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天籁扭头望来,“笑什么笑嘛?你们都没有贪过赃咩?”
微生宗睿:“呃,我…呃…”
楼天籁龇牙坏笑,“太子哥哥你支支吾吾作甚?”
楼天远解释道:“太子爷从不贪赃。”
“啊对,我从不贪赃。”微生宗睿一不小心,天真了一回,以为损友此刻吭声,是帮他说话来着。
楼天远立即补充道:“太子爷一般都是强抢。”
楼天籁双手捂嘴,咯咯耻笑。
微生宗睿:“…”好吧,没什么好分辨的,他敢作敢当。
笑眯眯望向郦师白,楼天籁又问:“丞相伯伯呢?”
郦师白不假思索道:“我没有。”这是真的,他从不贪赃,都直接坑人。
楼天远和微生宗睿齐齐地呸了一声。
楼天籁:“…”什么情况?
郦师白波澜不惊,凛凛寒风中,含笑立在那儿,倒最是怡然自得。
楼天籁看向小白兔的主人,“上尘哥哥哩?”
梁上尘道:“我对金银珠玉不感兴趣。”
即便像姬语桥那样无欲无求的人,不也有个君非妾让他欢喜让他忧愁吗?身在滚滚红尘中,焉能心无杂念?况且梁上尘乃镇国大将军,就算本身视钱财如粪土,可有些时候,总得保证麾下万千军士不被饿死吧?
楼天籁道:“若行军打仗时,军中粮草不足呢?”
梁上尘略扭脖,扫了微生宗睿一眼,凉凉道:“有太子爷呢。”
楼天籁:“…”梁美人的意思是,让太子爷,去抢么?
微生宗睿:“…”小天籁那是什么眼神儿?
唐小婉:“噗!”
靖王府大门外,众人说说笑笑,好一阵子,方各自离去。
蓝家大宅里,腥风血雨,人人自危。
蓝花参被踩着底线,化身为索命阎罗。
继母朱氏的亲信,无论有无参与昨夜之事,皆被蓝花参强安了罪名,当着继母朱氏的面打死。
就连蓝家老太太院子里的人,也被蓝花参杀了不少,而那几个被继母朱氏接来蓝家大宅过年的名义上的表弟表妹身边的人,则更是全部处死一个不留,尤其是近身侍候朱家四少的小厮们。
虽然蓝花参从不将继母朱氏放在眼里,但像今日这般行事狠绝丝毫不留情面的,这么多年来还是打头一次,朱氏一个养尊处优的深宅妇人,哪里经受得了如此这般的血腥之事,当场就吓得晕死了过去。
也幸亏朱氏晕死了过去,否则闻讯从外面赶回来的,藏了一肚子怒火的蓝三老爷,也就是蓝花棠蓝花参的父亲,绝对会好生修理她一番!身为母亲,居然对女儿做出这等龌龊事,蓝三老爷不愤怒才怪!蓝花棠不是朱氏亲生的,却是蓝三老爷亲生的!蓝三老爷决不允许有人糟践自己的宝贝女儿!
就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将跟了她多年的老人处死,蓝老太太这回是真的病了,且病得不轻。
自洞悉继母心思之后,蓝花棠就时刻警惕,院子里朱氏的耳目早被清理了,如今剩下的都是她的亲信心腹,即便如此,蓝花棠仍不敢大意,哪怕睡觉时,身边都藏着匕首刀剑。
昨天夜里,几个表姐妹赖在她屋里,死活不肯走,直到亲眼看着她将下了迷|魂药的酒水喝下去之后,方满意散去。
教儿生情。朱家一帮愚蠢之人,居然以为这样就能得逞!
蓝花棠看朱家四少不爽很久了,总算等到了机会,将计就计将其弄死!
朱家四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废物一个,落在习武多年的蓝花棠手上,除了死路之外别无选择。
事情闹大后,蓝花棠没有半点损失,倒是继母朱氏那边,元气大伤,也因此事,蓝花棠获得许可,搬离蓝家大宅令住,蓝花参和蓝玉华站在她这边,蓝三老爷正因没能好好护住女儿而自责,当然不会有异议,至于蓝家其他人,努力减少存在感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吱声?
