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开始学起了气象?”经理语调里的试探和不信任太强烈,郁葱葱小心肝儿在颤抖。
关键时候,没别的办法了!
郁葱葱起身抱住程远,亮晶晶的唇瓣凑上去,轻轻亲吻经理微凉的唇,小声说:“好想你啊…一个上午没有见到了…”
程远浑身顿时犹如过电,火星噼里啪啦闪个不停。回手抱住了郁葱葱,转身便将她带进了办公室,门“砰”的一下被关上,程远化身饿狼。
开玩笑,这丫头好几天晚上都是在书房度过的,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够错过?!
郁葱葱心里悲鸣着:这是多大的代价啊,外面的人肯定能猜到他们在做什么…叫也不敢叫,反抗也不行~~~~(>_<)~~~~
反正,能暂时打消他的疑虑就好。
当郁葱葱气喘吁吁的靠在他怀里的时候,程远舔舔唇,微笑着给郁葱葱拨拨刘海,“丫头,色诱就解决问题了么?”
郁葱葱差一点就当场炸毛!这算什么?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了?太没信用了吧!
“你又没说献身了我就不能问。这之前没有达成什么交易不是么?你不能说我奸商。”
“坏人,我恨你!”
郁葱葱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却怎么也走不动了。
“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等他们都走了你再出去吧。”
郁葱葱脸一下子红个彻底,呜呜的哭了起来。
程远吓一跳,没想到这姑娘真哭了。平时也是这么逗她,没出什么事啊…匆匆穿上衣服,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怎么了,嗯?怎么会哭?跟我说说,你最近在偷偷摸摸琢磨什么?”
“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是坏人!”郁葱葱边哭边挣扎着要走。程远哪里肯让,将她紧紧裹在怀里不松半分力气,“怎么欺负你了,我用什么方法欺负你的,嗯?”
“你…”郁葱葱猛然惊醒,“你还套我话,你还套我话!”小拳头雨点般砸在程远身上,这一回是真的没留情面,砸得够狠的。
程远意识到这个姑娘许是受了什么委屈,只是目前他要怎么知道呢?
一直到回到家里,郁葱葱还是有些郁闷的,只不过自己先隐瞒实情在先,着实不好发脾气,便沉着脸进了卧室。程远问她晚饭吃什么,她就从床上起来煮了——两包泡面。
没有什么睡前活动,俩人直接上了床,程远不敢再提什么要求,老老实实的躺在了郁葱葱身边,可是这位大小姐却转过了身子背对着他。程远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经理?”郁葱葱先小声叫了一下,像往常一样试探试探。
程远下意识的要回答,不过却忍了回去。
“经理?”她又大声了一些。
程远微微有些鼾声。
郁葱葱装模作样的冲程远挥拳头,“你能安安稳稳睡觉,我就要天天起来看数学,讨厌,讨厌!”
程远微微收拢眉头,看数学?这是…在梦游?
等了许久,依然不见郁葱葱回房,程远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夜里2点。
这个傻丫头,每天都到这么晚么?
2点半的时候,程远实在放心不下,轻声起了床,推开书房的门——一缕柔和的弱黄色光线洒过来,一个略显瘦小的身影就趴在那光线之下,小脑袋下面压着一本书。程远缓缓靠近郁葱葱,微微俯□子,终于看清了那本书在讲什么——求极限。
他把郁葱葱抱回了房间,小丫头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程远看她微翘的睫毛,有些心疼的想着:她为什么要看高数?
关掉了家里所有的闹钟,程远将郁葱葱纳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入睡。他不知道,郁葱葱其实已经醒了,就在他将自己抱进怀里,她感受到那股来自他的温暖之时,心中所有的委屈都没有了,所有的倦怠都没有了。只有一个信念——她要跟他永远在一起。
可是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已经11点了?!闹钟是谁关掉的!!!气呼呼的起了床,发现厨房有一个身影在忙碌,那背影清俊温柔,和着厨房特有的温馨气氛,郁葱葱竟然鼻头一酸。
“起来了?去洗洗吃饭吧。”
早饭是在安安静静的气氛中度过的,郁葱葱心里有些慌,毕竟昨晚被他发现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还好,还好程远说了,“葱葱,我们谈谈吧。”
“为什么要看高数书?”
“我…我想考研。”
程远一愣——这事儿告诉谁谁都要愣。
“考什么专业?”
真犀利> <“金…融吧。”
“金融是什么概念你知道么?”
“就是…钱。”
“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这个问题郁葱葱知道怎么回答,“我想进步啊,这不是很正常么~”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我自己的事情嘛。”真没有底气啊> <
“那为什么又要瞒着我?”
