,都没话要跟我说吗?”
似乎没料到东方璇会如此态度,小小有些没反应过来,竟只是愣愣地望着东方璇。她想过东方璇会生气,也许会骂她会恨她,但独独想不到会是这么云淡风轻。云淡风轻得小小有些不真实。
东方璇轻轻笑了,凤眸有丝打趣地望着小小,即使性子变得 有些淡了,这纯真的模样却没变,这澄透的心思也没变,“傻丫头,在我心里,你永远只是宫小小。谁都不是,只是我东方璇的妻子。”
东方璇那轻轻的言语一字一字敲进小小心里,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小小有丝不确定,抬眸望着东方璇,嘴里不自觉轻轻唤出,“东方璇。”
心里去是暖暖的,一股莫名的感觉在心底流淌着,很甜很温馨,很安宁,很像六年前东方璇紧紧将她护在怀里,不让她受一丝伤害的感觉。
“怎么,有问题?”东方璇挑挑眉,和大哥二哥谈过之后,心里也释然了。人生能有几次擦肩而过。这一切,又关乎小小何事?她何尝乐意自己这样的身份。
既然放不下,那就不放了,总有其他办法解决,不是吗?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皆且行且看吧。
小小也笑了,如芙蓉出水娇嫩,新月出岫光华万丈,看得东方璇有些呆了。虽然从小就知道这丫头长得不俗,却不料竟如此倾国倾城。他竟有种想把她藏起来,不愿让其他见到的冲动,她的美,只能他一人欣赏。
“东方璇,你好像已经被我休了!”小小眨眨水润的清眸,有点坏坏地说道。
听到这个,东方璇的脸蓦然黑了起来,凤眸斜睨,状似恶狠狠地盯着小小,不满地说道:“你还敢讲?休夫,你倒是想得出来!让我颜面尽失,沦为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料,这笔账我可记住了,你等着,日后我是要讨回来的!”
小小轻轻挑起眉梢,有比得意地看着东方璇,“小气王爷。”
这话一出,两人皆错愣了一下。气氛又一下子凝了了下来。这个始终会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隔阂。
“小小,跟我走!”东方璇抓过小小的手放在掌心里,紧紧握着。温暖的大掌裹着冰凉的小手,丝微微的悸动。
“可是…”小小很想说好,这个王宫不是她想待的地方,可是她实在没办法不顾南樱和朵朵扬的生死。
“没有可是。二哥已经去救母后了。至于朵朵扬和南樱,放心吧,他们都不是简单的人。你不用为他们担心太多。”小小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吗?他当时不过一时太难以接受了才想不通,这会 什么结早就都打开了。
“好!”小小反握住东方璇的手,这只手曾经在最危急的时候把她推向安全的角落,独自去冒险。师傅说,他有这份心,便可珍惜这份情,只有生死关头,才能见到真情的。小小也不想想太多,心里的声音告诉她“好”,那她便好。
东方璇看着小小说得坚定,可眸底却有一丝的黯然和落寞。她明白她是放不下南樱。不由得一手牵着她,一手揉着如青缎的发丝,“她是你娘,你想救,我便救!走吧,先去泠月宫,再去和二哥会合。”说完拉着小小的手便要走。
“东方璇!”小小蓦地抬眸,拉住要走的东方璇,心底几经挣扎。对于南樱,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感觉。那是她娘,她本该义无反顾的搭救。可她却独独少了那份忧心如焚的感觉,可要置之不管,心里却放不下,“走吧!”小小浅浅一笑,便任凭东方璇牵着自己的手往泠月宫而去。
泠月宫,名为冷宫,实则是囚禁妃子的后宫天牢。环境会比正规天牢要好一点,但是如果后宫没点人脉,时到里面去,比进到正规天牢更为遭罪,甚至,进去的人,出来的,也许会连尸骨都没有。朵朵爱自然有跟小小讲过这些,所以南樱进天牢的第一天小小就去瞧过了,一切还蛮妥当的,可见南樱在宫中的势力不可小觑。
风吹竹林,疏影横斜,入夜的泠月宫灯火全熄,除却微弱的月光,整个泠月宫漆黑一片,犹显得死寂与诡异。
东方璇和小小由竹林后头翻身而入,在浅浅斑驳的竹影中穿梭,绕过几条贫嘴人,便到关押南樱的小卧房。里面也早已是灯火歇。由于是冷宫,看守的侍卫也不多。只许稍微躲一下便错开了。