蓝家房产不少,蓝花棠选了一座建在狐池山脚下的庄园,高高兴兴带着心腹丫鬟嬷嬷当天就搬了过去。
蓝花参不放心妹妹单独住在外面,于是与蓝三老爷和蓝玉华商量了一番,随后也搬到了狐池山下的宅子里。
正文130 太子爷要自杀
多了个疼爱她的兄长,身边添了几个好姐妹,更结识了不少朋友,收到了成堆的礼物,在盛京城的第一个新年,总归过得还不错,唯一遗憾的是,任凭郦师白和楼天远将盛京以及周边地区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到师姐云天边的下落。
望着小家伙眼中的失望之色,楼天远心里有些不舒服,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安慰几句后又问道:“除了姓名之外,能再多给点信息吗?兴许妹妹要找的人,因为某种原因,改名换姓了也不一定啊。”单凭姓名找人,着实有难度。
目前虽然没有找到师姐,但也不过只是暂時的,毕竟上回雪后初晴,在狐池山上,听到的那首熟悉的曲子,真切分明,说明师姐必定与她一样,借尸还魂,在这个世界里重生了。
楼天远这样想着,遂不再多问,蓦地,脑子里灵光一闪,不禁大笑三声道:“我忽然想到一绝妙法子,必能找到云姑娘。”
唐小婉便将楼天籁制作了春风一度丸,交到苏丹红手中的事情说了出来,正当众女眼冒红心期待后续的時候,忽听两声不太自然的咳嗽传来。
白芨:“绿眉毛呢?皇上的绿眉毛不是很厉害吗?悄悄窜上金銮殿,将太子爷弄下来不就成了?”
唐小婉:“啥?”
楼天远道:“太子爷那种混球,谁敢动?”微生宗睿的目的若没达到,那么,妨碍他的人从此后,必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楼易之:“太子爷嫌身边的侍女们,侍候他年长日久,看腻了,想换个新面孔。”
唐小婉气吼吼道:“贱人?装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来,就是想要我侍候他?门儿都没有?”
楼易之抿了几口茶,含笑幽幽道:“小闺女,小婉他们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白芨和白芍应了一声,笑着出去拿文房四宝,准备妥当后,楼天远提笔蘸墨,根据楼天籁的描述,细细绘出云天边姣好的五官轮廓。
楼易之以为,是宝贝闺女百无聊奈之中,色姓大发,儿子为了哄她高兴,所以画了一幅美女图。
唐小婉鄙夷道:“什么狗屁太子,脑子有病,吃屎了他?”反正是在自己的地盘,口不择言也没关系。
楼天籁越想越开心,仿佛姐妹俩重逢之日就在眼前,忙抓住楼天远的衣袖,兴奋道:“记得记得,当然记得了,哥哥快找个画师来,我描述一下,让画师赶紧动手,早些画出师姐的相貌来。”
楼天远道:“妹妹,你还记得云姑娘的相貌吗?若有画像,找到云姑娘的希望,便又多了几分。”
师姐借尸还魂后的模样,楼天籁没见过,又怎会知道?正欲摇头時,不禁想到,如果师姐见自己莫名其妙被通缉,且前世的相貌被描画了出来,那么必然能猜到是楼天籁在寻找她,然后顺藤摸瓜,别离十多年的姐妹俩人,岂不是能在这异世相逢?
唐小婉坐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吃着酸甜开胃的蜜饯,正嘀嘀咕咕的,与白芷和苏饮雪闲聊,说是想念红姐姐的手艺了。
楼天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沉吟片刻问道:“还有别的吗?”
白芷:“…”这样也行?
“差点成了咱小姐的娘亲?啊?啊哈?怎么回事?小婉快说说。”白芨和白芍原围在桌边,满脸崇拜仰慕的看楼天远绘画,这会儿唐小婉话一出口,便即刻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楼天远不愿就此放弃,想了想,提出关键问题,“比如说,当年妹妹和云姑娘,是怎么失散的?”
“悬赏黄金十万两,全国通缉云天边,提供消息者,赏金万两,除非她死了,否则重赏之下,绝不可能没有她的消息。”楼天远眉开眼笑,仿佛胜券在握。
白芍:“啊?太子爷又要自尽?”
楼天籁:“…”什么情况?
楼天籁也觉得这办法不错,连连点头。
总不能告诉哥哥,她和师姐是来自于另外的時空?哥哥铁定以为她在编故事逗他玩儿呢,既然不能实话实说,那么这个问题就无法回答,楼天籁只得咬了下唇,继续摇头。
楼天籁道摇头,“没有了。”
楼天籁:“…”真的假的?
提及师姐,楼天籁便骄傲自豪地道:“师姐医术卓绝,只怕更胜当年的药神尹鱼宁,甚至不输给尹鱼宁的师尊乌邪大师。”
楼天远:“啊?”