经理…你有必要这么赶尽杀绝么…
“葱葱,你有事瞒着我,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郁葱葱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他真实的情况。她本来就不是在背后嚼舌根子的人,而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是被程夫人知道了自己告密,估计下场会很惨。
于是不管程远如何软硬兼施,郁葱葱就是直着脖子说这是自愿的。
程远实在没办法,找到了苏叶。写小说的么,想象力应该会丰富一些。
程远这几个兄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一听说程远有难,都高兴坏了,携家带口纷纷前来道贺。
“你家姑娘给你制造麻烦了?”秦峰敲着二郎腿,无限优哉游哉。
“让二哥见笑了。”
“搞不定了?”郭晓松搂着苏叶,贱兮兮的说,“也有咱老四搞不定的姑娘?啧啧,以后甭嘲笑我们几个,你他-妈以后也准是个妻管严~”
“我管你很严么?”苏叶在郭晓松胳膊上找了一块肉,很小一块,拧了一个360度。
“老四,怎么回事?”大哥问得最认真,可你要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他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
“程远程远,你过得不好么?快把你不开心的事说说让我们开心一下。”景乐挽着袖子跃跃欲试。
白煜拍拍景乐,“老婆,要厚道。”
程远轻轻叹口气,心里无限哀怨,这都是些什么人…
说了前因后果,在几个人的淫威之下,还说了一些细节,苏叶终于得到大家的一致首肯出面分析了。
“你说她事前没有跟你商量,这其中还遮遮掩掩。葱葱是学中文的,跟我一样纯粹的文科生,你们知道文科生最恨什么么?——数学。只要是能不学数学,上到山下油锅都没问题。”
程远点点头,“继续。”
“其实很显而易见,这事不是葱葱自愿的——就凭她主动学数学,就说明问题。还有,她极其不愿意跟你说实话,这说明背后这个逼着她学习的人——与你有莫大的关系。不然为什么死活不告诉你?”
“唉…其实我是写小说的,怎么成福尔摩斯了呢?”苏叶感叹,“你自己想吧,这样的人会是谁?不过我觉得这背后的人很有意思啊,居然提出这么无厘头的要求。”
大家一致沉默。
其实都想到了程远的家里人,不过没有人说出来,原因就是苏叶说的——这个要求过于无厘头,不像是外公或者程夫人的作风。可不是他们,还有谁会这么做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是考试,我过了啦啦啦啦~~~哈哈哈,抽到的是S弯,很悬啊,还好过了~~应该可以日更了,给点花花庆祝并鼓励吧?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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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情深意切 ...
自从分析出这个不算结果的结果之后,程远便开始更加细心的关心起郁葱葱。
他渐渐将郁葱葱手上的工作转移走,每天留给她大段的时间能够复习,并且还开辟了绿色通道——把小会议室留给她做复习场地。
“经理…”郁葱葱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他面前。面对程远的不闻不问,她从前的行为更显小家子气。
程远摸摸她的头,“乖,去看书吧。我修一个程序,一会儿就去陪你。”
郁葱葱连忙摆手——这个时候了,怎么可能还让他陪着自己?“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程远笑笑,并没有说什么,指了指小会议室,示意她可以过去了。
郁葱葱拿着包,包里面是厚厚的一本书,外加厚厚的演算纸。
修程序不是三五分钟的事情,有时候专心做起来,几个小时也不够。郁葱葱就坐在回忆里面抓耳挠腮,如果没有人帮助,她压根儿不能独立完成任何一道哪怕是最基础的习题。
渐渐地心中开始焦急——这样的程度,别说是考研,就算是高中生她都比不过。如果不能考上研究生,那么程夫人定会不满意,自己跟经理…
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当初她下了多大决心要彻底离开经理,一个人在家时那种凉透骨髓的寂寞,只有自己才清楚。她真的不想再跟经理分开一次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学数学呢。
“葱葱?怎么了?”程远看见了郁葱葱眼中的泪花。
郁葱葱赶紧随便抹了两把,“没事没事,眼睛有点花。”
程远拿起一支铅笔坐在郁葱葱身边,“一点基础都没有么?我们从头学起。”
郁葱葱更加委屈,“还有一个半月就要考了…”
程远握着笔的手更加用力,这明明就是为难他人。别说是郁葱葱这个水平,就算是给自己两个月的时间去复习整个高数,那也是难上加难。
“没关系,我们抓紧时间。你复习到哪里了?”