小小和东方璇对视了一眼正欲打开窗户而入,忽然里面传出一阵细碎的声响,好像有人早一步潜进去了。小小眸光一凝,不免有些着急,南樱虽然在宫内的人脉多,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也不少。
东方璇却拉住了小小,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若要发生什么事,早就发生了。里面的人应该是熟识的,不然不可能故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果然不一会,里面传出了细细的惊呼声,和尽量压低声音对话。
“你怎么在这里?”是南樱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的讶异。
“小樱,这些年,委屈你了!”是略微粗哑的男声。听着阴陌生,不像是西番王宫里的人。
“我…你也知道我委屈。”南樱细细的声音,竟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怨。
“对不起,小樱,我来带你走。我会杀了朵朵上邪,以弥补你这年所受的委屈。”那声音听着有些苍老,却也喊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霸气。
“呵呵,带我走?你不觉得太迟了吗?”南樱有些自嘲的笑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问,“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收到消息说朵朵上邪发现了我们的事情要杀你,所以亲自赶过来救你。”
“收到消息?我被处罚也不过两三天的事情,你从白歧到这里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怎么会这么巧?”南樱语气中满是疑惑与想不透。
“不管那么多,先逃出去再说。我已经安排人到落纱宫去接我们的女儿,我们就可以回白歧一家团聚了。朵朵上邪现在西南郡和东北郡的事情有得忙了,我白歧的军队再攻上,他就分身乏术了。”
小小听着里面的对话,背脊不由得一阵的发怵。落纱宫,女儿?她们说的是她吗?
东方璇感受到了小小的异样,挪了挪身子让小小落入自己的怀抱中。虽然他也有些震惊里面的事情,但却有一股莫名的欣喜萦绕着。虽然他可以不介意小小是否真是朵朵上邪的女儿,但若不是,便是最好,以后她便可少了一些夹在中间难做事的尴尬。
“宫小小…”南樱刚想说什么突然又顿了一下,“是,是小小。你要保护好她。”
“放心,今天的落炎,已经不再是当日需要仰人鼻息,受尽凌辱和落炎。我现在是呼风唤雨,掌握别人生死的落炎。我的妻子,我的女儿,我一定会保护好的。”
落炎?东方璇凤眸微眯,借着窗户细微的缝隙瞧进去,虽然里面也是漆黑一片见不到任何东西。竟然是会他?南樱和落炎有关系?小小是落炎的女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事情牵扯到了白歧?看来事情不止这么简单了。
“好,你先去落纱宫接女儿,我这边有点事情处理了便和去和你们会合。”南樱平静的语调如一湖明镜,竟然丝毫没有起伏,平静得令人害怕。
“小樱。”
“炎,别说等我的话,当初是我一个人面对西番,今日也让我一个人解决我在西番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好,你快点。我白歧的军队已经在西南郡郡部署好了,就等我们一离开便会攻打西番。不能有误。”那男声说完,四周静寂了一下,便听到一声响,就又没了动静。久久的,依旧是静寂。
“小小?”东方璇轻轻抚摸着小小的发顶。小小安静得他有些害怕。几天之内身世便来换去,任是谁也无法接受。
“东方璇,我是谁?”小小任由东方璇抱着,那个怀抱暖暖的,好安全。好像可以挡住好多好多的麻烦。其实,她真的什么都不想想。苏锦臣,朵朵上邪,落炎,最后还会出来谁?她此刻觉得自己好像颗皮球,被踢来踢去,踢到晕头转向,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的归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