白芷便好奇问:“红姐姐是谁?”
作为真心关爱楼天籁的兄长,楼天远暗暗发誓,定要帮她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于是不死心的又问道:“那,云姑娘多大年纪,妹妹总知道的?”
楼天籁停了,愁眉苦脸,捂住额头,“哥哥,我能说我不知道咩?”她都能穿越到一个三岁小奶娃的身上,谁知师姐又会有何种奇遇?
楼天籁将悬赏通缉的想法道出,楼易之听后点点头道:“嗯,这个法子可行。”
落下最后一笔,楼天远吹了吹,回头问道:“父亲不是被皇上传进宫了吗?为何这么快就回来啦?”
先瞄了唐小婉一眼,楼易之才回答道:“太子爷爬上了金銮殿顶端,哭着喊着说人生无趣,要跳楼自尽…皇上记得屁股冒烟,哪有功夫消遣我。”因为清楚太子爷哭闹的原因,楼易之觉得不宜久留,在文武百官闻讯先后赶进宫里,楼易之便趁机溜回府了。
唐小婉激动得跳了起来,“太子爷想换的那个新面孔莫非是我?”
楼易之的那一眼,颇为耐人寻味,唐小婉不由哆嗦了,待听完楼易之的话,与除楼天远之外的众女,一齐目瞪口呆。
白芷:“各位大臣可有将太子爷劝下来?”
楼易之:“太子爷指名道姓,要的就是小婉你。”
楼天籁道:“能够好好活着本就不易,太子爷是哪根筋不对,干嘛求死?”
被小家伙的快乐感染,楼天远脸上笑容洋溢,白了她一眼,佯装不满道:“有哥哥在,要什么画师,白芍白芨,准备笔墨纸砚。”
是有关于楼易之情感的八卦,焉能让她们淡定如初?
抬头望着楼易之,楼天籁笑着说道:“哥哥帮我画师姐的画像。”
背后偷偷算计父亲大人,楼天籁非但不觉羞耻愧疚,反而恶人先告状,“矮油,美人爹你变坏了,事情都已经过去许久了,那些都是很旧很旧的帐啦,美人爹你肿么可以到现在还记仇呢??再说了,红姐姐到底不也没用春风一度丸嘛…”
众女抬头一瞧,只见某身着红衣的中年美大叔,尴尬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楼天籁看了又看,不住点头,哥哥的画技真不赖,可说是出神入化,经过三遍的打磨,画像效果几乎比得上现代的照片了。
楼天籁甚为期待的道:“哦?什么法子?”
白芍见情形不对,先撤了,过了一会儿,等楼易之进屋坐下,神色恢复正常后,方沏了一碗茶端上来。
楼易之摇头,“我离开的時候还没有。”
怕被狂暴中的唐小婉误伤,白芍拉着白芷往后挪了挪,并小声道:“太子爷寻死,一般都是来真的?”
楼天籁道:“哼,知道就好,堂堂男子汉不可小肚鸡肠,好在我是个大度懂礼的好姑娘,就不跟美人爹一般计较了。”
唐小婉:“…”先生和公子爷这是什么意思啊?骚|货太子爷发病,不会是因为她的缘故?
“父亲,太子爷这回,闹的又是哪一出?”楼天远隐隐猜到了,却不敢确定,眼风从唐小婉身上飘过。
楼易之嘴角一弯,叹息道:“唉,原是爹爹又错了。”
连自己师姐的年纪都不清楚?果然是時隔太久,记忆被時间逐渐磨灭了吗?
唐小婉:“…”没听错,太子爷要自杀?
唐家小妞儿内心无比强大,虽在爆料時被逮个正着,仍装得若无其事,对埋首桌前的楼家兄妹道:“啊哈,公子爷,小姐,先生来啦。”
众人顺着楼易之的目光,望着唐小婉,表情各异。
白芨:“…”有没有搞错?
唐小婉精神一震,立马来劲了,“红姐姐全名苏丹红,是五福酒楼的老板,厨艺好容貌美,而且,差点就成了咱小姐的娘亲了。”
对于楼天籁的话,楼天远表示深深的怀疑,倒不是不信她所言,只是,云天边若真有那般厉害,恐怕早已名动天下,他和郦师白又怎会苦寻而不得?楼天远又想,天籁被父亲从乱葬岗捡回来的時候,才四岁,那般的幼小,想必脑海中的很多人和事,都已模糊不清了,唯一深刻的记忆被无限放大,只怕作不得准。得下就会。
白芍:“…”楼家小闺女是一朵奇葩。
扫了聚精会神作画儿女一眼,再望着儿子笔下差不多已经成形美女图,楼易之微微蹙眉,“你们兄妹俩,这是在做什么?”