郁葱葱指指导数部分。
程远随手写了一个二元函数,“试试看。”
郁葱葱接过笔…然后,剩下的动作便只有冥思苦想。根本一点思路都没有,第一步是什么第二步是什么一点都不清楚。哪怕是这道题比较难,起码要知道解题思路啊…
眼泪噼里啪啦的落在演算纸上,她紧紧握着笔,整个小身子都在颤抖。
程远看着她,终说:“葱葱,我们不学了好不好。”
郁葱葱抽噎着说:“不好…”
他有些无奈的抱起她,“葱葱,我们的事情为什么要别人来插手?你以为考上了研究生就万事大吉了么?他们只是在给你出难题,这个过去了,还有下一个,永无止境。”
“那我就一个个的解决。”她说得小声,却无比坚定。程远蓦地收紧圈在她腰肢上的手臂,这个傻丫头,怎么办才好…
回家,郁葱葱总是先做饭,吃过之后便一头栽进书房,一直到程远有些困意,她还是不肯出来。程远说要陪着她一起,她却不高兴,说每天还要上班,不能陪着她一起熬夜。于是程远就给了郁葱葱假期,让她在家中好好复习。
夜里12点的时候,程远总会起来给郁葱葱冲一杯牛奶,她喝过之后便会继续开始学习。他总是张张嘴想要劝她不需要这样,可是小丫头执着的很,程远话到嘴边,只能咽下去。
郁葱葱开始越来越憔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对,有时恍恍惚惚,甚至不知道白天黑夜。程远担心,请了医生却被郁葱葱暴躁的推开了。哦对了,这段时间她的脾气也渐长,一句话不对就会跟你吵个天翻地覆,有时候程远甚至忘了自己上一句话是什么,就看见郁葱葱在旁边抹眼泪。
能把一个好端端的姑娘折磨成这样…程远渐渐不想忍下去了。
凌晨3点。因为是初冬,天边仍是黑漆漆的一团,程远伸手触碰一下,身边的床是冷冷的。他披了件衣服下床,轻轻推开书房的门,竟然惊见郁葱葱在打自己。
程远一个箭步上前控制住她,“你在做什么!”
“经理!”郁葱葱“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扑到程远怀里,“我怎么这么笨,还是不会做,怎么办啊…”
程远轻轻拍着郁葱葱的背,柔声说:“葱葱乖,不哭。”
可是他心里有多恨!这是他好不容易遇见,悉心珍藏好的姑娘,这是他全心全意爱着并保护着的姑娘——其他人有什么权力、凭什么这样折磨她!
郁葱葱睡了一天一夜。醒来之时有了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她对他说:“不要去找你妈妈,这都是我自愿的。经理,求求你,别去找他们。”程远看着郁葱葱的泪,狠狠握拳,却终究放弃了。
过了元旦,便是大考的日子。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新年,陪在各自身边,只有对方。谁都没有回家,只是相互依偎着,取暖。
对于程远没有回家,外公大发雷霆,可终究不能把程远绑回家。
参加考试的那一天,程远和齐歌都到场了,两个这样优秀的男人给她加油打气,说在考场外等着她出来。
“我以为她选择你就选择了安逸。”齐歌说。
程远看看身边枯败的树木,不无哀伤,“选择我就是选择了一种挣扎,是我没能做好。”
“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若非这样,我会不择手段。”
程远苦笑,“谢谢成全。”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决定去附近咖啡店坐坐,可是刚走出一步,就听到有救护车的声音。不是敏感,是郁葱葱这段时间的状况着实算不上好。程远敏锐的察觉出什么,拉住了还在往前走的齐歌,“等等。”
果然,担架上的那个瘦弱身影,就是他的葱葱。
程远焦急的跟上了医护车,情绪有些烦躁的来回走动。齐歌问,“是太紧张了么?”说过之后又觉得不太可能,“葱葱不会紧张成这样,那是身体有问题么?”
程远点点头,“最近的神经状态很不好,脸色也不好看。我给她找过一个家庭医生,却被她赶了出去。”
“赶了出去?”齐歌似乎不相信郁葱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除了身体状况不好,情绪起伏也很大。我想是压力太大了。”
程远有些烦躁,走动的时候踢翻了一个垃圾桶。急救室外很安静,这一声响有些吓人,两个大男人都不禁瑟缩了一下。
医生边摘口罩边走出急救室,程远和齐歌围上去,“怎么样?”
医生轻呼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幸好孩子安全。让一个孕妇去考研,太开玩笑了。”
程远狠狠一愣,齐歌也是反应无能的样子。
“怎么,还不知道她怀了孩子?”医生的笑容有些讽刺,“都两个多月了。”
那一刻,程远分不清是震怒还是兴奋。这一辈子,大概只有这一次情绪如此失控,甚至摸不清是何种情绪在支配着自己。
他第一时间给白煜打了电话。只一会儿,几个兄弟纷纷到场。前来的所有人都为道贺,但程远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她怀孕了,我竟然不知道,甚至为了这该死的考试差点…”程远呼吸有些不顺,甚至有些字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徐伟拍了拍程远的肩膀,“现在葱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家的事情等稳定了再说。”
似乎是一个提点,程远忽然意识到她的葱葱还独自一个人在病房。抽身便走,不再理会任何人。
“郁葱葱这丫头有福气,这么关键的时候怀上龙种,啧啧,老爷子心再狠也不会伤害自己骨肉。”郭晓松摸着下巴分析。
“要是个男孩的话,把握就更大了。”白煜说。
程远进房间的时候看见的是苍白着脸、毫无生机的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他握住她的手,柔声说:“葱葱,你要当妈妈了。”
好像是听见了,郁葱葱就那样清醒过来,看见程远,转了转眼睛,忽然就掉下泪来,“经理,我没用,我没参加成考试。”
程远抱起郁葱葱,“嘘——嘘——乖,不要说了。”
郁葱葱越发觉得委屈,心里的长时间的压抑无处释放,便只能趁着这个时候发泄,“经理…经理…经理…”她一遍遍的叫着,像是在表达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表达不出来。
程远轻拍郁葱葱的背,“葱葱不哭,葱葱乖。葱葱要做妈妈了,再哭鼻子很难看。”
郁葱葱抹着眼泪看程远,“你说什么?”
程远笑着刮她的鼻头,“你要当妈妈了,猜猜是男孩还是女孩。”
郁葱葱一下子愣在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有孩只了~~开心不呀~~~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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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准爸准妈 ...
愣了好一会儿,郁葱葱终于说出一句话,“是上次没带TT那次?”
程远按着时间推算了一下,应该就是在那附近。可是这丫头仅仅知道那一次没用TT,其实很多次他都没有用。
“应该是的。”
郁葱葱的反应有些出乎程远的意料,在他看来,葱葱该欢天喜地才对,可眼下怎么看都有些落寞和紧张。
“恭喜恭喜!”第一个进门的是穿着白大褂的景乐,爽朗的笑声听之愉悦。
随之而来的是几位男士,外加闲人一个——郭晓彤。个个都是挂着笑容给两位道喜,吉利话都说遍了。
“葱葱,你怎么没精神,是不是还不舒服啊?要不要找大夫?”郭晓彤跟郁葱葱最近,首先发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儿。
一众人等本来都在跟程远打闹,听到郭晓彤的话纷纷回头,果然见到脸色不怎么好的郁葱葱。
程远拨开人群,重新坐到病床旁边,单只挑起郁葱葱的下巴,“葱葱,怎么了?”
郁葱葱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景乐咳了咳,“咱们都出去吧。”
大家纷纷反应过来,起身便要走。郁葱葱却开口了,“我们…都还没结婚。”
程远愣了愣,所有人都愣了愣。十秒钟之后,程远先笑了,大家都跟着笑起来。景乐拍拍桌子,“小丫头你担心什么,还怕程远跑了不成?我告诉你,这辈子他都甭指望逃离你的五指山了。”
程远揉揉的拍了拍郁葱葱头,“听见了么?”
可郁葱葱还是不高兴,“我不是怕你跑了,我是…如果你家里一直不同意,我们的孩子就会没有爸爸了。”
郁葱葱说得伤感,虽只是不可能发生的担心,却说得大家都有些落寞。这样对一个女孩,着实有些不公平了。
程远坚定的看着郁葱葱,也让她同样看着自己,“葱葱,我们会结婚,孩子会有爸爸。”随即转身对郭晓松说,“三哥,麻烦你跟各大小媒体打声招呼,程远要娶郁葱葱。”
“好嘞,请好吧您呐~”
郁葱葱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身子一扑,抱住了程远。
一屋子的人都有些感慨,像郭晓彤那种感性的孩子就直接掉眼泪了。
可以想见,当程家老宅的人们看见报纸上纷纷报道的程远即将娶妻的消息时,会闹得如何惊天动地。
“这就是你说的有办法?!”老头儿气得直接掀了饭桌,四周一片狼籍。
程夫人心中也有些难以置信,程远从来不是这么莽撞做事情的人,他该知道这样做只会让外公更加动怒,后果更加难以想象。
程先生依旧绅士,缓缓起身,说:“爸,程远他也是我们程家的儿子,作为父亲,我是赞同这桩婚姻的。”
老爷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向谦和的女婿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你说什么!你的意思就是我没有权利管他了么!”