唐小婉:“什么?”
白芨道:“几年前的一个寒冬腊月,太子爷吵嚷着要跳湖自杀,大家都以为是闹着玩,作作样子的,结果谁知的,太子爷竟然真的跳下龙女湖?太子爷不会水,跳下湖之后虽然没多久就被救上岸,但终究伤了身体,高烧三日三夜才退,那時,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跪在东宫里,差点全体陪葬了呢,幸亏太子爷福泽深厚,终究活了下来。”
白芷接着说道:“不止如此,我记得前年那次,太子爷吵着要跳楼,最后虽然没死成,却摔断了腿呢。”
正文131 撒泼
“哎哟喂我的娘啊?太子爷您得坐好了,切不可乱动,若不慎摔着了,那要怎么是好哟?”
“啊啊啊啊,太子爷脚下的琉璃瓦似乎有松动的痕迹…”
“你们这群光吃饭不干活狗奴才,都说了几遍了,不要乱不要乱…把垫子往那边挪挪,快点?耳朵聋了是不是…若太子爷掉下来,摔伤了身体,宰了你们这些狗奴才的九族九百足也赔不起…”
“嗷嗷嗷嗷呜呜呜呜,饿死了,本宫快饿死了渴死了,本宫要吃东西,本宫要吃水果润润嗓子…再不拿水果和糕点来,本宫就跳下去算了…别以为在地上垫了垫子就能万无一失,本宫真心求死,必会先用琉璃瓦敲碎了脑袋再往下跳…”一面哭着嚎着,微生宗睿费了老大的力气,勉强从屋顶上抠起一块琉璃瓦,作势要向脑门上砸。
“云牙侯忠勇伯和宋大人梁大人他们,已经赶往楼府了,想必再过不久,那个名叫唐小婉的婢女就会被带过来了,太子爷好好坐在那儿等一等,唐小婉一定会跟您回东宫的…”
绿眉毛综合素质能力强,武艺尤其出众,比寻常的内廷侍卫不知强了多少,于是赶時间跑腿这种活儿,自然只能落到他们头上。
“你们、你们…”迎着寒风站了一上午,又冷又饿,如今被诸侯起哄攻击,气急攻心,年过七旬的安国公两眼一黑,当场昏倒在地。
“对对对,只要太子爷乐意,别说一个丫鬟,千万个丫鬟也可以收进东宫…”
微生宗睿已经数到十了,在站的各位王侯大臣,纷纷盯着齐凡卡,发挥平常在永康帝面前拍马屁的本领,说尽了好话。齐凡卡无奈之下,只得抬了抬下巴,身边的一个黑袍绿眉男子得令,身形一动,以闪电般的速度朝御膳房方向而去。
众官员王侯刚准备放下,却尚未完全放下的心,此刻重新提到嗓子眼儿里了,“别别别,您要的东西很快就送到,太子爷息怒,毕竟来往御膳房,是需要時间的…”
“那不是孙太医嘛“叫上孙太医,赶紧的,把安国公也送到宝宁殿…”
哐当?琉璃瓦被微生宗睿的脚踢动,滑落了三块下来,尽管地下有垫子垫着,毕竟太高,一路磕磕碰碰,百官们低头時看到的,仍然是碎裂的瓦片。
见众人无论怎样劝说,微生宗睿始终态度如一,安国公终于忍无可忍,语气便有些冲,“太子爷,您是我东盛国万千子民的太子爷,怎能由自个儿的姓子胡来“?为了身份卑贱一个婢女,闹得举国不宁,就不怕南元北奥那些国家笑话吗…”
“于太医?怎么一眨眼于太医就不见了“于太医在哪儿“”
“国公爷,国公爷“”
“国公爷,我说您啊,就别倚老卖老了,哪儿暖和哪儿待着去行不行啊“倘若太子爷真从上面跳下来,摔断了胳膊腿儿还好,万一要有个什么,恐怕国公爷您是担待不起的“啊“”
“老夫怎么就是瞎搅合了“?你们这群败坏朝纲的东西?太子爷之所以变成这幅德行,都是你们给惯的?不要脸不要皮的在非要楼家姑娘身边的婢女,这成何体统,跟强抢民女有何区别“?”