“爸自然有权利管教外孙,可您没有权力干涉他。”
程夫人拉了拉程先生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程先生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似乎是安抚,那安抚中竟让程夫人感觉出了自信。奇迹般的,她便不再想挣扎了,她忽然很相信身边这个男人的力量——或许他是可以解决的。
当老爷子扬言一定要给郁葱葱点颜色看看的时候,程先生找到了郁葱葱和程远。他对他们说:“我跟你妈都支持你们,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葱葱,别有心理压力,我们是喜欢你的,也很乐意接受你。”
郁葱葱当下便落下泪来,这种渴求已久的认同让她觉得浑身酸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一块大石头落地了,终于解脱了。
“妈她…”程远有些犹疑。
程先生笑笑,“小远,她是你母亲,从小到大,什么时候真正忍心让你为难了?”
程远转头看了看夕阳,眸光中尽是暖色,良久,终于说:“妈…在家?”
“嗯,在准备晚饭。”
程远回身对身边的郁葱葱说:“今晚回家看看妈好不好?”
进门的时候,香味扑鼻而来,程远把郁葱葱交给父亲,自己转身进了厨房,看见妈妈一边在切菜还一边炒着,便接过了妈妈手中的刀。
程夫人一愣。
“妈…”程远叫了一声,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妈什么妈,你会切菜么?出去。”
程远笑笑,放下菜刀便出去了。到客厅看见郁葱葱正跟父亲玩五子棋,两个人前后左右的比划着。
厨房里妈妈在忙碌,客厅中有娇妻和父亲…
这是程远脑海中“家”的感觉,如今,只觉得这些来之不易,他想就这样珍惜着。
“经理?你怎么没帮忙?”郁葱葱看见程远傻愣愣的站在那,上前去问他,“你不会吧?还是我去吧。”
小姑娘颠颠进了厨房,也不管有多重的油烟和多大的噪声,只脆生生的喊了一声,“阿姨!”
程夫人是被这一声阿姨吓住的。心说这姑娘是有多二?
郁葱葱乐呵呵的结果猜到,娴熟的开始切土豆丝。自从昨天晚上经理跟她说了程夫人其实是赞成他们在一起的之后,她就对这位夫人产生了无限的好感。虽然没有问出来她之前为什么反对,不过现在不反对了就行。
程夫人轻勾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掀开锅盖,里面是一条香喷喷的红烧鱼。油汪汪的酱汁浇在上面,要是能吃一口——外焦里嫩——着实是人间美味。
可是郁葱葱却不这么认为——“哇”的一下子,吐满了整个厨房。
程夫人有一秒钟的怔忪,随后便扶着郁葱葱除了厨房,让程先生照顾着厨房,带着郁葱葱,叫上程远到了洗手间。
“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还过来?”程夫人有些不高兴,身体不是开玩笑的。
程远也有些紧张,这是第一次有孕吐现象,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处理。郁葱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抱着马桶吐个不停,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没完没了的呕酸水。
程夫人心下疑惑,向马桶处看了看,眉头骤然收紧,声音都开始有些发颤,“郁葱葱…有了?”
终于止住了吐,程远给郁葱葱倒了杯清水。她咕咚咕咚喝下去,迫不及待的开始解释,“阿姨,我原来不吐的,我不知道会这样,真对不起。”丢死人了> <
程夫人眼中一闪而过柔情。她曾经那么渴望一个小女儿,就像郁葱葱这样,乖巧可爱,还有些像受惊的小兽一般——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跟她说妈妈对不起。
自然不会再为难她,几个人上了饭桌开始吃饭。却不想郁葱葱胃口很好,根本没有刚才孕吐的光景。程夫人自然乐于见到,忙着给她夹菜。其乐融融的一顿晚餐,程远心境豁然开朗,郁葱葱也是满心温柔。
晚上的时候,程远就带着郁葱葱住了下来——就在他小时候住的房间。
郁葱葱很兴奋,东摸西摸,一直不消停。程夫人还拿来了程远小时候的照片,郁葱葱乐得合不拢嘴,连说:“小时候就这么好看呀…”
程先生一脸骄傲,“自然,我跟他妈的基因好。”
一家人笑闹着,程夫人将程远带出了房间,“你们的事情我会跟外公说,这几天你先不要到老宅。”
“妈,无论如何…”
“知道了。我会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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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领证 ...
怀孕到四个月的时候,郁葱葱开始出现妊娠反应,呕吐的现象越来越严重。程远早早就给郁葱葱放了假,可还是放心不下,毕竟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生活起居都成问题。
郁葱葱不太敢让程夫人照顾,虽然嘴上没说,可程远还是看出来了,便就没有让郁葱葱搬家。
郁文昊入学也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军训结束之后便安排课程,等一切都走上正轨之后,他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二货的姐姐没有解决。等到了程远的公寓,郁文昊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有些生气,指着郁葱葱的肚子说:“你能自己怀孕,能自己生,不用告诉我,也不用告诉爸妈是不是?”
那时程远没有在家,只有郁葱葱一个人坐在地板上玩拼图。她知道,这一天总要到来的。
“小昊,你听我说好不好?”
郁文昊瞪了她一眼,在沙发上坐下来,倒真是想听听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怀孕这么大的事情都可以不告诉家里人。
“我其实…”郁葱葱很紧张,有些话她不敢说出口。选择与程远在一起是破釜沉舟,她能接受一切不公平的待遇,可是她不知道她的家人是否也能同她一样接受这些事情。于是她便什么都不敢说,委屈从不跟任何人讲,她怕别人说:郁葱葱你活该,程远根本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
为了这段感情,她无视了太多东西,她怕一旦睁开眼睛就会被迷乱,就会分不清方向。对于经理,她只有一个信念,爱他,同他永远在一起。
“我其实不知道他家里人会不会接受我,所以才不敢跟你们说,我怕你们知道会生气。坏孩子是个意外,我不知道。真的。”郁葱葱说得小心翼翼却又无比真挚。
郁文昊所有的火气都没有了,只轻轻叹了一口气,“可你现在连孩子都有了,还指望能瞒爸妈多久呢?别自欺欺人,也别小觑了爸妈的能耐。郁葱葱,如果我是你,我会现在马上就跟爸妈坦白。”
郁葱葱低下头,对对手指,有些落寞的说:“我真的不敢…”
郁文昊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姐弟两个聊了许久,快到晚饭时间的时候,门铃响了。郁葱葱起身要去开门,“经理回来了。”
打开了门,见到的却不是经理,而是面色铁青的父母亲。她一下子就呆愣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郁文昊察觉到不对劲,往门口探头看了看,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反应倒是比郁葱葱快了许多,连忙拿拖鞋出来,“爸妈来了。”
郁爸爸重重的哼了一声,“驾轻就熟。郁文昊你胆子也变大了,跟着你姐姐一起瞒着我们?”
随着二老进屋的是程远,他握了握郁葱葱的手,“我接他们过来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明白了,一会儿你不要紧张,只要好好说就行,知道么?”
郁葱葱机械的点点头,心里紧张得直打鼓。
这个时候没有人有心情吃晚饭,郁葱葱跟爸妈进了书房,郁文昊跟程远坐在客厅沙发上。
四下都很安静,房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可是通过程远微锁的眉头就能看出,此刻他心情也是不平静的。
郁文昊觉得此刻该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这个男人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便不该再被职责或是不信任。同样是男人,郁文昊相信程远能给郁葱葱带来幸福。
同一时刻,书房里三个人的气氛则有些紧张。郁葱葱很显局促的坐在爸妈对面,讲过了这段感情的纠葛之后,她说:“爸爸妈妈,我们是真心相爱,也真心想得到你们的祝福。”
听过这整件事情之后,郁爸爸的怒火也消了许多,他说:“葱葱啊,我们能理解感情不会一帆风顺,可我们不能理解,为什么你连父母都不信任。我们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你有了问题独自面对,你将我跟你妈置于何地?”
郁葱葱低着头,手里紧紧攥着衣角,“对不起…”
父母是永远争不过子女的。郁妈妈看着郁葱葱可怜的模样,心下不忍,况且还是个孕妇,更加不能饿着她,便起身推了推身边的人,“好了好了,该问的也都问了,我看程远那孩子挺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操心了。葱葱,饿了吧?想不想吃妈妈做的饭?”