“对对对,当安国公放屁,当他放屁就是了嘛…太子爷呀,咱一个大活人,犯不着跟一个屁怄气啊是不是“”
某位身穿三品官府的大臣,腆着脸跑到绿眉毛统领齐凡卡身边,焦急地道:“齐总领,如今情况特殊,您看能不能委屈一下,找个绿眉毛跑一趟…若不是怕太子爷等不及伤了自个儿,我也不敢对您提这种要求啊…”
“啊呀呀呀…我的太子爷啊啊…我的祖宗啊…东盛国的社稷安危,全都系于您一身啊…太子爷您千万别这样啊…”
分明是忠君爱国之言,却被强行颠倒了黑白,竟然说他老糊涂,当他的话是放屁“?安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们、你们…简直岂有此理…”
当微生宗睿数到四十九的時候,绿眉毛准時的出现在他身旁,并将食盒放下,微生宗睿打开一瞧,顿時沉了脸,大手一扬,将食盒掀翻,四碟精美糕点从殿顶滚落,连带着碟子摔得粉碎,饱满多汁的雪梨皮开肉绽。
“刚刚陆大人口吐白沫,被送到西边宝宁殿了,于太医好像跟着过去了…”
“安国公昏倒了,快抬走?”
年初六,金銮殿前热闹非凡,王公侯爵,文武百官,皆皆齐聚,平時为芝麻绿豆大的事儿撸袖管吵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们,今日居然难得地同心同德,自动拧成一股麻绳,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原本微生宗睿的死活他们根本不想管,然而一朝天子一朝臣,为保住眼前存之不易的荣华富贵,他们不得不牺牲新年长假的最后一天,鼻涕四溅的顶着凛冽如刀锋般的严寒,站在金銮殿外苦口婆心哭碎肝肠的劝慰。
日阳高悬,转眼便是正午,嚎了两个時辰,着实有些累了,尤其是嗓子,火烧火燎地疼,微生宗睿觉着该歇一歇了,于是抹了一把泪水,说渴了,想吃点心和水果。
“太子爷,您看可以换个婢女吗“老楼大人的人,不太好动啊…”
“太子爷您稍等一会儿,稍等一会即可…”
“是啊,东盛国的万里江山将来都是太子爷的,太子爷自然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安国公胡言乱语,太子爷您就当他放屁…”
“不会耽搁太久的,太子爷您快把琉璃瓦放下…”
“区区一个婢女而已,有幸去东宫侍候,是她祖上积德,不知攒了几辈子,才修得的福分…”
“太子爷您别激动,好好说,好好说,哎呀,不就是一个婢女嘛“管她是谁的贴身婢女,被太子爷瞧上是她的造化…”
“又是这些东西,早就吃腻了,当本宫好糊弄是不是“本宫今儿不想吃雪梨,本宫要吃葡萄,冰镇葡萄…”微生宗睿在殿顶捶胸顿足,哭得眼泪鼻涕连成串,好不可怜辛酸。
“谁说于理不合“谁说的,也不看看什么時候了,居然还说这种话,是嫌不够乱吗“?”
“哎呀呀呀呀呀,太子爷您别激动,别激动,是安国公老糊涂了,一時口不择言,您可千万不能往心里去啊…”
“就是啊就是啊,不过一个婢子,但凭太子爷吩咐,让人领来也就行了…”
“太子爷万金之躯,损伤不得呀…”
被两朝元老骂了,微生宗睿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羞耻,反而愈发起劲了,“安国公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太子爷“本宫算什么太子爷“?你,你,你,你们有将本宫当作太子爷吗“如果本宫真的是将来君临天下的太子爷,那么东盛国万里江河便都是本宫的,可是为何本宫现在,却连个小丫鬟都得不到“本宫、本宫根本就是个徒有虚名的太子爷…人生无趣啊,活着太难受了,还不如死来得痛快…垫子撤了,撤了,都给本宫滚开,谁也别拦本宫,让本宫跳下去摔成一堆肉渣算了…”
齐凡卡脸色阴沉沉地,向大殿顶望了一眼,双眉紧拧。
“是啊太子爷,不光如此,您的安慰,更关乎着东盛国的千秋万代啊…”
“国公爷,您是嫌不够乱吗“别搁这儿瞎搅合了?”
“糕点和水果,快快快,快去御膳房拿太子爷最喜欢的糕点和水果来?”太子爷想进食了,这是个好现象,起码肯消停一会儿,筋疲力倦的勋贵大臣们,总算暂時的松了口气。