郁葱葱“哇”的一下子扑到妈妈怀里哭了起来。
四个人吃晚饭时,气氛还有些沉闷,却都不知道开口该说些什么。郁文昊心说老爹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说什么错什么,便只顾埋头吃饭。程远是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会适得其反,便也闭着嘴不说话。而郁葱葱本来就心虚底气不足,这下才不会傻到主动说话。
安安静静的吃过一顿饭,程远总算觉得时机到了,便说:“叔叔阿姨,这次我把你们接来主要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我想跟葱葱去登记。”
一时间,屋子里面的气氛更加诡异了。
良久,郁爸爸说:“你们两个都准好了么?结婚是大事,一辈子的事。”
程远说:“叔叔,请你相信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葱葱,不让她受委屈。”他转身看看郁葱葱,眼神坚定充满自信。
郁葱葱深呼吸一口气,“爸妈,我想嫁给他,请你们同意。”
就这么,两个人终于拿到了户口本,第二天,欢欢喜喜的去了民政局。
徐伟原说要造势一下,毕竟程四少娶亲,轰轰烈烈一下才符合身份。可程远却委婉的拒绝了,原因是郁葱葱已经有些显肚子了,这样子很容易被识穿郁葱葱是奉子成婚,对女孩子名节不好。
与此同时,就在两个人开开心心去领证的时候,程家老宅正轰轰烈烈的吵闹开了。
老爷子把手边能砸的都砸干净了,诅咒发誓一定要让程远好看。程夫人就那样抱着臂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等到他闹累了,程夫人幽幽开口,“你要是有本事就先把你重外孙给弄死再去搅合他们。”
老爷子一愣。
“你说…”
“郁葱葱怀孕了。”
老头儿像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站在原地好久没有说话。眼神几经变化,终于变成一丝狠戾,“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么?这样就能让我妥协?”
程夫人没有怕,反而是嗤笑出声,“爸,你想怎么样?黑社会?去抢孩子?你以为程远是吃素的?”她转身,走出两步后又回过头来,“劝你别做傻事,别让程远恨你。”
老头儿颓然,一时间那双本明亮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不能回复啊…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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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终——还有我 ...
郁葱葱近来心情非常不好。
郁妈妈留在B市照顾郁葱葱,程远也放心多了。程夫人也说了外公的事情交给她,他便也没有什么担心了。似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因此他有些不明白郁闷从何来。
郁葱葱站在穿衣镜前,指着自己的微微隆起的肚子,极其苦恼的说:“这样怎么穿婚纱嘛…一定很难看> <”真郁闷,一辈子才一次,偏偏大着肚子!
程远笑笑,“马上办婚礼,趁着还没完全大起来。”
于是领证之后的三天,程远就开始忙活了起来。他动员了兄弟四人帮忙安排,郁葱葱也找到江夏做伴娘。
写请柬的时候,郁葱葱江夏和程远围坐在一张桌子边。
江夏说:“TMD,一年之内当了两次伴娘,你们都还让不让老娘我出嫁了!”
郁葱葱捂着嘴偷笑,“谁让你到现在也没有男朋友。”
程远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个事实,“你没有男朋友?”
江夏一个眼刀飞过去,咬牙切齿的说:“没有,你有意见?”
程远意味深长的笑笑,没有?那那个带着金丝边眼镜,气度非凡的——抱着江夏上车的男人是谁?
——江夏,你最好把这个秘密自己藏好,要是让郁葱葱知道了——别怪我报当年你给我使坏的仇…
——程远,你最好把这个秘密给我藏好,要是让郁葱葱知道了——信不信我挑拨离间你们夫妻…
两个人你来我往,反正看对方都不太顺眼。
“老公…”自从领证之后,程远坚决要求郁葱葱改掉叫经理的毛病,郁葱葱又不知道叫什么,就只能喊老公。天知道那声蠕蠕软软的“老公”入耳,程远浑身都战栗了。“你还没找好伴郎呢。”
程远停下手中的笔,这还真是个问题,那四个人都结婚了,总不能拉来当伴郎。
“要不…”郁葱葱小心翼翼的说,“让学长…”
江夏拿笔“啪”的一下打在郁葱葱头上,“郁葱葱你还有没有心?你婚礼让齐歌当伴郎?”
郁葱葱默默底下头,对手指——也是,这样对学长太不公平了,太残忍了。
“二货!你就是想让齐歌来,齐歌都不会来。别说当伴郎了,参加都不会参加的。”
“为什么?”郁葱葱问。
程远也奇怪,齐歌并不像是那样的人。
江夏叹口气,“他凌晨的飞机,去了S市,以后就在那里生活了。”
郁葱葱手中的笔掉落…“他…都没有告诉我。”
“他也是登机之后才给我短信的,让我在你婚礼结束之后告诉你。”
郁葱葱心里酸酸涩涩的,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养的滋味,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了一起,满心都是愧疚,觉得对不起他。
同一时间,齐歌在S市下飞机,坐在出租车上,他开始编辑短信:葱葱,我走了,以后…删!
宝宝,我不在你要…删!
要是程远以后欺负你…删!
最终,只有五个字:一定要幸福。
他看着发送成功的提示,苦涩的笑了。窗外绚丽繁华的景致飞驰而过,此刻他心中无比落寞。卸下手机电池,拿出那张小小的SIM卡——这张目前为止唯一能与她取得联系的小卡片——打开车窗,轻轻扔了下去。车速很快,小卡片转眼不见。
齐歌忽觉得,这样扔掉的是一段记忆,还有曾经的生命。
郁葱葱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五个字,心中五味杂陈。
程远握住郁葱葱的手,“还有我…”
婚礼如期举行。
毕竟是程家的长子,即便没有外公的支持,程远的婚礼也依然盛大而隆重。那天,郁葱葱非常美,如仙子一般从天而降,落入程远的眼中。美丽圣洁的婚纱穿在郁葱葱的身上,让程远觉得这个女人是那样纯洁。
她像一个天使一般走进礼堂,郁爸爸将女儿的手交给程远的时候,郁葱葱差一点没有忍住。程远轻笑,贴在她耳根说:“乖,不要哭。”
当说出“我愿意”的时候,郁葱葱还是忍不住落了泪。程远当众吻掉郁葱葱的泪,宠溺的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头,“老婆…”
后来一众损友起哄,一定要郁葱葱说说他们相爱的经过。郁葱葱哪里面对过这么多人,紧张得身子都在抖,哆哆嗦嗦只说了一句话,“我…我喜欢他很久了。”
全场爆笑。
程远轻轻笑了起来——那是…什么样的情形?
他坐在车上被几个兄弟逼迫着去相亲。他很不想去,很想推掉。可幸好、幸好没有推掉,不然让他到哪去遇见他的葱葱…
那天阳光明媚,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孩坐在单车的后座上,裙角飞扬,笑脸灿烂——如纯洁的小精灵一般一下子闯进程远眼中。也就是那一天,闯进了他心里。
这些是在什么时候意识到的呢?大概就是在他爱上她的时候。可又是什么时候爱上的呢?
程远说:“我也喜欢她很久了。”
全场安静。几秒钟之后,爆发出深刻的掌声。所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眼中流露出来的无限深情。
婚礼很完美,两个新人得到了家长和所有朋友的祝福。
可还是有一点点小插曲——靳红军。
她穿着艳丽大胆,这样的行头在一个婚礼现场,明眼人都知道是来砸场子的。是白馨最先看到靳红军的,私下里告诉了程远,并祝福一定要低调处理。
程远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办。
“小军,能跟你聊聊么?”
靳红军眼中闪过的一丝情绪竟是感激,“我以为你不愿意再跟我说话了。”
程远笑笑,拿了两杯香槟走出大厅。
他跟靳红军碰了碰杯,说:“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靳红军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是来参加婚礼的?”
“不是么?”
程远的语气蓦然变冷,那种压迫感再次袭来,靳红军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要是我说不是呢?”
程远笑笑,“小军,这里面全是B市的高官和有头有脸的商人,他们全都知道你是靳家的二小姐,是个真真正正的名流淑女。”
靳红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程远,我以为你是来跟我说几句安慰的话,毕竟…毕竟我们有过从前。可是,你就这么讨厌我么?把我叫出来只是为了吓唬我、恐吓我…”
“我没有想过破坏你们。”她从手提包中拿出一张机票,“这是明天飞奥地利的机票。”
月色很朦胧,正是光明与黑夜的交界处,一切都似乎隐在了黑暗之下,却又显得生机勃勃。这是一个矛盾得不能再矛盾的时刻。
靳红军的背影也被笼罩在了这样一片朦胧中。
“小军!”
靳红军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步子。
“一路顺风。”
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那是她的整整一个曾经,整整一段生命。如今,必须要毫无保留的、不能留恋的——全部割舍。
郁葱葱从大厅走出来,握住了程远的手,学着他的样子说:“还有我。”
八个月后。
孩子满月酒,程夫人却没有到场。程远打电话给她,得知外公病重的消息。
郁葱葱抱着孩子奔向医院。
“外公,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的重孙。小家伙还没有名字,你取一个好不好?”
老爷子始终闭着眼睛,眼皮动了动,依然没有睁开。
“宝贝,给外公笑一笑。”
一个月大的小孩子,哪里会笑,只会依依呀呀的哼唧。
一只柔柔软软的小手触到了自己——几十年风吹雨打的皮肤从来没有像这一天一样敏感,立即便感受到了这微小的力量。
“啊啊啊…”小家伙依然依依呀呀的叫个不停。
老人终于睁开眼睛,那眼睛里面有一个生机勃勃的小生命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